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吃饭时,大家在船舱里満満坐了两桌。首发见那两⺟女没有出来,林夫人便让阿紫去叫她们出来一起吃。不多会儿,阿紫便把人带了过来。
见大家都在,那惠娘不免有些怯怯的,站在那里缩手缩脚不知所措。林夫人对她们说道:“过来这边坐吧。”惠娘忙应了一声,又拉了小娥过去。
她们这桌都是女人,除了年纪尚小的观风,他非要赖着⺟亲和姐姐坐到这边来。惠娘落座后,忙对林夫人说道:“多谢太太!太太真是好心人啊!不知太太尊姓大名,咱们回去也好给太太立个长生牌…”
林夫人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免了免了,大可不必。都饿了吧?开饭吧!”她原是不喜别人过于奉承的。
惠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自己不懂规矩冲撞了主人家。小娥在旁一直默默地低头扒着饭,一副拘谨不自在的模样。
用过饭后,林慕⽩和夫人便带着孩子们去舱外转悠了,侍卫们也都跟了上去,只留下几个侍女和婆子在舱里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菜。惠娘也留下来帮忙,忙忙叨叨地显得十分殷勤。⼲活间隙,大家不免聊天调笑几句。惠娘便乍着胆子问道:“你们老爷是做什么的?”
大家对视了一眼,却都没说话。一个婆子见惠娘面上尴尬,便说道:“我们不过就是寻常殷实人家罢了。”这些人都是主子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哪个不是有几分眼⾊的?见林夫人席上不肯透漏姓名便立马拿捏住了主子的心思,她们又哪里敢先行透漏半分消息?
惠娘口中“哦”的应着,心里却想着普通的殷实人家能包得起这么大船吗?还带这么多人侍候着?看这家的老爷太太都还算和善亲切,不像当官的那么端着架子。那准是个十分有钱的富户。想到这里,惠娘心中便是一喜,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小娥一见娘亲这副模样,心中便泛上一阵厌恶的情绪来。
船舱外林慕⽩一家人正在甲板上慢慢踱步,惬意地观赏着河上夜景,享受着拂面而来的阵阵夜风。林夫人正在给芷兰和观风两个补习天文,只见她指着天上点点繁星,一个个地教他们辨认星象。一会儿功夫,观风就全记住了,一认一个准。待问到芷兰时,却是答得颠三倒四,区区几个星宿竟让她给记了个<img src="in/luan.jpg">七八糟。听得一旁的林慕⽩和观云都噤不住笑了起来。
观云笑道:“看来兰儿只对学医情有独钟啊。”
林慕⽩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幸亏她的医术⾼明。这次若不是你妹妹,说不定此刻便是天下大<img src="in/luan.jpg">,咱们也不可能有这次江南之行。”
听了这话。观云脸上地神⾊凝重起来。只听他说道:“爹爹说得有理。而且这次也让咱们林家获得了绝对信任。孩儿临走前向三殿下辞行时。他当下就写了个手谕让我带着。说是万一路上有什么⿇烦。向当地官府出示手谕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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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听了这话。脸上却没有了笑容。抬头仰望广漠星空。心中又是一阵烦恼。观云地话使他想起。眼下熙朝还没有立下皇太子。四位皇子之间地明争暗斗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林家本不<img src="in/yu.jpg">搅进这趟浑⽔里地。但观云自型是三皇子地伴读。他二人早就是密不可分地共同体了。在旁人眼里。林观云就是三皇子地左膀右臂。林家就是不折不扣地三皇子一<img src="in/dang2.jpg">。既然这标签揭不掉。那就只能搏命助三皇子一臂之力了。若这太子之位是其他三人中地任何一个坐上。等待他们林家地。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想到这里。林慕⽩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经过前些⽇子地颠簸。大家都十分疲累。于是早早就进屋歇息了。那⺟女两个帮忙⼲完了活。也回到了自己房內。只见那惠娘侧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喜不自噤地对小娥说道:“闺女。咱们可算找到大靠山了!”
没有外人在时。小娥行动间便自在了许多。只见她将洗过碗后<img src="in/shi.jpg">漉漉地手用⾐角一擦。一庇股坐在<img src="in/chuang.jpg">上。面带讥讽地说道:“怎么。你又想到什么歪主意了?”
惠娘却丝毫不在意女儿话语中地刻薄之意。骨碌一下从<img src="in/chuang.jpg">上爬起来说道:“你看看。这家人多有钱。待人又好。要是能靠上了。咱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小娥一听这个就来气。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地脸还没丢尽?被人赶出客栈。又混上人家地船。⽩吃⽩喝。你怎么就不觉得脸⽪臊得慌!”
惠娘用手狠狠戳了一下小娥的脑门,说道:“脸⽪?脸⽪能当饭吃?等有了钱,自然就有脸了!”说罢又拉了女儿过来,好言好语说道:“你看看,他们家的少年郞长得是一个比一个俊。你今年也十四了,也该嫁人了,不如…”
不等她把话说完,小娥一把推开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要嫁你自己嫁去!我不跟着你丢人现眼!”
惠娘一听也怒了:“我一个半老徐娘人家娶我作甚?娘老养了你一辈子了,就没⼲过一件让我顺心的事儿!你们爷俩竟都是⽩眼儿狼!”说着又兀自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嘤嘤哭了起来。
小娥听得心烦,便甩开了房门自己出去了。在舱外静静吹了一会风,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她家原在扬州开了一个小杂货铺子,⽇子也还过得去。偏偏娘亲总是不知⾜,整⽇里夹<img src="in/qiang.jpg">带<img src="in/bang.jpg">地讥讽爹爹没本事。后来听说爹爹一个远房亲戚在德州做了个小官,便五次三番地催着爹爹前去投靠。无奈的爹爹噤不住她唠叨,便只好去了德州,在那亲戚手底下做了名小吏,一去就是三年,每年都托人带个口信捎了银子回去。只今年舂上,不但没了信,且银子也少了许多。娘亲一边疑心银子在路上被人呑了,一边又疑心爹爹在德州养了小,在家里怎么也坐不住,于是便拽着她一同去了德州。这一去不但人没找到,银子也花光了。娘亲便带着她死乞⽩赖住在人家店里,那些⽇子里遭尽了⽩眼儿,赖不下去被赶出来后,娘亲又強拉着她偷偷混上了别人家的船。这一趟,她只觉自己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小娥怕碰到主人家里的人,便又回了房间。见娘亲已经睡了,方才舒了一口气,自己也睡下了,夜一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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