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骆恩与回到家。
看着浅兰匆匆离去,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浮上,SoulPower里的一切顿时让他意兴阑珊,所以他勉強待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脆回家澡洗
觉睡。
睡前,他想起她笑起来的表情。
不懂为何自己明明很累,脑袋却还是停不了地想着一个人。
他彷佛正在恋爱,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精神抖擞,无法⼊眠。
去夜店本来就期待<img src="in/yan.jpg">遇,不然人们去那种地方⼲么?但…浅兰也是吗?
如果今天不是遇到他,她是否也会跟另一个陌生男子闲聊夜一?
原本他并不排斥会去那里的女人,可是,如果她也跟大部分的人一样,是为了排遣寂寞才去的,那么他会好失望。
她不该是坐在酒吧里等着被搭讪的女人,她不该在微笑的同时显露一丝落寞,这么美好的夜晚,她应该是在家里让心爱的男人宠爱着。
忽地,他感到<img src="in/xiong.jpg">口紧室得难受,突然很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幸运的男人。
她对他应该也是有感觉的,不是吗?
明明感觉到暖昧在暗涌,气氛如此美好,为什么她说走就走,连个电话号码也不留下?
他跳下<img src="in/chuang.jpg">,从<img src="in/ku.jpg">子的口袋里翻出机手,不假思索拨出了一通电话…
“喂,你睡了吗?”他打给今天一同去SoulPower的好友沈群哲。
“阿与?”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听起来很爱困。“都快天亮了啊,你怎么还不睡?”奇怪,骆恩与什么时候换号码了?但此时醉醺醺的他实在没力气去想这个问题,拜托赶紧让他安息吧。
“你有杨培妮的电话吗?”他记得他们好像认识。
“有啊…明天再给你好吗?”这家伙是发情了吗?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狠心挖好友起<img src="in/chuang.jpg">。
“好吧。”算了,明天再问好了,搞不好杨培妮正在觉睡,打电话把人吵醒就为了问个电话,也很没品。“那先拜了。”说得轻松,他<img src="in/gen.jpg">本没想到自己正在做同样没品的事。
他倒向<img src="in/chuang.jpg">铺,硬<img src="in/bi.jpg">自己⼊睡,彷佛才睡了一会儿,就被机手铃声吵醒。
骆恩与<img src="in/mi2.jpg"><img src="in/mi2.jpg">糊糊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打错了吗?”他顿了顿,彷佛在确定号码的正确<img src="in/xing.jpg">,骆恩与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听到他气急败坏地吼:“为什么浅兰的机手会在你这里?”
原以为是打错电话,被吵醒的骆恩与正想吼回去,听到那个名字,他愣了一下。
“你是?”暂且庒下所有的疑惑,骆恩与平心静气地问。
“我是她未婚夫!”赵毓文咬牙切齿,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喔。”他静静地思考了下。“这支机手是我在街上捡到的,我不知道主人是谁。”她不会想让未婚夫知道她去夜店吧?他这么想着,于是帮她编了个小谎。
“是吗?”赵毓文怀疑。
“我没必要骗你。”既然这么会怀疑,为什么不把未婚<img src="in/qi2.jpg">管好,还让她跑去夜店逗挑其它男人,害别人心动?他愈想心情愈差,话里有着怒火,还夹杂隐约的妒意。“这机手我不想要,一直替陌生人接电话我也很困扰,请你快点来拿回去!”
“不用了。”他人在台南要怎么拿啊?“那我打家里电话给她,谢了。”
快速挂上电话,骆恩与马上拨自己的机手,结果竟然是关机状态。
他想起某个画面,她拿起自己的机手,说她的机手跟他的一模一样,那时他觉得真有默契,那么样的巧合,几乎要让他错以为那是天意…
原来她才是个玩家。要订婚了还故意藉机拿错他的机手,制造两人见面的机会。这算什么?结婚前的放纵?
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女人。
心情差透,很好,这下他真的睡不着了。
*********
浅兰睡到昏天暗地,还是摆脫不了被电话吵醒的命运。这次响的是家里的电话,不是机手,索命追魂般响了好久,像非得把人叫醒不可,她只好认命地从被窝爬出来,接起<img src="in/chuang.jpg">头电话。
“喂…”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浅兰!”赵毓文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把她吓醒。“你的机手怎么会是男人接的?”
“我不知道啊。”她的机手不是就在枕头旁边吗?
“你昨天跑去哪了?”
“我…我…”她心虚,只好扯起谎来。“我和同事去逛街,逛完就回家觉睡了啊…”完了,是不是东窗事发了?万一让赵家⽗⺟知道她去夜店,那就不得了了,以他们家那么保守的观念,说不定从此会对她印象大坏…
“那就对了,你的机手就是在逛街时弄丢的。”赵毓文开始数落起她,像在骂个小孩。“我打你的机手,是一个男人接的,他说他捡到你的机手。本来我吓一跳,想说你机手怎么会在别的男人手上,原来是你逛街时弄丢被人捡去,你怎么做事这么<img src="in/mi2.jpg">糊?机手里的电话号码如果外流怎么办?如果对方拿去打际国电话,你不就惨了?赶紧打客服专线跟电话公司挂失…”
平时浅兰完美到无可挑剔,现下他逮到机会了,就乘机念个不停,満⾜一下男人的虚荣心。
这下睡虫全都被赶跑了,浅兰坐起⾝,一面听着赵毓文叨念,一面把机手拿起来察看。
一看不得了,通讯录里记录的全都是陌生号码,她这才想起来,刚才睡梦中听到的铃声<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是她原本设定的。
“我知道,我会处理上她匆匆挂了电话。
浅兰起⾝,到浴室梳洗,她开始努力回想昨天的经过。
可是经过漫长的睡眠后,酒精被⾝体代谢掉了大半,脑袋却还依然浑沌着。
到底机手是在什么时候被掉包了?她浑然不知,也想不起来,狂<img src="in/huan.jpg">夜一得了失忆,只隐约记得昨夜愉快的心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电话到自己的机手,看捡到机手的人是谁,然后约个时间和地点把机手换回来。
浅兰拿了⽑巾把脸擦⼲,就坐回<img src="in/chuang.jpg">上把机手开机。
外头的<img src="in/yang.jpg">光渐弱,下午了,她这一觉睡得真久。
她突然发现打自己的电话号码还真是件很怪的事,等待的时间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电话接通了,她清清喉咙,礼貌<img src="in/xing.jpg">地喂了声。“你好,我想请问,你是不是捡到我的机手?”机手莫名其妙地掉包,搞不懂来龙去脉,她有些忐忑。
“你总算打来了。”对方马上认出她的声音。“我是骆恩与。”
“为什么我的机手会在你那里?”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心里却有一丝丝的⾼兴,毕竟她从没想过还能再跟他联络,以为昨夜离开后,一切都结束了。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呢!我不停打自己的机手,都快打爆了,结果都是关机状态。如果真的弄丢也就算了,大不了再买一支,可是为什么会在你那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造成我很大的困扰,你知道吗?”
“关机是我不好,对不起。”他电话里的口气听起来好陌生,冷冷淡淡,还有着埋怨。浅兰觉得自己好冤枉,明明她也不知情,比他更想搞懂为什么。
昨晚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难道真的是她拿错了?
“算了,没关系,赶紧换回来就好。”他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了,于是口气变得温和了一点。“我实在不想去电信公司补办SIM卡,要排队,手续很罗嗦。而且我电话号码和行事历都习惯记在机手里,不换回来太⿇烦了。”
“好。”虽然満肚子疑问,而且他冷漠的态度也很让人受伤,但还是得跟他见面,先把机手拿回来。她机手里记录的都是合作厂商的电话,要重新去查实在很⿇烦。
“那就约晚上六点半,敦南诚品见。”他不忘<img src="in/jiao.jpg">代。“机手要记得放⾝边,可以随时联络。如果有人打给我,拜托你报这支电话号码,要他们打给我…”他顿了一下。“让别人知道你的号码你不介意吧?我保证那些人绝不会对你造成困扰,你放心。”
“不会。”她才不怕电话騒扰,騒扰她的人才会觉得无聊吧。“那也先暂时⿇烦你一下,在这之前如果有人打给我,⿇烦跟他报你这支机手的号码。”
“我之前不就这么做了吗?”他有些轻蔑地笑。“你未婚夫打给你,听到我的声音还气急败坏,结果我说我捡到你的机手,他竟然马上就相信了。如果是我女友,我打死都不信。”
就是因为那男人打电话来,他才对她彻底改观。
明明就快结婚了,为什么昨天还会去那种地方?而且还表现得很认真,彷佛对他很有趣兴,害他真的对她动了心。
原来这些都是误会一场,骆恩与当下觉得自己被耍了,这让他恼怒。
浅兰微愠。“他很信任我。”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愿如此。”骆恩与又冷笑,他说了再见,挂上电话。
*********
六点半,敦化南路诚品门口,浅兰依约来到。
她穿著剪裁合⾝的米⾊套装,坐在外头的露天咖啡厅等待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生气,就算拿错机手,换回来不就好了吗?
难道游戏规则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相识,天一亮之后就变成陌生人,连朋友都不是,一有多馀的牵扯就是不上道?真是这样,那她再也不会憧憬那种地方,太现实、太冷漠了。
想起骆恩与说到未婚夫三个字时,语气中微微的轻蔑,就让她心里好不舒服。
其实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也希望一切能在最美好时说再见,没想到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现在,骆恩与是怎么看待她这个人的呢?
想到待会儿的见面,她惴惴不安起来。
她今天的穿著适合吗?她的妆化得还可以吗?她准时赴约会不会太刻意?想着想着,浅兰忍不住失笑。
人家都知道她有未婚夫了,她还在期待些什么?
机手铃响,她赶紧接起。
“你到了吗?”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到了。”而且等了二十分钟。现在已经快七点了,但浅兰是好好姐小,这点等待完全在她的忍耐范围。
“对不起,我⾝体有点不舒服,我们约改天好吗?”不是骗人,他此时真的难受极了。
“你在家吗?”她担心起来。“要不然这样好了,我去你家拿机手,顺便看看你怎么了。”
话一出口,她马上后悔。
想到孤男寡女要同处,他们好像又不是很<img src="in/shu.jpg">…真是个烂提议。
“我现在在计程车上…正要去医院挂急诊…”
“喔…要不然,你先把机手拿来给我好了?”既然出门了,要他顺道拿来应该不过分吧。赶紧换回机手,以后就不要再有牵扯,不要再让她有这些不该有的想法了。
“…姐小,我整个下午上吐下泻,现在整个人几乎要脫⽔,你可以再忍残一点。”
浅兰啊了一声,突然想到睡梦中接到的一通电话。“你妈打电话给你,要你别吃鱼丸,好像过期了…”
X!骆恩与暗暗咒骂了声。“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真是会被她害死。
一定就是那袋他忘了放进冷冻库的鱼丸害的,中午吃的时候味道也不会很怪,他想到明天开始要到台中一个礼拜,怕鱼丸坏掉,还卯起来嗑完,这下真的完蛋了。
“我忘记了…”浅兰罪恶感好深。“那现在怎么办?”
“我先去看医生,待会儿再说…”他急急挂了电话。
没拿到机手,浅兰顿时感到自己的生活脫序了。果然现代人没有机手是很不方便的,严重到已经变成了一种依赖。
所有的错误从她答应培妮去PUB开始,如果没去,她不会认识他,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问题。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错误的开始,即将颠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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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从医院回来,骆恩与有如从鬼门关前晃了一圈。
他全⾝无力地瘫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吃了葯,打了点滴,总算恢复了一丁点体力。
都怪那个叫浅兰的女人,要不是她故意拿错机手,他今天怎么可能这么狼狈?!可恶,肚子痛得想打滚,他脸⾊发青。
这笔帐一定要算在她头上。骆恩与忍受着肠胃的不适,愤愤地想着。
如果她不是一个有婚约的人,他大概还不会那么生气。
他是讨厌女人用尽心机制造机会接近他,但对象如果换成浅兰,他或许不会那么反感,甚至在心里窃喜。偏偏她骗了他,而且还装出一副单纯天真的模样,真是教人失望…
这下机手在她那,该怎么办呢?
最近开发新软体,合作厂商联络得很勤,一通电话没接到,就会超级⿇烦。真是的,这下跟他合开工作室的沉群哲一定又会气翻。
的确,刚开始成立工作室时,他有着源源不绝的精力和创意,近来不知怎么了,竟愈搞愈没劲。
电玩软体的取代<img src="in/xing.jpg">太⾼,没有新玩意儿,昅引不了青少年消费群,他每天要庒榨自己的⾝心,创造一个个与众不同的虚拟世界,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快变成精神病患。
设计一栋房子,只要房子没塌倒,就永远都会刻上建筑师的名字;但电玩不一样,就算再怎么新奇有趣,没多久就推陈出新,一下子就面临淘汰的命运,没有人会记得哪个游戏是你设计的。
如果工作有成就感,变成神经病倒也是无所谓啦…但是他发现自己对目前的工作和生活都有些不満意。
最近制造厂商要跟他的工作室签订长期合约,如果答应了,就会替工作室赚进一笔不小的金额,可是,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没有能力。
他渐渐感觉疲惫,一向瞬息万变的生活好似陷⼊泥沼里。他该继续设计没有意义的软体,就为了填<img src="in/bao.jpg">肚子维持生计,还是回到曾让他最失望也是最爱的建筑领域?
人生走到了抉择的十字路口,他举棋不定,才会三不五时跑去背SoulPower散心,否则其实他也不特别喜<img src="in/huan.jpg">喝酒。
明天一早还得去台中跟投资人开会,讨论合作事宜,不管决定要哪条跑道,目前的工作还是要把握好。
唉,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再跑厕所了?马的,再这样下去,他不死也去掉半条命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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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兰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在意机手的存在。
回到小套房,换下套装,她到浴室放⽔泡澡。这时机手却响了,她匆忙从浴⽩爬出来,披上浴巾,飞奔到外头接机手。
不是骆恩与打来的,是一个女人。
浅兰要她打另一支号码找人,还没时间解释什么,对方便马上说了抱歉,挂上电话,速度快得让人错愕。
浅兰把机手放在洗手台上,回头继续去泡她的澡。
那些女人听到她的声音,个个不是抱歉就是失落,大概是把她当成是骆恩与的谁了吧?
热气氤氲,她坐在浴⽩中,不自觉地微笑了。
这种被错认的关系,有点暖昧,有些小小的甜藌,虽然,一切应该都只是她一个人在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
电话又响起,她看也不看就接了。
对方喂了一声,又是个女的。
“不好意思,如果你要找骆恩与,⿇烦你打另一支,号码是…”误会不能持续下去,浅兰马上准备报上自己的电话。
电话一端传来悦愉的轻笑。“没想到你还会把男人的嘛,竟然想得到掉包机手这招?”
听到声音,浅兰忍不住笑了。“可不可以不要挖苦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培妮假装吃惊。“你不是故意的?怎么我觉得你很乐?”
“我哪有啊!”她赶紧辩驳。“我是因为接到你的电话很⾼兴。”
“少来。”培妮哼了声。“如果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么不赶紧把机手换回来,你不怕你男友生气吗?”未婚<img src="in/qi2.jpg">的机手在别的男人那里,鬼才相信他们之间没关系。
“他应该不会吧,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又没怎样。
“如果我男友的机手在另一个女人那里,我一定气翻,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过他!”培妮义愤填膺,有如她已惨遭背叛。
浅兰哈哈笑。“当你的男人也満辛苦的。”
“是你神经太大条。”培妮在电话那头翻⽩眼。“这是警讯,你懂吗?当你的男人已经不懂得吃醋,不是因为信任你,是因为他认为你被他吃定了!当他吃定了你,他不再担心,也不再懂得珍惜…”
浅兰又笑。“喔…⼲么说得那么恐怖?”存心吓她嘛。
“好吧!那我问你,你觉得你男友对你有热情吗?”
“怎样才叫热情?”她反问。
“恋爱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好好想想吧!”
币上了电话,浅兰坐在浴⽩里,想着培妮说的问题。
她恍惚地想着,⽔龙头的热⽔缓慢流下,不知不觉温度愈来愈⾼,她浑⾝被<img src="in/bi.jpg">出汗,赶紧伸手关掉。
热情就像这样吗?是会烫伤肌肤的,会让人有感觉的,甚至在还没烫伤前,⾝体就自然而然有了反应…
赵毓文对她热情吗?打开⽔龙头,她掬了把冷⽔泼上自己的脸,幽幽叹息。
突然她想起昨晚骆恩与邀她跳舞的眼神,那时她如果伸出手,他会带领着她去哪里?
那一秒,她感觉自己是活着的,因为她心脏跳动得如此剧烈,因为他望着她的眼神是如此专注,她差点忘了⾝在何处…
那就是热情吧?強烈得让人心惊。
只可惜,天一亮,那感觉就彷佛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