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很担心你，小惠。”

　　她心不在焉地呆视前方，仿佛脑袋空空的洋娃娃，美丽的行尸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

　　没办法，她总会在酣畅淋漓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爱过后，陷入非常漫长的恍神状态。可是她觉得，这不是她的问题，而是班雅明的问题。

　　他简直不是人…

　　啊，不行。美眸一闭，淡漠地努力清心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拒绝再受他恶意的挑逗操控。或许，系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思路有助于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ao.jpg">人的魔咒。

　　庞大的数字，倏地以不同的群聚方式涌现她脑海，相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错，形成错综复杂的紧密关系。启蒙运动所谓的理性，其实只占人类生活百分之一不到的部分。最可应用且获得最大应用的范围，大概是数学。虽然数学中也有许多缺乏根据的推论，有待商榷，但数字的逻辑令她安心。那是一个有迹可寻的世界，可以掌握的领域…

　　“你张开腿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一股火气炸红了她的脸蛋。他非得笑得这么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不可吗？

　　不，她觉得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别的女人可能认为那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死人的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

　　“我总觉得我在你心里的评价，非常低。”

　　嗯，至少跟最后过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之后股价大跌收场的市场经验相比，他更不值得她低价买进。

　　“居然有人会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太有意思了。”他总爱呢呢哝哝地沙哑恐吓，更爱以十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入她发鬓地捧着倔强小脸，百般嘲讽。“你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性爱奴隶，专门被饲养来取悦你的。”

　　有吗？

　　“没有吗？”

　　他轻笑，极缓极深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壮潜入，强迫她的紧窒包容他的庞大存在。难堪的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闷在她的鼻音里。真想撕碎他那副自大傲慢的悠哉嘴脸…

　　要比狡猾，她哪是他的对手。他早在她懂得反叛之前，先驯服了她的身体，十分耽溺于他磨人的游戏。尊严问题、立场问题、还有…都先暂时搁置，她有更急迫的事需要处理。

　　奇怪的哭喊，是她未曾听过的声音，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依赖。她的姿态也很奇怪，虽然被放坐在奢华的大办公桌中央，开敞着自己任由桌前伫立的他徐缓冲刺，一丝不挂地供他赏玩，但被缚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后的双腕，让她很不好受。

　　“求情也没用。”他是不会再遭她哄骗而松绑的。“我要是再被你的小爪子突袭，铁定会痛到哭着回家找妈妈。”

　　她又不是要故意抓伤他脸颊的。再说，抓破两道细细血痕又不会怎样，他那张几天没刮的胡碴脸，本来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七八糟邋遢透顶，谁看得见那里面藏了什么刀疤或猫爪。

　　“你不觉得这样好像比较过瘾吗？”呵呵。

　　不觉得。

　　但随之而来的娇嚷，糗得她无地自容。

　　“嘴硬。”他讥诮地一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进，一面恣意挤捏丰硕的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格外用心挑拨战傈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峰。“真难为这对漂亮宝贝了，显然自从我们上次一别后，都没被好好疼爱过。”

　　他能不能闭嘴？

　　“你老爱嫌弃我。”他好笑，尽情享用这高傲又热情的小美人。“我们说好啰，公务之余要彼此帮忙。这次我帮你，下次就换你帮我了。”

　　差劲的伎俩。没本事的人，才会用这种利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换的烂招。

　　“我说的不是公务上的帮忙。”拜托，那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蒜皮烂差事，还需要帮吗？“我说的是…”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感的低醇浅笑，淹溺在她突然失控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声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里。他就是有办法让她屈辱地竭力张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切扭动，乞求他的残酷蹂躏。

　　她痛恨这种丑陋姿态，自己也原本不是这种窝囊废，可是他实在太…

　　“小惠，你有在听吗？”

　　美眸呆眨，半晌才聚拢视线。

　　“什么？”

　　回神四望，工作室里一如往昔，大家各自为政，呈老死不相往来状。

　　“我真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担心你的吔。”欣心撇着嘴大皱眉头，无奈地杵在小惠的电脑桌前。“你的神游太虚症候群，好像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渐严重的倾向。”

　　这样下去，万一罹患早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老年痴呆症怎么办？

　　“有什么事吗？”推推厚重镜框，懒散如常，一副呆相。

　　“这个，统统给你。”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一塑胶袋的沉重衣物，令小惠傻眼，工作室里的其它闲人各在座位上暗瞟。隐约传来的噗哧声，被掩饰成不自然的轻咳。

　　“你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就别再一天到晚穿牛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跟运动衫。明明是个上班族，却跟个大学生没两样。”而且还是乡下草包北上读书的那种调调。

　　“可是这样比较方便…”

　　“这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我把自己衣柜清一清，有一些还不错可是我不会再穿的衣服，你就拿去吧。大部分都是套装，很适合上班或其它正式场合。”

　　“呃，谢谢。但我平常随便穿穿就…”

　　“还有还有，这本发型DIY的畅销书你也拿去看。”看完再还，不急。“像你这种又直又长的头发早就过时了，发质再好也只是自己摸了高兴而已。尤其是发圈，我告诉你，用那种东西绑头发是最糟的品味。”

　　可是她这发圈明明很高级的说…

　　“下礼拜天啊，我会跟我那个同学去逛街，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她虽然只是小记者，可是随时都要做好上镜头的准备，所以她常邀我陪她去挑衣服。”

　　嗯，欣心的眼光很不错，挑的套装虽然经济实惠，却非常接近名牌的样式…

　　“靠，质料跟车工好糟。”可可端着咖啡杯凑过来看热闹。

　　“谢谢你的吐槽。”欣心傲然不屑。“不过这些不是要送你的，不需要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婆。”

　　“你买的是路边摊冒牌货，小惠家衣柜摆的则是被仿冒的…”噢，被小惠的冷眼暗杀到了！“我只是好心提醒，小惠根本穿不下欣心的衣服。”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讲，小惠有比我胖吗？”芳心窃喜。

　　“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部比你大，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不下。”

　　顿时，欣心惨遭万箭穿心，却坚持奋战到底。“那不是重点！”

　　“那绝对是重点。”可可语重心长地摇着头，将整袋衣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回欣心怀里。“而且小惠全是真材实料，不是垫的，穿这种成衣真的会很、难、看。”

　　“小惠。”角落处座位的孔佩拿着话筒，轻声遥唤。下巴微微朝里面的个别办公室一扬。

　　老板找人。

　　她要死不活地入朝觐见，离开她正在享受的办公室恶斗。

　　“找我干嘛？”

　　“把门带上。”

　　耍什么神秘啊。“这样可以了吧？”

　　说是老板，但他看来就像只会花钱的少爷。而且，总是一副似男似女的打扮：一身亚曼尼的利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装，却留了一头长长的浪漫大鬈发，常被看作是名模或女同志。

　　也可能他本来就是，不过伪装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柔的男子。

　　“失踪了一周，你有什么要跟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代的吗？”

　　“你找我进来，就为了要我公布还言？”

　　“你的差别待遇未免太大。”他双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在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口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2.jpg">后靠坐在办公桌缘，分腿而立，瞪视杵在他跟前的傲慢娇娃。“为什么只对欣心亲切？”

　　“喜欢她呀。”怎样？

　　“那为什么不喜欢我？”

　　“拜托。”要什么幼稚园小朋友脾气！“没事不要找我进来哈啦。”

　　正要转身，就被他突然切入的正题钉住脚步。

　　“你跟班雅明是什么关系？”

　　她不回答，只以狠瞪表达她沉默的抗议。

　　“我无意干涉你的私生活，也很满意你在上周宴会查出了所有宾客的名单。”主办者的政商关系，一目了然。“但是，那场宴会之后你到哪去了？”

　　整整一个礼拜不见人影，只能由她自简讯传来的名单知道她还活着。

　　“你愈来愈不对劲。”原本他还以为是他想太多。“现在问题来了，你还想瞒我们到几时？”

　　什么问题？主办婚宴的董家识破他们的底细了？

　　他森然一瞟，忽然调转话题。

　　“你什么时候接触班雅明这号人物的？”

　　“他算哪号人物？”她呸。

　　“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到的名单，是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漏的吧。”

　　她暗暗心惊，没料到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吊儿郎当的老板，会异常执着。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换条件是什么？”他可不认为对方会是甘愿作白工的慈善家。

　　小惠轻噱。“很有趣的推论。可惜的是，你所有的说辞都缺乏证据。”

　　“那么这整个礼拜你在哪里？都跟他在一起？”

　　“我不需要回答假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问题。”

　　“要是假设变成了事实呢？”

　　什么意思？

　　“老板，到了。”内线传来通报。

　　老板霍然打开办公室门板，豪气迈向工作室大厅，伸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贵宾。

　　双力一阵客套寒暄中，小惠在后头陷入震惊。

　　为什么班雅明会来这里？

　　一直以来，她不曾告诉任何人她与他的事。即使是她最亲的这群伙伴们，即使知道大家都已察觉到了什么，她不说就是下说。

　　为什么他会公然现身于她的私人领域？

　　欣心兴奋得要命，以为是哪家的超级巨星还是企业少主要请他们承包案件，她打死都要积极争取参与机会！

　　“小惠。”

　　孔佩在她身畔的暗暗支援，给了她一丝依靠。她一时无法回应这项意外，只能全然错愕。他的目的是什么？又在打什么主意？她非常清楚接近他会招惹极大的危险，毁灭她自己，但她似乎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他会只想毁灭她而已吗？

　　“我们并不想侵犯你的隐私，但现在对方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孔佩状似旁观者，远眺大厅内虚伪的和乐气氛，不动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地低声嗫嚅。“我们必须要知道，你要大家站在你这边，或者站在他那边。”

　　惶恐中，她的心拂过一道暖暖的风，缓和了她的寒意。

　　大家应该遵守专业伦理地站在客户那边，可是，他们却甘愿为了她，与她站在同一条线，形同拒绝这名客户的委托。

　　“我们也不是非接他的案子不可。”

　　“谢了，孔佩。”她苦笑，遥望双方人马进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涉。

　　他不可能御驾亲征，只为徒劳无功。

　　“我是因为与宗小姐的接触，才知道你们也在经手董家的事务。”班雅明西装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优雅却锐利。“所以有件与董家相关的私事，也想委托你们查访。”

　　“我们是有在查董家的事，但…”

　　“你觉得董家的事业还能撑多久？”班雅明调侃的咯咯笑语，绷住所有人的神经，他却自顾自地继续闲串。“当然，他们现在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中天，账面获利好转，可是投资部高层这几年来离职率异常的高，董事会上又常闪烁其辞，监察人当场开骂的风声也早有所闻。”

　　“所以呢？”老板一派公子哥儿的懒散，一面剪雪茄一面串，仿佛大家正在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招待所话家常，一如他们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生活习惯。“你消息都这么灵通了，还要委托我查什么？”

　　“私生活。”

　　“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的案子，我们不太在行。”接案也得顾品味。

　　“那倒不必。”他好笑。“我是想请你们确认一件事，就是董家一一少的未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是不是真的在搞劈腿。”

　　“这算什么大消息？”值得他亲自登门委托？

　　“花边消息。可以移转一下大家的注意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云吐雾中，深眸冷睇神秘的远方。“也好给官股代表一些表达意见的空间，接下来就看财政部怎么回应了。”

　　宽敞利落的工作室，忽然变得十分凝浊。

　　“我想先确认一下。”老板肃然一改瘫陷在奢华沙发内的坐姿，倾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搭十指。“你这是在帮董家，还是在害董家？”

　　以花边新闻转移外界对董家事业的关注？还是以花边新闻让董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上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焦头烂额？

　　“我只想把事情单纯化。”悠哉拧熄的雪茄，显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涉已近尾声。“总而言之，就是搞个八卦，让媒体热闹一下。”

　　“就这样？”

　　“就这样。”

　　不要接这个案子！这事一定不止这样！

　　小惠还来不及冲口而出，班雅明就已统揽大局。

　　“我想，老板你成立这间征信工作室，应该不是为了钱。”光看这里的地段及装潢，就知道这又是少爷小姐们打发时间用的富豪游戏。“所以你开的价码，除了现金之外，我再加付自己的人脉。至于你使唤不使唤得了，就看你自己的本领了。”

　　“例如？”

　　班雅明完全对到了对手的胃口，几个声名狼藉的人物一出口，老板闪亮的双瞳，就已判定他败阵在班雅明之下。

　　双方欣然握手的刹那，危机的齿轮开始转动。

　　“老板？！”可可大愕。

　　怎么可以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

　　“安啦，八卦新闻而已。”不过附带的利益太合他意了，以后五湖四海皆兄弟，呵！

　　“小惠怎么办？”孔佩冷伫茶水间门前，遥遥警告。

　　班雅明出入意料外地淡漠疏离，完全像个称职的尊贵客人；打从踏进这里，就从未把老板以外的存在者放进眼里。即使她，也遭到同等待遇。

　　“我问过小惠的意见了。”老板勾着俊丽却狡狯的嘴角。“她认为她不需要回答任何假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问题，所以我们那些毫无根据的推论和担心，可以统统丢到马桶里去了。”

　　孔佩拧眉闭眸，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老板完全站在敌人那方，置小惠生死于度外。

　　他的玩心，就像两面刀，敌我双杀。

　　现在该怎么办？

　　一种被敌军棋子团团围住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迫感，将她困在几乎窒息的小榜局里。但是，惶恐的深层，若再潜游下去，便会发现意料外的隐隐雀跃、期待、狂喜。像深海之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丽斑斓的神秘小鱼群，在幽暗无际的海洋深处优游穿梭。它们微小、盲目、单薄，却美丽而动人地确确实实存在着。

　　她在期盼什么？班雅明登门挑衅有什么好开心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似乎…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了解自己。

　　有人却了解。而了解这事的那个人本身，比这份了解更加难以了解。

　　“那么，班，”老板已视他如同哥儿们。“我们就算达成协定了，这份委托合约你研究过后若觉得OK，我们再…”

　　“不必，现在就签。”

　　班雅明好笑，优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西服襟内的名贵钢笔，配合他们正式完成这扮家家酒似的幼稚程序。

　　“跟男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涉，真是无聊哪。”他边签边苦笑，当场刺了老板一记冷箭。

　　男人？老板不以为然地一挑俊眉。

　　“还是女人好，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感呢哝，缓缓收拾钢笔，仿佛自言自语。“女人比男人更有智慧、更有感受力。可以作你的共犯，又可以作你的奴隶，而且还可共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爱关系。”

　　突来的大胆，怔住所有人。

　　“那是沙特的看法，但你不是沙特。”

　　大伙愕然转望接下班雅明箭簇的小英雄…小惠比起他来，实在太小；年龄小、体型小、经历少，气势小，但她居然直接杠上了。

　　“我以为，男人的想法皆如此。”他清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咏。

　　“那么你就逃不了沙特另一个思维的框框：别人就是你的地狱！”

　　美眸狠眯，在厚重的镜片后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可爱的威胁。

　　“他们在说杀什么的？”

　　孔佩皱眉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受不了欣心的窃问，踱到茶水间去避难。

　　“别人本来就是你的地狱。”他兴味浓厚地徐徐转身遥望。“你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在什么样的环境。就决定了你未来的人生。这一切全在别人的塑造里，全是别人强加在你身上的。那种存在，不是跟地狱没两样？”

　　“你或许是如此，但我不是！”这下换班雅明微眯冷眸。

　　不要看她小小的，就因此小看她。子弹比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关刀小得多，却只消一发，即可毙命。

　　之前对他的来访还存有小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欣，现在全都蒸腾成怒气。

　　“听起来，宗小姐你似乎已经争取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了？”

　　“至少不会再被外在的东西奴役！”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她决定。要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她决定。别以为供应她一切物质环境的人就可以掌握她！

　　“好贫乏的小自由。”

　　他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同情的笑容，从容自得地正面羞辱她。

　　“宗小姐，除了玩股票和期货之外，你有空还是多看点书吧。”真是太可爱了。“起码你就会听过康德对自由下的定义：我不要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你懂这意思吗？”

　　冷峻的笑靥，总散发着隐隐戏谑。

　　“吸烟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毒的人就没有自由，他只能决定他什么时候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就什么时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当他想戒掉时，却完全做不到，因为他在这事上已经没有自由了。”

　　就像你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我，却完全做不到，是一样的意思。

　　小惠被这话的弦外之音慑住，无法回应，他却毫不客气地继续悠悠摧残。

　　“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自由可言。”轻蔑的笑眼上下打量她。“连最普通的T恤牛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都是动辄几千元的名牌货。一个手戴宝玑TheTradition、脚踏ManoloBlahnik的人要跟我谈什么不受物质环境奴役的自由，这不叫笑话，而叫神话。”

　　“班雅明先生…”

　　“这都是我自己赚的！”

　　她毕竟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en.jpg">，受不住这种委屈，冲口的娇斥根本掩不住颤音。

　　“你在哪里赚的？”哼哼。“坐在商业区黄金地段的豪华工作室里、跟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接一些流行和餐饮杂志的小案子做幌子，私下大玩侦探游戏，小日子过得滋滋冒油。你以为这就叫辛勤工作、努力上进？”

　　你得了吧。

　　俊眸倏地冷锐。“我对你可笑的价值观没有兴趣，但要是搞砸了我委托你们的案子，我会让你知道，出来混口饭吃，不是件容易的事。”

　　魁伟身影，淡然而来，淡然而去。

　　整间工作室，看来仍和班雅明来之前一样，实则完全被他捣毁得一败涂地。就连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聒噪活跳的欣心，都沉下了僵硬脸色，默默提走她那袋廉价的仿冒衣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进自己办公桌下的阴暗死角，尽量别给人看见。

　　她到底无意进入了什么样的工作环境？还以为，自己是在不景气中凭着好狗运，捞到了一个肥缺，没想到其实是误闯花豹圈，在他们尊贵倨傲的地盘上耍猴戏。

　　可可受到的打击也不小。本以为班雅明只是一般委托客户，可能和小惠有些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但方才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舌剑，已经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了他们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情并不单纯。可可很疼爱小惠，甚至被讥嘲有恋惠情结。而他百般呵护的小妹妹，原来一直对他有诸多隐藏，并不想跟他分享。

　　老板大概是唯一完全不受影响的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脑子都是如何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不同道上的新朋友，自得其乐得很。

　　“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要。”

　　也躲到茶水间来的小惠，一面沮丧掉泪，一面拒绝孔佩的好意。迳自靠在墙面上，咒诅自己的窝囊。

　　“为什么要任由对方这样耍你？”

　　这场会面明明就是陷阱，而且不是单一的陷阱。

　　“你只要沉默就行了。”为什么要回话，让班雅明一步步钳制到底？

　　她当然知道，可是…

　　孔佩不再多说，只把她的小脑袋拥进怀里，帮她掩饰啜泣。

　　从男人的角度看，他可以理解班雅明这一趟的真正用意；他不明白的，是女人的心。小惠显然和对方有过一段情，但既期盼他，却又严严敌视。明知道对方危险，却又笨笨地主动栽入陷阱。被他伤得好恨他，却又依依不舍。

　　小惠和班雅明之间，目前究竟是分是合？只是情侣闹意气，还是真的撕破脸为敌？

　　“孔佩，我今天早退，后面的工作交给你了。”

　　“先去洗把脸再走。”大掌抚了抚娇小的背脊。

　　她在茶水间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理台连连泼了自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脸冷水，活像在惩戒什么。可是，很奇怪地，这对红肿的泪眼不具任何阻力，对失落的心也不具任何疗效。

　　“董家的那个未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

　　孔佩一怔正要离开的步伐。他们都知道那位名门千金，毕竟都同在一个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圈里长大，但没什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情，彼此不同挂。

　　“我曾在心里偷偷不齿过她。”她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地俯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理台边。

　　“因为她脚踏两条船？”

　　小脑袋瓜低垂摇摇。“我并不知道那件事。”

　　她也没那个兴趣降格去做扒粪的狗仔，探人隐私。

　　“我最不想当的，就是她那种人。”小鼻子哽咽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逐渐收拾情绪。“好像从小就只负责打扮得漂漂亮亮、不食人间烟火，心地善良只不过是因为无知，根本没接触过真实生活的险恶面。所谓的才华，也不过是别人替你打点好一切再让你出头的假相。”

　　像尊娃娃，亮丽演出自己的无能与贫乏。

　　“我看不起那种人。结果，原来自己也就是那种人。”

　　“问题在于，你是不是非常甘愿作某人的傀儡娃娃吧。”

　　她不解，呆望孔佩复杂的神色，以及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言又止。

　　“你明天还会来上班吗？”

　　好怪的问题，但她还是郑重想了想。“会啊。”

　　“如果你临时有什么状况，”他痹篇她的茫然凝望，给彼此留点空间。“记得通知我们一声，不要再莫名其妙消失一个礼拜。”

　　孔佩隐约的尴尬，惊动了她最近莫名钝化的神经。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宴会名单来自班雅明？”甚至推测到她这失踪的一周很可能是跟谁在一起。

　　他为难地杵了好一会，始终不看她。长叹过后，才拿出手机。

　　“有人，在你失踪的那几天，传这些照片给老板。”

　　她心跳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面无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地接过手机，查阅一幅幅的画面。

　　孔佩向来负责替老板收发资讯，即使名为老板的手机，实际持有人也是孔佩，专替老板收拾各样烂摊子。

　　“我告知老板之后，他决定当作没收到东西，也不必让可可他们知道。但即使我们删除这些照片…”

　　她听不见，全神贯注于手机呈现的震撼。

　　每一张偷拍的画面，都在东京街头，画面中都是同一对男女。男人无论身在何处，总爱霸道地环住身侧小女人，毫不在意周遭眼光。

　　他们奢华的装扮，在视觉上就与凡俗百姓做严苛的区隔。他们出入的场合，在格局上也与升斗小民划清界线。

　　什么领域的人，就做什么层次的消费，过什么样的生活。

　　白手起家的勤俭美德，是父祖辈的陈年往事。与其故步自封，不如多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积极开拓。大胆、冒险、不知死活，才是他们的作风。

　　他们自知靡烂，敬佩谨慎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用功理财的小老百姓。所以他们挥霍，以VIP顶级客户的消费能力，弥补精品业者及各家名店业绩平平的遗憾。

　　照片终止于一幅拥吻的画面。确实的地点不明，但一眼即可辨识是在高级华厦的电梯门前，仿佛两人正持续着方才电梯内的热吻，正打算一路延烧至他们所属的房门内。

　　照片中娇丽的女人虽然背着镜头，不见容颜，但她攀附在男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着魔似地渴慕着他的吻；这甜美的勒索，全反映在男子宠溺又傲慢的冷笑里。

　　小惠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照片完结后的一列简讯，判了她死刑。

　　“贵公司服务周到，甚感满意。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内将登门造访，续洽合作事宜。”

　　发讯人；班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