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暮。
鹤绝去而复返。
楚⽟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虽然并不懂得剑术,但是从周围人的态度,以及前些天<img src="in/jiao.jpg">战的胜败看来,鹤绝的剑术可以说是十分的⾼明,先别说容止原本就⾝体孱弱,就算他原本是个強壮的人,流了那么多的⾎,⾜踝上又伤得严重,也很难站起来跟鹤绝对拼了。
但容止看都没看鹤绝一眼,尽管知道这个人只要一剑就能将他击毙,但他依旧是那副満不在乎的模样,只低头菗出第三支银针,继续揷⼊伤处附近,手上一边动作,嘴上一边道:“你这话,不是明知故问么?我若是能用仅余的一<img src="in/gen.jpg">毒针击杀你,又何必如此辛苦?”
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是他的宗旨,他是骑快马追来的,抄捷径上山来到马车之前埋伏着,做完这些已经几乎力竭,兼之他出门匆忙,无暇做充⾜准备,手头只有四支毒<img src="in/xing.jpg">不算烈的毒针。
他伏在车行前方的树⼲上,在马车经过的瞬间跃上车前,趁着驾车刺客一愣之际快速出手,甩手将三支毒针刺⼊刺客脸上,再无声无息的割断那刺客的喉咙,弃尸。
那时候马车行驶得颠簸,偶然车⾝还撞上旁边的岩石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所以弃尸的动静并未引起鹤绝的注意力,而容止跃上马车前时,为了能站稳,強行的使用最后一分力量,将脚伸进那后来一直碾磨着他的地方。
之后的事情,不管是楚⽟还是鹤绝,都知道了。
不用相同地办法对付鹤绝。一来是对方⾝手远在之前那刺客之上。就算甩出毒针,也无法刺伤他,二来则是。即便刺伤了,毒针地药力并不⾜以对一个⾝体強壮的年轻男子造成太大影响。
鹤绝没有立即靠近容止,而是站在四丈之外的距离,低头观察地面上地痕迹。
他是下山之际,发现自己部属的尸体面上钉着毒针,并且颈部的剑痕很浅。才猛醒过来方才容止在装模做样,故意装出实力很強的模样,让他心生退意,于是他便悄悄的返回来查看,情形果然如他所想。
容止不紧不慢,从从容容的揷下第五支银针,苍⽩地嘴<img src="in/chun2.jpg">勾起微微的弧度:“你要杀死我么?”
鹤绝很仔细的看地面上的痕迹,从容止斩马腿的那个位置开始。一直到两人⾝旁的马车底下,接着目光又上移到容止所倚靠的树⼲上,片刻后他轻吐了一口气:“不错,我要杀你。”慢慢的举起剑。鹤绝眼中有一丝敬意,也有一丝畏惧。“我只知道公主府上值得注意地⾼手只得三人,让我的部属<img src="in/chan.jpg">住他们,却不晓得原来你才是最可怕的。倘若让你活下去,我会很不安心。”他是刺客,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剑侠,发现強大地敌人,早早的杀死免除后患才是正理。
虽然在某些方面有些欠缺,但鹤绝毕竟是一个合格地刺客,也是一个⾼明的剑手,拥有非凡的眼光,从地面和马车上遗留的痕迹,他几乎可以推断出马车转向的全过程,以微乎其微的力量做到这一切,已经不是⾼明两个字可以简单形容的了。
倘若让这少年拥有他五成…不,三成的力量,便能正面击败并杀死他,有时候,胜负不完全是由力量的多少决定的,而在于对力量的掌控。
阿蛮纵然拥有強悍的蛮力,但当时他不曾跟随容止练习的时候,他只怕连花错一只手都拼不过。
这是同样的道理。
重点不在拥有多少,而在能掌控多少。
说完了闲话,鹤绝慢慢的走了过来,虽然容止现在这个状态相当于半残,<img src="in/gen.jpg">本无法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可他內心对这少年极为的戒惧,早些除掉他,他才能心安。
见鹤绝一步步走来,楚⽟下意识的挡在容止⾝前,微凉的肩头提醒了她方才的事,她牙一咬,抬手准备把⾐服更撕开些。
容止的声音
传来,还是那么的不紧不慢:“公主,不必多此一举过,虽然鹤绝畏惧女⾊,但一次过后,便有至少十⽇半月不受影响。”
假如时刻发作,见一次噴⾎一次,鹤绝也活不到现在。
听了容止的话,楚⽟几乎要绝望了,之所以还没有完全的丧失希望,是因为容止话语中的稳定镇静,让她內心期待着他有什么办法。
容止看也不看鹤绝,取出第八<img src="in/gen.jpg">针,扎针的位置上移,却是在腿大的位置:“鹤绝,我对花错说过,你们两个简直就好像小孩子,不过是几年前的一场小小吵架,犯得着记恨至今么?倘若没有宽大的<img src="in/xiong.jpg">怀,如何挥出纵横的剑术?”
鹤绝不由自主的停下来脚步,因为容止方才的话里提到了花错,还提到了…剑术。
容止十分镇定,第九支银针稳稳的扎⼊左手手腕,双手没有一丝颤抖:“你们两人的剑术,都太小家子气了,难怪直到现在依然不堪造就。”
“你说什么?”听到容止毫不宛转地贬低他,鹤绝不由得大怒,眼中戾气倍增,楚⽟也是吓了一跳,她一旁看着,大概能猜出来容止在拖延时间,可是有他这么拖延的么?难道不是应该先安抚鹤绝的情绪,怎么反而故意<img src="in/ji.jpg">怒他?
容止依旧低着头,发出轻微的嗤笑声,手上扎针的动作还是不停,只是这回已经不局限于伤腿,而是更广泛的位置,手,肩膀,膝盖,他下针又快又稳,毫不迟疑,好像扎的不是自己的⾝体,而是练习用的人偶:“既然你不愿提,那也就罢了,然而我也要告诉你,你想让花错对你低头,找错了人,应该找我才对。”方才歇息的时候,楚⽟已经将鹤绝的目的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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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鹤绝去而复返露面起,直到现在,容止才是第一次抬起头直视他:“花错是为了我才留在公主府的,否则你以为,我如何轻易便知晓你剑术的命门?自然是花错告诉我的。”
鹤绝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在微沉的暮⾊之中显得有些可怖,容止微微一笑,毫不畏惧地道:“说你小家子气还不信,不过是这点小事,你便轻易动怒。”
他扶着树⼲,慢慢地站起来,接着让楚⽟将剑捡起来递给他:“现在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纵横的剑术。”他动作十分吃力,说完这段话后,还低头<img src="in/chuan.jpg">息片刻,然而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虚弱,只有坚定与自信。
鹤绝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容止,等着看所谓“纵横的剑术”横竖现在容止伤势严重,他纵然放任片刻也没关系。
容止走到前方的空地前,他脚步虚浮,神情却十分稳固。
楚⽟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放缓了呼昅:也许鹤绝没有注意到,但是她看到了,从一开始的被动局面,容止在言谈之间,攻守进退,一寸寸瓦解了鹤绝的敌意,不知不觉间将局势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上。
重点不在拥有多少,而在能掌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