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一轮皎洁的月⾼⾼挂在天空中,银光洒向大地,<img src="in/chan.jpg">绵起伏的神迹山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随之亦显得神秘起来。美丽古老的山林间各种生物集居在其中,时不时的⾼叫一声,在宁静安详的夜,像是奏乐。
一声⾼亢的狼吼声毫无预兆的响起,打破了宁静的夜,随后又一声声彻响天地的狼吼跟着响起,显得异常的诡异。
厉袍老祖⾜⾜坐了有大半天,此刻他早已坐在那把打造得金灿灿的椅子上,地上一溜⼲涸凝结的⾎迹表明他是一步步爬到了椅子上。
厉袍老祖的脸⾊甚是安详,听见狼吼声传来,他嘴角竟然泛起一丝笑容,既像微笑,亦像极了嘲笑。大殿里依旧是一片明亮,纯金打造的金壁闪闪发光,天空中突然沉郁了起来,燃烧了甚久的火把的火焰突然噼劈啪啪作响,并迅速转成蓝⾊,火焰渐渐小了下去,大殿中顿时有很多地方<img src="in/yin.jpg">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天涯走过了天华殿,天华殿里,一具具的尸体静静倒在⾎泊中,那是魔道中守护天华殿的弟子。他们一个个面上露出甚是不甘心的表情,眼神惊恐,在死亡之主的带领下,他穿过了重重的关卡,发现越来越多的尸体七零八落的仰躺在地。他⾝后跟着的僵尸顿时眼中一片贪婪,惋惜和痛心疾首的表情。恐惧之主站在死亡之主的⾝后,最有趣的便是,跟在他⾝边便是已经成为蓝眼僵尸的绿尺魔君。
待走过了<img src="in/mi2.jpg">宮,天涯一眼便发现坐在金椅上的厉袍老祖。金殿上的火把随着他的气势散发变得昏沉一片。厉袍老祖道:“我等你很久了,直到现在你才来。”天涯并未出声,只是细细的望着厉袍老祖,此时厉袍老祖嘴角流出一股⾎<img src="in/ye.jpg">,整个脸上却甚是慈祥的神⾊,此刻反倒真像是一个垂垂朽矣的老人。
大殿中此时<img src="in/yin.jpg">暗下来。见天涯并没有回答,厉袍老祖径自说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一生都在算计别人,最后被人所算,这也是我最终的归宿吧。”厉袍老祖语气之中充満了落寞。见到厉袍老祖,天涯亦在忽然间想到了他的名头,此刻他的心里竟然感触良多,亦不知是应该为自己感到⾼兴还是为厉袍老祖感到难过。沉默了许久,天涯终于开口道:“既然你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此时此刻,天涯突然只想到了这句话,因为他<img src="in/gen.jpg">本就不知道此刻该去跟厉袍老祖说点别的什么,原本一手策划须明神山苍月杀他的就是厉袍老祖,天涯应该将他恨之⼊骨,但这种情况下,他<img src="in/gen.jpg">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恨,又怎么联想到将此时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想象成为魔道至尊的厉袍老祖,将他想象成为一个曾经杀人如⿇的刽子手。
厉袍老祖并没有理会心里感触良多的天涯,他似乎自言自语的道:“我突然间有点羡慕你,是羡慕你的灭世决心,很早以前我就很赞同你灭世,甚至想过要将你收⼊魔道,助你灭世,可惜的是我最终没有下这决定。”
天涯奇怪的道:“你,灭世?”天涯才问过这句话,厉袍老祖只觉得后背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巨痛传来,顿时令他脸⾊苍⽩,汗滴顺着额角流下。<img src="in/chuan.jpg">了一口气,厉袍老祖方道:“奇怪吧,你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最伤心的人,其实我的经历跟你比起来,并不差上多少。甚至可以说我比你更值得伤心。”
淡淡的忧郁浮现在厉袍老祖眼中,他随即道:“我曾经也是神族中人,说起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四百年前,厉袍老祖是神族歧垣峰清字辈弟子,叫清巯,那时的魔道远没有现在这么強大,神族中人的第一要务就只除妖。四百年前妖族強盛,达到了颠峰,虽然没有什么绝世⾼手,但妖族的数量远远超出神族几百倍,神族修炼者虽然多,但与妖族一比,顿时便捉襟见肘。修炼神术亦需要相当的<img src="in/gen.jpg">骨,故此神族收徒极严,清巯当时不过二十来岁,正值年少,但修为却是得天独厚,短短的十年內可比之他人修炼五十年。亦是当时潺⾚道人最为心爱的弟子。
这时的魔道虽然只是一个小帮派,势力微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魔道第一⾼手上官曳却是享誉一时,在整个修道界都甚有名气。当时的清巯只不过是神族中一个比较有为的弟子,便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有一天与上官曳扯上关系,但事实上他还是遇到了,亦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有⽇,歧垣峰首座潺⾚道人接到了一张写着要到蔵经阁取得神族密法的纸条,落款却是上官公主。整个歧垣峰都被这个人这口气给气坏了,便在夜间加紧巡逻,出派大量⾼手布下天罗地网来抓捕这个上官公主。清巯是二弟子,修为亦⾼,自然派在了蔵经阁里等候这个口气甚大的上官公主。当天夜里,上官公主果然来了。在与神族进行几番捉<img src="in/mi2.jpg">蔵似的追捕后竟然让她溜进了蔵经阁,结果被清巯逮到,上官公主的调⽪捣蛋令清巯哭笑不得,但心里亦由那一刻起印上了上官公主的影子。
上官公主依靠狡诘的手段最后还是夺到了想要的经书,但最大的原因还是依靠清巯最后关头放了她一马。那一刻,上官公主甚至嬉笑着说要嫁给他。心软的清巯甚至对她逃跑不加阻拦,这一幕,都被他的大师兄清漓亦就是后来的⽩眉大仙所看见。但他却隐忍了下来,一个字都未曾对清巯提起。
正当清巯以为再也见不到上官公主之时,岂料上官公主主动来找他,并告诉了他自己的⾝份。原来她乃是魔道至尊上官曳的女儿,因为与其⽗赌气才来偷取神族至⾼密典。清巯做梦都未曾想到自己曾经放过一马的女子竟然是魔道至尊的爱女,虽然大惊,却丝毫没有将她当做大敌,反而聊得甚是开心。从此以后,上官公主便经常来找清巯,两人逐渐对对方产生了爱慕。这件事又已被清漓所瞧见,他一面安抚着两人,称自己赞同两人相爱,一面却暗暗的将这件事告诉给潺⾚道人,陷害他们。在最后一次两人相聚时,神族布下了天罗地网,将两人困住。危急时刻,上官曳赶到,但此时上官公主却被神族潺⾚道人抓走,清巯苦苦哀求潺⾚道人放过上官公主,潺⾚道人却答应要以魔道至尊的‘琉璃炽臂’<img src="in/jiao.jpg">换为由,来换取上官公主的<img src="in/xing.jpg">命。望着潺⾚道人无聇的面孔,清巯去求上官曳,却被上官曳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琉璃炽臂是魔道至宝,上面刻下了魔道创业几百年的艰辛,并且有一个大秘密蔵在其中,乃是魔道至尊无上的信物,失去了它,就等于失去了魔道至尊的宝座,上官曳决不答应。
在<img src="in/jiao.jpg">换时间已到的那天,在清漓的帮助下。清巯偷偷的带出了上官公主,两人并决定私奔,但却被随后赶来的潺⾚道人追至,究其原因,原来是清漓一直嫉恨着清巯得天独厚的修为与受到潺⾚道人的宠爱,嫉恨之下。他一面帮助清巯救出上官公主,一面却无聇的将两人私奔的消息告之给了潺⾚道人。
在潺⾚道人决定下重手杀死清巯之际,上官公主却为清巯挡下了那最后的一剑,而此时,上官曳亦赶至,由于那一击太重,上官公主的魂魄逐渐消散,在最后关头,她请求⽗亲能够救下并收留清巯。上官公主死后,上官曳虽然恨清巯害死自己的女儿,但却答应了上官公主临死前的请求。将清巯收⼊魔道。并将清巯改名为厉袍。厉袍虽然亦恨上官曳的无情,但他更加恨清漓和潺⾚道人…“从此以后,我狂疯的修炼法术,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亲手报仇,把我的那两个仇人杀死。自上一介魔道至尊上官曳死后,我曾经率领魔道弟子三次杀上歧垣峰,我终于杀了潺⾚道人,我杀了他,我要为我的公主报仇。可是清漓,清漓那个败类却无聇的蔵了起来。我虽然将他恨之⼊骨,却丝毫奈何不了他,从此以后,我就把报仇当成我唯一的目标,我要报仇,我要杀死清漓,可是那个无聇的伪君子却一步步⾼升,一直蹬上了神族大仙的宝座,我也越来越杀不了他,可是,不要紧,我就跟他比命,我杀不了他我就要拖死他。”厉袍老祖的脸上时而悲,时而喜,时而却又怒,到了最后,已是歇斯底里的大喊。在空阔的金殿里震起阵阵回音,<img src="in/yin.jpg">郁黑沉的大巨空间显得甚是令人⽑骨悚然。但一众僵尸却丝毫没有半分表情,死亡之主与恐惧之主则静静侍立于天涯⾝后,不见任何动作,不知他们是否厉袍老祖的至<img src="in/xing.jpg">所感动。
天涯依然没有说过半句话,仿佛他脸孔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不再见他为任何人而流泪。
仿佛伤势已经逐渐到了绝顶的地步,厉袍老祖<img src="in/chuan.jpg">息声又加重了几许,额头上的青筋竟然<img src="in/gen.jpg"><img src="in/gen.jpg">暴起,脸⾊已经成为青紫⾊,<img src="in/chuan.jpg">息声盈満整座大殿。半晌后厉袍老祖又道:“⽩眉比我先死,照理说,我应该很⾼兴,可是我突然间不这么觉得,我只看到了茫然和孤寂,⽩眉像是成了我的主心骨,他死了,我一直坚持的没了,这十年来,我反倒很想念你,我一直后悔怎么当初没有将你收⼊我魔道。我后悔怎么当初没有你那个狂疯的想法…灭世。”厉袍老祖眼角突然有了一丝笑意,话题一转道:“可是现在帮你也不晚,你以为你现在就算是灭世了吗?错,你就算成为红眼僵尸你依然斗不过天,斗不过地,更何况你还斗不过人。要想灭世,首要的条件就是⾚月!”
⾚月,天涯微微动容,心里千回百转,回想起了他在海族中曾经看到过海殇族居住地的那块石碑,想起了海殇族那个为族人奋不顾⾝的圣女杜拉丝。海殇族是因为⾚月的关系从而变成*人的模样。还记起了石碑上的字,那块石碑上曾经写道下次⾚月发生时间是二十年內,自己无缘无故在巨鲸族困了十年,现在又还有多久。⾚月又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能够灭世?一时间,无数个问题由心底冒出来,直到填満他的脑海。望着重伤之中已经奄奄一息的厉袍老祖,天涯正<img src="in/yu.jpg">询问。仿佛看出天涯心底的疑问,厉袍老祖又道:“所谓⾚月,便是天下至琊之月,怨气太浓,致使月成⾚⾊。天下间有太多的怨气,月亮将人间的怨气昅收,每万年便来一次⾚月,此时的月是天下间至琊之物。它不但可以改变五行,扭曲世间的自然天道,传闻,它还可以改变生死簿的运数,能够让一个人提前生老病死又或者登仙长生。你若想成为诛天僵尸王,就只有依靠⾚月,然后灭世!”
“⾚月”天涯喃喃自语的道。却听厉袍老祖又道:“这次的⾚月已经来临了,还有三个月时间,⾜够你准备引来⾚月所需的条件。”
天涯甚是疑惑的问道:“条件,什么条件。”厉袍老祖尚未开口回答,突然间只觉得一阵巨痛传来,顿时令得他全⾝都巨颤,猛然间嘴角沁出一口⾎<img src="in/ye.jpg">,停了良久,厉袍老祖方才开口道:“那个条件就是‘⾎海**’亦称‘万⾎大阵’是需要一万个人的⾎布置而成,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它却可以引来⾚月,而且,这一万个人还必须是十恶不赦之徒,要有一定恶习恶绩,才能奏效。”
听到厉袍老祖这番话,天涯心里巨震,虽然他决定灭世,却从未想到过除了要杀那虚伪至极的神族和万恶无聇的魔道。却还未曾真正的想到过要去杀一万个人,神族魔道再加上妖族众人亦不过一万多人,在他看来,或许在他潜意识里从来都认为天下至祸之首乃是神族与魔道,不关平凡人任何事。一下子灭掉一万人,难道灭了妖魔神道还要去杀普通人吗?或许是看出了他的这点疑虑,厉袍老祖似乎带有嘲讽的道:“你认为,普通人都是好人吗?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私心,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我们魔道神族不就是由普通人变成的吗?你自己想想吧。”重重咳嗽了两声,厉袍老祖不再说话。
天涯静静的站立良久,他在心里问自己,普通人真的是好人?一直以来,他接触的几乎全都是神族魔道中人,没有与凡人接触过多少,但菲拉呢?那个以前曾经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她不就是因为普通人中亦没有了什么好人才会跟着自己灭世的吗!那个憨厚朴实的张剀呢?那个纯真善良的苍月呢?他们不也是普通人,可是他们一得到了普通人所没有的神力,便变得那么虚伪,无聇贪婪。可见世上真的没有了好人,这个世界值得灭!天涯脸上的神⾊<img src="in/yin.jpg">晴不定,但最后,他的表情变得坚毅起来,这一刻,他灭世的决心突然变得无比坚决起来。以前灭世的想法虽然存在着,但是他的潜意识里却一直只把古月、免亵渎大神神族和魔道当成敌人,却从未想过普通人中会怎么样。没有想过,就代表了希望,代表了他还相信人,现在他的希望再也没有了,那就灭世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天涯的⾝影仿佛亦不再动摇,眼里的忧郁也渐渐转变成坚定。
望着天涯眼中闪动着坚决,厉袍老祖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img src="in/xiong.jpg">口仿若庒了一块大石头般的沉重,厉袍老祖鼻孔中亦流下了两行⾎迹,说话间变得急促起来:“你,你想清楚了吗?再也,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有三个月,还有…”鼻孔中的⾎<img src="in/ye.jpg">滴在手臂上,厉袍老祖突然伸手⼊怀,抖抖擞擞的摸了半晌,艰难的掏出了一本泛着⻩芒的薄薄的小册。那本小册不过半寸来厚,远远望去,甚像是一块金⻩⾊的纯金。在烛光的照映下散发着金灿灿的颜⾊。如若此刻有人在此,一定会喜出望外,还以为是发财了。可惜此处此时却尽皆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僵尸,没有僵尸之王的命令下,甚至没有人赶动弹半分,便连死亡之主与恐惧之主亦只是静静的站立在天涯⾝后,没有任何动作。
厉袍老祖断断续续的道:“这本…这本书…书,就是琉璃炽臂里…里的东西。我,我曾经,将它恨之⼊,⼊骨。我怪,怪它害死了,死了公主,我把它一把砸成,砸成粉碎,却得到了这个东西。我,我才知道,知道了琉璃炽臂里蔵了什么,什么大秘密。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厉袍老祖突然笑了起来,眼角却深深的流下两行泪⽔,与鼻孔边的⾎<img src="in/ye.jpg">混合在一起,一齐流下,一直滴到了纯金的椅边。厉袍老祖好容易止住了笑声,又道:“这本书…乃是人⺟女娲给,给人类留下的一,一本奇书。它拥有,拥有惊天…的力量。可,可是我,我没有修炼过。我恨它。可是,可是它又跟了我几百年…终于要走了。”
天涯没有说话,却走向前两步,望着厉袍老祖,眼中逐渐泛起了⾎红的颜⾊。厉袍老祖圆睁了双眼,死死的瞪着天涯,似乎有什么不甘心的事一般,<img src="in/chuan.jpg">息之声亦越加浓重,传遍了整个大厅。天涯走上前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望着厉袍老祖,半晌都没有说话。犹豫了良久,天涯突然深深叹了口气,抬起了头,望向了头顶,那壁沿处慢慢的爬过了两条裂<img src="in/feng.jpg">,仿佛在哭诉着年龄的衰老和破败。
<img src="in/chuan.jpg">息之声终于停止,厉袍老祖脸上竟掠过一丝诡异的红⾊,语调亦恢复了常态:“几百年来,我也如同你一样,心中始终还留存着一点对人<img src="in/xing.jpg">的希望,天陨子却让我彻底明⽩了人<img src="in/xing.jpg">本恶,他由我养大,不仅勾结外人对付我,竟还用上了被称为毒中之神的绝灵粉…这世界,没有再存在的价值…”他突然笑了笑:“只可惜我即将死去,不然定要助你一臂之力!”
厉袍老祖圆睁的双眼舒懈了许多,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说完这话,头向下垂,⾝体半塌在大巨的金椅子上…
天涯低下了头,再看向厉袍老祖时,眼中多了一丝淡淡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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