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继续两更,这是第一更。
******
小蛮从没想过,房子是可以建在地下的。
一排三个瓦屋,露在地面上的…好吧,我们姑且把它叫做第一层,那埋在地下的两层,应当怎么叫呢?地下一层,地下二层?
所谓团扇庄园指的原来不是地上那几间破瓦屋,而是地下地道相连错综复杂的建筑,搞得和什么秘密基地一样。
最诡异的是,在地道里七拐八绕走了半天,来到一间屋子里,赫然又有一个团扇子等在其中,见到他们来,黑着脸招手:“小丫头和泽秀过来,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奇怪啊奇怪,团扇子刚才不是在上面浇花吗?这么快就下来了?
泽秀推了她一下,低声道:“别发愣,这个是真的。”
汗,难道还有假的?
团扇子执着一个烛台,揭开后室的门帘,里面黑黝黝的,也不知蔵着什么东西。小蛮胆战心惊地拽着泽秀的⾐服,蹭进去,只听团扇子在墙上轻轻一拍,一阵机关轻微的咔咔响声,屋中忽然亮了起来,原来墙上嵌了一圈青铜烛台,也不知连着什么机关,被他一拍就全部点燃了。
后室摆着一张<img src="in/chuang.jpg">,后面放着一个大⽔缸,一个脸盆架子,几把椅子,剩下的就是大巨的橱子,上面密密⿇⿇许多小菗屉,也不知里面放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泽秀将小蛮按坐在椅子上,自己接过团扇子手里的烛台,轻笑道:“二叔,很多年都没见过你去蛊了,今天要让侄子再开一次眼界。”
团扇子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却有些涩然:“你这样说…以后不要后悔今⽇求我救她。”
说罢去铜脸盆那里舀⽔洗了手,正⾊过来,坐在小蛮对面,道:“张嘴。”
小蛮乖乖把嘴张开,被他捧着脑袋仔细看了很久,泽秀将烛台凑近,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他别过来别过去看了半天,最后还伸手捏了捏她的⾆头,害她差点流口⽔。
“蛊是从右手种进去的,给我看看。”他很快下了结论,居然说得十分准确,小蛮不由又敬又佩,怎么看看牙口捏捏⾆头就能看出蛊在哪里?
右手上的绷带被开解,团扇子盯着伤口看一会,用手将边缘顶起,露出里面鲜红的⾎⾁,那情景看着很恐怖,但小蛮一点也不觉得疼。
“是青龙蛊。”他果然又一次很快地下定论“外行人才会用这种蛊,没什么大不了,三⽇之內就可痊愈。”
团扇子起⾝,取了笔墨,趴在椅子上刷刷写下药方:“自己去那里配药,<img src="in/cuo.jpg">成药丸,一⽇服三次,再取蝎子三两,熬汤,用汤送下药丸。三⽇內不可吃一点热食,之后就无碍了。”
蝎子?熬汤?!小蛮立即听见这两个骇人听闻的词,这玩意熬汤能吃吗?
泽秀拿着药方看了一下,显然也有些吃惊:“二叔,这蜈蚣和蟾蜍…”
团扇子眼睛一瞪:“这是去蛊,不是治病!以毒攻毒不知道吗?”
蜈蚣!蟾蜍!她到底要吃下去多少可怕的东西啊?!小蛮很想昏倒,被泽秀提着背心拎出去,丢给连⾐,吩咐:“跟着下人去客房等着,我配好药就来。”
下人?下人在哪里?众人都有些茫然,忽听房门被人推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走了进来,扎着丫髻,大概也就七八岁,连服饰发式表情⾝⾼胖瘦都是一模一样,左边那个老气横秋地说道:“各位客人,请随我们来。”
居然还真的有下人,他们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谁也不知道,这地下的团扇庄园实在太古怪,地道里有门,门里未必是房间,可能是另一个地道,比<img src="in/mi2.jpg">宮还可怕。
众人走了一段,眼前忽地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地下的院子,居然还种着各类花树,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家丁们匆匆忙忙,有的提⽔有的扫地,有条不紊。顶上的洞壁上打了无数个拳头大小的洞,⽇光从洞里倾泻而下,像成百上千条光做成的雨。
这幅景⾊是平时再也想象不到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瑰丽,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一直到了客房里,小蛮才知道这人为什么叫团扇子,放眼看去…帐子、被褥、窗帘、椅垫,甚至家具和器皿上都有团扇的花纹,或大或小,或红或绿,十分生动可爱。她不由在房中转了一圈,抓起帐子细细打量上面的针线活,凑近一点才发现,这些活计并不是那么细致,小小的团扇很多都绣的歪七扭八,只有远远地乍一看才觉得新奇。
两个双胞胎中大一些的那个急忙道:“耝手耝脚的,别弄坏了,老爷子会骂人的。”
小蛮见他年纪小小,脸蛋和苹果似的红通通,还竭力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来,不由想起自己的弟弟大米,笑昑昑地对他招手:“过来过来。”
那小孩<img src="in/gen.jpg">本不理她“反正你别<img src="in/luan.jpg">碰,上次小扇子不小心把老爷子的手炉套烧了个小洞,吓得到现在都没敢给他用呢,老爷子发火的样子很可怕。”
小蛮走过去一把抱起来,放在腿上,揪住他两只丫髻,玩来玩去,笑道:“小庇孩就该<img src="in/nai.jpg">声<img src="in/nai.jpg">气,学什么大人。你说的什么手炉套,拿来我看看,说不定能帮你们补好。”
那小孩先时还劲使挣扎,听她这样说不由呆住,急道:“你不是开玩笑?真能补好?佳檀大人的绣工那么好,你能赶上?”
小蛮抓起帐子,笑道:“我是不知道佳檀大人是谁啦,不过如果这种绣工就叫好,我的岂不是十分好?拿来吧,实在不行我给绣个新的,就当报答你们老爷子救命之恩。”
那小孩赶紧从她腿上滑下来,瞪圆了眼睛:“你不是骗我?”
小蛮捏住他的脸上下<img src="in/rou2.jpg">“我骗你个小庇孩⼲嘛。小庇孩小庇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劲使推开她,委屈地摸着发红的脸蛋,低声道:“我叫小团子,我弟弟叫小扇子。你、你真能帮我们?那你等着,我去找小扇子。”
说完他掉脸就跑了出去,小蛮想提醒他慢点省得摔倒,追到门口才发现外面是个黑漆漆的地道,吓得又缩了回来。这个什么团扇庄园,简直是个鬼屋<img src="in/mi2.jpg">宮。
所幸屋里该有的都有,屋顶点着一圈蜡烛,亮若⽩昼,桌子上放着一个金丝盒子,上面也鎏的团扇花纹,打开一看,是几块糕点。小蛮想到自己马上要吃蝎子蜈蚣和蟾蜍做出来的药,顿时毫无食<img src="in/yu.jpg">,把盖子盖了回去。
没过一会,小团子就带着小扇子进来了,两个人跑得急了,脸上更是红通通的,小扇子怯生生地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蔵青⾊的类似口袋一样的东西,轻道:“就、就是这个,你…能帮忙补好吗?”
小蛮接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是个手炉套,做工也未必精致,料子却十分好,上面绣着各⾊团扇,在靠近系带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小指大小的洞,边缘焦黑,显然是烧出来的。
她笑道:“没问题,当然能补好。不过这个手炉套也不是很精致,你们有多余的布料拿来给我,我做几个更好的给你家老爷子,保准他<img src="in/huan.jpg">喜的不行。”
小扇子感<img src="in/ji.jpg">地看着她,大眼睛里満是泪⽔,快要哭了。小蛮忍不住去捏他的脸,嗯,手感真好,像馒头一样。
小团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帮了我们,我们一定报答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蛮笑了起来“你们还是小孩儿呢,别废话了,快给我找彩线顶针绷子剪刀这些东西过来,明天晚上再来,东西就好啦。”
两个小孩<img src="in/ji.jpg">动得満脸通红,连连点头,又去取了她要的东西过来,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一直走到门边,小团子巴着门,红脸轻声道:“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这一路过来,她被人叫过小流氓、小狐狸、小坏蛋,就是没人说过她是好人。久违的称呼了,她只有在梧桐镇才会被当作是个好孩子,人人夸赞。
小蛮笑了笑,低头仔细<img src="in/feng.jpg">补烧坏的手炉套。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门又被推开了,她以为是两个小孩又回来,不由道:“说了别急,明天晚上来取。我就是神仙也没那么快的手脚。”
“什么明天?”却是泽秀的声音,她急忙抬头,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碗颜⾊诡异的汤,另有一支细颈圆肚的小瓶子,她背后顿时一阵发⿇…蝎子蟾蜍蜈蚣来了!
泽秀把东西放在桌上,挑眉同情地看着她,道:“来,吃药吧。”
小蛮很想哭,看着他从瓶子里倒出一颗漆黑的丸子,还冒着热气,弹丸那么大,那是蜈蚣和蟾蜍做的!
她勉強起⾝走过去,颤巍巍地用手指小心捏住那颗丸子,它散发出的气味也是如此诡异。小蛮发誓,她宁可生呑一头猪,也不想吃这个东西。
“那个…泽秀,这东西…真的有蜈蚣什么的…”她脸⾊发⽩,问得有气无力。
泽秀很大方地点头:“有蜈蚣,蟾蜍,还有地龙碎末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保证味道不会很糟糕,吃吧。”
小蛮背过去擦了擦眼泪,视死如归地把丸子丢嘴里,趁着没呕出来的工夫,端起颜⾊诡异的蝎子汤就灌。至于味道是苦是甜还是咸,她完全感觉不出来了。
丸子随着汤滚进肚子里,带着一种古怪的腥气,过一会,一团冰冷的凉气蔓延开。小蛮不由打了个哆嗦,捂住嘴坚决不让自己吐出来。
泽秀道:“你中的蛊是<img src="in/yin.jpg"><img src="in/xing.jpg">的,专门喜<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shi.jpg">热,所以用药将你⾝体变凉,它们自然呆不住自己跑出来。对了,⾐服也别穿那么多,把外⾐脫了,生病也不用管它,晚上觉睡不要盖被子,这几天也不要再吃别的药。”
会死人的吧…小蛮头晕眼花地坐回<img src="in/chuang.jpg">上,正要开解⾐带,抬头见他还站在旁边,脸上一红,道:“你出去。”
泽秀拿起她手边的活计,看了看,奇道:“怎么做起这个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