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天⾊已经微暮,经历一⽇波折,她有些没有就此休息,而是拉人问了容止在自己院子里,⾐裳也不换的径直去找他。
在车中,她已经发现了⾝后的玄机,回想起所遇到宮人的古怪神情,才恍然大悟,知道明天宮中大约又将谣言四起。
不过她并不在意。
在屋里没有找到容止,楚⽟便返回竹林之中,这一次容止没有坐在一⼊林便能瞧见的青石台上,那青石台空空落落,楚⽟伸手去摸,指尖冰凉。
容止心中想必也和她一样,不太平静吧?三年的目标陡然消失,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任是谁都很难转变接受。
现在的容止,也许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静静的沉思。
正要返⾝离开到别处去寻找,楚⽟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好像是烤⾁的香味,她心中一动,便朝竹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那香味也越来越浓郁,让楚⽟及时的想起来,她今⽇来回⼊宮,都没怎么太吃东西。
走到了园子的角落,也是竹林的边缘,楚⽟不意外的瞧见了容止,他随意的坐在地上,面前支着一个木架,架下有火,木架中横着一<img src="in/gen.jpg">树枝,枝上串着一只体型比<img src="in/ji2.jpg">略小,已经被拔光⽑烤得焦⻩,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
香气就是从这只烧烤鸟⾝上传出来的。
容止秀丽清雅的脸容上没有表情,雪⽩地⾐衫上沾着少许烟灰污渍。火光明暗不定的跳动着,照不亮他漆黑如墨地眼睛。光一投⼊他的眼眸,便好像被彻底昅收了似的。
即便是在烧烤,他看起来依然是从容优雅的,动作如行云流⽔般自然。
拿起一旁的瓶子往小鸟上撒一些粉末,香气顿时变得无比勾人,楚⽟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隔着火堆坐在容止对面,笑道:“见面分一半。”
容止抬眸看她一眼,并不讶异,只微微一笑,道:“公主确定真的要吃?”
楚⽟笑道:“难道你在这里下了毒?”
“自然没有。”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
容止凝视了楚⽟片刻,露出个奇妙地微笑,他移开架着烤⾁的木架,冷却片刻后便从袖中菗出一柄不过巴掌长的纤细小刀,割下鸟腿上的一片⾁。约莫二分之一手掌大小,穿在刀刃上递给楚⽟:“眼下器具不⾜。还请公主将就,不过如此用餐,也别有一番风味,公主不妨尝试一二。”
那片烤⾁只有不到半寸厚,一面焦⻩流油,另一面却是洁⽩鲜嫰。⾊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楚⽟接过刀柄,小心的吹了几下,确定不怎么烫了才送⼊口中。
过了片刻,楚⽟面无表情的停止咀嚼,容止了然的笑笑,指指火堆,示意她吐在火里,又随手把她手上的小刀顺过来。
楚⽟犹豫一会,还是把嘴里的东西強行咽了下肚。望向容止,斟酌着词句道:“你。是不是用错了调料?”⾁烤得完全没有问题,表⽪焦脆內里鲜嫰,咬起来口感极佳,可是问题却出在渗⼊⾁里的调料上。
这烤⾁地味道其实也不算夸张,不像那些初学做菜的新手做得太咸或太淡,只是有微微地扭曲,进⼊⾁中的咸味里,多了一点不该有的苦味和甜味,这两种味道混合起来,尝起来便很奇怪。
就宛如调⾊一般,明明该是绿⾊,却不小心混⼊了红⾊⻩⾊的颜料,整体匀起来便很奇怪。
看容止一脸聪明相,也不像是厨艺⽩痴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容止淡淡一笑,并不解释,只拿起小刀端详,刀刃上还穿着大半片楚⽟方才吃剩的烤⾁,他也没有丢弃,低头张口轻轻地咬下。
文雅的一小口一小口咬下⾁片,容止吃得极为从容惬意,好像丝毫不受那古怪味道的⼲扰。
楚⽟见他这个模样,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你…感觉不到味道?”假如是这样,那么就说得通了,⾊盲难以完美的调⾊,而没有味觉的人,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味,自然也很难做出美味的饭菜
但话才说出口,楚⽟就驳回了自己的猜测:“不对,感觉不到味道,你为什么要调味?你的味觉…我是说⾆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楚⽟思索着道。
容止低头咬下刀刃上最后一片⾁,火光映照下他浅⾊的嘴<img src="in/chun2.jpg">泛着柔润地微光,眼帘如扇半敛,乌黑的发丝滑落少许,遮挡住半张脸容。
再抬起头来时,他看向一旁,微笑道:“越捷飞,可否帮个小忙,替我给厨子传话,让他们料理只野兔送来。”
越捷飞平素皆是与楚⽟共同进出,如影随形,只不过他⾝为侍卫,时常在不易被觉察地暗处隐蔵着,此时听见容止吩咐,却先是望了楚⽟一眼,后者点头后才转⾝离开。
越捷飞走了,容止这才接着说:“我的⾆…”他停顿一下,似在思索应该如何表述“尝出来的味道,与旁人都有些不同,人觉着是苦的,我却尝来带着一丝甜,人说是酸的,我却觉着有些咸,我觉着好吃的,别人却未必如此想。”
他轻耸了耸肩,虽然无奈,却也満不在乎着:“就是这样了。”公主府上的厨子都知道他喜好的味道与别人不同,给他准备食物时,都是专门单独准备一份,却不晓得有这等缘由。
楚⽟愕然,好一会儿才道:“这件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
容止微微一笑,又从已经微微冷却的烤鸟上挑下一小片⾁,他折断的右臂现在已经不用吊着绷带了,可依然不能太过使力,可完好的左手却灵活至极,动作轻盈得像灵巧的燕子:“没有人曾问起这事,只当我口味古怪,所以也只有公主知道此间真正的缘由。”
楚⽟皱眉道:“怎么会这样?”他这样的味觉,和别人一起吃饭时,岂不是很不方便?
容止笑了笑,<img src="in/tian.jpg">了<img src="in/tian.jpg">沾上油光的嘴<img src="in/chun2.jpg">:“其实小时候还是如常人一般的,也许是后来尝过太多的毒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这样,也不知该如何医治,横竖没什么大碍,这些年便这么过来了。”别人做的东西多半不能吃,他便自己摸索着学习调味,倒也是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可算是意外收获。
容止说得轻松,楚⽟却有些明⽩,他的“这么过来了”并不是那么惬意的,可是见他不愿多提,她也不便相询,只有岔开话题:“越捷飞怎么还不回来?”
容止望了楚⽟片刻,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在她⾝侧周遭扫了一圈,随后⾼深莫测的一笑,道:“他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果然如容止所言,当被宰好剖开洗净的兔子由厨房下人送来时,越捷飞还没有回来。
而容止动作俐落的穿枝切⾁,把兔子架在了火上,翻动兔⾁时抹盐刷酱,不一会儿便又有香味飘出。
楚⽟看一眼他还没吃两口的靠鸟,忍不住道:“你一顿要吃多少?”一只鸟还不够?
容止笑了笑:“这是给公主你准备的啊,我口味虽然不正常,可要想做常人的饮食,也不是难事,公主稍待片刻,很快就好。”
容止烤好了兔⾁,灭去火堆,便连枝递给楚⽟,楚⽟一尝果然十分美味,便索<img src="in/xing.jpg">将晚饭直接在这里解决了。
幽静的竹林边上,暮⾊渐沉渐暗,一男一女,一鸟一兔,一人一只,相对微笑,这景象虽然奇怪,却别有番动人之处。
两人吃<img src="in/bao.jpg">后休息片刻,越捷飞也回来了,他脸上带着<img src="in/huan.jpg">悦之⾊,好像知道了什么令人⾼兴的事,容止微微笑着,望了越捷飞一眼,再望望楚⽟,随后站起来,道:“公主来的正好,我有一事相告,请随我来。”
楚⽟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容止笑道:“公主忘了么?前⽇你令我做的三件事,那第一件…”如今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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