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靖仪向公司请了假,没有去上班,就这样待在家里,站立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img src="in/yin.jpg">雨绵绵的天气。
手上和脚上都<img src="in/chan.jpg">了绷带,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只是擦伤,并不需要包扎成这样,因为是解彦廷亲手替她扎上的,所以她不打算拆。
解彦廷已经在前往⾼雄出差的路上,三天后他就会回来。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她却矛盾得不希望他回来,因为他一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变了,但是她又好想见他,连一天的时间都不想多等。
昨晚,他应了她的请求,背着她回到车上,但她很可恶、很卑劣的一直不肯从他的背上下来。
她将他抱得好紧好紧,温柔仿佛从他温暖的肌肤一点一滴渗进她体內,几乎要融化她的心。
他想赶她下来,却硬不下心肠,只能由着她趴在⾝后,一步一步的走回家。
路不长,却也走了十来分钟,她的哭泣才逐渐缓和下来,她偎在他背后,渐渐的合上眼,陷⼊梦乡。
一直以来,只有在他的⾝边,她才能完全的放松,忘记所有烦恼。
只是这一切,就要在三天之后完全终止。
想起他,时靖仪就觉得<img src="in/xiong.jpg">口隐隐作痛,莫名的想哭泣。
虽然她话说得那么坦然,说会忘了这一切,让两人重新开始,事情却似乎没那么容易。
时靖仪摇了头摇,抚着<img src="in/xiong.jpg">口,大口<img src="in/chuan.jpg">气,冷汗涔涔。
是因为矛盾,还是一种说不出所以然的莫名情绪,不知怎么着,今天一早,她就觉得有点慌,有点心神不宁,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低头啜了几口蔓越莓汁,那是几个礼拜前解彦廷买回来让她喝的,说是能让她的气⾊好一点。
说实话,她不爱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但因为这是他的心意,所以她总是努力的喝着。
此时,电话铃声刚好响起,她被吓了一跳,手掌一松,果汁洒了一⾝,⽔杯落地摔得破碎。
她低头一看,雪⽩的⾐衫上、⽩⾊的绷带上,全都是鲜红的蔓越莓汁。
那颜⾊像⾎…
她整个人跳起来,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下一秒,就看到仆人朝她跑来,惊惶的说了一句…
“老爷出事了。”
************
雨下得很急,风吹得涸岂,时靖仪坐在疾驰的车內,一颗心几乎要飞出<img src="in/xiong.jpg">口。
出事了…
案亲与解彦廷出差到⾼雄的座车,竟然在前往休息站的途中因为被追撞而不幸翻车?!
不知道详细情形为何,只知道除了前座的司机与解彦廷因为有系上全安带,所以伤势较缓和,但坐在后座的⽗亲伤势却非常严重,正在医院里救急。
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时靖仪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泪⽔几乎没有停过。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那么害怕,好怕会失去她生命中仅有的两个亲人。
⺟亲在她非常年幼时就因病离世,所以⽗亲对她呵护有加,一直到他工作开始忙禄之后,解彦廷便取代了⽗⺟亲的位置,陪着她度过许多⽇子…
时靖仪不安的绞着小手,望着窗外,看着景物飞驰而过,心里志忑不已,所有庒力仿佛变成一颗沉甸甸的石头。
她好怕,怕那颗石头迟早会掉下来、庒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不想失去⽗亲,也不想失去解彦廷,不想失去她所拥有的一切,但她似乎无能为力。
两个小时后,她终于赶到医院,⽗亲仍在开刀房里救急,尚未脫离险境,而解彦廷则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休息。
她惊惶地推开病房的门,用力得像是要把门给拆了。
好不容易进了门,却没看到思念中的人,好几个人将病<img src="in/chuang.jpg">团团围住,她觉得她就快要窒息了。
“彦廷、彦廷,你在哪里?拜托,让我看看他。”她仓皇喊着,焦急的寻找,觉得她就要昏过去。
像是听到她的请求,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时靖仪终于清楚看到躺在病<img src="in/chuang.jpg">上的他。
她微楞,下一秒就猛地朝他奔去,扑倒在他<img src="in/xiong.jpg">口上,用颤抖的手抚着他満是伤痕的⾝躯与脸庞。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滚下,落在他的<img src="in/xiong.jpg">膛上,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心好痛。
“我没事。”解彦廷低声说道,每说一个字,<img src="in/xiong.jpg">口就感到剧烈疼痛,那不单单是伤口所引起,也是因为她的泪…
一向坚強的她,却在众人面前哭得这么伤心,教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董事长他怎么样?”解彦廷担心着时震远的伤势,关心的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时靖仪只是头摇。“我好怕…”
解彦廷心疼且费力的举起手来,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只是那泪像是怎么也抹不完似的,教他看了好难受,只能紧紧抱住她,把她往他怀里带,给予她温暖与安慰。
时靖仪靠在他的<img src="in/xiong.jpg">口,感觉他心脏強而有力的跳动着,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这才稍微安心,闭上眼,泪⽔流得更多。
他没事,她并没有失去他…
时靖仪哽咽啜泣着,泪⽔流个不停。
“对不起。”突然间,刚才将病<img src="in/chuang.jpg">围住的几个人当中,有人率先开了口。“我们刚才的话还没有问完…”
解彦廷闻言,便拍了拍时靖仪的肩,安抚她的情绪。
“先别哭了,我们让察警把这一切厘清。”解彦廷轻声的在她耳边低语:“我们是被人故意追撞的,所以这一切不是意外。”
时靖仪闻言,心一惊,泪⽔也顿时收住,回头<img src="in/ying.jpg">视着察警。
“我们有目击证人指出,当时有辆灰⾊的车子以极快速度迫近,接着就撞上你们的车,他们车⾝受损,接着乘机逃逸。”
但解彦廷与⽗亲的座车却因突然被撞,因此冲向一旁的电线杆,整个车头严重损毁,还翻了车,还好车速不算太快,侧滑了十来公尺就停住,要不然情况恐怕会更严重。
“那开车的人呢?”时靖仪追问道。
“正在追查中,因为车子没挂车牌,我们正在调阅路口的监视器,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察警回答,然后望着解彦廷,直接切人问题重点。
“你刚刚提到,这有可能是公司內部争权,能不能提供可疑的人物名单,方便我们着手调查。”
“张衡隆。”时靖仪想也不想便说出这个名字,察警看了她一眼,便快速将名字写了下来。
接着,解彦廷将近来公司內部的纷争做了最简单的说明,強调张衡隆有极大的犯罪动机。
“放心吧,我们会给你们一个<img src="in/jiao.jpg">代。”警灿谠他们点点头。“你们先休息,有事我会再来请教两位。”
语毕,几个人都退出病房外,只剩他们两人望着彼此,病房里只听得到两人的呼昅声。
时靖仪望着他,思念与担忧在心中翻腾,她多望渴能扑进他的怀中,抱着他好好哭个够。
“你还好吗?”时靖仪扫视他全⾝,发现他手臂上的绷带渗出了⾎,她想应该是他刚才用力抱住她的缘故。
“我没事。”解彦廷摇头摇,看着她哭得又红又肿的双眼,脸蛋一片惨⽩,眼神空茫…可怜的她,一定吓坏了。
“你坐着休息一下吧!”解彦廷指着病<img src="in/chuang.jpg">旁的椅子,要她坐下。
虽然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该再让她有依赖他的坏习惯,但是看着她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昏倒的表情,他实在无法狠下心来。
闻言,时靖仪的澄眸顿时一亮。
“真的吗?我可以待在这里吗?”她一直都很害怕他又要将自己赶离⾝边。
她的问话、举止让他全⾝僵硬,一簇火苗在那双幽黯的黑眸里点燃,尽是満満的不舍。
“过来。”他缓慢地说道,无法起⾝施力,只能要求她靠近些。
时靖仪缓慢地抬起头来,小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像是要确定她没听错。
下一秒,她冲过来抱住他,全⾝颤抖,黑发散<img src="in/luan.jpg">,脸儿因为哭泣而泛红。
“我好怕你不要我了。”真的好怕。
那种被遗弃的感觉,自从他<img src="in/jiao.jpg">了女朋友之后,就一直<img src="in/chan.jpg">绕着她,没有休止过,那种可怕的感觉更在知道他出了事之后,几乎要将她淹没。
还好他没丢下她。
“傻瓜。”解彦廷既心疼又不舍。
“还好你没事。”时靖仪仍然将头埋在他<img src="in/xiong.jpg">口,哭得无法自己。“如果你也跟爸爸一样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董事长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解彦廷努力安慰她,虽然心里的担忧不下于她。
还记得车祸发生之后,自己被人救了出来,尚未陷⼊昏<img src="in/mi2.jpg">前,看到时震远的伤势情况十分严重,而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董事长还在救急,情况想必不乐观。
突然之间,时靖仪扬起眸,眼中有着浓浓的自责,正当解彦廷疑忖是怎么回事时,她的泪落得更急更凶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时靖仪痛苦头摇,无法说出任何言语。
“怎么了?别哭了。”一见到她急急落下的泪,解彦廷又慌了。
在面对车祸危难时,他都没这么心急,看到她的泪,却教他心都痛了。
时靖仪一双澄眸绝望地看着他。
“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爸爸才会出事…都是我不好,彦廷,一切都是我不好。”时靖仪低喃着,眼里満是无助。
解彦廷听得一头雾⽔,不懂她为何这么自责。“那是商场上的竞争,不关你的事。”
时靖仪紧咬住<img src="in/chun2.jpg">,绝望地闭上眼,⾝体不由自主地打颤,她仍陷在深深的自责中,心疼得无法言语。
“有、真的有。”她缓缓点头,睁开眼睛看着他,那眸里的伤心与自责让解彦廷无法理解。
她的表情像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而这件事甚至和这次车祸有所关联,所以她才如此自责。
“靖仪,到底怎么了?”解彦廷问道,脸上有着复杂的神⾊。
时靖仪略微迟疑,视线与他纠<img src="in/chan.jpg">着,却迟迟不敢说,害怕他会因此更讨厌她。
她无助地看着他关心的眼眸,有些手⾜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此刻他每个眼神与动作都是如此温柔,就怕一旦打破此刻的温柔魔咒,他会将她推得更远。
“不要再问、不要问了。”
最后,时靖仪慌<img src="in/luan.jpg">地冲出他的病房,消失在他的眼前。
解彦廷见她伤心的模样,怎么也无法耐心的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等候,便拔去了点滴,追着她来到病房外。
只见她朝着开刀房的方向奔去,解彦廷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
急奔而出的时靖仪,此刻想一个人安静一下,让自己的情绪沉淀下来,却在赶到开刀房后,遇到刚结束手术的医师们。
“告诉我,病人怎么样了?”时靖仪急切地握住医师的手,一脸惊惶。
医师们看了她一眼,沉默的摇头摇。
“病人失⾎过多,因遭受強烈击撞而导致內脏大量出⾎。”其中一位医生深昅了一口气,虽然这情况已经遇到过太多次,但是每次面对家属哀伤<img src="in/yu.jpg">绝的眸光时,还是教人无法适应。“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宛如晴天霹雳,仿佛有道响雷打在时靖仪耳边,轰隆隆地教她发晕。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救人是他们医生的天职不是吗?
直到医师轻轻挣开她的手,转⾝离去时,她的大脑才慢慢消化了这个讯息。
时靖仪确切的意识到,她已经失去了她的⽗亲…
腿双一软,她直直往后倒去,落⼊一个強壮有力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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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什么地方?
时靖仪幽幽地从昏<img src="in/mi2.jpg">中醒来,映⼊眼帘的是一片雪⽩,令她头晕目眩。
下一秒,她屏住了呼昅,突然想到昏<img src="in/mi2.jpg">前听到的那个骇人消息,便惊吓的从<img src="in/chuang.jpg">上坐起。
“爸…”她才准备要下<img src="in/chuang.jpg">,随即就被庒回<img src="in/chuang.jpg">上。
“我在这里,你别<img src="in/luan.jpg">动,再躺一下吧!”解彦廷困难地开口,低沉的声音因为伤心而有点暗哑。
时靖仪楞了好半晌,想起之前听到的噩耗,一咬<img src="in/chun2.jpg">,眼里不争气地布満泪⽔。
“爸爸死了,他们说爸爸死了。”时靖仪惊慌难受地扯住他的⾐领,似乎想要寻求一点力量。
“靖仪。”解彦廷心疼地一再唤着她的名,望进她蒙胧的泪眼,感觉她双肩的颤抖,眼泪一颗颗地落下,像是要把他的心给滴穿。
他心疼地坐在<img src="in/chuang.jpg">缘,将她拥进<img src="in/xiong.jpg">口,用力得像是要将她<img src="in/rou2.jpg">进他的骨⾎里。
但时靖仪只是心慌且无助的挣扎,泪⽔滑下脸颊,徒劳无功却又企图阻止他的温柔。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爸爸。”时靖仪放声痛哭,満心自责。
“你不要再这么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解彦廷无法放任她一再哭泣,捧起她泪痕斑斑的小脸,心都揪紧了。
时靖仪眸光一黯,暗自咬<img src="in/chun2.jpg">,几秒钟之后,才有办法再开口。
“还记得昨天的事吗?”时靖仪自责的扬起眼睫,望进他眸中。
解彦廷点点头。
他当然记得,在那个废弃的小鲍园里,她告诉他,从⾼雄回来之后,她就会收起所有的感情,让两人变成朋友。
“不,你<img src="in/gen.jpg">本什么都不知道。”时靖仪只是头摇,终于缓缓地道出一切…
“昨天,我好怨你,怨你只顾着恩情,从不注重我们的爱情,怨你把爸爸看得比我还重要,怨你把爸爸的话当圣旨,却把我往外推,不脑瓶近你一步。”时靖仪一边说,一边怨怼地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肩。
“我还在心里怨爸爸,怨他为什么不能同意让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就是不能尊重我的决定,总要揷手掌控我的爱情。”她泪如雨下,几近哽咽。
“我甚至想到,如果他不在了,就不会再阻碍我们了…天啊,我算是什么女儿,竟然诅咒自己的爸爸?!”
时靖仪放声痛哭,每说一句就捶他一下,而解彦廷也没反抗,由着她发怈,直到她捶累了,双手不知几时<img src="in/chan.jpg">上他<img src="in/yao.jpg">际,紧紧抱着,泪⽔就这样一滴滴地渗进他⽩⾊的绷带里。
原来…这就是她自责的原因。
“傻瓜,这<img src="in/gen.jpg">本不关你的事。”解彦廷不顾手臂上的伤,用力的伸手搂住她,伤口传来阵阵痛楚,更因为被扯裂,鲜⾎慢慢地渗出,染红了绷带。
“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是可恶的女儿,我诅咒自己的⽗亲,只为了得到爱情…”时靖仪投⼊他怀里,双手紧拥着他,泪⽔浸<img src="in/shi.jpg">了他的⾐服。
“靖仪。”解彦廷说不出话来,声音也哽咽低哑
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守护他们的爱情,这段爱情又背负着如此深重的恩情,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不关你的事,真的,不要把罪全部揽在自己⾝上。”
解彦廷缓慢地扶起她小巧的下颚,想让她把话听进去,那小心翼翼、极尽呵护的态度,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
他知道她是个倔強的女孩,一旦认定了是她的错,就不会让自己好过。
时靖仪紧紧闭上眼睛,泪⽔还是纷纷落下,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宣怈她的自责。
而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还希望解彦廷能陪在自己⾝边,再也不要离开…
因为她的望渴、因为她可恶的想法,⽗亲真的离开了人世,她除了难过无助,竟然还没对解彦廷断了念头?!
她怎么会变成这么可怕的女人…时靖仪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
“都是我、都是我…”她狂<img src="in/luan.jpg">的摇着头,痛苦的看着他。
“都是我不好,所以爸爸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对不对?对不对?”她抬起头,眼神凄楚的望着他。
解彦廷看着怀中哭红眼、哑了声,筋疲力尽的时靖仪。她对他的期待,却是他无法负荷的沉重,顿时喉中像梗了块骨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某种说不出口的情绪,使他的脸蒙上<img src="in/yin.jpg">影,他什么也没说,没有解释、也没有答案,只是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
“我不会不要你,只是…不能用你想要的方式。”解彦廷喑哑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庒抑。
闻言,时靖仪扬起眼,这是第一次,她看清他眼中复杂难解的情绪。
她知道他也很痛苦,而他的痛苦同样撕扯着她的心。
深沉的愧疚感涌上<img src="in/xiong.jpg">口,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触碰他刚硬的脸颊,他却突然往后一缩,像是无法忍受她的碰触。
心猛地菗痛,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几秒后,她哽咽开口…
“如果我的爱情让你这么难受的话,那就算了吧!”
听到这句话,解彦廷本该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他就快要达到目的,她真的要对他死心了。
但是<img src="in/xiong.jpg">中的那个伤口,为何却愈来愈大、愈来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