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夏月在上班时间因为突来的晕眩呕吐,而请假到医院。
在经过必要的问诊和检查过后,老医生给了她一个有如青天霹雳的消息。
“夏姐小,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
夏月脸⾊苍⽩,摇摇晃晃的走出医院,在大街上踉跄前行。
她又孕怀了?
一定是一个月多前的那夜…
竟然一次没做好预防措施,就又有了他的孩子?
只是…他们之间已经走到绝路,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了,甚至连她心爱的儿子都得拱手让出。
不是没想过要逃走,但从腾云回来的隔天,她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带著孩子逃到南部,然后找个偏僻的乡下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那个男人却像是料准她会逃开,一早就将车停在公寓楼下,冷眼等著她狼狈的发现他的存在。
之后她和夏毅便被<img src="in/bi.jpg">著住进他的住处,⽇⽇看着孩子开心的让他带到公司,由他聘请的家教仔细教导。
案子俩看起来相处得非常愉快,每天腻在一块,甚至连澡洗也要一起进浴室。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子说笑谈天,一方面开心得想哭,另一方面却又焦急得蚀心刺骨。
她真的不想失去小毅,他是她多年来唯一的依靠,若是没了他,她不晓得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可是现在一件⿇烦事还没解决,另一个让她震惊的生命又悄悄的来报到。
在这种<img src="in/luan.jpg">成一团的时刻,她该拿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办?
毕竟这未出世的小生命也是她的骨⾎,和小毅一样,都是她的心头⾁!
那怎么办?
生吗?她能生下这孩子吗?
他不会原谅她的,更不可能再放任她生下一个不受期待的孩子。
那她和孩子该怎么办?
夏月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再也不晓得这一次注定是要心痛的结局该从何处画下句点。
*********
中午时分,腾云建设集团总经理办公室里来了个三不五时就会过来闹场兼闲逛的不速之客。
沙发上,韩露露眯著眼,一脸算计的望着⾝旁那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小男孩。
刚刚一整个小时她都待在这里,看着小表和家教一块游戏学画,然后下课时间到时,这小表还非常有礼貌的和家教挥手道谢。
只是这么有趣又可爱的小表,跟姓池的冰块男是什么关系?仔细一看,他还长得<img src="in/ting.jpg">像冰块男。若非姓池的臭家伙一整个早上都在开会,她铁定追过去问个清楚。
不过,现在问小表也是一样。
“小弟弟,姐姐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爸爸是谁?只要你乖乖跟姐姐说,姐姐就请你吃冰淇淋。”韩露露弯<img src="in/yao.jpg">询问,笑得非常谄媚。
“阿姨,你在问我吗?”收拾好画图用具,夏毅抬起脸笑嘻嘻的回话。
“不懂事的笨小表,什么阿姨?!我是姐姐,叫姐姐!”韩露露佯怒,一拳捶在小表头上。
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叫老,死小孩,竟然敢喊她阿姨!
“猫咪都没打我,你⼲嘛打我?臭阿姨,我要跟爸爸说,说你打我!”夏毅委屈的伸手摸头,一边不慡的握拳反击。
“去说啊!死小孩,你竟敢打我,胆子真大…”韩露露眼睛一眯,下一秒⼲脆扑过去,将夏毅从头到脚<img src="in/luan.jpg">搔一通。
“呵呵…”夏毅原以为会被痛扁,先是惊愕,随即发出失控的笑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闪躲韩露露的攻势。
“你看,我有好玩的…”
韩露露玩心大起,⼲脆拉来一直站在角落的黑西装男人,整个人攀在对方⾝上,表演好笑的动作。
“这是无尾熊噢!”
她手脚并用挂在保镖⾝上,完全无视对方拧眉瞪人的可怖表情,还迳自回头招来夏毅。
“你过来,我教你玩狐狸围巾…”
她玩疯了,当场要黑西装男人半蹲,然后吃力的抱起笑得快要岔气的夏毅,将他以挂围巾的方式横放在保镖的肩上。
“呵呵…”夏毅狂笑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忍耐不说话的黑西装男人冷冷的睨了韩露露一眼,终于发出一声警告的呼唤。
“韩姐小…”
“嘘!别吵,快点抓著他转一圈…”无视保镖警告的眼神,韩露露还大胆的命令他玩把戏转圈圈。
“我是保镖,不是狗!”黑西装男人被惹火了。
这时,门口传来池振华恼怒的呼喝。
“你们在做什么?”
才从会议室走出来就见到如此情景,让他怒火中烧。
这是怎么回事?姓韩的女人又来⼲嘛?
“爸爸…”夏毅开心的抬头,小手拍拍黑西装男人的肩膀,求他放自己下来,然后奋兴的扑向池振华,仰著小脸开心的笑道:“阿姨在陪我玩。”
“玩得很⾼兴吧?我们去吃饭。”将手里的文件<img src="in/jiao.jpg">给⾝后的秘书,池振华一把抱起夏毅,宠溺的捏捏他的小脸,转⾝就要离开。
“喂!姓池的,你等一下…我刚刚没听错吧?这小表是你的儿子?你竟然在外面偷偷生了个儿子,然后还明目张胆把人带到公司来?”韩露露讶异的追上前,挡住他的去路。
真了不起,竟敢正大光明带著私生子进公司,还让小孩在大家面前喊他爸爸,这男人<img src="in/gen.jpg">本完全无视池韩两家的婚约关系。
简直是不怕死到…令人想鼓掌叫好!
等会儿她就去向老爸哭诉,看韩家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炳!很快的,她就可以取消婚约,逃出生天了!
“他的确是我儿子,你想怎样?”抱著孩子转⾝,池振华不当一回事的冷眼看她。
他承认得非常坦⽩,连掩饰的谎话都懒得说。
“我想怎样?臭男人,你竟然连孩子都生了也不说!你老实说,小孩的妈妈在哪里?你们在一起多久?除了这个小表,你另外还偷生了几个?”韩露露双手叉<img src="in/yao.jpg">,一脸嫌弃的说。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怎么可能连点绯闻都没有,原来早就养了妇情,还生了这么大的小孩。
“不关你的事!”池振华冷冷的应道,还没转⾝走开,就听见怀里的孩子发出惊喜的呼唤。
“猫咪…”夏毅越过池振华的肩头,开心的对著刚出现的夏月挥手。
挣扎了许久才决定要来腾云一趟的夏月,愣愣的站在门外望着眼前的景象,一会儿后才对著孩子挤出苦笑。“小毅!”
“你来做什么?”池振华转⾝,脸⾊一沉。
“我…我只是想…”犹豫的顿住,夏月看着池振华⾝后那个露出浅笑的美丽女子,心一窒,然后再凝望池振华。
他已经有未婚<img src="in/qi2.jpg">,还可脑旗结婚了…
她苦涩的低头,来这里之前反覆思索了许久的话语全呑回肚里,再也发不出半个音。
其实她是来问他,她还有没有机会,能不能和他重来一次?
即使他曾经说过永远都不原谅她,但是她仍然想试最后一次,想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再努力一次。
只是当她看见他的未婚<img src="in/qi2.jpg">也在这里后,却忽然间迟疑了,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她<img src="in/gen.jpg">本不相信自己可以取代这样美量的女子,成为他的<img src="in/qi2.jpg">子站在他⾝边。
一直以来的脆弱、没自信,在这一刻更加清楚的照现出来。
夏月的喉头酸涩,怔怔望着池振华和孩子,一边咬著<img src="in/chun2.jpg"><img src="in/bi.jpg">自己不许哭出声。
她知道自己做错很多事,但是难道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说什么快点说,我还有事。”冷静的望着她,池振华的口气疏离而淡漠。
就算这一刻因为她脆弱的表情而心生不忍,可是他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不许陷落,不准再为她挣扎、心痛。
因为这个女人没有心,不懂得爱人,更不值得让他心软回头!
“我…我…没什么事,我走了!”不敢多看他一眼,她心慌的垂著脸,转⾝就走,无视夏毅在后头失措的呼唤。
“猫咪,你不要走…爸爸,妈咪为什么不理我?妈咪要去哪里?”夏毅抓著池振华的⾐领哭问。
他叫了好多次,猫咪都没听到…她不要他了是吗?不然为什么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没事,猫咪去上班,你晚上回去就见得到她。”无法解释自己此刻心里的不安和焦虑是怎么回事,池振华拧眉望着夏月消失在走道转角,一边分心安抚孩子。
他知道她有话没说出口,只是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为何明明已经许诺再也不要回头看她,要将她彻底自心头驱逐,可是这一刻心中却仍有仓皇、犹豫,依然不安,甚至想追上前问个仔细。
站在门边,他拧眉思索。
后头,同样也没开口的韩露露发出轻蔑的嗤笑声。
“你真的不追?”她问。
“没那个必要!”池振华冷声回应。
“哼!反正不关我的事!”她厌烦的说。
就算瞎眼的人,经过刚刚那一幕,也会知道冰块男爱的是谁,而那个小女人眼里看见的唯一又是谁…
只是一个太骄傲不肯低头,一个却懦弱得连开口追爱都不敢。
哼!两个笨蛋,连打开心门让对方看见都不敢,活该要一块试凄。
韩露露不屑的扭头走了出去。
*********
慌张的离开腾云大厦门口,夏月不敢稍停的拚命往前走。
木然望着前方,泪⽔一颗颗滑落脸颊。
她边走边哭,一只手胡<img src="in/luan.jpg">抹著泪。
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她昏沉沉的往前走,直到某个破旧招牌映⼊眼帘,这才大梦初醒般停下脚步。
张诊所,主治妇女病、小儿漏尿、人工流产,保证全安无副作用。
人工流产?
看见这几个字,她的⾝子一颤,踉跄的走进小巷,看着眼前外观破旧,有点像是密医诊所的小房子。
像是被鬼<img src="in/mi2.jpg">住,她站在诊所外头,愣愣的望着上头破旧的招牌。
她好绝望,只觉自己快要溺毙了,再也找不到可以救命的浮木。
她舍不得抛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和小毅一样,都是她的心头⾁,没有一个做⺟亲的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能生吗?
当那男人知道小毅的存在后,即使再生气、再愤怒也坚持要带回孩子,害得她当场心碎。
如今她要是又生下一个没有⽗亲的孩子,将来如果旧事重演,他再次发现并且带走孩子,那么她铁定会直接往淡⽔河跳下去,再也不想活了。
因为没有一个当⺟亲的,可以忍受和孩子分开的痛楚…
这样撕裂般的疼痛若是要让她经历两次,那么她宁愿选择一开始就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第一次怀著小毅,她和家人断绝关系、休学、一个人辛苦过⽇子,只是忍耐挣扎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孩子还是让那个男人带走。
这次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因为他带走的不只是她宝贝多年的心头⾁,更是她这些年努力存活下来的唯一慰藉。
她没了可以奋斗的勇气,只觉得这条路好难走,不只心酸,更是孤独。
而这样连自己要怎么活下去都不晓得的她,又如何能给另一个小生命幸福快乐?
既然不可能是个称职的妈妈,还不如别让孩子来世间试凄的好。
含泪凝望招牌半晌,夏月咬牙,步履不稳的往诊所门口走去。
“喂!你等一下…”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将夏月往后拉。
“你是笨蛋吗?就算要堕胎,也该找间像样点的大医院,这种鬼地方一看就知道会医死人,你竟然还想走进去,你是嫌命太长不想活了是不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韩露露,劈头就是一阵耝鲁的咒骂。
要不是她走出腾云时,凑巧看见这个笨女人一路哭著往前走,然后同情心大发的跟在她后头,否则现在这个笨蛋一定会走进去,然后说不定还会让里头的蒙古大夫治得只剩半条命!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看见韩露露,夏月如遭雷击,马上菗回手。
她狼狈的低头,当场就想跑掉。
她没有忘记眼前的美女是那男人的未婚<img src="in/qi2.jpg">,而自己却曾经是那男人的过去式,所以旧情人遇上现任未婚<img src="in/qi2.jpg">,这样诡异的会面,让她尴尬得不知要怎么接话。
她<img src="in/gen.jpg">本不想破坏他和他的未婚<img src="in/qi2.jpg">的幸福,如果美丽未婚<img src="in/qi2.jpg">能带给他幸福,那么她会勉強说声恭喜,祝他们快乐。
“你跑什么?我会吃人吗?走!这种肮脏又完全没有美感的破烂地方不适合孕妇待,你现在最好连耳朵听到的都是莫札特的音乐,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健康可爱。”韩露露不顾夏月的抗拒,硬是扯著她往外头走。
“但是我…我没有孕怀…”夏月硬著头⽪,试图说出违心的谎话来掩饰。
她不想为了一个孩子,让他和他的未婚<img src="in/qi2.jpg">起争执,结不了婚。
“没有吗?你想骗我没孕怀…你当我韩露露是笨蛋啊?要是没孕怀,你站在这间鬼诊所前⼲嘛?治小儿漏尿吗?”韩露露心直口快,拉著她往自己的轿车走去。
“韩…韩姐小,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我还有事,不能跟你去…”夏月挣扎不依,两个女人僵持不下。
“我才不管你有什么事,反正你跟我去见池振华,跟他把话说清楚。除了公司里的那个可爱男孩是你和他生的之外,现在肚子里的这个也是他的吧?走!既然这样,你更该和他把话说清楚,努力争取,让他娶你啊!”韩露露坚持。
“不!韩姐小,你误会了!我真的没这么想过,小孩的事我会自己处理,不要让我去见他,我跟他已经过去了,不可能有未来!”夏月皱眉头摇,努力想挣逃。
“庇啦!你能自己处理?你拿什么处理?不负责任的把小孩拿掉就是你的解决方式?我是不知道你和姓池的过去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你觉得你们不可能有未来,但是你真的不懂吗?你和他的未来已经在这里了…”
韩露露停下拉人的动作,单手叉<img src="in/yao.jpg">,耝鲁又不客气的指著夏月的肚⽪。
“就算觉得两人没有未来,可是未来却早已经到了,孩子不就是未来吗?若你觉得这不叫未来,而是惩罚或是报应,那也随便你。我只是想提醒你,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既然有本事闹出人命,就要有能力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跟姓池的讨论过这事,但如果连说都不说就擅自下决定拿掉孩子,这样对孩子和孩子的⽗亲都不公平…”
“这…这是我的事,你别管,你只要嫁给他,和他过幸福快乐的⽇子就行了!”夏月勉強挤出话。
“噢!我是听错了吧?!你的口气怎么好像并不是真心祝福我?得了吧!你其实<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想我嫁给他,只是因为没有信心,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才连争都不争的就想先开口认输…怎么?开口认输就可以让自己躲回乌⻳壳里,从此逃开被人伤害的感觉?可是心还是会痛吧?夜午梦回时,肯定更会自责得想要捶心肝,怪自己为什么当初不争取,所以你真的决定要放弃机会,不为自己争取一些什么吗?”韩露露一针见⾎的<img src="in/bi.jpg">问。
扁看她那种尴尬又想遮掩的表情,她就知道她肯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姓池的。
只是老实说,在她眼里,<img src="in/gen.jpg">本觉得像冰块男那种臭脸男人会有人要才真的诡异!
“但…他是你的未婚夫,不是我的…你…你为什么要一直煽动我去找他说清楚?”夏月咬<img src="in/chun2.jpg">,顿了半晌,终于微怒的说道。
这位韩姐小还真是奇怪,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形,早为了心爱的男人而和第三者拚命了,只有她这么奇怪,不断说服她去找池振华。
“想听实话?那我就告诉你,因为本大姐小<img src="in/gen.jpg">本不想嫁给姓池的,要不是家里<img src="in/bi.jpg">得烦,我早拉著自己喜<img src="in/huan.jpg">的人私奔去了!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是诚心想<img src="in/jiao.jpg">你这个朋友,你还不快点去把池振华搞定,别<img src="in/bi.jpg">得我在婚礼上杀了他!”韩露露摩拳擦掌外加咬牙切齿,一副真的很想杀了某人的表情。
夏月惊愣了半晌,终于垂下脸,轻声叹道:“可是…我会怕…”
她<img src="in/gen.jpg">本不敢再去试一次,甚至连问他愿不愿和自己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害怕再听见他伤人的言语和冰冷的脸⾊。
“你怕?我看他也很怕吧?你们俩够了没?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别这样拖拖拉拉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就算会被拒绝,好歹也至少要去试一次!两个人之中总该要有一个先低头,只是如果你不低头,不先告诉冰块男心里真正的话,你觉得以他那种臭脾气,会先开口跟你承认心事吗?怕是等一百年都见不到他放出个庇来…到时惨的是谁?是你们那个可爱的儿子和你肚子里的这个…反正我话说到这里,我口渴了,走,我们去喝下午茶。”韩露露拖著夏月往车子走去。
车內,一直坐在驾驶座上的黑西装男人安静的下车,替她们两人拉开车门。
木然坐进车內,夏月怔忡的凝望窗外。
真的能争吗?
她还有机会可以和他重新开始吗?
她不敢想,心中惶恐,任由车子将自己载向不安又充満困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