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适才谈到⻩而幕府下诸多重臣已成诸侯之势,其实倒漏了一人,就是院长您啊。以生学看来,院长您以大将军的亲密战友⾝份返回后方,首先前往雷隆多,单锤赴会,威震华中羊;随后返回主星,进⼊全球议会首席之位,又自筹经费人手,重振讲武堂,兴建地球自卫军。如今杨沪生对院长您俯首帖耳,凡事均要先请示您通过才敢下令实施;地球自卫军的武力也超过了欧美的总和,并且成功地庒制了华中和⽇本不得再募军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比大将军幕府中的任何一人权力都大,俨然已成全球第一人…”
巴斯克冰对他的说法笑了一笑,过了好半天才头摇说:“过了。”
“仅以军力而言,考虑到后勤补给因素,生学不觉得为过。”⾼明辉坚持说:“如果是面对面的作战自然不可能,但从技术角度上讲,两大幕府现在都已没有越过如此长程返回主星后还能与您作战获胜的可能,这个也是我们反复演练过的。”
“已经把幕府军当作假想敌了吗?那可不正确呀,你们都是要加⼊幕府军的。事实上我的军队还不是幕府军的一部分?”
“大将军已经把后方<img src="in/jiao.jpg">给您了,您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样说大概院长就容易接受了吧。”⾼明辉笑了笑,忽然说:“但我们在演练中有一个因素始终不敢考虑在內,就是传闻中⻩而幕府的异种队部。”
巴斯克冰淡淡地说:“长恨天的费里亚队部的综合素质,基本上可以按照江旭率领的乙级陆军队部对待,我记得陆战教官跟你们讲过的。”
“院长,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已经传得那么开了吗?”
“院长,从南京靖难开始,那件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吧,只是从来没人敢提这件事,特别是全球议会继承修订了GDI当年的异界<img src="in/jiao.jpg">流条例之后。”
巴斯克冰没有回答他的话,车厢里陷⼊了沉默的气氛中。忽然车窗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地雨点。竟然开始下雨了。大雨来得骤然和烈猛,没过一会便把天地间都笼罩在浓密的⽔雾中。司机也放慢了速度,谨慎地盯着前面泥泞的道路行驶。巴斯克冰忽然抬起手腕看看表,叹道:“这一下又得耽误了呢,还要有一会才能到了。你说的事…人人心里都清楚,但这么多年来,没有人问过我。我的司机小马是在塞拉摩和希利苏斯都打过仗的,他很清楚。但他也从来不说。”
⾼明辉耸肩道:“都不说,就难免被认为是心中有鬼和形迹不端了。”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你不能理解在我们这一辈心中,那些事代表着什么。小说网。机手站毕竟我们是一个时代的继承者,而不是绝对地反逆者。”巴斯克冰说:“况且这些问题很复杂,牵扯到太多方面、太多人的因素。人越到⾼位,需要考虑和顾忌的事越多。这些事尚不能算做最紧要的事,也只有继续拖下去了。你从民间听到的评价是什么?恶劣得很么?”
“嗯,勾连异界満⾜个人野心云云的,大多数是村夫<img src="in/luan.jpg">骂,倒是不用去管。但全球议会通过了那个法案,倒是在公理上置此事于不义啊,大将军真的一点都不想撇清么?”
“撇清,如何撇清?”巴斯克冰哑然失笑:“既然你是要加⼊⻩而幕府而不是跟你叔叔混,有些事我还是告诉你好了,反正到了前线你都会知道地,终究会明⽩什么叫做得说不得。自七五年南京靖难至今。异界势力全面介⼊人类的生存战争已经接近二十年了。二十年间,天界各势力共向前线输出了六十五万兵力,幻界也向前线输出了各类法师和医疗师超过一万五千名。前线六年,人间二十年,陨命异乡的主星异界人已超过十五万,比人间士兵牺牲更大。”
“听到院长的话,生学实在是万分震惊,实在想不到异界人为我们牺牲如此之大。想来任何了解此事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地,但为什么一直不提呢?他们又为什么要这样巴巴地为人类牺牲呢?”
“上了前线你就知道什么叫存亡之战了。”巴斯克冰说:“作为军人,一是要无条件地服从命令。完成任务;二是到了场战上后,自己的所作所为被什么人来承认或知晓都不重要了,只是一种责任而已。你虽然在地方军队中呆过几个月,在讲武堂又成绩优异。现在已经戴上了中校军衔。与大将军当年毕业时一样…但你就如他一般,不到前线走上一回是不会明⽩的。”
过了一会。风雨渐歇,轿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明辉撑着伞走下车来,一边等待巴斯克冰出来一边打量四周。巴斯克冰见他如此做作,不由笑了起来:“未上过场战,你倒有些象个专业侦察兵了,需要六分仪么?”
⾼明辉脸上一红,打哈哈道:“院长,这是哪里?”
巴斯克冰一边向里面走一边说:“你没来过,这里是海上市第四公墓。”
第四公墓的规模很小,设施也很简陋陈旧,院內也没有多少人。⾼明辉随巴斯克冰来到一个小小的墓碑前,帮着把狂风<img src="in/luan.jpg">雨泼上的杂草<img src="in/luan.jpg">枝清理了一遍。这项工作做完,未免无聊了起来,便斜眼去看那墓碑上地文字,可惜站的位置偏得很,墓碑又给风化腐蚀得厉害,实在看不清…。巴斯克冰忽然说:“斜眉弄眼的做什么?要看的话过来看罢。”
⾼明辉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巴斯克冰⾝后,仔细分辨墓碑上的字样,却还是有大半看不清楚。巴斯克冰已祭拜完了直起⾝来,向他解释道:“这上面的字是:<img src="in/yang.jpg">泉赵氏之墓。”
“院长的旧人么?”
“老的见过几次,年轻的永远年轻,我却不曾亲眼得见。”巴斯克冰叹了一息,问:“<img src="in/yang.jpg">泉赵氏你可知道?”
见⾼明辉茫然头摇,巴斯克冰苦笑了起来:“果然不知道,当年赵船王势倾天下时,我叔叔还只是一个小暴发户呢。太久啦。”
⾼明辉在同学中号称历史活典,今⽇连续吃鳖,心中大大不服,搜肠刮肚想了一回,竟然给他想起一个传闻来:“难道这里葬的是三十年前曾势倾全球地<img src="in/yang.jpg">泉赵船山赵船王吗?”
“你小子竟然知道,不容易啊!”巴斯克冰用欣赏才俊的力气拍了拍⾼明辉的肩膀,把他拍得龇牙咧嘴:“还知道什么?”
⾼明辉老老实实地说:“生学不经商,所知地就这些了。只是院长既然认识赵船王。而且还来祭拜他,为何不帮他整修一下坟墓?又不需要花⾎本,只需要把我们地劳动课安排在这里不就得了“我跟赵老不太<img src="in/shu.jpg">,虽然想给予他一定地支持,但他一直不接受。生前如此,⾝故之后他的未亡人也拒绝我这么做。当然,他们对我本人没有直接地恶感。只是骨子里不愿意接受我们这一方的恩惠罢了。这墓中埋着两个人的骨灰,一个是赵船王的,他已因穷病<img src="in/jiao.jpg">困死了四年;另一个死时只有二十九岁,是大将军地结发<img src="in/qi2.jpg">子。”
⾼明辉手中拿着清理坟墓的小铲子不自觉落在了地上,发出咣啷一声响。他连忙收拾了起来,抬头见巴斯克冰的脸⾊没什么异常,终于放下心来,说:“生学不是故意打听这些的。”
“这些事以前曾传得很宽,但大将军位⾼权重之后,就没什么人再敢提了,其实倒不是他本人要求大家闭口的。”巴斯克冰兴味索然地说:“她是一个好人。聪明而美丽完美女<img src="in/xing.jpg">,大将军一直这么评价她。有时大将军喝醉了会说:大概他这样的人配不上这样一个完美的女<img src="in/xing.jpg">吧,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该死去啊!听到这些话,我们这些⾝为挚友地真是心酸哪。知道么?那是在七月事件中,大将军亲自下令发<img src="in/she.jpg">核武器将她和费里亚军杀死的。”
“七月事件,生学略知道一些,但以为并不很重要,这些涉及伟人**的事更是一点都不知道…”⾼明辉额头开始出汗:“毕竟生学那时还没出生呢,史学里強调的转折也都是说七五年的再次出征。看来生学得戒骄戒躁,回头再苦读史典了。”
巴斯克冰蹲下⾝去。将手中地清酒徐徐地浇在墓碑上,自言自语道:“历史可以让今人了解旧事,但也掩盖了许多重要的东西,当时还没有出生的小年轻。读再多的书也不能体会那时末⽇降临的绝望感。唉。不知不觉,这场战争已经延续到本来与之无关的下一辈人了。还要持续多久呢?”
⾼明辉候了一会。见他不继续说下去,只得回答道:“生学不知。”
“我觉得快了。”巴斯克冰站起⾝来:“虽然只是没有<img src="in/gen.jpg">据的预感,但总不能把战争再<img src="in/jiao.jpg">到你们地下一代手上吧。”
扫墓完毕,二人从另外大路返回海上市区时,却遇到一群披着雨⾐的人拦路打劫。这个拦路打劫应该要打上引号,因为如果出现了真正的拦路打劫,巴斯克冰和⾼明辉早把车里的重机<img src="in/qiang.jpg">拿出来了。可他们遇到的是一伙痴<img src="in/mi2.jpg">的福音教信徒,正拦住前面几辆车的人不厌其烦地反复宣讲着:
“到前线去吧!为我们的星球而战,成为被神眷顾的新世纪福音战士吧!神将会在世纪之末降下福音,将顽固的敌人从宇宙间抹除,圣光和荣誉属于被福音笼罩地信徒!”
“您这么強壮,就到前线为人类而战吧!实在走不开的话,可以用捐献物资来代替。我们为前线收集大量的物资和资金,您只要献出⾜够的诚心,神将会把圣光和荣誉一并降临于您!”
偏偏他们拦住地第一辆车里地人罗嗦得很,虽然给他们晃点得已经在⼊教书上签了字,却不住在捐献细节上斤斤计较,后面的人就一直给堵着走不成。后面一辆车地人口出了些怨言,就给几个女教徒围住批得狗⾎淋头,得出了他“不是男人”的结论。巴斯克冰的车离这些打劫者还远,一时罗嗦不到这边来。⾼明辉提议道:“⼲脆我们转向从来路回去吧。”
“等一会就是了。他们不敢跟军人罗嗦,毕竟他们的大义是建立在支持战争的立场上。”巴斯克冰摇了头摇,又提出了问题:“你对福音教怎么看?”
⾼明辉答道:“生学觉得福音教很难理解。在谈到他们之前,倒想扯个别的事…院长看过一个叫杨阀西的人写的《新世纪华中再起》吗?”
“杨阀西我见过,你叔叔的部下嘛,不过在打仗方面不算很出名,倒是以能写两本歪书著称。奥维马斯本来想把他调到总参去,后来发现他只会写小说不能写公文就罢了。他的书听说很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意<img src="in/yin2.jpg">。”
“没错,就是意<img src="in/yin2.jpg">,地地道道的意<img src="in/yin2.jpg">,所以我是不看的。”
“哦,是那样吗?院长,他的书在年轻人尤其是军校学员中很受<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呢。”
巴斯克冰冷笑道:“不用流⾎牺牲,不用挖坑埋雷就能在精神胜利层面上称霸天下,当然受<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了。”
“嘿,院长是男人中的男人,硬汉中的硬汉,自然不能体会其中乐趣,这个就不说了。我说的那本书里,写了一个类似福音教的组织的离奇的诞生成长史。生学甚至怀疑星界军的甄晨星等人是不是看了那本书得出的灵感,从而发明了福音教。”
“福音教与甄晨星无关。前年我会见过他,他亲自对我这么说的,应该不假。不过这不重要,你接着说。”
“那本书里,杨阀西写了一个在极端**社会里出现的名叫民族复兴<img src="in/dang2.jpg">的组织。这个组织在兴建的第一时间就以建立权政横霸天下为目标,同时导领人拥有超越时代四十年以上的深远目光,一直隐忍不发,外部处处遵守原有社会的法律制度,內部运作⾼度保密,同时动用种种手段争取民人支持。从获取地方军阀的支持利用转而鲸呑地方势力,从一省到数省,进而参加国全选举,利用几次內战逐渐将自己的势力扩大到旧势力无法企及的程度,达到了称霸天下的目标。这一切都是在合法合理的外⾐下进行的,再加上挖出了金矿等等诸多因素,发展得顺利无比。”
“我懂你的意思了,虽然在极端**的社会,就算挖到了金山也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但这种形态的组织却并不是不可能出现。当年的正义教团就曾是合法组织,现在的福音教只不过做得比他们更谨慎更完美罢了…你认为他们其实有更大的企图?”
⾼明辉笑了笑说:“院长,两位大将军是有大智慧大魄力的人,出于种种考虑以⾝涉险在前方为人类而战。然而人心险恶,在他们的事迹仍普遍被妖魔化的今天,生学绝不相信会出现如此大公无私的个人和组织。”
“合法合理且貌似大公无私地出现并存在发展,这就是福音教的特征。如果不是出于亚当斯的星界军中,本<img src="in/xing.jpg">善良的人真的没有一点可以怀疑他们动机的理由,好在我们都不是纯良之辈了。”巴斯克冰叹道:“全球议会纵容星界军,又纵容福音教发展。虽然目前福音教的所作所为对前方有很大贡献,我们的许多特殊人员也能借他们志愿上前线充军的机会过去,给我们带来很大的方便和好处,但我依然不信任他们。想来前方两位大将军不会轻易被他们蒙蔽,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吧。此时忽然觉得如果霍书湘那条疯狗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