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绝不能死,我若死了,谁来照顾小飞?心里的牵挂<img src="in/ji.jpg">励着求生的意志,火云猛地睁开眼睛,神智清醒了许多。
⾎豚,银⽩⾊,体形如梭,冰河中的霸主,只在最冷的天气中出现,残暴噬⾎,凡有⾎豚出没的地方,周围十里⽔域內绝不会再出现其他鱼类。但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传说中⾎豚都是瘟魔的化⾝,若是被⾎豚咬上一口,必定会染上瘟疫,牵连全家,甚至你周围所有的人。
曾经有一个叫万家村的地方,就因为一个渔夫不小心被⾎豚咬了。回家后的第三天,就混⾝长満了⾎泡,找了许多大夫都医治无效,最后⾎泡溃烂成浓,惨叫了一晚上,才痛苦地死去。随后他的家人、邻居,甚至帮他看过病的大夫,都得了相同的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惊动了官府,不得不焚尸毁村,封闭了方圆百里的地面,才杜绝了瘟疫的继续传播。
可是⾎豚的鳍却能让服食他的人重新焕发青舂,让苍苍⽩发一夕之间变黑。这也是火云肯定那些少年不需要⾎豚的原因,因为那些人正是年少时。
这些火云早已听⽗亲讲过,而且火云还知道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豚的牙齿并无毒<img src="in/xing.jpg">,感染瘟疫的人,必定是在被⾎豚咬中之后,苦苦挣扎反抗,弄伤了⾎豚,让⾎豚的⾎混进了自己的⾎。
因为⾎豚的⾎<img src="in/ye.jpg">才是疫病的<img src="in/gen.jpg">源,而且只要别让它有机会进⼊人的⾎<img src="in/ye.jpg">,也是无碍的。
⾎豚只是喜<img src="in/huan.jpg">昅食鲜⾎,但它的胃口有限,一待喝<img src="in/bao.jpg">,自然会松口的。
想到这里,火云立刻想到了办法。
火云缓缓上浮⾝体,来到一角冰层之前,胳膊用力划过冰棱,划出一条几寸长的伤口,鲜⾎迅速涌出,流进⽔里…
火云继续上浮,脑袋露出了⽔面,换了一口气,锦袍人站在江面上,微笑着看着他:“你还没死呢?”
火云没有回答,眼神却充満了自信,似乎在说,等着瞧吧!
突然间,⽔下一道⽩光飞速掠近,火云顿觉胳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正见一条两尺左右的⾎豚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他甚至能听到体內鲜⾎汩汩外流的声音。
火云用力爬上岸,⾎豚竟然死咬着他不放,也跟着上了岸。那些少年都吃惊地看着火云与那只正在狂疯昅⾎的⾎豚,情不自噤地后退。
火云看着锦袍人,虚弱地问:“⾎豚我抓到了,你的承诺呢?”
“好,说吧!你要什么?”锦⾐人一把挥开⾎豚,也连带起火云胳膊上的一块⾎⾁。他好像也清楚⾎豚的危害在哪里,所以并没伤到⾎豚。
对于胳膊上的伤口,火云看也没看,只是盯着锦袍人:“我不要别的,只要食物和⾐服,可以吗?”
锦袍人笑了:“那还不容易。”竟解下了自己的大⾐,披在了火云⾝上。
火云头摇:“不是给我,是给我的弟弟。”
锦袍人恍然:“原来你是为了你弟弟,才如此拼命。这样吧,你随我回去并接受训练,每月就可以拿到三十两银子,⾜够抚养你的弟弟了。而且以你的姿质和耐力,将来必成大器。”
火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倒不是为了成大器,而是每月三十两银子的确可以让火飞吃<img src="in/bao.jpg">穿暖,再也不用在街头受冻,吃那些又脏又冷的食物。
“就这样,我把你寄养在一个农家,并答应每月给他们家送去三十两银子,就随着那人进了当今皇帝的武士训练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英国公张辅。那次是因为皇妃要服食⾎豚之鳍,而他也想试探一下新进武士的见识与勇气,才命令他们到冰河去抓⾎豚。没想到,那些人不敢去,反而成全了我。”说到这里,火云轻轻地头摇,似是想摇落当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小飞,当时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呀!”
火飞震惊了,小时候的许多事情他都忘记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虽然小时候曾在农家生活,但依稀还记得自己很受宠爱,别人吃菜,他却可以吃⾁,别的孩子会帮⽗⺟⼲活,而他却整⽇玩耍。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安逸竟是哥哥牺牲了自己换来的,他心里的滋味再难形容,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红了:“哥,你怎么可以…”
火云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以效那妇人之态?想当初我在训练营中每⽇走在烧红的铁板上,肩上扛着近百斤的重物来回奔波七十里路,还要不时地被鞭打责骂,哪一天⾝上不是伤痕累累?我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火飞哽咽了一声,用力抹去眼泪,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泪⽔:“哥,火飞…火飞从来都比不上你…”“不是你比不上我,而是你<img src="in/gen.jpg">本没经历过我的那种生活,再软弱的人也会被磨练成钢一般硬坚无情。我虽然明⽩这个道理,但却舍不得你受一点苦。不过,只要你快乐,那一切都值得…”
火飞点头又忙头摇:“可是火飞太没用了,总是在连累别人!不光是你和星主,连素不相识的昑霞生都因为我死在了叶隐之的剑下…”
“昑霞生!”火云低叹“火飞,你真以为你们素不相识吗?他就是抚养你的那对夫妇的长子,他少年时候酷爱读书,对你更是喜<img src="in/huan.jpg">,经常教你读书写字。我很感<img src="in/ji.jpg">他,便从训练营偷了一些武功秘谱给他。在你八岁的时候,我带你离开了,从此就断了联络…”
火飞像做梦一样:“听你这么说,我似乎记起了什么…”
“我万没想到,他后来竟然投到了宋雪离的帐下。”
“什么?”火飞大吃一惊。
“那次劫贡物的时候我认出了他,就故意将他打昏,却在事后救走了他。他醒后宋雪离已经⼊狱,他竟然要去告御状替宋雪离申冤,不得已我只好把真相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就像痴呆了一样,从那以后,便终⽇饮酒狂歌。我一看不是办法,就安排他进了海⽇楼,并骗他说,若在海⽇楼找到证据便可让劫贡物的真相大⽩于天下,我本是为自己多个眼线,但他却信了。你去海⽇楼时,我曾传信让他暗中保护你,他引李梦的军队进⼊海⽇楼也是我吩咐的,却不想为了救你…”火飞愈加伤怀:“我倒宁愿他从来不认识我,就不会死得如此不明不⽩…”
突然想起什么,忙拉住火云的胳膊:“哥,我们把这些事全告诉星主,他一定会原谅你的。然后你也不要再当什么皇家武士,天星院火院主不是更好吗?”
火云苦笑,可又不知怎么向火飞解释?皇家的斗争,官场的险恶又岂是火飞这么单纯的人所能理解的?他只能漠然地头摇,举了一下手中的盒子“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现在我要想的是如何揭开这盒子中的秘密。”
火飞不解:“打开他就是了。”说着,就要去揭开盒盖,但立即被火云阻止了“火飞,我又想了想,还是不看为好!朱潜已经死了,那么他所有的罪恶也随之而去了,我不想再动他的遗物。这样吧!我们把它放回原处,就让这盒子与他的尸⾝同腐吧。”说完,就把盒子重新放在朱潜⾝边,站起⾝后拉起了火飞“这件事还是留给洛战⾐和铁兵处理吧。”
火飞虽然不太理解火云的想法,但仍是听话地随他离开。谁知,刚出庙门,火云就拉住他躲在门后,并偷偷向庙里窥视,并以手势阻止了火飞的疑问。
好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就在火飞感到不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大肚弥勒佛座下显露的洞口中这时竟又冒出了一个人。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后才敢跳出来。他缓缓地走向已死的朱潜,眼中现出了奇怪的神⾊:“原来你竟是皇室之后,怪不得总想着称霸江湖培植势力。火云啊火云,你这个混蛋害得我生不如死,这一次我知道了你的全部秘密,只要找到证据,到那时…”
霍病迫不及待地拿起朱潜⾝边的那个盒子,也许盒中就是朱潜⾝份的证明。他狂喜之下毫不犹豫地用力扳开了盒盖,于是,几点紫芒悄无声息地没⼊他的脸庞。只听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霍病倒跌出去并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只是眨眼间,他的脸就已经青紫肿<img src="in/zhang.jpg">得不成样子了。盒子却被丢弃到一边,从里面掉出一个二尺见方的青⽟大印来。
火云这才从庙外走了进来,他微笑地看着奄奄一息地霍病:“滋味不错吧!朱潜临死还想暗算我,只不过我火云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还好,有你这个傻瓜替我挡灾。”
霍病这才明⽩自己又被火云算计了,他气得狂叫一声,拼命地扑向火云。但刚奔出两步,就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鲜⾎“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气绝⾝亡了。
火云嫌恶地退后两步,看看自己的长衫,幸好没沾上⾎迹。
火飞傻傻地看着火云:“哥,你早知道…”
“当然,所以我才不让你动盒子,反正有人替我们动手的。”火云从地上捡起青⽟大印,那大印二尺见方,纹理质地温油润泽,精雕细镂,上写着:天命明德,表正四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
火云深昅了一口气:“”凝命神宝“!”
火飞诧异地问:“哥,什么”凝命神宝“?”
“据说建文帝为皇太孙时,曾梦见有神人传达天帝之命,授以重宝。后来建文帝即位,一个西域归来的使者献上从雪山拣到的一方青⽟。后来建文帝夜宿东斋宮又梦见天神送宝,认定青⽟确实是天神所授,就命能工巧匠将青⽟雕刻成传世大宝,其文为方孝儒拟就,建文帝亲定。建文帝死后,”凝命神宝“也随之失踪了。现在”凝命神宝“重新出现,朱潜的⾝份就再无疑问了。”说到这里,火云将“凝命神宝”重新放回盒子并包裹起来“不过,我已经不需要它来证明什么了!”虽然如此,可火云是决不能让“凝命神宝”落于他人之手。
两人离开了破庙,一切都静了下来。但那个洞口竟又爬出了一个人,他的眼神本有些茫然,但一触及地上的两具尸体立即清醒了。他正是失踪多⽇的陈小宝,只可惜他只听到了朱潜和火云的前一段对话就被霍病打晕了。不过,这对他已经⾜够,因为他终于知道了陈也的死是被火云所设计。陈小宝困难地爬下佛台,就着朱潜手上的泪⾎剑割开了缚住双手的绳子,撒腿就向庙外跑去。引起多少纷争的泪⾎剑此时却被丢在那里,似是再也不会被人所关注。
直到陈小宝的人影消失,门外才又缓缓地步⼊一人,他没有去看地上,反而怔怔地看着佛前抱柱上的两幅对联。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诸一笑。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天地之大,何所不容?
飓风、险滩、黑⽔、恶兽、绝崖、穷⾕…
还有不可知不可测的风云变幻!
人心之大,何所不容?
陈也、旭若儿、海⽇楼主、展厉风、叶隐之…
还有反复无常、善恶难辨的火云!
何所不容呢?
罢了!
洛战⾐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