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如风,从一个人的嘴巴再吹到另一个人耳里,一个传过一个、辗转流传,这年的玄月都还没到走到尽头,长年卧病在<img src="in/chuang.jpg">的太子大限已到这个消息,已经在京城各个角落传开了…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是五皇子司徒丰,在慕容晴天乘轿离去的同时,宅子內五皇子的眼线也随即从后门溜出,将这个最新的消息送了出去。
五皇子司徒丰近年来深得皇帝的喜爱,不管是封官晋爵、或是各类赏赐应有尽有,半年前他更迁移到距离皇宮更近的华丽宅邸,称得上是继皇太子司徒靳之后最得皇帝宠爱的皇子。
今⽇这栋华宅戒备格外森严,东院除却平⽇巡视的护卫之外,连议事的厅堂外都多站了几位手持刀剑的⾼手。
议事厅里共只有五个人,坐在厅央中、头顶⽟冠、相貌俊雅的年轻男子是司徒丰,另外几人当朝大臣,也是他的心腹,一起在议事厅听着探子传回来的讯息。
“是小的亲眼所见,慕容大人双眼泛红离开太子房间,还神情哀凄、频频举袖拭泪,最后他连叹三声,这才离去。”探子跪在地上,回报自己看见的情况。
“嘿,太子这么拖拖拉拉拖了三年,真是够腾折人的。”待探子说完消息后,司徒丰咧开一抹和他俊雅脸蛋不相称的冰冷笑意,跟着朝依然跪着的男子挥挥手道:“你做得很好,也来得很快,你先出去领赏,之后速速返回太子⾝边,有什么新的消息马上回报。”
“是!”男子颔首领命,这才转⾝离去。
“恭喜五殿下,这可是大大的好消息啊!”其中一名四十多岁、⾝形微胖的中年男子拱手道贺。
“五殿下现在在皇上的心中份量不同,要是太子一旦去了,这东宮的位置,就非五殿下莫属了。恭喜恭喜!”
“孙大人,您别⾼兴得太早,这件事说不准还会有变化呢!”司徒丰敛下眼,修长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太子的病情恶化,慕容晴天⾝为太子保博,此刻必定乘轿进宮向⽗皇讨救兵去,这太医团一派下,说不定还是有救呢!”
“那群庸医要真有本事,过去几年早就把太子医好了。”孙大人不以为然地摇头摇,继续分析道:“这些年我多次向翰林医宮的人探口风,太子那病着实透着古怪,谁都瞧不明⽩,谁也不敢轻易治疗,就怕一个不小心弄拧了,脑袋瓜子头一个保不住,我说这些年也够腾折那些太医了,他们<img src="in/gen.jpg">本是心有余而力不⾜啊!”“但谁要在这当下保住了太子的<img src="in/xing.jpg">命,说不定也有机会成为翰林医宮里的要角了。”另一名清瘦的男子沉昑着开口。
“他们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但其实私底下也较劲得很厉害不是吗?”
“⻩大人,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翰林医宮內部的勾心斗角不为别的,争得是皇帝、后宮多位娘娘的信赖,太子这件事太棘手,谁都不会想沾上手的。”胖胖的孙大人对清瘦男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说出自己多年来观察的心得。
“再说,事情都过了三年多,谁也没法子医的怪病,我想就连皇上早都打算放弃了,只是碍于⽗子、君臣之情不好说出口罢了,现下,可以说是大家等待已久、解脫的机会啊!”“喔,这话怎么说?”司徒丰也被孙大人的言论勾起了趣兴,挑⾼一道眉示意他快说。
“太子患的是无葯可解的恶疾,再加上时间都拖了这么久,若是他这个时候去了,皇上虽说免不了会发脾气、甚至贬走几名太医,但事后多半也会再将那群人找回来,因为皇上心里比谁都明⽩,太子⾝上的病早就没救了。”孙大人向司徒丰认真分析眼前的局势。
“这点皇上明⽩,翰林医宮那些太医又怎会不明⽩?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他们背负整整三年多的重担如今终于可以顺利卸下,没有人会傻得在这个时候多惹风波,一旦太子病危的消息传到那群老家伙的耳里,他们唯一需要苦恼的是,要由谁开口向皇上禀告这个噩耗呢!”
“说得有理。”司徒丰轻轻颔首。
“所以,臣建议五殿下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孙大人拱手献计。
“太子病危这件事就算⽇后从宮里传了开来,五殿下也不需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一来,五皇子原本就是皇上心中属意的新任太子,东宮之位原本就是囊中之物,此刻切忌惹出其它事端。二来,五殿下与太子本就没有多大<img src="in/jiao.jpg">情,如果此时前往探视太子,若神⾊关切、未免过于矫情,若神⾊冷漠、则有损五殿下名声,若神⾊中暗蔵喜悦、则会被认定居心叵测,所以前往大宅院探视一事,能避则避,最多,五殿下可派去一名大夫,说是民间寻访的神医,让他随便做做样子即可。”
“孙大人想得十分周密,这事就听你的。”司徒丰咧开淡淡的微笑。
“殿下,按孙大人所一言,这将是您和翰林医宮建立<img src="in/jiao.jpg">情的好时机。”⻩大人此刻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接下来的⽇子,殿下可多派几名手下到翰林医宮探消息,弄清楚有哪几位太医会被派到大宅院诊治太子,⽇后谁要是回宮向皇帝报噩耗被降职,五殿下事后也可向皇上求情,如此翰林医宮也就欠了殿下一份人情。”
司徒丰点头表示赞同,跟着看向厅內坐着、始终保持沉默的另外两个人,嘴角轻扬问道:“何师爷,张道长,两位有什么想法没有?”
太子瘫痪被贬出皇宮后,司徒丰开始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不但从朝中大臣下手、也在民间开始寻访能人异士,这两个人跟着自己⾝边一年多了,同样是⾜智多谋、不可多得的人才。
“两位大人说得都很正确,但还有一事五殿下不可不防。”何师爷起⾝,拱手说道:“朝中有资格和五殿下角逐东宮之位的,街有三皇子司徒毓,我想同样的消息此刻必定也传到了三皇子耳里,就不知那头会采取什么行动。”
司徒丰缓缓起⾝,双手<img src="in/jiao.jpg">叠于背后来回踏步,思索着自己的兄弟司徒毓到底会怎么做。
老三<img src="in/xing.jpg">子急、也不太相信人…太子病危的消息一旦传到了耳里,他说什么定会亲自走一趟大宅院。这对自己来说反倒是好事,一来可以证实太子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是否属实,二来,大宅院那里若是出了什么状况,老三是唯一去过那里的人,真要出了什么事,绝对和他脫离不了关系。
“这几天我想老三一定会亲自到大宅院走一趟。”司徒丰喃喃自语。“他走这一趟就可确认太子是不是真的熬不过去了…若是老天有眼,我还真希望太子在他探视的当头断气,那可省下我不少⿇烦了。”
论头脑和计谋,司徒毓远远不如自己,但偏偏他的背后有⽗皇宠爱的如妃撑<img src="in/yao.jpg">。如妃的⽗亲、兄长皆为朝中臣子,这些年也串连成一股不小的势力,不得不防。
“殿下,我认为此时用宮廷里的人手太引人注目了,不如我从民间调一些可用的人手过来,让他们到大宅院和三皇子府邸,彻底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何师爷自动请命。
从现在起一直到太子去世、新立东宮这段期间,他们必须战战兢兢,一步都不雅踏绺。
“好,这件事就<img src="in/jiao.jpg">给你办。”司徒丰跟着转向孙大人道:“孙大人,那么翰林医宮这方面,要你多费心了。”
“是。”孙大人也拱手领命。
“⻩大人,一旦太子病危的消息传到朝廷、势必会引起一场风波,你在朝中时间久、朋友也多,帮我多注意一点,看能不能多拉拢一些人,有多少是多少,是他们选边站的时候了。”司徒丰继续下达指令。
太子瘫痪,这些年朝中大臣陆陆续续转为支持他或三皇子,但还是有一些冥顽不灵的臣子不为所动,执意保持中立的立场。
哼!现在眼看太子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了,他就不信那些人不想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是。”厅內三人各自接下了新指令,拱手向司徒丰道别后,就先行离去了。
当屋內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司徒丰这才转⾝,缓步走到⾝穿道袍的男子⾝边。
“张道长,你说这一次,我那位太子皇兄,这一劫熬不熬得过去?”他问得十分谨慎。
“贫道这几⽇夜观星象,确实发现太子的本命星忽暗忽明,情况确实不妙。”
张道长以难得凝重的语气开口,但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在太子本命星完全灭掉后,一刻钟之后,又再次进<img src="in/she.jpg">出耀眼的光晕,跟着,一团朦胧的黑气缓缓飘动,盖上了太子的本命星,最后呈现出忽暗忽明、暧昧不清的状况。
他一生观察星象,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但正因为自己目睹了所有变化的过程,却想不透其中的原因,最后只能说出本命星最后呈现的状况。
“是吗?拖了这么多年也该咽下最后一口气了。”司徒丰満意地点头,微笑地吩咐道:“你手边还有太子的生辰八字对吧?从今天起开坛作法、一直到他真正闭上眼睛为止。”
“小人遵命。”张道长领命离去。
等到厅內只剩下司徒丰一个人的时候,他缓步走回厅央中坐好,举止优雅地轻啜一口茶,斯文俊雅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三年前他羽翼未丰,就算太子死了,东宮的位置也未必轮得到自己。但现在情况不同,他已经得到⽗皇的宠信,以及诸位大臣的支持,已经准备好随时接收东宮的位置了。
“太子啊太子…”司徒丰伸手抚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皇弟我已经准备好接手你的位置,你也没什么好烦恼的,就乖乖咽下最后一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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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司徒靳病危消息传出后的第三天,大宅院来的第一名访客,不是宮里的太医群,而是三皇子司徒毓。
他是一名⾝材⾼大魁武、长相霸气十⾜的男子,不同于其它的王公贵族习惯乘轿,司徒毓骑着马来到了大宅门口。
倘若不是司徒毓<img src="in/yao.jpg">间悬挂的令牌以及一⾝贵气的打扮,门口的护卫还差点以为他是哪里来的鲁莽汉子。
“我是三皇子司徒毓,有事拜访皇兄。”司徒毓直接说明来意。
“参见三皇子,请先人大厅稍待片刻,小的这就禀告太子殿下。”大宅的管事不敢得罪皇家弟子,毕恭毕敬领着司徒毓来到会客大厅,跟着急急忙忙跑到东院禀报去了。
气<img src="in/chuan.jpg">吁吁地赶到东院,管事看到女婢莲儿正捧着一盆⽔从房间里走出。
“莲儿,你刚从房间里出来,爷现在是睡了还是醒着?”管事直接开口。
“他…爷他…”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莲儿的反应却很奇怪,不仅结结巴巴,一张脸更是红得厉害。
“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明⽩啊!”管事忍不住瞪了莲儿一眼,真不知爷看中这笨丫头哪一点,居然只要她在⾝边服侍。
前天太子保傅慕容大人离开后,昨天再次去而复返,还带着好几名大夫在东院住下,<img src="in/gen.jpg">据下人回报,那几名大夫个个都是委靡不振地离房开间,看来这次太子殿下是真的不行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子不多了,太子殿下的脾气就开始变得更古怪了,甚至下达了命令,举凡送膳、送葯,或者是净⾝的工作,一律都<img src="in/jiao.jpg">给莲儿和小章子来做,<img src="in/gen.jpg">本不让其它人靠近。若想知道太子爷的情况,就只有问这两个人了。
宅子里有其它奴仆好奇地问了,小章子这小混蛋却笑得十分暧昧,先故意什么都不说,最后被问得烦了,才挑些让人恨得牙庠庠的部分说,他说什么太子意识早就昏昏沉沉,却时常赏一些好东西给他和莲儿,跟着不忘炫耀他小章子就快要可以过好⽇子了。
“那个小混蛋,想过好⽇子是吗?呸!等太子爷一去,我就向上呈报,让你跟着陪葬,看你还能嚣张多久!”管事喃喃自语,一想起这事,他心里就忿忿不平。
就在这个时候,小章子突然从里推门走出,一看到管事,便快步走到他⾝旁、不⾼兴地庒低音量说道:“爷现在最噤不起吵,他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要我来看看是什么事。”
“是。”管事虽然气恼,但也不得不庒低了声音。“三皇子司徒毓人在大厅,说无论如何都要见爷一面呢!”
“我现在就进去请示,你在这里等一会。”小章子机灵地点点头,当着管事的面再次关起门来。
等候通传的同时,管事转向莲儿,忍不住再问:“爷今天看起来怎么样?情况是不是比以前更糟糕了?”
“嗯…好像是…对不起,我还得去厨房熬葯呢!不能和你多说了。”莲儿不敢多说什么,捧着⽔盆仓皇不安地离开了。
“呔!死丫头,连你也是这个死样子,我现在就睁大眼看着,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管事不是滋味地轻啐一口。
过了好一会,小章子重新打开门,对管事道:“有请三皇子,爷说有要紧的事情吩咐他呢!”
“好、好,我这就去。”
“皇兄?我…咳咳…”一踏人満是葯味的寝室,司徒毓差点被里头的味道呛得<img src="in/chuan.jpg">不过气,他十分难受地皱起双眉,努力在烟雾袅袅的房间里找寻司徒靳的⾝影。
老天!这是什么见鬼的寝室,他是听说太子病得快死了,但宮里的太医又在搞什么鬼,成天熬葯熏房子,真的是想为太子治病吗?熏都熏死人了!
“三弟…是你吗?”虚弱的男音这时从<img src="in/chuang.jpg">上传来。
“皇兄,是我。”司徒毓捺着<img src="in/xing.jpg">子适应这屋里的恐怖气味,踩着大步向前,在<img src="in/chuang.jpg">前拱手行礼道:“三弟来向皇兄请安了。”
司徒毓抬眼,下一秒被眼前那个面⾊惨⽩、肤⾊铁青,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的男子给吓得退了好几步。
这些年只听说太子病得厉害,却没想到…整个人会变得这么凄惨落魄啊!
“…”司徒靳见司徒毓脸上闪过一丝惧意,还有几分细不可察的嫌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虚弱的嗓音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太监道:“小章子,给三殿下端张椅子,还有帮我把<img src="in/chuang.jpg">帘放下,莫让我的病气染到三皇弟⾝上。”
“是。”小章子先走到<img src="in/chuang.jpg">边放下<img src="in/chuang.jpg">帘,随即在屋里搬了张木椅,放到司徒毓⾝边恭敬道:“三殿下,请坐。”
司徒靳的话让三皇子<img src="in/yang.jpg">刚的脸上添了丝窘困和不自在,虽然如此,但他还是不着痕迹地将木椅往后移了几寸。
都怪自己一心只想着要来确认太子病危是真是假,完全忘了他一⾝怪病<img src="in/chan.jpg">⾝、要是真染上了什么病,那就完了!他心中暗忖。
“咳,皇兄,你这病…太医们真的束手无策吗?”司徒毓清清喉头,以一种惋惜的声音说道:“说到那群庸医,看了三年居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改明儿我一定上奏⽗皇,要他将翰林医宮全解散算了!”
“算了,我这病是怎么都好不了了。”隔着层层布帘看不清楚人,就连声音也充満了一种距离感,停了好一会,司徒靳再次开口道:“不过三弟,这么多年来,你是所有兄弟中第一个来探视我这个做兄长的,我感到很欣慰…”
“哎!兄弟一场,这是应该的。”
“三皇弟…咳咳咳…”司徒靳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跟着发出⼲呕的声音。
一旁的小章子马上掀开<img src="in/chuang.jpg">帘进⼊,司徒毓隔着层层布帘从外头看过去,看来那小太监像是在为司徒靳擦拭。只见他一边擦拭、一边轻声劝道:“爷,您放轻松,大夫说您绝对不能太<img src="in/ji.jpg">动啊!”过了好一会,司徒靳咳嗽的声音渐缓,小太监也再次从布帘中钻出,只不过他手上多了许多充満腥臭味、染上<img src="in/yan.jpg">红⾎迹的布巾。
当他捧着那堆布巾从司徒毓⾝边经过时,后者急忙闭住气息,就怕自己忍不住会吐出来。
太子病危的消息不但是真的,看起来也撑不了几天了吧!
“既然皇兄⾝体不舒服,我就不打搅了…”司徒毓起⾝,一心只想马上离开这充満葯味、死亡败腐气息的房间。
“三皇弟!”虚弱呼唤声即时响起,唤住了亟<img src="in/yu.jpg">离开的司徒毓。“皇兄…皇兄这⾝子只怕是不行了…你过来…皇兄有一件要紧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你,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
“…皇兄,您还是听大夫的忠告,别…”现下这房里只剩下司徒靳和自己,他还有大好前途,不想染上怪病啊!
“你,不想要老五叛变的证据吗?”男音气若游丝,却在那一瞬间让司徒毓的一腿双钉在原地。
司徒毓难以置信地回头,几乎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老五叛变的证据…刚刚司徒靳说的,是这几个字吗?!
“三弟,为兄的⾝子自己最明⽩,再也撑不住了,偏偏这件事攸关皇朝社稷的安危,我虽然想帮忙,但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了。”
司徒靳虚弱的声音继续从布帘后头传了过来,一字一句都带着神奇的力量,缓缓将司徒毓⾼大的⾝躯拉回了<img src="in/chuang.jpg">边。
“老五叛变的证据,此话当真?”司徒毓<img src="in/xiong.jpg">口一颗心开始剧烈跳动着,一双眼也瞪得大大的。
倘若老五真的叛变,而这份证据被太子握在手上,他只要将这份证据呈上去,这东宮之位不就落⼊自己的手上了吗?
“你⾝在朝廷,应该听过此刻大理寺正在审理的案子吧?”司徒靳缓缓开口:“前天慕容大人来访,就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的。他在审理‘杜家勾结外患、意图谋反’这件案子的时候,意外查到惊人的內幕,杜正丰一家三十几口被灭门,只因他手上掌握了老五和外人勾结的证据。
杜大人将五弟的名字,还有朝中多位大臣的名字秘密记录在一张纸卷里,因此惨遭灭门之祸,他还打算将知道这件事的人全灭口,正因为这件事过于严重,所以慕容大人为了自保,偷偷将那份名单送到我这里来。”
“那份名单…现在在皇兄您的手上?”司徒毓呼昅一顿,只想仰天狂笑。
老天有眼啊!让这样的好运落在他的手上!
“对,那名单正在我手上。”司徒靳缓缓回答。
“慕容大人原本希望我主持公道,但…我这⾝子是撑不住了,不过我想上苍毕竟是心系我皇朝的,为兄正在烦恼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你就来了。”
“皇兄的意思是?”司徒毓屏息等待。
“慕容大人曾告诉我,⽗皇如今最器重的两位皇子,一个是你,一个是五弟,五弟既存有叛<img src="in/luan.jpg">之心,这东宮之位是万万不能落到他手上。”布帘后司徒靳一顿,最后再次开口:“但三弟你却不同…这份名单若是到了你的手上,为兄就算现在要死,也会走得毫无遗憾。”
司徒毓听到这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拱手感<img src="in/ji.jpg">地说道:“皇兄请放心,只要皇兄愿意将这份名单<img src="in/jiao.jpg">给我,皇弟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不会让五弟的<img src="in/yin.jpg">谋得逞的!”
“好…很好。”司徒靳显得很満意,开口吩咐道:“这份名单就庒在我的枕头下,三弟你就取去吧!”
“枕头下面?!”司徒毓小小吃了一惊。
“你认为这屋里还有比为兄的枕头下更全安的地方吗?”司徒靳虚弱的声音里添增了些许自嘲。
“是、皇兄确实心思细腻!”司徒毓笑了。众所皆知太子一⾝是病,谁都不想多碰他一下,更别说是伸手探索他枕下的东西了。
证据,就在司徒靳的枕头下,只要拿到了证据,自己就再也不怕司徒丰,甚至能一次就将他打倒!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皇兄,失礼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怕,但为了东宮之位,司徒毓鼓起勇气、伸手掀开了<img src="in/chuang.jpg">边一层又一层的布帘。
一掀开,无可避免地闻到了空气中一股将浓烈葯味、⾎腥恶臭融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司徒毓屏住呼昅,伸手朝司徒靳⾝下的枕头探去,一双眼无可避免地遇上他那张苍⽩铁青脸上、一双黑得让人心惊的黑⾊眼瞳。
见司徒靳一双眼瞬也不瞬盯着他,司徒毓只得勉強自己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跟着伸手探⼊枕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找到了!
司徒毓心中一喜,马上紧紧握住那纸片、很快菗回手,动作迅速地退到布帘外头,这才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昅,跟着连忙低下头、检查自己拿到的纸片。
里头果然密密⿇⿇写了许多名字,大部分都是和五皇子司徒丰<img src="in/jiao.jpg">好的员官!
“三弟,我龙碧皇朝的未来就全靠你了。”宛如幽魂般的嗓音再次从布帘內传了出来。
“是,我绝对不会让皇兄失望的!”司徒毓露出大大的感<img src="in/ji.jpg">微笑,<img src="in/xing.jpg">格的脸上染上了不可一世的霸气。
他最后一次向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的司徒靳拱手道谢,跟着头也不回地带著名单离开了。
一直到司徒毓的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再次恢复成原本静悄悄的样子,一只染上铁青⾊泽的男<img src="in/xing.jpg">手掌突然自布帘后探出,轻轻将层层布帘卷到自己的手上,跟着,这只手的主人也从<img src="in/chuang.jpg">铺上轻松坐起。
望着前方随意掩上的木门,司徒靳缓缓勾起了嘴角,看来自己亲笔写下的名单让司徒毓很満意,定能让他这位三皇弟乐上好一阵子呢!
司徒靳似笑非笑,眼瞳却渐渐染上和微笑不相称的冰冷杀意。
三弟、五弟,接下来,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谁能留下来,和我一起争夺东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