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
河间府本是秦代之上谷、拒鹿郡，南北朝时后魏在此设立燕州，此名便沿袭至
熙宁年间。熙宁间石越、司马光并路、裁并州县，才将燕州升为河间府—这个名
字来自于汉代，汉代在此设立过河间国。河间也属于关南之地，是周世宗从
契丹手中收复的地区之一。宋初在河北东面抗御契丹，是以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关为根本布局，因
此，直互仁宗时，燕州也属于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关路。但是，擅渊之战，契丹南下，围攻燕州
结果在此城下，丢了三万具尸体！最终不得不绕城南下，自此以后，燕州，也就是
河间府便越发受到重视。因为河间府地处水陆冲要，舟车通利，转运方便。周围又
夺是官庶之地，东临沧州，兼有农田海故夕利。契丹若南下，占据河间，则进可攻
退可守，深入河北、京东，来去自如：而宋朝若要谋取燕蓟，河间府也可以成为前
进基地—从河间府到雄州，不过一百三四十宋里左右，之间又有河北路最重要的
官道。因为其地理位较之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关更加优越，慢慢的，河间府便取代了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关的地
位，宋朝在河北路，形成了西有镇、定，东有燕、莫的钊形布局。
绍圣以来，司马光、石越经营河北防线，便是以真定府、河间府一西一东为据
点，皆是池深城高，屯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兵，若北方之敌敢深入大名府，则此二镇之兵，便可断
其粮草，攻其后背，将来犯之敌歼灭于大名府防线之前。所以，实际上，在司马光
与石越的布局中，真定、河间，才是大名府防线之关键。若无此二镇，则大名府防
线便成了单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i.jpg">缩死守的一条防线。
也因为如此，真定、河间府驻扎的，乃是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中，最为精锐的两只部队：
武骑军与云骑军。
自石越得意以来，大宋枢密院、兵部，遍布出身西军的武官或者亲西军的文
官，虽然收复河西后本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防重点已经转移到河东、河北，但事实上却是，一切兵
甲配给，西军总是会暗中得到照顾，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征募，那些看起来孔武能战的，也是由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上军与西军先挑，然后便轮到河东军，到了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就只有挑剩的了。其余
诸如前往讲武学堂培训、各军校卒业之学员分配，样样都是上军、西军为先，河东
军次之，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与东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最后。两府虽然曾经有意裁减部分西军，或者将一些
西军调防河朔，但相是因为西军在枢密院、兵部的庞大势力，最后不了了之。
可以说，除了火炮配置、城防构筑这样直接由两府宰执决策的事情，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
事事皆受歧视。
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中，惟一能得到平等待遇的，便只有武骑军与云骑军。这也是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
军中仅有的两只纯马军。自从有了河套、河西之地后，虽然仍免不了要屯田养兵
但宋廷仍栖汁意保护那里的牧场，一方面以轻税鼓励汉人经营牧场，一方面对当地
的蕃人也只征极轻的赋税，朝中战马来源，由赋税直接征收的只保持两三成，而七
到八成则采取购买之方式—虽说官府之和买，总免不了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低价格，但是绍圣以
来，宋廷政治还算清明，且当地并非发达地区，物价较低，宋廷又严格控制和买比
例，因此这十来年间，的确是大大促进了当地畜牧业的发展。而另一方面，自从宋
朝有了稳定的战马来源后，而且对与宋朝进行马匹贸易抱着极不乐意、百般限制的
辽国，态度也转变了。再加上与西蕃、西夏的马匹贸易，宋朝的战马十数年间，就
翻了好几倍。
以武骑军与云骑军来说，不仅配备了一人两马，此外，还配备了上千头的骆
驼、骡、驴组成猫重营。这两只马军装备也远较其他的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良，它们既不是
重骑兵，但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轻骑兵。针对契丹骑兵以轻骑兵为主，配备少量重
骑兵，战斗技能不仅仅长于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马上格斗冲锋、近战也很出色的特点，武骑军与
云骑军的骑兵们采取了更加灵活的搭配。每军中，有两个营的马军装备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短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配剑、圆盾、手弩五种兵器，他们身穿一种特制的轻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由一大块钢板
防护，但手臂与大脚则几乎不受保护，戴着钢制头盔，战马则披上纸制马甲，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
被用来投掷，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则用来冲锋，配剑用于格斗。另外三个营的骑兵则以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为主
他们只穿着纸甲，戴着很轻的头盔，战马则完全没有防护，配备弓、箭、手弩、短
剑、小圆盾，还有五枚霹雳投弹。他们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法将自己的骑兵
训练得如同契丹人一样全面，因此只要求骑兵们掌握一两种战斗技能，比如弓骑兵
就几乎不进行马上格斗训练。
这样的效果的确更好。
至少新任的云骑军都指挥使田烈武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么说，从训练上来
看，他的弓骑兵熟练的掌握了马上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的几种姿势，而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程也能达到要求，只是
命中率低了点，只有不到三成的骑兵能达到五中三，大部分骑兵只能五中二。另外
两个营的骑兵，从力量上看，也能让他满意。
对于田烈武这样的宋军马军将领来说，他就只能要求这么多了。培养精锐骑兵
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汉朝骑兵之盛，不仅仅是因为汉武帝在长安组建了常备
军，更是因为在民间，特别是关中地区民间有大量马匹，关中地区的“良家子”
虽然不能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北匈奴一样完全生长在马上，但也是从小就习于骑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箭，这就保障
了可靠的兵源供应。唐朝的骑兵之盛，除了国家拥有大量的牧场外，府兵制的存
在，至关重要。当府兵制败坏后，大唐真正的骑兵，就很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以胡狄
为主。所谓的汉人骑兵，大量的其实只是骑马之步兵。田烈武对这些典故并不清
楚，但他已经是一个很有经验的马军将领，他知道大宋的雪鸳｝，大多战士从应募入
伍后，才开始学习骑马，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之术，已属相当不易。若要让他们如契丹人一
样全面，那是只有少数人才能做到的—如十余年前的西军，在打了近百年的仗之
后，拥有的少数几只马军，虽然数量不多，但却是真正的精锐敢战之士：还有选拨
标准更加严格，对天赋要求更高的上军一宋军中马匹的短缺是这十余年才开始改
善的，朝廷鼓励民间养马，宣布对每户养马五匹以下不征赋税，是更近的事。也许
再过十五年，大宋的马军也能拥有稳定而可靠的兵源供应，生长于中户与上户，打
小骑在马上打猎、耕地、拉车，只有当这样的人多起来，大宋的马军，才会真正的
强大起来。
至于现在，田烈武甚至不敢期待如今的西军马军也能如契丹人一样全面，虽然
他相信西军仍值得信任，因为如今掌握着西军的，依然还是那些纤历过战阵的校
尉、节级。
所以，云骑军已经令田烈武十分满意。
他手握一万骑兵，称得上是兵强马壮，虽然他是新官上任，对部下还欠缺了
解，威信也未建立起来，而且这只部队从未有过实战的经历，但当四月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他收到
辽军入侵的战报时，他仍相信，他有足够的领兵经验，完全可以克服这些困难，大
有作为。
四月十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他见到了由归信城一路南下，前来求援的使者。他本来已经在考
虑发兵北上增援，因为据使者所言，辽军的兵力不多，若依托于瓦桥关、归信城
他完全可以与辽人一战。虽然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经常有将领坐拥大军、避战不前而见死不救
的事情，但这可不是西军的传统。西军许多失利的原因与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正好相反，他们
是在前去救援的路上被人设伏以待。虽说战败皆无荣耀可言，但相比而言，田烈武
也是宁肯败在救援的道路上。况且，归信城的战况、使者的忠义，的确也让田烈武
为之动容。
但是，当天晚上，雄州传回来的战报，却让田烈武不得不告诉那位使者一个坏
消息—归信已经陷落。而他的上司，河间知府更是直接拒绝了他想救援雄州的要
求。而知河间府在战时，的的确确是河间府内所有驻屯军事力量的最高长官。
幸运的是，十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来了一个新上司。新任判河间府，正是刚刚罢相的前
兵部尚书章悼！章悼是在上任的路上听到了辽人南犯的消息，便抛下从人，自己单
骑快马前来，接掌河间府一切军政事务。
章悼到任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便答应了田烈武北上增援的请求。
田烈武已经整装待发，然而，当天晚上，从莫州又传来紧急军情—雄州陷
落！柴贵友、赵隆生死不明。
局势仿佛在顷刻间坍塌。
从十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起，从雄州、莫州南下的难民蜂拥而来，附近的百姓也纷纷涌入城中
—如束城镇这样的小城不能给他们安全感，无数的百姓向河间府涌来。
但河间府只是一座城周十二里的城市而已。它能承载的人口是有限的，很快
街道上到处都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逃难的难民。对于粮食的压力更是陡然增大。
十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辽人兵锋进入莫州境内，莫州北面的郭镇被洗劫一空。
十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辽人绕道攻入莫州西面的长丰镇，在长丰镇放了一把火，将该镇烧了
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光。
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更是传来谣言，风传霸州也已经陷落。因为霸州音讯隔绝已经许久，雄、
霸之间，辽军遍布，章悼与田烈武一商议，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假定霸州的确已经
沦陷。而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何辽人在攻下雄州后，一直没有直接攻打莫州城。二人
猜测也许是攻下雄、霸，让辽人损耗太大，他们不得不休整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
章悼开始更加雷厉风行的整顿河间防务。他下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止难民再进入河间府，迫使
更多的难民不得不继续南下，一面则在沿途而来的难民中，招募习练过弓箭、武艺
的青壮，充入巡检。又派人带了一大堆忠士、锐士、守烟忠士、守烟锐士的空白告
身，前往河间府各县、镇、村，颁给各地之忠义社、弓箭社的头领，让他们听令于
河间府巡检，平时互相联络，定时向河间府报告消息。又颁下赏格，鼓励他们在辽
军进入河间府后，敢于攻击小股辽军。驻扎河间府的宋军，原本除了云骑军外，尚
有神！营第十六营、以及河间府;a检＝百余人，章悼大举募兵，兼之河间府本是做
为重要军事据点经营，府库之中，兵甲堆积如山，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内，他就把河间巡检扩充
到了六千余众！
有了这六千余巡检，再加上城墙上那二十余门火炮与整整一个营的神！营，章
悼与田烈武一合计，与其坐等着拥有火炮之利的辽军从容攻下莫州再兵临河间城
下，倒不如北援莫州，维持着莫州不被攻陷，也可减轻河间府的压力。兼之据此前
雄、莫传回来的战报，辽军骑军只有数千人，显然只是先锋部队。于是，十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
田烈武便亲率三个营五千余骑军，北上君子馆。君子馆北距莫州州治任丘县四十
里，南距燕州城三十里。田烈武无论北上增援莫州，还是南撒回燕州，以骑兵之速
度，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可至。
然而，让田烈武纳闷的是，他在君子馆呆了三天，一直等到二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除了发现
小股的辽军斥侯外，韩宝并没有对莫州发起进攻。辽军的前锋，只推进到郭镇，便
停了下来。
田烈武与他的参军们商议了数次，都没能猜到韩宝到底在想什么，辽军究竟发
生了何事。
契丹发动这场战争，必然有其目的。田烈武与他的参军们能想到的，不外乎四
个—其一，灭亡大宋：其二，报复大宋终止条约，试图通过突然的战争，迫使大
宋重订城下之盟：其三，报复大宋，但报复的方式是夺取关南之地，或固守，或迫
使大宋用财货赎回：其四，报复大宋，但报复的方式是如历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北胡狄所做的，劫
掠大宋的沿边州郡，既能抢夺财物，亦能令大宋不堪其扰，最终不得不求和。
而且，只要战争获利，辽人便能再次确立对大宋的优势地位…
除了第一个战争目的，其余三个目的，皆有可能。田烈武的参军们虽然事先想
不到辽人真的敢于南犯，但当战争开始，他们倒是很容易的理解了战争的原因—
既然是岁赐确立了宋辽的百年和平，没有了岁赐，自然就不会再有和平。
顺理成章。
只是他们不知道辽军的战争目的，不知道辽军究竟是开始了一场多大规模的战
争，他们就只能去猜测辽军的想法。
没有几个人相信辽军只是小打小闹，仅仅是想劫掠沿边。辽国已经不是一个蛮
夷国家，而且大宋如今国力正盛，绝不可能对辽军的劫掠忍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声。劫掠沿边等同
于邀请宋军去收复幽蓟，无异于将辽国的南京道与西京道也变成战场—这样一
来，双方的损失是相当的，而这对辽国显然不利。
而且，辽军南犯之前隐蔽得如此之好，又选择四月进军，如此煞费苦心，亦非
小打小闹的迹象。其明显便是想打宋军一个错手不及。
既是如此，他们便应该迅速南下，在两三个月内，西军驰援之前，突破大名府
防线，击溃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迫使大宋签订城下之盟—如若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果真在西军到来之
前就被击溃，西军数千里赴援，孤军作战，亦难有什么大作为，而且若西军急于复
仇，反而可能被辽军各个击破。总之，若能如此，辽军至少能牢牢掌握着这场战争
的主动权，宋军想要复仇至少也将是几年以后的事。
若其目的只是夺取关南，亦当及早攻取莫州，才能集中兵力，围攻河间，以便
在宋军援军赶到之前，先攻取此城，避免腹背受敌。占据关南之后，便可取得先
手，利用关南之积聚，与大宋争雄于河北。如此一来，大宋整个河北皆沦为战场
势必损失惨重。而契丹国力所受损耗则能减到最小。河北腹地利于骑兵驰骋，在接
下来的战争中，契丹将能尽得地利。
其实，即便辽军仅仅是想劫掠，也应该马上南下。他们既然攻得下雄州，自然
也攻得下莫州。抢城市总是收获比较大的。雄莫之间相距不过六七十里，骑兵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
可到，没有任何理由放过莫州。
因此，韩宝突然按兵不动，实是让人大惑不解。就算他是在等主力或者其他部
队合兵，他既如此轻易就夺了雄州，完全可以趁势先取了莫州，在莫州会合主力
再来攻河间—这不正是先锋该做的事么？
莫非，雄州出现的，竟然不是辽人的主力？
这倒是有可能的。韩宝装出主力先锋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只偏师，来牵制
河间府的宋军。而他们的主力，则由镇、定南下。契丹若能攻取镇、定，将比占据
关南更加有利—非止是河北，连河东也将陷入被辽军夹击的境地—雁门、瓶形
天险，立时便化于乌有。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所知少得可怜。他让主管情
报的参军向雄州、霸州、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都派出了细作，但要等这些细作带回来情报，还需要
时间。
在此之前，田烈武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在这里。
四月二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
保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陵山。
陵山位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西南三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东距保州州治所在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县仅四十里，西距北平寨
也不过三四十里。在唐代天宝年间，这里曾经设方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县，然而，历五代以来之
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每有契丹入侵，<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总是首当其冲的地区之一，因此户口减少，至宋代，便
已并入保州。宋初之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犹是重要的军事要地，但到了绍圣年间，这里便只有
一座年久失修的废城，以及居住在城中的千余户居民。这既有和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久的原因，也
有司马光、石越重新规划河北战略的原因—过去在河北沿边密布着上百的军事要
寨，因为司马光、石越要将兵力集中起来，遂致无兵可守，因此被废弃的，占到十
之**。
大宋河北边境，大体上是以保州为界，保州以东稚塘水泊数百里，这水泊与
江淮不同，都是深不能行舟、浅不能过马的塘泊。保州以西，则多有层峦列嶂，处
处都是小山，但这些小山都极为低矮，几乎天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当步骑通过，所以宋廷才在此广
植林木，以阻隔敌骑。因为一旦辽军到了保州东南，便是地势平坦得连这些小山都
没有了。段子介的飞武军此时驻扎的陵山，便是这样一座低矮的小山，相传此山曾
经是古代帝王的陵墓，当地百姓便叫它为“陵山”
段子介驻军于此，实属迫不得已。
辽军—从燕子林之战俘虏的辽人手中，段子介已经知道这只辽军的统帅是辽
国宿将萧阿鲁带，据说有六万人马攻入镇、定。六万骑兵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算
上家丁就是十余万人，如此大军，与段子介目前观察到的情况大不相符。段子介与
他的参军们猜测，可能是正军连家丁一共六万，实际上应该是两万骑左右。这也符
合他此前的猜测，以及保州知州张绪提供的情报，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出现在保州城外的，最多不
过三千骑，领兵者，正是萧阿鲁带本人！
几乎可以断定，萧阿鲁带分散了他的兵力—这鸟是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辽军最可畏惧者
因为长期的战争，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辽军，拥有数不清的出色的中低层将领，萧阿鲁带可以随
意的将他的部众，分成百人队、千人队，四散出击。相比而言，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中，以
镇、定地区而言，敢于统率三千之众出城寻找战机的将领，屈指可数。而以战斗力
而言，段子介率三千之众，即便是乐观的来看，实力也只能与辽军千骑正兵加上两
千家丁组成的千人队相当。
段子介十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抵达保州，将解救出来的百姓与辽人俘虏全数交给保州知州张
绪，因为十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萧阿鲁带才从保州撒围而去，张绪与保州军民正是惊魂未定，见到
段子介，无不大喜过望，当即杀牛宰羊，稿劳定州援军。张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心想让段子介替他
守保州，或者至少留点兵力给他，不料十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即传来保州东北的安肃军遇袭军情
安肃军军使胡沱遣使告急，段子介便即准备离开保州，前往救援这个“铜梁门”一
一因保州有神！营第十八营的第一个指挥驻扎，段子介便想向张绪借一百名神！营
士兵，谁知张绪算盘打空，不仅一口拒绝段子介的请求，还担心引火烧身，反而连
萧婆典的尸体与萧继忠这个俘虏也不肯接收。气得段子介七窍生烟，几乎与张绪翻
脸。
段子介负气出城，一怒之下，竟打算直往保州三陵，在那里杀了萧继忠
祭祖，院得他的参军们苦苦相谏，这才做罢。原来这保州三陵，乃是赵家祖陵。宋
廷在那里也部署了一个步营护！—此营直隶殿前司，并无军号，其职责就是守！
三陵，便是遇上战事，也只有保州救三陵的责任，没有三陵守军救保州之义务。原
本“皮之不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将焉附”？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天下间这等荒谬之事却是甚
多。萧阿鲁带率军过境时，竟然遣使前往三陵拜祭，而三陵守军也只是婉谢使者
其余任凭萧阿鲁带围攻保州也好，大模大样途径三陵也好，竟全当没看见。
张绪只想自扫门前雪，三陵守军则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最荒谬的是，最后说将
起来，三陵守军还会占着理。因此，段子介休说在三陵杀不了萧继忠，便真让他做
了，惹得萧阿鲁带报复三陵，最后此事往朝廷一报，凭他段子介多大的后台，也逃
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个死罪。
但如此一来，段子介与张绪便是彻底闹翻了。
他最后也没去成安肃军，离开保州才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段子介便在路上又遇上胡沱的使
者，原来辽军只有千余人，围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因安肃县实有两城，夹河而筑，两城互相联
系支援，辽军围南城见占不着便宜，在城外放了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火，便撒围往南去了。军使
胡沱见辽军远去，引军踢其后击之，两军战于徐水之畔，宋军虽伤亡过百，然亦斩
首十二级而还。
段子介见梁门无忧，遂引军而西，他不能再过保州，便想取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而回北平
寨。谁曾想，从保州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虽不过四十里，段子介却走了整整四天！
便在保州西北二十余里处，段子介竟然遇上了自遂城南下的一只辽军。这只辽
军显然是在遂城大战之后，没占到什么便宜南下劫掠的，虽然有千骑左右的正兵
然侠裹着上千名宋朝百姓与财物，息是栖为轻视保州宋军，招摇过市，全无防范。
双方前锋各百余人率先相遇，瘁不及防之下，一阵混战，而后双方主力皆以为是遇
上了小股敌军，竟不约而同的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一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战之后，双方都大吃一
惊，辽军本来极轻视张绪，万万料不到有数千宋军出现在保州与自己野战，而且以
骑军为主，更不知宋军来了多少人马。段子介猛然见着至少上千的敌骑，一时也摸
不清虚实，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更多的辽军。他毕竟领兵经验不足，若非辽军见他
这么不知死活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战，误以为后面还有大队的宋军主力，先行怯了，慢慢的且战且
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离战场，段子介还不知道要把这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战打上多久。
但就是这样的一次短短的遭遇战，段子介又损失了近四百余人，算上燕子林之
战的伤亡，他的三千人马，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内，竟已经折损了四分之一。辽军一转眼便撒了
个没影没踪，段子介也不敢追赶，草草清点了战场，便护！着辽军留下来的数百名
百姓，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转移。
然而，段子介又犯了个大忌，就在他清点战场、携带百姓转移的这点时间里
辽军已经回过神来，他才走了十里路，这只辽军已如附骨之蛆一般，如影如随的跟
了上来。段子介战也不是，走又不敢，只得找了处小高地扎寨固守。那只辽军试探
着攻击了几次，见段子介防守严整，便也大模大样的在几里之外扎营，与段子介僵
持。
段子介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莲，此处距保州城不过三十里，张绪肯定早已知道消
息，但他绝然不会出城相救。而他更不知辽军何时会有援军到来。
于是，就在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不过十里远的地方，段子介与辽军僵持了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双方互相忌
惮，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第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清晨，段子介一觉醒来，照旧派出一小队人马
去试探着攻击辽军，才发觉那只辽军已经在晚上悄悄的拔营走了。想来是辽军分散
出击，各部之间联络不易，那只辽军等了三天，等不到附近有辽军出现，也不敢继
续这么僵持下去，因此先行走了。段子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护送着百姓进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
城。他的部下皆是初历战阵，虽未遭败绩，但不到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内，两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战，全都累得
筋疲力尽，兼之伤兵众多，段子介本想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休整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再回北平寨。谁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守
将早已知道他与张绪闹翻，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上司，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段子
介部在城内休整。段子介百般无奈，不得不在陵山扎营。
直到此时，段子介才是真正领教了张绪这等人的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即便是国难当头，也不
见得人人都能同心协力。他们好心来救保州，数百人死难，换来的却是这般待遇。
段子介巡视营中，便见鹰下将士都是一肚子的怒气，骂不绝口。
好在这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两战，段子介虽然指挥、判断，都并不完美，却终究是建立起了他
在军中的威信。河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军百年未有战事，对辽军不无畏惧之心，段子介两战辽军
未遭败绩，的确是让他的部下树立起了难得的信心。在陵山休整这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他又亲自
带着医官，查看伤兵伤情，煎汤敷药—段子介本就颇有豪侠之气，与士卒相处
皆以兄弟相称，因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营将士，对他都十分爱戴。须知自古以来，将领对士兵，纵
然爱护，讲的也是“爱兵如子”因此将领只有称士兵“孩儿”、“儿郎”的，极
少有称“兄弟”者，这上下阶级之分，不管何时都清晰得很。如段子介这般，不仅
嘘寒问暖，而且不问阶级，年长者称“兄”年幼者道“弟”众校尉虽然看不过
眼，但于士兵，却颇能收心。于是这一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内，竟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营军士，无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口称赞“
段定州”是个好上司。因此，虽然众人对张绪多有怨气，却倒也并无兵变之虞。
让段子介忧心忡忡的，却是他的飞武军战斗力太差，以及对于战场形势他完全
两眼一抹黑这两件事。
他坐拥两千余已经有过实战经历之骑兵，面对辽军一个明显是大战之后的千人
队，以两倍之兵力而不敢攻击！他在自己的国土之上，与辽军作战，他却完全不知
道此时辽军在哪里，未来将在何时何地可能会碰上辽军一
前者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问题。战斗之技能，只能在一次次与辽人的短兵相
接中去磨练，除此再无他法。但后者呢？到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后，段子介立即解除了主管情报
的行军参军之职务，虽然也许不能对他太苛责，但是，几天前的遭遇战，让段子介
意识到了这个职位对他的军队来说是事关生死的，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法再容忍任何濒顶无能者占
据如此重要的职位！
既然他的飞武军打不了遭遇战，那么他就要尽量避免打遭遇战。他是在定州、
保州作战，朝廷花费数十年，配合此处之地形构筑的林寨，已然给了他极大的空
间。他是主军，他应该熟悉地形，了解何处可以设伏，何处地形对自己有利，辽人
会出现在何处一便以几天的那场遭遇战来说，若他事先知道有这么一只辽军会南
下，他的地图上显示，至少有三处树林与小山他可以设伏以待！
虽然在保州遇到如此待遇，但段子介绝不会因此就退回定州的城墙之内。对段
子介来说，正因为这个国家有张绪这样的人存在，他这样的人才应该更加努力，只
有如此，他才对得起死在沪水之畔的向安北。既然他判断辽军只有两万骑入侵镇、
定，而且他已经知道辽军是大举入犯，那么这里的辽军就不是主力，按着付往的战
例，这支辽军应该大举深入，一路烧杀抢掠，然后在大名府一带与其他各路辽军会
师一所以，段子介也深信，虽然萧阿鲁带分兵四出劫掠，但这一路所有的辽军
必然会在大致的时间，往某处聚合，然后继续深入，与主力会师。而他要做的便是
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萧阿鲁带得逞！
他要让辽军明白，他们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宋军。站在他们面前的，绝不是
那支只会消极防守的军队。他要让萧阿鲁带的分兵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两天之内，他计户州巡检张庞儿兼任了他主管情报的行军参军。因为燕子林
之战，保州的一些忠义社纷纷前来投奔，他将他们全部划入张宠儿鹰下，而张宠儿
则将这些忠义社的人遣散回去，让他们联络各村各镇之忠义社，刺探辽军动向，传
递情报。他让保州境内之忠义社，将刺探之军情，全部传至昊和尚与昊三儿处，而
二人再送往北平寨。虽然如此传递之军情，多半难以及时，但若能将定、保州附近
之军州忠义社全部联系起来，他就能大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清楚辽军活动之范围，各部大致活动之
脉络，最终他就能知道辽人将出现在何处。
只是此事必须尽快。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萧阿鲁带会在何时聚合他的大军，继续
深入。所以，在十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段子介便遣出张庞儿，让他带着自己的数封书信与全部巡
检，分别前往定州、祁州、永宁军、顺安军、安肃军、广信军，乃至深州、赵州。
此外，他又采用李浑的建议，让李浑从军中挑拣出这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两战之中，犹为勇武
的战士共三百余人，别立一指挥，让李浑任指挥使，担任自己的亲兵牙队。下次再
遭遇辽军，他便让这只牙！承担冲锋陷阵之重任。
对于这些举错，段子介其实心中也忐忑得很。他并不确信是否会有结果，特别
是倚重忠义社—辽国通事局经营已久，万一忠义社中有辽人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细一段子介总
是会忍不住这样想。士大夫们是很矛盾的，他们以百姓的保护者自居，却并不是很
信任百姓，在他们的心里，百姓是“小人”而“小人”则不讲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容易被“
利”收买，且易被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与操纵。况且，孔子还说过，用不习于战阵的百姓出战，等
于是抛弃了他们一段子介也是个士大夫，尽管他是武举出身，但究其内心，他到
底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士大夫。他愿意为百姓出头对抗权贵，甚互偏意替百姓下狱坐
牢乃至冒生命危险—这些对于段子介，不会有半点的犹豫。但是，若要他相信百
姓，却并不如他发布命令时所表现的那么容易。
实际上，那很困难！
但他知道张庞儿与李浑所献之策，是他改变自己对辽军一无所知现状的唯一办
法。
除了信任忠义社，他别无选择。
【l〕注：真实历史上，据《读史方舆纪要》，至北宋末年之大观年间，才
升为河间府。
【2〕注：宋太祖祖籍保州，保州三陵，指的是赵匡撒四世祖信祖赵眺的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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