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易水离别

　　墨兰与月姬当天一起住了下来，将竹舍打扫⼲净，桌椅墙壁擦的一尘不染，以前在墨家总坛，这些耝活自然有专门后勤弟子负责清理，她们很少亲自动手，此时打扫一番下来，倒觉得很新鲜，女人⼲起家务来很有天赋。

　　韩月如未到双十年华，如今又是第一次离开墨家总坛，出山办事，对外面的俗世并不<img src="in/shu.jpg">悉，夜间无事，燃着油灯，好奇地问着大‮姐小‬当年下山游历的事。

　　曾经沧海难为⽔，回到充満回忆的地方，总是让人多出一份感慨和沧桑。

　　墨兰打开往事的闸门，有选择地讲述出来，似乎是说给月姬听，也似乎说给自己，缅怀那一段段的记忆。

　　四年前，墨兰刚満十七芳龄，老锯子即将闭生死关，要将锯子传给弟子，纵观墨家內宗，论起天赋和剑术只有墨兰能胜任，而且她还是內宗嫡传弟子，墨子的后裔传人，⾝份在內宗本来就是⾼层，由她担任也是无可厚非。

　　墨家有规定，锯子在出任之的前，要在出山在尘世磨炼三到五载，感受世俗百姓的愁苦，坚定墨家的理想，否则闭门造车，不了解世间苦难和不平等，只能空谈兼爱。

　　早在十多年前，墨家早已选好了接班人，一位出类拔萃的內宗俊杰，奈何在出山之后游历天下时，卷⼊了秦始皇统一六国的纷争之中，遭到了<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冥宗的暗杀，使这位指定的接班人陨落，十年来，没有合适的人选，老锯子破格将锯子之位传承给了墨兰。

　　<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冥宗的教义源于<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家的流派“<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之说，最早见于《易经》“五行”概**最早见于《尚书》，到战国时代，<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和五行渐渐合流，形成一种新的观**模式，便是以"<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消长，五行转移"为理论基础的宇宙观。

　　这种<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学说与道家<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五行、八卦太极很相近，却着重于风⽔秘术以及五德学术、<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魂说等，与道家最早讲究“无为、师法自然”不同，更偏向于奇门遁甲之术，纵横家鼻祖鬼⾕子触类旁通，无所不精，总结<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五行与魂术著下《本经<img src="in/yin.jpg">符七术》，<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秘术大成，所传授的五百弟子中有人专攻此术，直到一百多年前，纵横流派弟子內斗，因修术不同分化成两个宗门，就是鬼⾕宗和<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冥宗。

　　鬼⾕宗仍保留着纵横家的学说，秉承了鬼⾕子的宏愿，四处寻找天赋极⾼的孩童领回云梦山鬼⾕噤地传授门中精义和学术，被视为纵横派鬼⾕正宗。

　　而<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冥宗同样组织严密，专攻<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五行、魂咒巫术，擅于<img src="in/cao.jpg">控人的精神，由于剑法师承鬼⾕子，冥宗用剑⾼手如云，处处透着诡异和神秘，同时昅取不少<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家的士‮弟子‬子，融合成了当世的<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学宗。

　　如同墨家一样，作为诸子‮家百‬之一的学派同时，也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相反兵家、儒家、医家、农家、法家等，就是指的一种学说流派，没有什么组织，代表的是诸子一家的思想和学术，习之者，自然就是其家的士子了。

　　竹舍內，灯光如⾖，朦胧的炙光下，两个女子坐在竹榻上，光晕映颊，美如天仙。

　　墨兰讲完她与卫公子、雁⽔寒的相逢和<img src="in/jiao.jpg">往，并没有逾越道德礼线，也没有过多地涉及儿女私情，清淡如⽔，但其中的情愫和回忆却⾜以令人毕生难忘，不噤让人生出“人生得一知己⾜矣”的感慨！

　　月姬听完，不噤响起了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韩信，心想也不知他有没有顺利抵达汉中，以他的才能定然会披甲挂帅，⽇后卫军与汉军对战，或许只能在沙场上见面了，心中淡淡的惆怅，唏嘘不已。

　　墨兰轻轻一叹，起⾝推开竹窗，听着江⽔的声音，还有山涧的啼鸣，三年前的夜晚，也是在这里，自己被雁大哥照顾着，除下⾐衫敷药，想到一些场景，脸颊不噤晕红起来，只可惜，没有实现先祖遗愿前，只要自己⾝为锯子，就不能涉及儿女私情，那些回忆只能尘封起来，或许在几十年后，彼此都成为了[天境⾼手]，生命延长，接近长生，再有携手双修之⽇吧。

　　…

　　在汤巫崖一处峭壁岩石上，立着两个男子的⾝影，夜幕之下，无法看清二人的相貌，一人⾝形⾼瘦，⾝后背着一只古琴，另一人⾝材<img src="in/ting.jpg">拔伟岸，佩带着一把宝剑，并肩而立，⾐衫拂动，神⾊古井无波，目光不约而同地望着竹舍。

　　“是当世墨家的锯子，墨子后裔子孙，墨兰！贤弟，你不去见一见她吗？”背着古琴的男子气度从容，淡淡地问道。

　　被叫贤弟的男子，随意站立着，但气势如山，全⾝的每一个部位都似乎在与周围精气沟通着，而且彼此之间呼应联系，整个人浑然一体，炼气合神，返璞归真，男子轻叹道：“不是我不想见她，而是，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兰儿了，她这次代表墨家出山，要动用潜伏两百年的內宗所有力量孤抛一掷，来为卫国造势，助其复国安邦，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这是墨家的理想，只是<img src="in/cao.jpg">之过急了，如今的时代背景下，这种理想<img src="in/gen.jpg">本无法实现，或许几百年后，甚至几千年后，皇权淡化，民智大开的时候，才能真正实现吧！”

　　“不错，刚毕则折，<img src="in/yu.jpg">则不达，墨家如果真想借助此次卫国兴起复国而妄想实现墨子的宏愿，就真过头了，秦始皇统一天下，结束了数百年的战<img src="in/luan.jpg">纷争，平定中原，并车道、改旧制，统一衡量和货币，本是一件大功业，奈何秦始皇好大喜功，严苛暴政，穷奢极<img src="in/yu.jpg">，使千疮百孔的江山社稷面临崩溃边缘，百姓忍无可忍，揭竿而起，又恢复了群雄混战的局面。”背琴男子感慨横生。

　　“秦统一六国，本来各国的贵族遗民和王族后裔就无比仇恨秦王，纷纷活动准备复国，而秦始皇不但没有采用怀柔的策略，反而推行暴政，大肆镇庒，这样一来，秦国肯定无法统治下去，亡国也是迟早的事！”佩剑男子叹道。

　　背琴男子又道：“目前中原混战，秦王族后裔全被项羽斩杀⼲净，其它六国王族也在相互讨伐中，不久就会元气大伤，等这些王族都拼到两败俱伤时，便是汉军出兵逐鹿中原之时，只要利用好形势，大汉国或许能完成统一大业，抵抗匈奴北狄的重任，将落在汉王的⾝上！”

　　佩剑男子问道：“汉王人如何？”

　　“为兄曾亲自到汉中查探过，汉王人中之龙，的确有些帝王之运，而且目前汉中和巴蜀推行一系列变法，竟然将法家、儒家、道家、墨家很多精华思想融合在了一起，律法严明，崇尚礼仪，民风朴实，只要加⼊汉户籍后，便享受汉人的权力，受律法的保护，也要奉守汉人的义务。

　　“虽然也提倡⾝份差异，官爵和等级，但大多数百姓都是平等的，要获得爵位，需要为朝廷做出贡献，或者担职为官，‮场战‬杀敌、明创造等等，即使有了爵位，也要受到律法制裁，不可胡作非为扰<img src="in/luan.jpg">律法，眼下中原混战不断，但汉中和巴蜀正在休养生息，蒸蒸⽇上，开垦荒田、兴修⽔利，鼓励经商，富国強兵，还办了学院，集合诸子‮家百‬的先进理**进行传授，相互讨论，取其精华，比起那些隐世学派闭门研究学问更开明了，试想这样的大好形势一旦进⼊中原，必然得到中原百姓的拥护，到时候天下归心，其它诸侯失去了百姓<img src="in/gen.jpg">基，还拿什么跟汉军争雄？”背琴男子越说越<img src="in/ji.jpg">动，显然对蜀汉的展十分推崇。

　　“既然⾼兄如此看好蜀汉，⽔寒也异议，我们就选择这一方了，本来你我都是隐世之人，但匈奴铁骑靠近了长城界，燕国岌岌可危，华夏大地即将遭到浩劫，我等修士及习剑之人，若不有所作为，就是练到剑圣巅峰又如何？难道要活在匈奴狄人这些⽑⾎蛮族的统治之下吗？”男子热⾎方刚地说道，周边树叶因他剑气外放，萧萧落木齐飞，在他周围方圆数丈之內，隐然有一个无形的小气场空间存在，将他和⾝旁的⾼先生包裹住，漫空纷飞的落叶无法透⼊。

　　“走吧，此次棋盘山论证会，鬼⾕宗门主盖聂先生亲自招集各大潜伏的势力和宗派参加，‮家百‬争鸣，剑手云集，墨家和<img src="in/yin.jpg"><img src="in/yang.jpg">冥宗这两大势力都会前往，只怕此事不止论辩国学和各家思想那么简单，如果被人<img src="in/cao.jpg">纵或利用这股势力，就太可怕了，你我当前往，以观其变！”⾼先生急忙说道。

　　佩剑男子双目隐敛电光，罩住了竹舍，目光似乎能透过竹壁，落在墨兰如雪莲般的绝美颊腮上，静赏片刻，轻轻一叹：“⾼兄，走吧。”说完⾝子带风，跃下了崖壁石岩，没⼊了夜幕中，背琴男子随后跃去，远远离开了。

　　就在二人⾝影离开的一刻，竹舍內的墨兰似乎有所感应，完全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浑⾝一颤，忍不住转望向极远处的山崖峭壁⾼端，一股<img src="in/shu.jpg">悉的气息似乎就在那边，却有变得稀薄了无。

　　“他来过了？不可能，如果雁大哥回来，见到房內有灯光，一定会来看的！不是他？那为何这股感应如此微妙？”墨兰心中猜疑不定，摇了‮头摇‬，不去想它，上榻合⾐辗转睡去。

　　三⽇过去，墨兰没有等到雁⽔寒，心中掩不住几分失落，在竹舍內环顾一周后，和月姬退出了房门，离开了兰花丛和篱笆竹墙，未走出多远，墨兰站在易⽔河畔，忍不住回相望;三年前人花相映，花前月下相言甚<img src="in/huan.jpg">，如今兰花依旧绚丽多姿，却不见了昔时知己，有感而，幽幽叹道：“昔时人已没，今⽇⽔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