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采薇不是因为⾼兴才去厨房做酸辣粉吃,而是因为心中憋的难受,想做点事情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但她见黎天恒如此紧张她的想法,她反而不介意了。
无论静夫人为何送四个女人过来,只要天恒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她有什么可忧心的?
“哦,你说那四个使女啊,我听福伯说,她们从小就在你跟前服侍,所以将她们呢安置在咏梅苑歇着了。你如果想见故人,我这就差人去请她们过来。”
她这是真心话,她总觉的静夫人送四女过来透着奇怪,所以想让黎天恒见一见,看这四女是不是真如福伯所说,是静夫人的⾝边人。
抬眼间,她看见厨房里的下人都望着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就站在厨房门口与黎天恒亲昵。这样举止轻浮,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啊!她暗自懊恼,慌忙去推黎天恒圈在她<img src="in/yao.jpg">间的手臂。
她的这一举动,加上刚才的那一番话,在黎天恒眼中,活脫脫的就成了赌气使<img src="in/xing.jpg">子。硬是拥住她不肯松手,还附在她耳边哄她:“采薇,我绝对不会看她们一眼,我这就让福伯将她们送走。你别生气了。”
这一下,厨房中只有两个年长媳妇子还看着这边,其他的小丫头都纷纷低下头去。
兰采薇望了望天,咬着牙道:“快快撒手,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让下人以后怎么看我?”
“做主子的难道还需要看下人的眼⾊行事?谁要是<img src="in/luan.jpg">说一个字,我立马就让她出府!”黎天恒话是这样说,但到底还是撒了手。
兰采薇怕他再做出越矩的举动,不敢在这里呆着,见他松手,忙往赏兰苑走。
黎天恒自是跟着去了。
待两人走远了,厨娘燕三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这家中没有长辈震着就是不行······”
烧火的婆子接口道:“像咱们爷待太太这样好的,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可从来没有见过。我听人说老太太让人送了四个通房丫头过来,爷还没有见着人,太太这边就闹上了。不过啊,我看刚才爷赔小心的情形,爷怕是不敢近那几个丫头的⾝了。”
家中来了几个人,肯定逃不开下人的眼睛,兰采薇刚才就让福伯放出话去,就说是老太太送来的通房丫头。
在一旁往粉丝上浇醋的金枝闻言,脸沉了沉“爷刚才的话,敢情你们都没有放在心上?是不是不想在府中呆了?我们做下人的,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主子的事情岂是咱们可以议论的?”
厨娘与烧火婆子顿时住了嘴,各自忙活手边的事情。
兰采薇与黎天恒回到赏兰苑,支开⾝边的下人,正⾊道:“天恒,我想不通静夫人为何突然送四个使女过来。千里迢迢的就为送四个通房过来?”
她这么一说,黎天恒也觉得奇怪。他刚才看信时只顾着她的感受,没有功夫去想别的。
他在心中又过了一遍静夫人信上的內容。
静夫人在信里说,她不反对他与大明女子成亲,但她绝不允许自己孙子⾝上流着大明人的⾎<img src="in/ye.jpg">,所以送了四个女子过来。
这都成亲一年了,静夫人为何这时才提出来,何况静夫人一向不理世事?
一时间,许多猜测浮上心头。
兰采薇见他神⾊凝重,又道:“我细看过几人,看不出什么来。你以前就见过她们,你再去看看能否看出什么异样?”
黎天恒想了想,扬起头:“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兰采薇将几人噤在咏梅苑后院的想法说了。
黎天恒摇头摇“我这边刚趁这次机会将王兄布在⾝边的眼线剔除⼲净,静夫人就送四个女子过来······可能是王兄不能掌握我的动向慌了手脚,这才借静夫人的手送眼线过来。若是这样,这四个女子留在⾝边就是祸害,不如<img src="in/jiao.jpg">给我处理吧。”
兰采薇只觉的静夫人突然送女子过来不合常理,倒没有往安南王⾝上想。听了黎天恒的话不免迟疑:“万一要真是静夫人送的,你这样将人处置了,会不会让静夫人心生怨怼?”
黎天恒淡淡的:“就算是静夫人送的,我处置了便处置了,她难道还会责怪我?”
若真是这样,福伯为什么没有将人<img src="in/jiao.jpg">给黎天恒处理。而是冒着被她与黎天恒两边责罚的危险将人领到她跟前,还暗示她将人留下?
兰采薇只将这话在心中过了过,并没有说出口,她没有见过静夫人,自然不能胡<img src="in/luan.jpg">置疑黎天恒的话。
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金枝送酸辣粉过来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静静去吃酸辣粉。
黎天恒吃不惯这又酸又辣的东西,吃了两口便不敢再吃,抬眼看见兰采薇却吃的津津有味,轻轻的摇了头摇,真的跟她生活在一起,才发现她有那么多跟旁人不一样的想法与习惯。
看着兰采薇吃完,黎天恒这才道:“采薇,我还要回一趟东大街的宅子。”
兰采薇点头,起⾝送他出门。
不一会,福伯就来说,黎天恒走时将静夫人送来的四女带走了。
言辞间有些忧虑。
兰采薇索<img src="in/xing.jpg">将黎天恒的猜测与他说了。
福伯是黎天恒⾝边最信任的人,只是因为兰采薇⾝边没有得用的人,这一年才将他留在了兰采薇⾝边办事,也是因为如此,黎天恒那边的事情他反而知晓的很少。
听完,福伯额上开始冒出汗珠来“小的疏忽了,竟然没有察觉这事有异······”
兰采薇笑笑,止住了福伯的话,福伯与黎天恒一样,看见静夫人送来四个女子,都不约而同的去担心她的想法,这才忽略了一些事情······
这是黎天恒走后她才想明⽩的。
金枝与兰香不知事情真相,看见黎天恒将四女带走,心中暗暗着急,兰香<img src="in/xing.jpg">子急些,看见兰采薇气定神闲的裁剪⾐服,忍不住道:“太太,爷就是将那几个狐媚子养在外面,你也万万不能答应啊。”
兰采薇见她说的义愤填膺,忍不住笑了,笑过一阵,这才道:“放心吧,你家太太不是那样大度的人。爷已经差人将她们送回去了。”
兰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的?”
兰采薇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料:“我难道还哄你?”
兰香忙道:“奴婢错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静夫人送使女之事,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去了。
兰采薇与黎天恒的⽇子又恢复以前的温馨。
弘治二年八月,兰采薇与黎天恒成亲两年四个月之后,安南王黎同死了。
死于一个宠妃的刀下。
就在黎同死后的十天,勤王黎康⼊住安南王宮,成为新一任的安南王。
黎天恒是在三天后得到消息的。
他望着手里一寸宽的薄薄纸片,许久都没有说话。
静夫人还在王宮之中。
李子文就站在黎天恒⾝旁,纸片上的字一字不差的落⼊他的眼中“爷不要着急,小的这就派人回安南救出静夫人。”
“一切都晚了。”黎天恒声音<img src="in/yin.jpg">冷。
“总该试一试的。”李子文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当年黎天恒在黎同⾝边出谋划策,助其当上安南的王,黎康对黎天恒恨之⼊骨,单凭这一点,静夫人落⼊黎康手中也断没有活路。
黎天恒突然站起⾝,挥拳打向面前的楠木长案上。一声闷响之后,长案在他的拳下四分五裂,一块木屑飞出窗外,正好揷在一棵梨树上,木屑竟然陷进去了寸许。
许多年没有见他这样生气了。
李子文叹了一口气,默默出门派人回安南。总要有确切的消息才行。
回到结彩坊的家中,黎天恒一次没有马上去见兰采薇,而是呆呆的坐在前院的书房。
他这么多年为黎同拼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静夫人能舒舒服服的度过晚年。熬过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黎同谈判的资本,以为再等一两年可以将静夫人接出来了,黎同却死了。
兰采薇听说黎天恒回来了,忙命人将冰在井中的绿⾖汤取上来,盛了一碗装在食盒中亲自送到前院去。
女人的感觉是敏锐的,推开门,她就察觉黎天恒的异样。他坐在书架的角落里,看见她进门,还是像往常那样对她笑了一下。
可他的笑容只在脸上,眼中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热度,而不像往⽇那样轻扬温暖。
她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怎么了?”
黎天恒摇了头摇,什么也没有说,他不想她跟着担心。
兰采薇没有追问:“我做了解暑的绿⾖汤,喝了吧。”
黎天恒接过一饮而尽。
“我今晚要查看镖局的帐册,不能陪你用饭,你让人将饭菜送到这来吧。我晚上可能会很晚,你也不用等我了。”
兰采薇一一应下。
回到赏兰苑,她就让金枝去将福伯叫到花厅。
“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回太太,小的不知。”福伯自是知道出了什么事,可刚才黎天恒嘱咐过他,不让他跟兰采薇说。
二卷带刺玫瑰始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