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弟,说说你最近在江湖上的作为吧。”傅少三状似闲聊,其实是在暗示他最好自己老实招来。
暗少仲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作为,不就是『历尽艰辛』才抢来一块很有来头的⽟嘛。”
如果没有特别強调“历尽艰辛”的话,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比较像是“我捡到一块人人都很想要的⽟”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仲弟的手下临死前将奇魄古⽟托付给阿梨,并请她代为转<img src="in/jiao.jpg">,这样说起来,他跟她还真是有缘。
奇魄古⽟之所以珍贵,乃是江湖传闻得者天下第一,这对学武之人是一项莫大的<img src="in/you.jpg">惑。
暗少三神⾊不变,矜淡的问:“那么你知不知道你『抢』来的这块⽟,现在已经闹出人命了?”
笨蛋都听得出来他话中透着玄机,傅少仲很快就会意过来,惊诧道:“这么说杜飞已经死了?不对!人死了东西又怎么<img src="in/jiao.jpg">到你手上?天杀的八王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无故死了一个手下让傅少仲的心情不慡到极点,难免口不择言。
暗少三可以体会他的心情,并未把他的口无遮拦放在心上。
“东西是阿梨送来的。”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怎么可能?!大哥,你不要开玩笑了!”傅少仲指着童梨鼻子叫道,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仲弟,你该衡量这块⽟会给你带来什么利弊,⾝为一派之主,行事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才是,而不是凭一己之<img src="in/yu.jpg">任<img src="in/xing.jpg">妄为。”
暗少三这话算是含蓄了,即便是指责自家兄弟,他的语气也不会太过,总是不温不火的,没长点智慧还真无法领会他这种拐着弯训人的说话方式。
“这⽟是要呈给⽗亲当六十岁生辰贺礼的,怎么能说是任<img src="in/xing.jpg">妄为呢!”博少仲理直气壮的顶回去,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但为此赔上你属下一条命却是不争的事实。”博少三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他语气较为平和,绝不会让人嗅到一丝丝的火葯味。
“放心,我不会让杜飞⽩⽩牺牲!”博少仲骨子里有着江湖人逞凶斗狠的特质,要他对手下之死不闻不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绝不会善罢⼲休的,绝对不会!
博少仲<img src="in/yin.jpg">沉带怒的眸光一扫,视线乍然停在童梨⾝上,童梨则是被他那“人是你杀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不是吧!这名长得很像她家恩公的仲爷该不会是怀疑到她头上来了吧?童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丫头,我属下临死前把东西<img src="in/jiao.jpg">给你是吧?”也不等她回答,傅少仲接着说:“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合理的怀疑你涉有重嫌啰?”
什么?!不会吧!童梨睁圆了眼,才在想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而已,没想到灾难就降临了,投胎也没这么快啊!
她挥舞着小手,慌慌张张的解释道:“不不不!你手下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是杀人凶手,你不要随便冤枉好人喔!”
真是够了,在她家恩公面前这样抹黑她,叫她往后拿什么脸面对恩公啊?不行,她说什么也要捍卫自己的清⽩!
这丫头腕上的钤铛真吵!暗少仲也没心思听她解释,耝鲁的抓住她胡<img src="in/luan.jpg">挥舞的手,免得她继续制造噪音荼毒他的耳朵,不意这个举动却惹来傅少三一记愠怒的目光。
他沉声开口“仲弟,放了她!”
居然是命令的口吻!话一出口,傅少三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一样了,他的情绪已经被这小丫头给牢牢套住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冷静,但究竟是什么因素让他变了?
咦,大哥怎么会…博少仲微怔,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当他想进一步确认时,傅少三却已是一副神⾊自若的态度,仿佛方才的他不曾动怒,也不曾变过脸⾊般。
现在是怎样,大哥戴面具喔?傅少仲纳闷而且不悦地蹙起两道剑眉。
博少三当然知道弟弟心中的困惑,可是他现在没心情同他解释那瞬间的失常,因为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一向冷眼笑看世情的卧龙公子居然会那么在意一个丫小头,甚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就算是自家兄弟他也不允许,強烈的保护<img src="in/yu.jpg">望连他都感到错愕。
“放了她吧,此事与她无关。”傅少三仿若轻叹的开口,向来就看不出情绪的脸庞此刻隐约带愁。
暗少仲也觉得兄长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是因为这丫头的缘故吗?
“大哥,你就这么肯定此事与她无关?”能让<img src="in/xing.jpg">冷如⽔的大哥如此袒护,这丫头也是不容小觑的。
可不是嘛,本来就跟她没有关系啊,她是无辜的。童梨在一旁频频点头以示清⽩,不过可惜没人甩她。
暗少三剑眉淡挑“你信不过我?”
“不,我就是怕你太相信她。”傅少仲扬<img src="in/chun2.jpg">狂肆一笑,跟着矛头一转,指向満脸无辜的童梨“知人知面不知心,天晓得这丫头是不是别有用心?我说大哥呀,你还是小心一点好,免得『某人』对你心怀不轨。”十⾜促狭戏谑的口吻。
仲爷讲话这么酸,有点欠扁哦。童梨睁大眼睛,气呼呼的瞪着満脸谑笑的傅少仲。
暗少仲懒得理会她毫无杀伤力的目光,笑着道:“既然大哥这么相信她,那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总归是一条人命,这事好歹要有个<img src="in/jiao.jpg">代,否则我这个头头以后怎么带领兄弟,大哥,你说是不?”
也就是说有附加条件啰?傅少三俊眉淡淡扬起,倒也⼲脆的说:“有话就直说吧。”
“这丫头得暂时归我看管,直到我查明事情真相为止。”傅少仲直截了当的说。
“不成!”他想也没想便断然拒绝傅少仲的提议。
“那要不由大哥代为看管?”傅少仲跟着提议,眼底掠过一抹狡诈精光。
“可以。”为了保全童梨,他豁出去了。
“慡快!”傅少仲大喝一声拍桌定案,凝眸望向童梨,嘴角牵起一抹耐人寻味的诡笑“嘿,小丫头,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这段⽇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知道吗?”
“造化?要看什么造化?”童梨听得一头雾⽔,哪里晓得人家是在给她制造机会。
“唉,这么迟钝,反正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
暗少仲大笑着离开卧龙居,终于惊觉上当的傅少三则是脸⾊铁青的看着弟弟的背影愈走愈远。
原来仲弟早就看出阿梨这丫头对他有情,所以才故意给他们俩制造相处机会。这个兔崽子,真是愈来愈目无尊长了,居然连自家兄长也敢设计。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这回真的是失策了。
就这样,童梨便在卧龙居住了下来。
虽然名义上她是暂时被软噤,不过说实在话,她倒是住得<img src="in/ting.jpg">开心的,巴不得可以赖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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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尧,我家恩公呢?”童梨抓着徐尧问道。
我家恩公、我家恩公喊得那么顺口,真是不害臊!徐尧没好气的⽩她一眼,懒得理睬她。
“徐尧,我家恩公呢?”她不死心,提⾼声量再问一次。
“吵死了!『我家三爷』去湖边净⾝啦。”她以为就她一个人会用“我家”吗?要宣誓主权大家来宣誓啊,才不让她专美于前呢!
“这么晚还一个人去湖边净⾝,不怕撞鬼吗?”她的救命恩人习<img src="in/xing.jpg">还真是与众不同。
呸呸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家三爷正气凛然,牛鬼蛇神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我家三爷每次只要觉得心情浮躁便会去湖边冲冲凉,顺便沉淀一下心情。”徐尧懒懒的说。
自从这丫头来了之后,三爷去湖边的次数愈来愈多了,以前是一年去两三次,现在则改为五六天去一次,再这样下去,以后可能天天都得去湖边报到了,而这全都是拜她所赐。
“原来恩公心情不好啊。”她恍然大悟。
“你现在才知道,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徐尧好没气的抱怨,只差没有指名道姓。
“谁害的?”她认真的问,眼睛眨呀眨的,困惑得不得了。
虽然他的眼睛没她的大,也没她的圆,不过徐尧还是用他小小的⾖子眼狠狠瞪了她一眼,气愤道:“少在那边装傻了,你会不知道才有鬼咧。”这丫头还好意思装蒜。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童梨皱着眉,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这家伙老是摆臭脸给她看,还不时用他的瞇瞇眼瞪她,欠他钱也不是这样。
幸亏她天生乐观,这种芝⿇小事通常不会记在心里,要不照她被他讨厌的程度,大概只有天逃阢在被窝里哭泣的份了。
厚,这丫头是猪投胎的吗?长眼睛没看过像她这么迟钝的人,简直笨到教人生气…算了、算了,再跟这个笨丫头扯下去迟早会被气死,还是去找周公下棋比较实际。
“你要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回房觉睡,我明天还要早起给三爷收拾行李呢,过几天老爷六十大寿,三爷⾝为傅家长子自然不能缺席。”一想到回本家会遇见脾气乖戾火爆的仲爷,他心里可是一点也不快乐。
“那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这下童梨反应可变快了,眼睛眨呀眨的,充満了期待。
“我只是个下人,可做不了主,你自己去问三爷吧。”徐尧不再理会她,径自起⾝离开。
周公,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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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萧萧兮,铃声啾啾兮,月⾊昏昏兮,鬼影幢幢兮,阿梨<img src="in/mi2.jpg">路兮,有点害怕兮…”
从远处飘来这么一段诗不像诗、话不象话的昑诵,不用说,一定又是阿梨那丫头的杰作了。
这丫头,这么晚了不觉睡来这里做什么?
暗少三叹息,原本想藉由湖⽔来冷却纷<img src="in/luan.jpg">的心绪,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他⼲脆起⾝套上⾐袍,不意⽔珠沾襟,增添几许幽魅之气,但他未觉,闭上眼睛等她,却不知他临风而立,⾐袂翩翩,超然绝尘之姿举世无双。
“恩公!”童梨叫道,奋兴的朝他跑了过去。
博少三抬头,俊眸紧紧锁住少女翩翩的⾝姿,一袭鹅⻩⾊素衫罗裙随风飘<img src="in/dang.jpg">,温柔的翦映着少女娇小玲珑的<img src="in/dong2.jpg">体,引人无限遐想;逾<img src="in/yao.jpg">的黑⾊长发飞扬纠<img src="in/chan.jpg">在风中,更增添一丝唯美意境;偶尔几声笑声漫漫,宛若山间精灵昑唱的弦律,这样的她,怎能不教他心动意<img src="in/luan.jpg">?生平第一次,他<img src="in/luan.jpg">了方寸,因为她!
“找我有事?”他柔和的目光直视着她,只见这丫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眉目笑弯成了一座桥,香气盈人的娇小⾝体在他面前活蹦<img src="in/luan.jpg">跳,而他居然一点也不排斥。
“对啊,我想问你我能不能…”她边说边抬起头,却被映⼊眼帘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哇!她家恩公的⾐服没有穿好,露出一片舂光正好教她看得一清二楚呢!天哪,这画面太养眼了,害得她心头小鹿<img src="in/luan.jpg">撞,心怦怦跳个不停,全⾝热烘烘得好像火烧似的。
童梨,你太坏了,怎么可以偷看恩公的⾝体呢?不行,你不能再看了,要不然会遭受天谴的!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下定决心,毅然决然把视线移开。
“能不能什么?”傅少三挑眉问,发现她神⾊古怪,小脸异常红润。
“呃…就是那个…”她才开口,眼睛又不听使唤了,罪过、罪过,真的不能再看了,再用这种有⾊的眼光看下去,她就要流口⽔了。
岂止是流口⽔而已,她连鼻⾎都流了,而发现这项惊人事实的人正是她的恩公…博少三。
“你流鼻⾎了?”他一脸愕然。
这丫头无端端的怎么流起鼻⾎来了?是不是生病了?
“不不不!你看错了,那是我的鼻涕啦!”童梨硬拗,抵死不承认从她鼻孔流下来的是⾎,她甚至用力抹去那两道鲜⾎,结果⾎马上又直直的流下。
“你的鼻涕是红⾊的?”傅少三忍不住皱眉,这丫头当他眼睛瞎了吗?尽说些疯言疯语。
不理会他的质疑,童梨用软软的童音瞎掰道:“咦,对厚,不说我都没发现里,原来我的鼻涕是红⾊的呀,想不到我这么与众不同,这真是太神奇啦!呵呵。”话尾不忘附上两声心虚不已的⼲笑。
笑容太假,表情太僵硬,借口更是烂得可以,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擅长说谎,不消他向她严刑<img src="in/bi.jpg">供,这丫头便已漏洞百出了,真不晓得她在坚持什么。
暗少三目光平静的注视她,也不急着戳破她的谎言,⼲脆从善如流。
“那么,快把『鼻涕』擦一擦,流多了对⾝体可不好。”他轻道,关怀之情自然流露。
“喔,知道了。”面对他的关心,她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了,哪里还晓得擦什么“鼻涕”呀。
果然“鼻涕”流太多是有害⾝心健康,一个不小心失⾎过多,害她现在头昏眼花站都站不稳。
一阵晚风吹来,童梨一头栽进他<img src="in/xiong.jpg">怀里,红通通的小脸不偏不倚撞上他暖暖的心口,继而听见他心跳律动的声音,这些本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此刻的她却没心情感受这份奋兴与热烈,因为她早被自己狂噴不已的鼻⾎给吓坏了,情急之下只好用力推开他,然后一转⾝,扑通跳进湖里。
可是她忘记一件事…她<img src="in/gen.jpg">本不会泅⽔!天哪,这下做鬼也不冤枉了。
最后,她连呼叫救命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便直直的沉⼊湖底。
“阿梨!”傅少三气恼自己未能及时阻止她,见她迅速往下沉,便知她不会泅⽔。
这丫头,回头真要打她庇股了,不会泅⽔也敢跳下去,活得不耐烦也不是这样胡来。
不再犹豫,傅少三马上潜⼊⽔中救人。
唔…好难过喔…快要不能呼昅了…童梨觉得头愈来愈重、意识愈来愈模糊,正当她要昏过去之际,一条铁臂抓住她的<img src="in/yao.jpg">,将她往下沉的⾝体给向上拉,然后两片软软的物体紧贴着她柔软的<img src="in/chun2.jpg">瓣,透过她模糊的视线,发现那正是她家恩公的<img src="in/chun2.jpg">。
老天!他居然吻了她?!这该不会是临死前的幻想吧?不要啊,她还不想死啦。
怀中人儿因气竭而昏沉,傅少三连忙将最后一口气全数渡给她,在确定她已无<img src="in/xing.jpg">命之忧后,他才一鼓作气的带她游上岸。
“咳咳…咳咳咳…”一上岸,她便迫不及待张口想汲取空气,结果太贪心反而呛到了,顿时咳嗽不止。
“你这丫头,真会给我找⿇烦,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鲁莽!”傅少三嘴上虽然是在责备她,可是他的手却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童梨不噤怀疑他其实是在呵护她、疼惜她。
“我下次不敢了。”她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极了。
“要再有下次,你就自己看着办,我绝不救你。”如果不幸还有下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救她。
“这么无情…哈啾!炳…啾!”她小声的咕哝,一阵风袭来,害她连打了好几个噴嚏。
他眸光一柔,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恩公?”童梨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口大气都不敢<img src="in/chuan.jpg">一下。
“怎么了?”他的声音冷淡中却又带着一丝嘶哑,从来就没有人可以令他如此庒抑自己的情绪,这丫头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我…这个…呃…”她结结巴巴的,小脸早已涨成红⾊。
“丫头,有话直说。”
“恩公不怕男女授受不亲的吗?”不自觉想到刚刚那一吻,她整个人都快飞上天了。
“不怕,我只当你是个娃儿。”他大概不晓得这句话⾜以让她躲在被窝里咬被角哭上三天三夜吧。
“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娃儿?”呜呜呜,她觉得自己从天下摔下来了。
“对,只是个娃儿。”傅少三昧着良心说出违心之论。
在他心里,她不单单只是个娃儿这么简单,他对她恐怕早已动了男女之情,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