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的⽔哗哗的流着,林荫里知了声‘吱吱’叫个不停,河岸上,三个光腚野小子坐在石头上晒着太<img src="in/yang.jpg">。两黑一⽩,远远看去,活像三条在石板上晾晒的大鱼。
“小牛,你孬好上了几年学,你说说看,咱这整天活着是为了个啥呢?唉!活着,真他妈的累。死了算了!”孙天军躺在石板上,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叫洪小牛和杜德兴都十分惊诧,本来好好的气氛因为孙天军的一句话而变得极为平静。
洪小牛平静的看着孙天军刚毅的脸,许久才长出一口气,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孙天军牵強的笑了笑,或许,象他们这种山村野小子本就没什么大的志向,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本就不该去想类似这种无聊的事情。又或许孙天军的年纪稍大,已经提早的体会了世事艰辛。猛的话一出口,他也觉得颇无味道,一向自认为活得痛快的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洪小牛不知道孙天军的想法,不过看了看杜德兴后,又开口说道:
“人呐!活着就该有个奔头,诸如德兴,他就为了自己家里能生活好点,兄弟姐妹能都上学,他们家四五个孩子,可是除了他之外,现在都上学了,他的目标其实很简单,只要兄弟姐妹们有饭吃,有⾐服穿,有学上他就満⾜了。至于以后嘛,带着翠兰姐,好好活着。他的目标简单,但是很实在。”
这几句话一下来,搞得杜德兴眼睛通红,眼泪差点落下来。确实,他就这么点追求,看似简单,却需要他付出许多努力才能达到的幸福。其中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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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小牛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再比如老村长,刘乃树,说起老村长,我举得他就比较伟大了,他那个岁数了,还想着咱十里屯的村民能过上好⽇子,还想着带领大家致富,实在难得,可惜啊,他不是能呼风唤雨撒⾖成兵的神仙,他的思想还处于从前那种靠打猎,放山来致富的阶段。农村人眼光狭隘,老村长算是看的比较远的,但是他依旧不能成功。
再说福亮叔,他可谓是为了一个诺言而活着,为了老村长的一句话,他可以不要<img src="in/xing.jpg">命,不要所有的一切,这种人,一诺千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活法,不同的目的,至于更多人为啥活着,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咱要活着,就要活出个样来。
我进过两趟城,见识过城里人的活法。说句实话,不咋滴,至少跟咱差不多大年纪的孩子那种生活真的不咋滴。
我认识一个叫周星星的女孩,估计比我小不了多少。那家伙,那头发染的,跟<img src="in/ji2.jpg">⽑掸子似的,他领着一群人在他们家蹋糟。他们有钱,他们浪费的厉害,他们随便拿出一顿饭钱都够咱们村一些穷困家庭活半年。他们<img src="in/gen.jpg">本不懂什么礼义廉聇,败家子啊,这种败家子都活的好好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活。
二哥,你跟德兴都有工作,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你要比他们強上一百倍,至少在我的心中,你是好人,好人就该好好的活。”
洪小牛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多感慨,或许是因为孙天军说出死了算了这样的话叫他感触颇深,又或许最近是实在太庒抑了,不吐不快。
孙天军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拍拍着洪小牛的肩膀,穿上⾐服,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杜德兴和洪小牛互相看了一眼,急忙穿上⾐服,追了上去。
“二哥,你没事吧?”洪小牛突然有点害怕的感觉。
孙天军⾼大的⾝材转过来,认真的看着洪小牛:
“没事!哥们牛的狠。你说的对,人活着就该有个奔头,但是二哥告诉你一句话,不要羡慕别人的生活,他们有钱,那是他们祖辈辛苦留下来叫他们蹋糟的,就像你们家一样,你不知道,全镇多少人看着你们家眼红。就象你眼红你口中的有钱娃娃一样。我今天问你这个话,并不是说我怎么样了,而是你。
你呀,最近沉默寡言的,虽然这几天没见到你,我却知道你肯定经历了不少事,从你的表情我就看得出来,你有満肚子的心事无处发怈,对于你爷爷不给你钱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吧?
其实你也不用有什么想法,老爷子最是疼你,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我跟德兴呢?能帮的肯定会帮你,四秧子爷爷那,你还是要敲打敲打,钱这东西,再省着花也不够用,化肥,起药都需要钱,这许多地方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我刚刚算过了,我跟德兴的钱加上你自己的那份,也不见得够用,你呀,还得做做你家老爷子的工作。
就象你说的,人活着就该有个奔头,有个目标,我相信你能走出一条比我们走的路都要宽的大道来,努力吧!”
呃…洪小牛愣了,他没想到孙天军竟然拐着弯的替自己舒心通气,这叫他十分感动。更重要的是,化肥,起药这些事情人家都帮自己想到了,要不怎么说自己还是太嫰呢,已经认为做的够好了,却总是有人能挑出⽑病。
还有目标,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这问题,已经不是一次<img src="in/chan.jpg">绕着洪小牛了。
刚开始或许还被王福亮和老村长的精神所感染,还想着全村人致富,可是现在看来,那是不是自己的职责,一个无凭无据,红口⽩牙的孩子想改变他们的观念,显然不可能。自己能做什么,那就是先把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整明⽩了。
洪小牛暗暗的记下这些需要记住的东西,然后看着孙天军,点头说道:“谢谢你,二哥。”
孙天军摆手,笑道:“傻小子,有需要的时候喊一声,我们都会帮忙的。”
“呀!我才想起来,老爷子叫我去买个痰盂呢,怎么忘了这事呢,不行了,二哥,德兴,我得先走了。”洪小牛说完摆摆手就跑掉了。
心思细腻的杜德兴一直默不作声,等到洪小牛走后,却开口了:“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孙天军看看杜德兴,用手指点点他,笑着说道:“还是你小子有心思,小牛呢,还太小,有些事上呢,他还看不开,能开导就开导开导他。不过说实话,活着,还真他妈的累。我也没啥事,就是心里有点闷。”
杜德兴有些不明所以然,开玩笑似的问道:“活得累,你准备活多久?”
“四十就成。”孙天军放下话,向前走去。
杜德兴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骂道:“还他妈二十年呢,你急啥?”
或许是为了应验自己的话,事实上,孙天军真的只活到了四十二岁。这位可以算得上洪小牛的挚友早早的在与朋友们的聊天中就透漏出了一些不明不⽩的信息,只不过没人注意,当然这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