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钟⼲,退下去!”随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进来,一个长髯老人大踏步走进。他红⾐红袍,⽩发上还系着一条红⾊的宽带,鼻如悬胆,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凌厉似电。秦正,钟⼲六人一见他,立即恭⾝:“铁老。”
被称为铁老的人自进来后,双眼就牢牢地定在了洛战⾐⾝上,对别人的见礼他理也不理。终于,他一拂红袍,脸上渐渐起了一层凝重之⾊:“我宁愿自己有目如盲认错了人,但我又确知,我并没认错。洛星主,老夫铁兵这厢有礼了。”
铁兵,这个名字震动了所有人,连朱潜都忍不住脸上变⾊!实在是因为这铁兵的名气太大了,说得上是声威赫赫。他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庭命官,而且是当时最有名气最有威望的捕头。他在年青时候就连破巨案,名噪大江南北,年长后越受朝庭器重,刑部更授予重权,所有衙门的捕快他都可以任意差遗使用,甚至可以不受各府郡员官的辖制,而直接受命于刑部。但铁兵为人却极为慷慨豪慡,虽处⾝官府,却也结<img src="in/jiao.jpg">了不少江湖名宿,可以说是一呼百诺。正因如此,多少強梁巨盗犯在他手上也是在劫难逃。这次能惊动他出面,可见必有重大事故发生了。
洛战⾐也早认出了他,虽然两人没见过,但捕中之王铁兵的这⾝打扮却早已如雷贯耳。所以,他忙恭谨为礼:“铁老,洛战⾐还礼了!”
洛战⾐的名字一说出,秦正和钟⼲立即骇然后退,他们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俊逸脫俗的人会是天星洛战⾐,不由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暗暗后怕。
铁兵的神⾊却有些晦暗:“洛战⾐,这么多年来,其实老夫一直尽量避免和你正面接触。因为老夫知道你统领湖广、江西、浙江三省黑道绿林,手下也尽多犯案累累之人。但这些人在你的管教约束之下,并未有再犯案的迹象,老夫也不想赶尽杀绝,便装作不知他们下落。况且老夫自问,若朝洛星主要人,在下怕也没那个份量。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竟会与洛星主不期而遇,更没想到,陈意的背后之人竟是洛战⾐!”
洛战⾐剑眉一挑:“铁老,你这样说话不嫌太武断了吗?”
“武断?”铁兵冷笑“我早就猜想,这案子背后一定有个极为厉害的主使之人,而且该人一定能轻易调动一⼲武林⾼手为其卖命。今⽇陈意又偏偏逃进这家客栈,与你洛战⾐会合,难道这是巧合吗?”
洛战⾐郑重地说:“如果我说这一切确实是巧合呢?”
朱潜也忙说:“铁老,在下朱潜也可作证,我们与陈意素不相识。”
铁兵眼⽪一跳,目中精光闪动:“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舞枫公子,老夫失敬了!敢问阁下与洛战⾐相识多久了?”
朱潜犹豫了下:“不⾜一月。”
“那就是了!你和他相识才不过一月,但我却暗中注意他五六年了,你说我们之间谁更了解他?”
朱潜哑然,火飞大声说:“那我跟随星主七年了,比你时间要长,我敢保证星主不是这个案子的指使之人!”
铁兵不屑:“那你可知这是桩什么案子?”
“不知道!”
“你连是什么案件都不清楚,又怎么敢保证他没参加?”
“我就是敢保证!星主他…”
洛战⾐挥手阻止了火飞后面的话,目注铁兵:“铁老,我问你,你真的了解洛战⾐吗?”
铁兵重重地说:“我只知道,物以类聚,洛战⾐你统领黑道多年,恐怕也难脫盗寇本<img src="in/xing.jpg">了!陈意本是我故意纵放,只为引出背后之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洛战⾐,看来我们免不了一战了!”
洛战⾐纵声大笑:“好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铁兵,你不觉得你聪明过头了吗?”
自然听出他话中的讽刺,铁兵更是怒火腾腾:“洛战⾐,老夫一生所擒盗匪无数,但从无一人有你这般狂妄顽固!但老夫职责所在,纵是你洛战⾐有通天本领,也一定要抓你归案!”
洛战⾐脸上如罩寒霜,他一忍再忍,无非是不想让误会愈弄愈大。想不到铁兵如此独断专行,<img src="in/gen.jpg">本不给他机会解释,又如何不让他气急?他本就心烦意<img src="in/luan.jpg">之中,这时更是恼怒,用力一扬⾐袖“唰”地一声背在⾝后,他冷冽之极地说:“原来捕中之王铁兵是这样办案的!好!那我就告诉你,铁兵!只要洛战⾐一声令下,江浙三省之內你再也抓不住一个犯人!也没有任何一人敢向你提供办案线索,既然你可以不问是非,不辨善恶,那洛战⾐也可以一意孤行!”
铁兵刚要<img src="in/bo.jpg">然大怒,但又想起什么,強行克制自己的情绪:“洛战⾐,你可知道你此话的后果么?”
洛战⾐故意气他:“我当然知道,但无论什么后果,承担的也是你!我呢?只是官<img src="in/bi.jpg">民反而已!”
朱潜和岳浅影越听越心焦,他们不明⽩洛战⾐怎么变得如此冲动?那种话也是随便说得的吗?他们却不知洛战⾐自有他的用意。
果然,铁兵一见洛战⾐如此強硬,他却不敢随便发作了。若真<img src="in/bi.jpg">得洛战⾐铤而走险,那他铁兵也不用再混了!不但会被朝庭怪罪,怕天下人也要骂他了!“洛星主,你真要因一己之私而让江浙三省陷于兵<img src="in/luan.jpg">之中?”
洛战⾐轻轻一哂:“我当然不想这么做!但若是某些人仗着⾝在官府而強行裁赃,并混淆是非,诬我清名,那我也不得不据理力争!”
铁兵面⾊沈肃,静默了一会儿,突然一跺脚:“罢了!洛战⾐,这件事便由你和我个人之间先做个了断,你看怎样?”
洛战⾐暗暗好笑,他就知道铁兵绝不会傻得和自己硬碰硬。一则铁兵未必能承担那种后果;二则毕竟他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洛战⾐确实作奷犯科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铁兵说出他的了断方法:“由你我一对一决战,胜负和他人无关!如果老夫胜,那你要随我回官府,无论如何也要等我把案件调查清楚再作定夺。当然我会保证事情没弄清之前,绝不会难为你;如果你胜,你当然可以离去,但你毕竟有嫌疑,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一定时间內动员你的力量协助调查此案,抓住真凶,自然也就洗清了你自己!”
听了他的一番话,洛战⾐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只老狐狸,转来转去还不就是想让洛战⾐协助他办案。因为无论输赢,他洛战⾐也脫不了⾝,誓必要找出真正的幕后人来证实自己的清⽩。于是,他叹了一口气:“铁兵,你打得真是好算盘!”
铁兵竟也老脸一红:“老夫这也是权宜之计!这案子已托了两年,刑部已经连下两道破案的手令,我能不急吗?”
“所以你就到处抓冤大头!”洛战⾐哼了声“我想你一进这客栈,看出是我后,便已有了让我参予此案的打算。毕竟我统领三省黑道,自然比你更加<img src="in/shu.jpg">悉道上的情形。但又怕我不给你面子,便⼲脆来个先声夺人,先莫名其妙地定我个罪,然后再假装让我代罪立功,替你办案。只可惜,我洛战⾐并没被你吓住,倒让铁老失望了。”
洛战⾐说得一点儿没错,但铁兵又怎能承认:“多说无宜!自古官匪不两立,你我在功夫上一决⾼低吧!”
洛战⾐⽩衫飞扬:“就冲你这个”匪“字,洛某人无论如何也会一战的!”话说着,他人已经斜斜飞出窗外,落在对面的屋檐上。他的一⾝⽩⾐在雨中翻飞,淡淡的雨雾让他的面孔有些朦胧不清,却更添了几分超脫尘俗的逸俊。
红云一闪,铁兵也飘到屋檐上。他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对金杯,光芒闪动,极为耀目。这时,他才发现对面洛战⾐虽⾝在雨中,但无论是发梢还是⾐衫,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img src="in/shi.jpg">之迹。铁兵心里一震,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洛战⾐年龄不大,但內力修为已至⽔火不侵的混元极境。他自己虽可以內力阻隔雨⽔,但也无法如洛战⾐这般悠游自在而不着痕迹:“洛战⾐,幻星刃为何不见?”
洛战⾐仰面望那遮天蔽地的雨帘:“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滴滴雨像极了眼泪,今天我便借这天地之泪与你一决⾼下!”他的话音刚刚收尾,右手已经遥空一抓,只见那里的雨⽔突然像被什么大巨的力量阻隔住,不但没有往下掉,反而无数雨滴突然齐聚一起,化成一道⽔箭急<img src="in/she.jpg">而出,目标自然是铁兵。
铁兵⾝形不动,右手抡出,一圈金影迅速<img src="in/ying.jpg">向⽔箭“啪”的一声,⽔滴映着金光四散。但洛战⾐右手又已一翻一转,转眼间五道⽔箭又袭向铁兵,铁兵长笑一声,双臂振动,五个金环光影再次与⽔箭相撞,这一次发出“碰”的一声,可见双方力道之大。
于是,一道道⽔箭以不同速度,不同角度接连<img src="in/she.jpg">出,漫天盖地,让人目不暇给。而金环也连连震出一圈圈光环<img src="in/ying.jpg">击过去,映着金光的⽔珠混着雨⽔爆散,形成了一幅光彩陆离的美景。
众人看得眼花燎<img src="in/luan.jpg">,只觉这种打法可说是前所未见,说出去都恐怕没人相信。火飞不断地大声喝彩,关山歌也认真地研究洛战⾐的手势,就连朱潜都暗暗吃惊于洛战⾐在武学运用上的造诣。钟⼲和秦正更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来得及出手,否则下场不想而知。
岳浅影的注意却不在打斗上,她只是痴望着洛战⾐<img src="in/chun2.jpg">上那抹轻淡的笑容,似是被摄走了魂魂。
洛战⾐脸上笑意更深,他双臂轮转成圆,轻喝道:“铁兵,接我雷霆一击!”只见随他手势,大雨像被翻转了一样,瞬息间形成千万股⽔箭齐齐疾<img src="in/she.jpg">而出…
铁兵大喝一声,双臂狂震,万千个光圈闪在雨中。谁想,洛战⾐突然双手一合,就如同乾坤在握,只听“轰”的一声那原本已<img src="in/she.jpg">出的无数⽔箭竟在刹那间合并。于是,一股惊人的⽔柱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撞向铁兵,铁兵大惊之下无法及时收回分散的力道,只得凝聚最后一点儿內力做困兽之斗…
⽔柱哗的一声散了铁兵一⾝,而铁兵却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