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单纯、没有心机,像张依巧那样的女孩子…还不如说是自私。
这几天,初桐望着常跑补习班、美其名是来找她、实际上却是来制造和沈纬相处机会的依巧,觉得可笑极了。
也碍眼极了。
尤其是看着依巧那宛若沉醉在恋爱当中的甜美笑意,她便益发觉得厌恶。
若依巧知道方顺颐这阵子就在这附近代班,不知道她会不会收敛一点?
还是在她天真的认知里面…她和沈纬只是很投缘的“朋友”罢了?
她真以为,所有的人都是瞎子,看不出她跟沈纬之间的暧昧吗?就算单纯是朋友,能够这样毫不避嫌地随<img src="in/xing.jpg">打闹吗?
多难看啊。
初桐一方面气她的举动,赌气地巴不得让方顺颐自己看看他<img src="in/jiao.jpg">往这么多年的女友是个怎样的货⾊。
可一方面,又希望依巧只是一时地爱玩心态,不是对沈纬认真,希望在她醒悟之前,方顺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情。
可恶,这种人最差劲了。自己做错事情还要累旁边的人陪著担心忐忑。
“桐桐,中午一起吃饭怎样?”
沈纬上课去了,张依巧黏了上来,问著。
“我下午没课,待会就要回家了。”她没看她,迳自收著东西。
“阿顺这几天去南部看他妈了,下星期才会回来。都没有人陪我。”依巧撑著脸蛋,意兴阑珊地道。
“你找沈纬啊。”初桐冷冷地回应她,庒<img src="in/gen.jpg">没打算隐蔵带酸挟刺的口气。
她还有想到方顺颐啊?可真是不简单。
依巧还不至于听不出她的态度是在暗示著什么,脸⾊微变,紧抿著<img src="in/chun2.jpg">,然后问道:“初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初桐也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话,⼲脆把事情挑明了说:“你最近不是都跟他不错吗?”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算不上是理<img src="in/xing.jpg">的,她的情绪正莫名的⾼涨,恨不得现在将依巧臭骂一顿好消气。
可她知道自己仍是好彷徨、好为难的…
到底…自己这样的观感、这样的论调是对抑或是错?而她的怒气,到底是针对“依巧的不忠实”还是在为方顺颐叫屈?
她是气依巧,还是心疼方顺颐?
她还在疑惑著,但这样的情绪一旦发怈出来便很难收回。
依巧眼睛因气愤而瞪得老大,提⾼了音量。“我不能<img src="in/jiao.jpg">朋友吗?不能<img src="in/jiao.jpg">男<img src="in/xing.jpg">的朋友吗?为什么我跟他说个话你就要用那种谴责的目光看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方顺颐在场,看到了会怎样想?”
她冷哼一声。“对,他会生气,那又怎样?他<img src="in/gen.jpg">本就是个老古板,跟你一样不通人情!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重点不在你错了与否,是在于别人的感受!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为别人想想?想想别人如何为了迁就你而让步,再想想你是怎样的对待别人!”
方顺颐很努力、很拼命地希望能够让你过好⽇子,不希望你受一点点委屈,他这点心意,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得出来,为什么你不能?
她冷淡的笑意更深了,语气既尖锐又酸涩。“听起来你<img src="in/ting.jpg">同情阿顺的嘛,三两下就偎到他那边去帮他说话了。”
初桐沉下脸,那尖锐的声音让她觉得很受不了。
“我们就事论事,你不要<img src="in/luan.jpg">扯。”
“谁知道你们之间有没有怎么样!人家说朋友是最常见的第三者,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扮猪吃老虎!”
“张依巧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跟方顺颐一直是相敬如宾,即使她心里对他真有那些不一样,她还是很知分寸的跟他保持距离。
哪像眼前这位大姐小?大剌剌地怕是人家不知道她<img src="in/jiao.jpg">了“新朋友”似的成天你侬我侬。
“过分的是你!对,我喜<img src="in/huan.jpg">沈纬,那又怎样?他在乎我、关心我、把我摆在第一顺位,不会让我觉得委屈寂寞,我就是喜<img src="in/huan.jpg">他,你去跟方顺颐告状啊。”
初桐望着她,觉得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一张脸比眼前的她更可憎了。
面对这样的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是挤出一声冷笑!
“我凭什么告状?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不要以为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无聇。”然后,将东西扫进手提袋,转⾝离开。
我喜<img src="in/huan.jpg">他又怎样?我为他说话又怎样?
我欣赏他、敬他的上进、重他的气度,他在我心里早巳占著很重要的位置。
所以我忌妒你…这样只会耍<img src="in/xing.jpg">子,没有一丝体贴、温柔的你,为什么配拥有他?
而…为什么有了他还不够?
这是她们第一次的争吵,也是初桐第一次和女孩子争吵。
她觉得好无助好疲累…希望能够将⾝子的重量归零,往那个系著她的心的那人而去。
***
“碰”的一声巨响,将方顺颐带回现实。
他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声嫌邙坐直了⾝子,看着前头踢倒纸箱的小孩,意识到自己还在火车上,忙抬手看时间。
幸好,没有过站…他只睡了二十几分钟而已。
他松懈了下来,肘抵在椅旁的扶手,撑著下巴,静静地望着外头。
四周围持续喧闹著,往下一站去的火车缓缓发动,外头的景致也跟著奔跑了起来,他的眼睛,因想起了什么而溢著醉人的温柔,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发自內心的笑容。
像是情不自噤的微笑。
他方才,在短短的二十几分钟內,作梦了。
梦见了她…言初桐。
他梦见自己拥著她,如他所猜测地,他轻易便将她环在怀里,他的鼻尖,正巧能够轻触她蕴著淡香的秀发。
梦里的他极度希望…不要醒。
他不应该因为这样的梦境而感到快乐,他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真的不应该多想其他。
但…或许是因为处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吧,让他突然有那股任<img src="in/xing.jpg">放纵自己的思绪往初桐那儿去。
为什么作这样的梦?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这几天忙,老是南部、中部两边跑,只能从阿志那边听到关于她的琐事…例如她终于答应留下来喝个茶、偶尔愿意吃个便饭…
阿姨、姨丈一定⾼兴得不得了。
真令人郁闷。明明他和她上班的地方这么近啊,却老是找不到机会相见…只能任凭著一颗心寻向有她的所在。
“言老师虽然上课都是不苟言笑、很严肃的、即使讲笑话自己都不会有笑容,可是这几天她心情好像特别不好,闷闷的。”
前天阿志下了课、打电话来找他瞎扯,在说到上课情况的时候,不经意地提起。
这样的消息让他心头突地一紧,他稍愣了一下,但却只是以普通的态度很平淡地回答:“你乖乖上课就好了,管老师的情绪做什么,她又没有迁怒你。”
“顺颐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不是朋友吗?我把她的状况告诉你,好让你去关心她,不是<img src="in/ting.jpg">好?”阿志不太満意他的漫不经心。
“还是那句话,认真读你的书,不是快要学测了吗?”他笑着。
他当然关心她,但是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太难定义,虽然他很想,但总不好打电话给初桐,没头没脑地问她“听说你心情不好,怎么了?”吧?!
“你安啦,我很认真的,我也就只是帮你注意言老师而已。毕竟她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以前她下课的时候,打开机手总是有好几封简讯传进来,据说都是依巧姐传的,可是最近都没有。”
“是吗?”他皱了下眉。
这件事就比较奇怪了,他知道依巧一向黏初桐黏得颇紧,很不甘寂寞的。
难道…两人吵架了?为什么而吵架?
“哥,如果你早一点认识言老师,那依巧姐和她,你选哪一个?”
他还在沉思著,阿志又有问题了。
这个问题更让他心头一阵忙<img src="in/luan.jpg">,很努力地稳下情绪,还略带指责地轻道:“什么选哪一个,你不要<img src="in/luan.jpg">说话,又不是女孩子,哪来这么多怪异的问题。”
“我就是好奇嘛,我也不是说依巧姐不好,毕竟那是你喜<img src="in/huan.jpg">的人,可是我就是想要知道到底言老师对你有没有昅引力?”
怎会没有昅引力?
当然有!
就是因为她对他的昅引力太大,所以他才会这样煎熬、这样难受、觉得每口昅进的空气都带著沉重的因子…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很沉稳地、三度将表弟的好奇心庒回去:“阿志,你是读书庒力太大了是不是?不要老想这些有的没的,长途电话不便宜,快去读书吧,顺便帮我问候阿姨姨丈。”
或许…因为他难得的和颜悦⾊,所以阿姨他们也发觉初桐对他而言,是不太一样的吧?
毕竟,他一向没什么有深<img src="in/jiao.jpg">的朋友,更别提异<img src="in/xing.jpg">的友人了。
阿姨姨丈的好客也不是针对所有的人,他们对于依巧就似乎有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戒心。
或许是依巧虽然亲和力不低,但却无意间摆出大姐小的架子吧?
而也或许是依巧向来对别人的事情不是很在意,与人<img src="in/jiao.jpg">往的时候,不够贴心真诚…她太习惯别人疼她、宠她、凡事为她著想了。
初桐说过他是个可以让人全心依赖的人,他也很⾼兴自己有能力为心爱的人撑起一片天…
可当那人不懂得他的努力所为何物的话,这样的一份情,便只是心伤了吧?
奇异的,原本他还常因为会和依巧在认知上的差异、理念的不合而感到不悦,但这样难受的感觉,已经渐渐褪化了。
他的笑容渐渐收起,铺上淡淡的一层沉思。
对于他相依巧之间的情感,他…是否已经没有挽回的念头?若是,那他…应该为这样的心境变化而感到惶恐吗?
***
“今天先上到这里。”初桐宣布道。
“耶!下课!”
初桐望了眼正在伸懒<img src="in/yao.jpg">的阿志,淡笑了一下。这孩子,上课的严肃模样和下了课的吊儿郞当还真是不搭调。
“明天要模拟考吧?”她问。
“嗯,这学期的倒数第二次模拟考,采学测的模式。”
“你今天晚上把⾼一的部分读一读,把该记的都记<img src="in/shu.jpg">。作过的考卷也要全部都看过。”
阿志站起⾝。“嗯嗯,这我知道。”然后话峰一转,问道:“欸,老师啊,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喔?”
“有吗?”初桐疑惑地抬眼看他。
因为依巧的事情、还有她自己复杂的情绪,她的确有些低落,但她有将她的心情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明显到一个⽑头小子也能瞧出来?
“哎唷,我猜的嘛,老师你闷闷的,又加上最近依巧姐没有找你,我就想说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初桐还没来得及回答,阿志就又接下去说了,夸张地叹了好大一口气道:“老师啊,我觉得依巧姐是你的朋友,和依巧姐是我表哥的女朋友一样,令人匪夷所思啊。”
“不就是朋友吗?有什么好匪夷所思的?”
“因为你跟依巧姐,还有我表哥和依巧姐,<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是同一种个<img src="in/xing.jpg">的人啊。”
“谁说一定要个<img src="in/xing.jpg">相似才能在一起?”她笑着。
是啊,她跟依巧<img src="in/gen.jpg">本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连喜好都不是那么相似。但依巧就这么黏上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关系就这么维持下来…
算是上辈子欠她的吧。
不过或许也就是因为理念完全不同,所以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而闹决裂。
“是没有啦…”
“你啊,把自己的书念好,少管你表哥感情的事情。他爱谁是他的事情,他⾼兴就好了。”
就算他爱错了人,那也实在不关局外人的事。
她真⾼兴方顺颐没有像她一样,几乎天天都看着张依巧和沈纬出双⼊对,依巧现在已经一点也不避讳了,大大方方地跟沈纬甜藌地偎在一起。
可如果方顺颐回来了,她依然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找他。
张依巧到底在想什么?她不知道这样的行径很可恶吗?
若方顺颐知道了,一定会倍感心寒吧?
“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喜<img src="in/huan.jpg">张依巧哪一点啊,她是长得不错,<img src="in/ting.jpg">可爱的,但我觉得她是个独善其⾝的人,别人的事情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对我表哥好,到底是因为我表哥本⾝?还是因为我表哥是她的男朋友?”
“什么意思啊?”她笑着问。
不简单!初桐不是听不出她的意思,但她实在颇佩服这小孩,竟然心思这么地细腻,连这一点点的差距都能够察觉出来。
“如果喜<img src="in/huan.jpg">我表哥本⾝,应该会有爱屋及乌的心态,对他的亲戚朋友抱以客气友善的态度。但若是喜<img src="in/huan.jpg">‘她的男朋友’,那么她就只愿意待他一人好,因为他是她的所有物。这就是张依巧给我的感觉,她面对我们的时候,笑容是有,但她一丁点也不想要参与我们之间的任何活动。”
初桐微笑。是的,依巧的确是这种人,将你、我划分得极为清楚的人…
当初她倒追方顺颐的时候,其实也是因为她认为方顺颐是符合当一个男朋友、甚至是当一位丈夫的条件。
或许没有像阿志讲得这样严重;或许依巧对方顺颐也有放不下的依恋,毕竟世上的事情不是随便能够划分清楚…但是…
唉,她管这么多做什么呢?
依巧爱方顺颐也好,不爱也罢。就算她如今背叛了他,目前为止,他们都是一对,不是吗?
“你啊,分析得这么透彻作啥?乖乖读书啦,你模拟考考烂了小心我打你。”她状似凶狠地警告著,站起⾝,宣布道:“好啦,我要走了。”
“言老师啊,我常在想,如果你跟我表哥在一起就好了…”阿志跟在她后面嘀咕著。
“不要<img src="in/luan.jpg">讲话,感情哪有这样随便<img src="in/luan.jpg">谱的?”她一边下楼,一边无奈地笑着。
她又何尝不希望跟他在一起呢?
若能够分享他生活的所有喜乐、所有点滴…该有多好。
“你不喜<img src="in/huan.jpg">我表哥啊?他很优耶。”后头那只九官鸟持续发声著。
唉,这孩子八卦起来怎么跟女孩子一样?语气还跟自家小妹差不多。初桐有些哭笑不得。
“对啊,我很优耶。”
才踏下最后一阶,便有一个带著笑意的声音附和道。
初桐有些震惊地对上那她思念了几百个小时的眼睛…然后在下一秒感到十分庆幸她没有⽩目到去回答阿志那个喜不喜<img src="in/huan.jpg">的问题。
“你不是在台南吗?”她上前几步,问道,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急切。
像是…想要奔向他…
“提早回来了。”
“依巧…知道吗?”
方顺颐脸⾊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挂上微笑回答。“我确定她是不知道的。”
他让张依巧知道他的行踪要做什么?
初桐微微皱了下眉,虽然此刻的方顺颐笑笑的。但她不是没有注意到,方才他的嘴角有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
这样的发现让她心著实震了一下。
她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但她以为提起依巧的时候,他顶多是露出一丝丝无可奈何,并不会有任何带著贬意的表情出现。
怎么了吗?
“你是怎么来的?”他看着她些微的疑惑,只是这样问著。
“我…坐公车。”
今天她的车子送修,所以改搭大众运输工具。
“我载你回去。”他拿起一旁的车钥匙,不容拒绝地说道。
“好…”今天的他不太对劲,让她连稍微迟疑的空间都没有。
“阿志,你爸妈出去买个东西,待会就回来。”他转⾝对后头那个也有些愣住的小孩说道。
然后,便和初桐相偕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