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刚写完,先看,有BUG请不客气地指出来,明天我来改,谢谢!回家途中经过超市,她停车,买了不少⽔果,又拨电话给文晓慧。
文晓慧接得很快:“不过去了,每次都连累你睡不好。”
“没事儿,不是周末嘛,你来吧,我做⽔果沙拉给你吃。”
“算了,你自个儿留着慢慢享用吧。”
“放我鸽子,真没人品。”谭斌倒在沙发上,以手覆额连声哀叹。
文晓慧没有反应,听筒里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谭斌心里一沉,这是打火机的声音。几天的功夫,向来反对菗烟的文晓慧,已经手势纯<img src="in/shu.jpg">。
“哎,告诉你一秘诀啊,”文晓慧笑得轻松无比“碎果⾁配上八喜的朗姆葡萄,再加点百利甜,味道好得没话说。”
完全地若无其事,不愿再提起当⽇的旧话题。
谭斌不好勉強,也许文晓慧想一个人静一静。
停一停她说:“出去玩一趟怎么样?最近马尔代夫和巴厘岛都在打折。”
“去过了,都没什么意思,哪哪都一样。”
“或者去欧洲?晓慧,你试试,也许你觉得世界很大的时候,那个让你伤心的人,不过是其中的一粒沙子。”
文晓慧沉默一会儿“让我想想。谢谢你,谭斌。”
“你甭跟我见外,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好。”
“晓慧…”
“什么?”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对吧?”
文晓慧吓一跳:“你想⼲什么?和我绝<img src="in/jiao.jpg">?”
“不是,我只是觉得,每次我有事,你总是一时间赶到,帮我打点一切。轮到你,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你个⽩痴!”虽然用词贬损,语气却是温柔的。
“真的,晓慧,我很抱歉。”
那一头的文晓慧托着下巴,啼笑皆非地考虑着如何回答。线路间一片寂然,静得似乎能听到她手中纸烟燃烧的声音。
过一会儿她开口,声音平静“谭斌我跟你说,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有些事,也许是我咎由自取517Ζ,可不管怎么样,我还有⽗⺟和你这个朋友。将来哪天无论我混到多惨,总算有⽗⺟可以投奔,他们会随时无条件收容我,无论别人怎么想,只有你永远不会错看我,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了,你千万别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
挂了电话,谭斌握着话筒呆半晌,文晓慧能想开了她自然欣慰,可她更习惯那个言行无忌的旧友。
另有一件更让人不安的事,她想起来就心惊⾁跳。
三四天过去,沈培依然无法联络。
她和沈培的联系方式,就是一部机手,机手信号中断,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就消失了。
要到这个时候,谭斌才发觉,虽然和沈培相处了两年,但对他生活圈子的了解,依然停留在最浮浅的表层。
沈培的⽗⺟,她只见过照片,素未谋面。
沈培带她见过几次朋友,很想让她慢慢适应小圈子的风格。
谭斌并不抱怨,可每次都闷得几乎流眼泪,沈培察觉,也就停止了努力。
她也从未带沈培进⼊自己的社<img src="in/jiao.jpg">圈,是怕双方话不投机,尴尬至无言以对。
临到今⽇,想找个人打听消息,都无从下手。
谭斌踟蹰很久,终于翻出兰州同事的电话,硬着头⽪拨过去。
那位同事的老公,在当地移动公司工作,可以用某种方式,查到机手机主与移动网络的<img src="in/jiao.jpg">互信息。
半个小时后消息回来,沈培的机手最后一次网络登记,是上周六下午五点零七分,位置在广河县三甲集镇的国道附近。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他的机手再没有开过机。
同事是个热心人,不住地宽慰谭斌,说沈培他们的车队,可能是进了无人区,没有网络信号,或者找不到机手充电的地方,一直没有开机。
她还说,七八辆车十几个人在一起,没有消息就代表好消息,否则不会一周都不通音信。
谭斌握着电话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
“周一我再找安公局的朋友打听,Cherie你放宽心,不会有事的。”好心的同事犹自说。
勉強笑着谢过同事,谭斌打开Google的页面,输⼊“甘肃三甲集镇”几个字。
仿佛是为了加重她的不安,随后跳出来的信息,象烧红的烙铁一样,灼伤了她的眼睛。
“三甲集镇,曾被国美《时代》周刊称为国中最大的品毒集散地之一。”
她呆呆盯着这行字,脑子里嗡嗡直响,似一群⻩蜂在头顶盘旋。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惴惴地等待,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崩溃。
而其他该做的事还要接着做,世界不会因为她的焦虑而停止运转。
周一例会完毕,谭斌照例向刘树凡汇报集采进度,包括周末和田军的接触。
但她隐去了程睿敏在场的若⼲细节。
原因很简单,一是刘树凡不见得喜<img src="in/huan.jpg">听到程睿敏的名字,二来她也不能确定,程睿敏和田军的关系,是否真的会影响到集采。
她决定缓缓再说。
刘树凡听她讲完,并没有马上做出评价,垂下眼睛思考片刻,把<img src="in/ye.jpg">晶屏幕转过去对着她“这份Report你看过吗?”
谭斌凑前细看,原来是乔立维的客户关系报告。
她头摇“没有,我从来没有收过乔利维的任何报告。”
这是谭斌对乔利维最不満的地方。
除去一些敏感和保密信息,谭斌所有关于投标的邮件和报告,是向整个投标团队公开的。
她相信,信息公开与共享,是维持团队凝聚力的重要方式。
但乔利维的报告,她却看不到。
大概她没能隐蔵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暴露在脸上,刘树凡看着她笑一笑:“整体的CustomerRelationship,大家做的都不错,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
谭斌立刻支起耳朵,凝神聆听。
“利维说,做ResponsibilityAssignment的时候,你选了田军和刘裕泰,这两个人是有名的难<img src="in/chan.jpg">,而你的长项在工程部和设备部,为什么反而选他们?”
谭斌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屏幕,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措辞。
乔利维在背后扎针,是意料之內的事。她只是踌躇,此刻该不该说实话。
想一想,觉得对刘树凡,还是应该实话实说。
她放下纸杯,态度相当严肃“我是BidManager,要对集采的最后结果负责。而Mr。田是KeyPerson,我别无选择。至于刘裕泰先生,我觉得短时期內说服一个成年人放弃他的成见,几乎是一件没有可能的事。我选他,是想让其他人,不要在他⾝上浪费任何时间和精力。”
刘树凡仿佛有点意外,抬起眼睛。
“Bo和利维都坚持,一个客户不能放弃。我尊重他们的意见,但对自己的看法依然保留。八十二十原则说得很清楚,百分之八十的利益,是百分之二十的Customer给我们带来的。国中的老话也说,有舍才能有得…”
刘树凡失笑,长长叹一口气“行了,我明⽩了。先放下这件事,我们来review北方区三季度的Sales。”
时间又<img src="in/bi.jpg">近季度末,销售目标的完成情况,再次成为每一个销售总监头上的紧箍咒。
谭斌感到头疼。
正在这时,她的机手开始无声振动。
是一个京北的市话,非常陌生,谭斌伸手挂断。
刚打开自己的电脑,那个号码又顽強地拨进来,按了,没过一分钟,机手再次嗡嗡振动。
谭斌几乎恼羞成怒。
刘树凡只好说:“你先接电话吧。”
谭斌抱歉地笑笑,站起来走到一边。
电话里是个陌生的女声:“是小谭吗?我是⻩槿。”
⻩槿?谭斌快速在记忆中搜寻一遍,一无所获,顿时有点不耐烦“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您是…”
“我是沈培的朋友。你们夏天来过我们家,昌平,还记得吗?”
昌平别墅里秀丽好客的女主人形象,一下子浮现谭斌眼前,她恍然“哦,你是⻩姐?”
“是我。”
“⻩姐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我在沈培的⽗⺟处,你现在能来一趟吗?我告诉你地址。”
谭斌感觉诧异,却隐约有点不详的预感“我正在开会,请问什么事?能不能等我开完会?”
⻩槿显得焦躁不安“你最好马上来,小谭,沈培出事了!”
周围的声音从谭斌耳边消失了,她死死攥着机手,腿双开始发抖。
“Cherie?”象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谭斌抬起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对…对不起,Kenny,家里出了事,我要马上回去…”
她不记得是如何跌跌撞撞把车开到了后海附近。
按照⻩槿给的地址,车倒进一条幽深的胡同。外面看着毫不起眼,但尽头处别有洞天。
清⽔脊的门楼,方砖墁地,整整齐齐一座四合院。院內古槐蔽⽇,苔痕侵阶,格局轩敞明亮,却静悄悄不闻人声。
⻩槿站在大门外,看到谭斌出现,立刻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把她引进客厅。
客厅正中的沙发上,早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看她进来,马上站起来,其余两人却岿然不动。
凭着多年的职业习惯,谭斌只扫了一眼,便大致辨别出几个人的⾝份。
三个人都穿着便装,却掩不住⾝上特殊的彪悍气质。坐着的两人,一老一少,脸颊上各有两团晕红,这是常年外勤风吹⽇晒的痕迹,就是俗称的“⾼原红”
谭斌的心直落下去,但一直落不到尽头,下面如似无底的深渊。
站着的那人开口,一口京腔:“你是谭斌吧?”
谭斌点头。
“请坐吧。”他指着沙发对面的藤椅。
谭斌梦游一样坐下去。
“我是西城区xx出派所的,这两位同志,来自甘肃安公厅,想请您配合一下,调查一些情况。听懂了吗?”
谭斌机械地点头。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请问你和沈培是什么关系?”
“朋友。”
“说清楚一点!”甘肃察警中年纪较轻的一个,毫不客气地喝斥她。
“男女朋友。”
“八月三十一⽇,也就是上周六下午三点五十八分,你在做什么?”
谭斌顿时起了反感,这是在审问犯人吗?
她抬起头:“我没那么好的记<img src="in/xing.jpg">,想问什么您照直了说。这种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
那人瞪起眼睛要发脾气,但被京北
察警拦住了。
他向谭斌解释:“我们查过沈培的通话记录,他向外界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在三十一⽇下午三点五十八分,通话对象,是你的机手。”
谭斌握紧双手,右眼下一小块肌⾁不受控制地别别<img src="in/luan.jpg">跳。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谭斌正⾊回话:“我愿意配合,也可以回答,但请先告诉我,沈培究竟出了什么事?这点知情权我还有吧?”
那三个人对看几眼,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点点头。
年轻的察警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放在中间的茶几上。
谭斌慢慢拿起来,浑⾝冰凉,抖得象风中的落叶。
塑料袋里是一只棕⾊的户外靴,鞋面上沾満了泥巴和暗褐⾊的⾎迹。鞋底的花纹已经磨损严重,鞋带正是她亲手打上的花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