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中,只见诸位长老彼此面面相觑,黯然无言,⻩⾖般大小的冷汗从他们的兽首上不住落下,却是无人顾得擦拭,个个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时不时偷望对方一眼,似乎都已存了寻找替死鬼的念头。
那雨晴也不着急,颇有趣兴的等待着好戏上演,只静静立在原地。石不语蔵在人群之中,微微叹息一声,不自噤的佩服这群逆者的手段。只要立下了⾎咒,这些长老的<img src="in/xing.jpg">命,便等于与族长绑在了一起,而族长又被逆者控制在手中,这岂不是间接等于逆者控制了整个妖兽族?
到了那时,莫说是一千只妖兽,便是两千只、三千只,这些倒霉的被挟持者,也不得不乖乖<img src="in/jiao.jpg">出。如若不然,只要推过那位族长,在其⾝上轻轻割上一刀,或者更狠一些,⼲脆剁下一两<img src="in/gen.jpg">手指…
不过,比起那些被迫立下⾎咒的长老来“自愿”跟随逆者的新任族长,才是真正的不倒霉蛋,无论逆者打算要挟些什么,首先受到伤害的,总是他…也正因如此,这些活了上百年的长老,更无一个愿意出面接下这<img src="in/dang.jpg">手山芋的,一时之间,寂静的石堂中漫溢着诡异的气氛。
“商量好了么?”不知何时,雨晴已在某<img src="in/gen.jpg">石柱上盘膝坐下,他的目光中,充満了讥诮与冷漠“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们还是没有…”
几位长老彼此对视,那位鹰头虎⾝的妖兽,终于一个承受不住庒力,呑呑吐吐道:“不、不如…便由飞镰长老…”
飞镰愕然一怔,当即面⾊铁青的反驳道:“鹰长老,在下德薄力浅,这等重任,还是<img src="in/jiao.jpg">与你来,比较合适!”
那位鹰长老却也心虚,被他如此一顶,只得将目光投向另一位巨禽外形的长老,勉強笑道:“既然飞镰长老不肯,那、那么,由羽长老来接任的话,也是可以的…”
那位羽长老可谓是“人在家中坐,祸出天上来”闻言登时大怒,反驳道:“鹰长老,若是我没记错,前几⽇喊着要与熊罴竞争这族长之位的,便是你吧!”
鹰长老顿时语塞,飞镰恼恨他先前嫁祸自己,当即附和道:“不错!不错!既然如今熊罴已亡,这族长之位,<img src="in/jiao.jpg">由鹰长老来继承,可谓众望所归!”
他两一人一唱一合,倒将鹰长老生生的架在空中,其余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突然不约而同的点头应和,一时之间,无数赞美之慈由他们的口中噴吐而出,若是不知情的外人听了,定会以为是哪位圣人再度降世,正于此处接受信徒的膜拜…
这面的好戏不住上演,那面的清荷,却看得不住头摇,微微皱眉道:“好歹也是一族长老,怎的如此怕死,实在有损族风!”
她如此感慨,却不知道,西南大石后的幽姬,亦是面⾊一片黯然,轻轻侧首,不忍再观望下去。别人或许不知道妖兽族中的內情,但她却是知晓,当⽇与九幽一盏时,族中精华几乎尽丧,如今的这批长老,大多是在幸存的妖兽中重新选拔而出的。
试问,在当时全族出动、几近全军覆灭的情况下,能够幸存下来的妖兽,又会是怎样的脾<img src="in/xing.jpg">,料来不是习惯了独善其⾝便是胆小怕死。也正因如此,从这种妖兽中选子套来的长老,难道还真的指望他们面对逆者的死亡威胁时,做出什么大义凛然、慷慨<img src="in/ji.jpg">昂的姿态来么?
不过,她的猜测,也不全对,至少,在眼下的这种局面下,那位被公推为新族长的羽长老,却是十分的慷慨<img src="in/ji.jpg">昂。只不过,他的这种慷慨<img src="in/ji.jpg">昂,倒有些类似于赖⽪,可以简单概括为:“谁爱做谁做,总之,老子不做!”
“够了!”眼见几人反复争执,雨晴终于忍不住低喝一声,将目光投向了面如死灰的羽长老“既然,几位都如此齐心,羽长老,你便不要推辞了吧!”
此言一出,其余几位长老登时面露喜⾊,几乎要⾼呼一声“圣上英明”不过,那位倒霉的中奖者却理所当然的开始颤抖,失心疯一般的往后踉跄退去,口中不住呼道:“不!不!没有理由要我…我不…”
然而,在他狂疯的逃离石堂之前,几条散落在附近的枯藤已如游蛇一般蜿蜒而去,在刹那间将他捆做一团,随后,两<img src="in/gen.jpg">枯藤⾼⾼弹起,从附近的树枝上一跃而过。下一刻,倒栽葱的妖兽,便如此晃晃悠悠的悬挂于半空之中…
“那么,立咒吧!”在几位长老恐惧的眼神中,雨晴的手中,忽的燃烧起红⾊的光芒,他将目光投向飞镰,淡淡道:“你先来,只要触碰一下,便可以了!当然,也许会有一点疼痛…”
飞镰迟疑片刻,似乎在等待最后的救兵出现。一阵沉默过后,他终于放弃了希望,越过那些侧首躲避的同族,行上几步,徐徐将利爪伸向⾚光…
“爹爹,要出手么?”见得局面演变至此,缩在石后的清荷,低声问道,颇有跃跃一试的心思。
“不,稍微等一下!”石不语轻轻抬起头来,托着⾚光的雨晴似乎有所察觉,正笑昑昑的向着这面望来。
“还要等么?”清荷略一惊愕。与她的表情不同,西南大石后的幽姬,企业正死死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似在下定某种决心。
“再等一会,我突然有了点灵感…”石不语微微一笑,拍了拍清荷的肩膀,轻声道:“听着,如果等会幽姬打算做些什么,你先不要阻拦…”
清荷怔了一怔,正要询问,却听得一声凄厉的呼声骤然响起,那位飞镰浑⾝燃烧着⾎⾊的光芒,滚倒在尘土之中,那种光芒带着某种固定的节奏,在他的⾝体上不住跳跃,仿佛灼烧的不是⽪⾁,而是蔵在⽪⾁下的灵魂。
“如何?并不是很痛吧!”然而,见得如此的惨景,那位雨晴却仍然微微而笑,将目光转向不住颤抖的剩余长老,淡淡道“那么,下一个!”
片刻之后,所有的长老,都在那可怖的⾎咒下经历了一次,他们⾝上的泥沙与虚弱的表情,已⾜以说明方才的痛苦与无奈。下一刻,颇为心満意⾜的雨晴开始徐徐走向倒悬的鹰长老,缓缓托着那片⾚光…
“不、不要!”光芒映<img src="in/she.jpg">下的那张面孔,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完全没有了反抗能力的俘虏,徒劳的在半空中动扭着⾝子,几位长老不忍的侧过了头去,他们的目光中,既有对其的怜悯,又包含着对自⾝的悲哀。
“不要?”雨晴微笑着摇了头摇,露出奇怪的表情来“难道,让你登上梦寐以求的族长之位,不好么?”
伴随着这句话,⾚光突然爆发出強烈的光芒,暴涨几分,猛然扑向对方的面颊…
“且慢!”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数十妖灵之中,那位⾝着⽩袍的矮小童子,忽的徐徐行了出来。清荷愕然一怔,便<img src="in/yu.jpg">现⾝阻拦,却被石不语一把拉住,轻轻摇了头摇,面上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这瞬息之间,雨晴已于间不容发中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微微侧首,睥目问道:“阁下何人?”
⽩童子淡淡一笑,拱手道:“我么,便是这妖兽族的族长。至于,是否已死,便要问他们几位了…”
雨晴轻轻“哦”了一声,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吃惊表情,只是转头望向几位面⾊尴尬之极的长老。过了半晌,方见飞镰期期艾艾的应道:“这个…族长失踪多⽇,我们以为…以为…”
“原来如此!”雨晴也不在乎这漏洞百出的解释,随意点了点头,便望向徐徐行来的⽩童子,眯着眼睛道“那么,阁下的意思是?”
⽩童子停住了脚步,目光冷然扫过倒悬于空中的羽长老,随即轻轻点着自己,冷哼道:“我还未死,这族中之事,尚轮不到他做主!“
雨晴微微愕然,这一次却不是假装的,过了片刻,他望着手中的⾚芒,忽的朗声笑道:“难得!难得!如此说来,阁下是打算替他立下这⾎咒么?”
⽩童子面⾊丝毫不变,泰然自若的伸出一手道:“既然斗不过你,便只得屈从,又何必多说!”
雨晴微微点头,似乎也有些感慨,却又望向那一⼲面⾊复杂之极的长老,叹息道:“我虽不知贵族中的秘事,但推测起来,似乎这些长老并不太顺从阁下…恩,強自为他们出头,真的有必要么?”
⽩童子略微昂起头来,径直应道:“顺从也罢,不顺从也罢,我既已持了本族的权仗,便应替族人接了此祸!”
她说到权杖二字时,发音却是重了一些,雨晴虽有些察觉,却以为她在強调自己的实真⾝份,并未起疑。但那几名微微垂首的长老在听得这两字时,却几不可见的轻轻一颤,随即将头埋得更低…
倒也不是雨晴耝心,他不是妖兽族人,却不知晓,妖兽族的那柄权杖,除了是族长⾝份的象征之外,其中却还蕴蔵着一个法阵。这法阵,乃是数百年前千余妖兽合力打造而成,虽无什么攻击力,却有一神秘效用:便是一旦法阵运行之时,附近十余丈的范围內,一切元术妖法均会暂时失效。
事实上,这法阵的设置,本是为了当初救援九婴所用,当时马妖等长老的想法,是打算借着元术妖法失效的良机,让九婴从暂时失效的封印下脫⾝而出。然而,这法阵制成之后,众长老却愕然发觉,虽然灌注了充⾜的妖力,这法阵却只能维持短短一瞬,试问这瞬息之间,九婴又如何能及时脫⾝而出,倘若运气不济,触动了封印的反扑,反而会引来大劫…
考虑到这一点,众长老值得暂时将这法阵保存下来,仔细研究改进之法,可惜数百年来并不什么大的进展,而这法阵,也渐渐变成了一块<img src="in/ji2.jpg">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此时,⽩童子所暗中打算的,便是借助这看似<img src="in/ji2.jpg">肋的法阵。自己立⾝在雨晴等逆者⾝边时,只需突然发动此阵,便能暂时令一切元术妖法失效,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咒之法,这就意味着,在这瞬息之间,无论⽩童子受到怎样的伤害,都不会影响到飞镰等人…
然而,一个很令人疑惑的问题是,⽩童子<img src="in/gen.jpg">本没有能力杀死实力強悍的雨晴,那么,一旦法阵的时效已过,雨晴反扑之下,结局<img src="in/gen.jpg">本不会有什么变化。除非…
飞镰⾝躯微微一颤,目光对上了倒悬的羽长老,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除非…除非在那一刹那,⽩童子选择了同归于尽的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