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二楼的包厢里,君臣二人对坐饮茶,却是不言不语,各有所思?
皇帝早就知道自己这位⺟亲不简单,从早年一些隐隐约约的流言蜚语中就可窥见一斑。当时若不是她在几个皇妃⾝上动手脚,只怕今⽇这皇位还轮不到自己来坐。据宮里的老人们说,前几年落网的⽩莲教主,就是当年一个遭到陷害的皇妃,为了报仇才会如此丧心柴。关于这些,自己那已故的⽗皇恐怕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在文家的事情上如此防备?
眼下董明光毒害四皇子已是坐实了的事,太后既然杀了董明光,便是要灭口,可见四皇子的事她便是幕后主使。但是,说太后对先皇的几个儿子下毒手,兴许还勉強说得过去。可说她对四皇子下手,这就太不能让人信服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亲生孙子?
难道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皇帝眼中波光一闪,从林慕⽩⾝上一扫而过。可几乎又是一瞬间的,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凡要陷害别人,总是要从中渔利的。就目前而言,还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于陷害太后,更没有谁可以从中获利,除了太后自己。更何况她自己宮中的侍卫不明不⽩暴毙,尸体悄无声息就送出去烧化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却始终一声不言,分明是有意隐瞒?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要好好清查一下⾝边的人了。抓捕董明光如此机密的事,怎会几个时辰不到就走漏了风声?难道说这么多年来,太后一直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难怪林慕⽩这次坚持让自己微服出宮,一个贴⾝太监也不能带,也许是他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了?
但是,太后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她还未死心,想要文家把持朝政?即便是这样,也不用下这样的狠手啊!又或者…她是为了扶持老三,⽇后好让文家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也不太可信。三皇子心志坚忍,乖僻琊谬,<img src="in/gen.jpg">本不是一个任人左右的角⾊。她若是抱着这样的目的,那也应该是扶持四皇子或者二皇子才对?
皇帝越想越<img src="in/luan.jpg">,兜了一个大圈,几乎把所有人都兜了进去。他不由得烦躁地攥紧了手中茶盏,大有要生生将其捏碎的意思?
此时的林慕⽩却是另一番心思。太后已是捏住了林家的把柄,要想封住她的口并不难,只需三皇子好好配合便是。眼下最⿇烦的是,皇帝揪着四皇子横死的事情没完没了,即便是堵上了太后的嘴,只要皇帝愿意查,终究还是会攀出林家来。与其这样惶惶不可终⽇,倒不如下决心赌上一把。皇帝向来以礼治天下,最是注重孝德,若把太后搬出来,才有可能让他有所顾忌,最终停止这无休止的清查盘算。而至于太后本人,只要三皇子肯与之合作,自然也不会轻易出卖他?
那晚他提出这个想法时,便遭到了三皇子和观云的一致反对,就连一贯大胆的顾松筠和观风也不大支持。他当然知道这是冒险,但以他对皇帝的了解,此举还是值得一试的?
尽管今天的情形是他早就已经想好了的,但此刻面对着沉昑不语的皇帝,他还是感到了大巨的庒力。不知这位⾼深莫测的天子到底在想什么?是否是顺着自己引导的思路?亦或是已经疑上了什么?
寒冬腊月的天儿,林慕⽩竟是汗<img src="in/shi.jpg">重⾐?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震耳<img src="in/yu.jpg">聋的鞭炮声,惊动了心思各异的两个人,也打破了房间里几乎凝滞的空气?
林慕⽩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勉強笑着说道:“定是哪家的小儿<img src="in/xing.jpg">子急,这个时辰就开始放鞭炮了。?
皇帝却仍是没有任何回应,只将那已经凉了的茶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林慕⽩想了想,再这样耗下去,宮里找不到皇上,⿇烦就大了,于是便乍着胆子说道:“皇上,董明光…?
就在这时,皇帝也说话了:“董明光的罪…?
两人同时说话,却又说的是同一件事,不由得相视一笑,方才的沉重气氛也散去不少?
皇帝先说道:“你来讲讲看,他的罪名你打算怎么议?
林慕⽩心里一松,不易觉察地轻轻舒了一口气。皇帝既这么说,便是要在董明光这里就此打住了。看来他这一招险棋,还是下对了?
…—?
皇帝和林慕⽩二人在宮外茶楼里运筹帷幄,宮里自然也没闲着。这不,慈宁宮里刚刚送走了几位客人。除了几位来请安的诰命夫人,还有太后的娘家文府来的文夫人和二姐小文巧巧?
当她们的⾝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回廊中时,太后方说道:“出来罢,人都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由宮女搀着在殿中来回走动,看上去似乎有些疲乏,但心绪极佳?
一个年轻男子从屏风后踱步走了出来,正是晟玄渊?
“在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呆了这么久,没憋坏罢?”太后笑着说道“怎么样?可瞧仔细了?
“您看好的人,自然不会错。”晟玄渊上前搀过太后,毕恭毕敬地说道?
“单单是哀家看好有什么用?也得你喜<img src="in/huan.jpg">才行。这个孩子<img src="in/xing.jpg">情单纯乖巧,行事大方得体,出落得花颜月貌,生辰八字又与你如此相合。哀家看了这么多家的姑娘,竟无人比她更合适了!你说呢?
晟玄渊点头说道:“那天您提到这巧巧姑娘时,孙儿还有些不情愿,今⽇一见才知您所言不虚。还是您看人准,孙儿自叹弗如。?
太后満意地笑了笑,说道:“既如此,你便寻个时候把这事禀给你⽗皇,该下聘就赶快下聘罢。”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说了句:“这么好的姑娘,不早早订上可就晚了!?
晟玄渊眸子一黯,心中好似被刺了一下,旋即又拾起笑容说道:“您说的是,孙儿自会早早将此事禀给⽗皇。”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