李玄矶望着江蓠,面上微有疑惑之⾊:“小丁她,同⾕落虹有过节?”
“或许是如此…我如今也还在奇怪,只是,从报上来的消息来看,目前似乎只能做此解。”
“此话怎讲?”
江蓠拎起茶壶斟茶,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落虹与你那爱徒是在风竹冷的寿筵上相识,这之前并没有打过<img src="in/jiao.jpg">道。寿筵之上,两人不知因何事发生口角,继而便打了一架,⾕落虹落下风,负气离去。之后洛小丁在回云宅的路上遭人伏击,被千尺门的曲沉丝打中,这事情大体便是如此…”
李玄矶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攥紧,眉头蹙紧,眸光越发暗沉:“这么说,两人还是有过节。”到底是她不知检点,惹来的祸患。
江蓠微微头摇:“我总觉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倘若⾕落虹是个无恶不作,斗<img src="in/ji2.jpg">走狗的纨绔弟子,为这小小过节报复洛小丁,倒也能说得过去,可他偏偏不是。此人虽年幼,却很会做人,平⽇谨言慎行,宽仁恭孝有礼,也因此甚得云<img src="in/yang.jpg">王之心,得以袭世子之位。试问如此之人,又岂会因这等小事加害他人呢?”
李玄矶道:“这也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杀小丁走的是暗路。不过,你既如此说,必有十⾜把握…他这样处心积虑地杀小丁,到底所为何事?”
江蓠道:“我并没有十⾜把握,一切都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依目前的消息来看,⾕落虹杀洛小丁,还是只能着落在寿筵上,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你认为不是寿筵上的原因?”
“我认为不是。”江蓠语气渐渐变缓,有些犹豫不定“这一次,似乎有人对我瞒报了消息…我已另外派人过去,等有了消息,再向城主禀报。”
李玄矶面沉似⽔:“竟然有人敢对你瞒报消息…你那些属下,实在该好好教调一番了。”
江蓠微一欠⾝,道:“江蓠明⽩。”
李玄矶沉昑道:“依你看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江蓠皱眉思虑良久,缓缓说道:“这些年来,云<img src="in/yang.jpg">王那边我一直派人盯着,发现这⾕落虹的来历颇有些蹊跷…他是十岁上进的云<img src="in/yang.jpg">王府,报请朝廷允充族谱时,言其与生⺟明安公主相克,故一直养于民间。”
李玄矶心头一动,脑中有什么乍然滑过,望着江蓠默然无语,静待他继续说出下文。
“我又查了他⼊府的时间,真是好巧,恰恰便是你带洛小丁回浮云城的那一年,只不过晚了几⽇,也就是说,他与洛小丁是同一年生人。”
李玄矶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只是,这跟他杀小丁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只因他与小丁同年,便要置小丁于死地?必然还有其他什么…”看来,还需再好好问一下洛小丁,她一定还瞒着什么。
江蓠沉了一下,头摇道:“暂时还没有查到,只知道当年是⽩弘景带他回到云<img src="in/yang.jpg">王府…至于他是在何处长大,由何人抚养?竟全无线索。”
“⽩弘景?”李玄矶微微坐直⾝子,似乎对这个名字颇感趣兴。
“云<img src="in/yang.jpg">王手下曾有两大⾼手,其中一个便是这⽩弘景,此人轻功极⾼,善潜行隐匿,来无踪去无影,十分了得。不过,此人近些年耽于酒⾊,已大不如前,如今云<img src="in/yang.jpg">王待他竟还不如左金鹏。”
李玄矶眼望远处,略微顿了一顿,又问:“另外那个⾼手便是那死了的凌绍祖?当年,你似乎对我提过此事…”
江蓠道:“正是此人。”
李玄矶凝眉思忖半晌,忽道:“先查查这⽩弘景再说…另外,不是曾有传言,说明安公主⾝有痼疾,不能生养么?如何忽然冒出这么大个儿子来?”
江蓠笑道:“这些王室显贵家中总难免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好在这事情着落在⽩弘景⾝上,只要把这人⾝上的谜团开解,这些事情便⽔落石出了。”
李玄矶道:“这些事情跟小丁遇袭一事,似乎扯不上太大的关系…我多少明⽩你的意思,你怀疑⾕落虹的生世与小丁有关?”
“我只是猜测而已…是与不是,只有再看那边的消息…”
李玄矶“嗯”了一声,表示赞同:“此事就按你的意思办,我唯一只担心…”他唯一只担心洛小丁的女子⾝份会被人识破,那⾕落虹若真与她扯上什么关系,多半要追溯到六年前,倘若两人真的有什么瓜葛,只怕…
他再不敢想下去,推桌而起,走到⽔边望向远处,远处山峦起伏,云雪烟岚<img src="in/luan.jpg">糟糟搅成一团堆在山头,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雪?他心头也是<img src="in/luan.jpg">纷纷一团,是担忧是烦<img src="in/luan.jpg">是隐恨,,竟全然理不出头绪。
江蓠道:“我知道城主担心什么…上次我提的那件事,城主有没有考虑过?”
“我想过,只是…她若去了你那里,同死又有什么两样?”李玄矶怅然一笑,怎样都难,放在⾝边不安心,去远了更不安心,到魅影阁,自此洛小丁这个名字便在江湖上消失,她那样的<img src="in/xing.jpg">子,只怕倒真活不出来了。
江蓠沉默,过了片刻方道:“江洲云绣坊那边,我已派人过去,还没传回信来,城主再耐心等些时候。”
李玄矶走过来,拍拍江蓠肩膀,道:“难为你替我想着这些事。”
江蓠笑道:“你若娶个贤內助,我便不用想了。说起来,你也该娶上一房<img src="in/qi2.jpg">妾,你师⽗当初只不准你收女徒,却未曾说过不让你娶<img src="in/qi2.jpg">的话,你又何必自苦?总惦着那些成年往事做什么?”
李玄矶皱眉看他一眼:“你倒拿皇帝的三宮六院跟股肱大臣相比,才更妙一些。”他轻叹一声“这些事说来容易,当真要娶个贤<img src="in/qi2.jpg">却也不易…何况,我孤⾝一个人这许多年,也已习惯了,若多一个人在⾝边,反觉绊手绊脚,实在是⿇烦。”
江蓠疑道:“当真如此?”
“我在你面前又几曾说过假话?”李玄矶反问。
江蓠头摇:“你这话半真半假,只信得七分…”
李玄矶微笑:“这原是江蓠本⾊,信人七分,疑人三分,你若完全信我,那便不是江蓠了。”
两人相视一笑,以茶代酒举杯一饮而尽,气氛到这时才变得轻松,江蓠想起旧事,忍不住取笑道:“当初你也并不是个正经人,勾栏青楼没少混过,放浪形骸,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有做过?你师⽗险些要给你气死,哈哈哈…我竟想不通,你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整⽇拿那些清规戒律困着自己,难道不累?”
李玄矶不作声,很累,整⽇劳心劳力倒也罢了,还要面对那一摊子乌七八糟的事情,他这个城主远没有旁人想的那么风光,那么多人仰望着他,当他是神,岂能由他任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