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刚用完晚膳,来了个令人意外的访客,而这访客一来也立即引起騒动,沃娜先是听到尖叫声,然后就听见有人喊着“姐小,姐小。”
她走出內屋一看,之前在衙门遇上的姐小又昏倒了。
“怎么了?”沃娜问了梅老一声。
梅老笑道:“她瞧见蜘蛛从她脚下爬过就昏倒了。”
沃娜受不了地翻了下⽩眼。“好了,快扶她坐好。”她指示蒲临让她娇弱的姐小坐在板凳上。
蒲临搀着姐小让她坐好,当她瞧见沃娜从<img src="in/yao.jpg">袋里掏出瓶子时,急忙道:“姐小一下就醒了,你别拿那个臭东西…”
“什么臭东西。”她瞪她一眼。“这不臭,一下就醒了。”
蒲临来不及阻止她,就见她子套塞子,她急忙停止呼昅,一手连忙捂住姐小的口鼻。
“拿开。”沃娜拉开蒲临的手,让王娇闻了下瓶子。
这次王娇没有被臭醒,她动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我怎么了?”她虚弱地问。
“你昏倒了。”沃娜将瓶子放回袋內。
见姐小没喊臭,蒲临才开始呼昅,咦,她嗅了嗅屋內,奇怪,不臭耶。
王娇这才想起之前看到的蜘蛛,她立即紧张地东张西望。“我怕蜘蛛,这儿有蜘蛛。”
沃娜懒得跟她解释,直接问道:“你来做什么,家里要驱虫子吗?还是你想买虫?”
王娇的视线落在她⾝上。“不,不是。”
“那你要做什么?”她问。
她紧张地瞧了梅老一眼,小声道:“我可以跟你单独说些话吗?”
梅老立即道:“我到外头散散步。”他微笑地走出店铺。
“有什么事你说吧。”沃娜实在不明⽩她找她做什么。
王娇示意蒲临也到外头去,蒲临起先不肯,不想让姐小跟沃娜单独在一起,可王娇沉下脸后,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婢女离开后,王娇才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沃娜讶异地挑起黛眉。“帮什么忙,我为什么要帮你?”
王娇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沃娜即将失去耐<img src="in/xing.jpg">时,她才开始述说今晚来这儿的目的…
********
⽩云寺
温亭劭混在人群当中,观察寺庙僧众的一举一动。
这些年寺院林立,僧人众多,管理不易,光是寺院就可分为禅剎、律寺、教院(讲院)、廨院、庵舍、⽩⾐社会、道场、戒坛。
这些大大小小的寺庙加一加,僧众非常可观,甚至有盗贼罪犯躲蔵在其中,因此引发了一些问题。
前天有位僧人到南衙(开封府)指称有罪犯在⽩云寺,希望官府能派人多留意,今早⻩起跟他提起这件事时,虽没明说要他过来,但话语中多有暗示,他顺⽔推舟也就接了这档差事。
其实大可派人来调查,但朝廷近⽇也察觉到不少寺庙有蔵污纳垢之嫌,所以希望能多提出些证据,好拟定细则管理。
王善对这件事很重视,昨天朝议时还特意提出来讨论,所以他才决定亲自过来调查。
他将寺庙里外走了一遍,<img src="in/shu.jpg">悉地形,有时停下来与僧人说说话,就在这当儿他忽然瞥见一抹<img src="in/shu.jpg">悉的⾝影。
是沃娜。
她奇特的服装让她在人群中显得特矣邙突出,他疑惑地皱下眉头,不明⽩她为什么会上这儿来。
按理说苗人有自个儿拜的神灵,与中原不同,她上寺庙实在奇怪,见她跟一名僧人往內院走,他疑惑地跟了上去。
“施主,这儿不能随便进来。”
温亭劭在进⼊內院不久即被一名僧人拦下。
“为什么?”温亭劭问道。
“这儿是静修之所,外人不能随便⼊內。”年轻的和尚对他解释。
“我瞧见一个认识的朋友进来。”他维持和善的态度。
“那大概是来参佛抄经的。”和尚解释。“我们有辟静室给信众抄经,施主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先到外堂登记。”
“原来如此。”他微笑以对。“打搅了。”
和尚朝他点个头,看着他离开內院。
这边沃娜走进静室时,好奇地看了看四周,这儿只有个小矮桌和蒲团,桌上摆了一小鼎、佛经与文房四宝。
带她进来的和尚为她点上香后说道:“那我就不打搅施主了。”他转⾝走了出去。
沃娜在蒲团上坐下,无聊地翻阅佛经,里头写什么她一个字也看不懂,她将佛书丢到一边,开始磨墨。
一刻钟后,她画好了几张人像,还无聊地打了几次呵欠,不到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她睡着后,一个鬼祟的人影推门而⼊,小心地关好门,在她⾝边蹲下,瞧着她睡着的容颜。
“真是个美人儿。”他抚了下她的脸颊,欣赏着她无瑕的肌肤与红润的双<img src="in/chun2.jpg">。
外头,温亭劭趁僧人不注意时再次回来內院,他沿着廊庑一间间的查看,找寻沃娜的踪迹。
他不知道她到底来这儿做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她绝不可能来这儿抄经,她大字不识一个,如何抄经?
为官五年,经手的案子也不算少,有些案子、或者有些人在当下看似正常,但你隐约就是会觉得不对劲,而现在他就有这种感觉。
他小心地戳破纸窗,往静室看去,的确有信众是来这儿抄经的,并无任何异状,当他来到倒数第二间静室时,正好瞧见一名僧人正在解一名女子的⾐裳,那⾐裳太特殊了,他不用瞧脸也知道这姑娘是谁。
他顿时冷下脸,踹门而⼊。
和尚惊跳起来,讶异地与他对视。
“没想到这儿蔵了花和尚。”温亭劭甩开扇子,搧着凉。
“施主误会了,是这姑娘昏倒了,贫僧只是扶她躺下。”
“怎么她的⾐衫看来有些凌<img src="in/luan.jpg">?”他依然笑笑的问。
“是…”僧人顿了下。“我瞧她面孔泛红,想是热病,所以给她宽了下⾐裳,让她透气。”
“原来如此。”温亭劭含着笑。“倒是在下误会了。”
“是。”
“还有一事要请教师⽗。”
“请说。”
“这香…”他指着鼎上袅袅上升的⽩烟。“闻了叫人不舒服。”
“大概是劣香,我去换过。”
“等等。”他挡住他的去路。“别忘了姑娘。”
“是。”他一拍头。“差点忘了,就有劳公子…”
“还是劳烦师⽗搀起姑娘吧,在下自小病弱,手无缚<img src="in/ji2.jpg">之力。”他笑容満面地说。
闻言,和尚首次露出了笑容。“那也只能如此了。”他弯⾝要抱起沃娜。
就在他碰上沃娜的⾐裳时,手上忽然多了条蛇,他惊叫一声,本能地想甩开蛇,没想到他一碰上蛇,蛇却一分为二,愈来愈多。
温亭劭瞧着和尚莫名的开始叫嚷起来,还手舞⾜蹈地拍着全⾝,他疑惑地挑起眉⽑,就见沃娜睁开眼,一脚踢开和尚。
“狗和尚,要你生不如死。”她俐落地由地上跃起,赏了贼和尚一掌一腿,将他踢得倒在地上。
这时只瞧见和尚凄厉地叫着,不停在⾝上拍来拍去,打来打去。
“他怎么了?”温亭劭问道,当他闻到屋子的<img src="in/mi2.jpg">香时,就晓得自己太冲动了,这事不需他揷手帮忙,沃娜也能全⾝而退。
她整天与毒为伍,这点<img src="in/mi2.jpg">香不可能<img src="in/mi2.jpg">昏得了她,他因为站在外头没闻到<img src="in/mi2.jpg">香的味道,以为她着了人家的道让人给打昏了。
沃娜没回答他的话,俯⾝吹熄<img src="in/mi2.jpg">香。
“你怎么在这里?”沃娜斜睨他一眼。
“这话该我问你。”他瞧着和尚在脸上、手臂上都抓出了⾎痕。
这时他们引起的騒动已让其他静室內的人走出来一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沃娜跑到外头,见最后一间没人出来,她立马就踹门⼊內,就在她破门而⼊时,里头的人由窗户飞出。
“哪里跑。”沃娜大叫一声。“站住。”
见沃娜去追另一名和尚,温亭劭瞄了眼最后一间静室,发现有个姑娘躺在地上,⾐衫有些不整。
他立即对一旁的人说道:“这寺庙的和尚不⼲净,外头有衙差,叫他们进来,在他们进来前,谁都不许靠近这姑娘。”
快速地<img src="in/jiao.jpg">代一名中年妇女寸步不离地陪在姑娘⾝边后,温亭劭往沃娜的方向奔去。
沃娜一路追着贼和尚,当他跑进一间禅房时,她也跟了进去,见他要从密道逃走,她朝他<img src="in/she.jpg">出银针。
“哎哟。”对方唉叫一声,闪⾝消失在黑暗的密道。
沃娜马上追上去,当温亭劭赶到时她消失在黑漆的阶梯下,他叹口气顺手拿了禅室的灯烛走下去。
“沃姑娘,别追了。”他朝四周观看一眼。
听见温亭劭的声音,沃娜不期然地勾起嘴角。“你怎么也来了?”
“别追了,前头说不定有陷阱。”
“他中了我的毒针,跑不远的,你害怕你在上面等我。”
“你怎么老听不进别人的话。”
“我不听你的。”借着灯光,她瞧见贼人已经毒发倒在前头。“别跑。”
就在这时温亭劭听见密室的门关上的声音,他抬头往上看,石门砰地一声关上,气流将烛火给熄灭了,四周顿时陷⼊一片黑暗。
他拿出火折子点燃烛火,正好瞧见沃娜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进和尚的嘴里。
“你给他吃什么?”他走下阶梯,来到两人⾝边。
“没什么。”她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谁把门给关了?”
温亭劭蹲下⾝,这才看清和尚的长相,他大约三十上下,⾝材有些圆胖,左眼有个青黑⾊的胎记,现在正痛苦的呻昑着。
“出口在哪儿?”他问道。
和尚面⾊发⽩。“救我,我告诉你出口。”
“别理他,让他烂死在这里。”沃娜冷哼一声。
“听到了吗?”温亭劭微笑地说。“这姑娘脾气大,你惹火了她,只是自讨苦吃。”
听到他说吃,沃娜立即拿出一条蛇,要塞到和尚嘴里。“让你吃。”
温亭劭忍住笑,她一定是听到最后一个字“吃”随口就胡诌起来。
“啊…”和尚吓得挥手。“在前头,这里像<img src="in/mi2.jpg">宮一样,我…我给你们带路。”
温亭劭对沃娜说道:“先解了他的毒,出去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沃娜瞧他一眼,温亭劭以为她会跟他作对,没想到这次她倒慡快,由袋內拿出一颗葯丸,丢到和尚⾝上。
“便宜你了。”她哼地一声。
过了一会儿,和尚感觉舒服多了,起⾝由地上站起来。
“快走。”沃娜说道。
“好。”他领着他们往前走。
“别想搞鬼。”温亭劭说道。“那解葯只是暂时的。”
“我不会搞鬼的。”和尚马上道,嘴巴上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却在想脫⾝之计,若是让他们送进官府,他只有死路一条。
七弯八拐地走了一段路后,温亭劭讶异地挑起眉,有⽔声。果然,更往里去,竟有一条地底河流穿贯而过。
“由这儿出去。”和尚说道。“接的是惠民河。”
“没想到这底下还别有洞天。”温亭劭说道。“怎么发现这儿的?”
“听说之前的庄主建的,可已经很久没用了。”
“那你怎么发现的?”温亭劭又问。
和尚顿了下后才道:“我与弟兄有一天捕鱼时无意中发现的。”
“原来是由外头混进来的假和尚。”温亭劭冷下脸。
“混进来做不要脸的事。”沃娜怒火中烧地踹了他一脚。
“哎哟。”和尚差点摔跤。
“先出去再说吧。”温亭劭踏上绑在一旁的小船。
沃娜紧接着跳上去,船只不稳地晃了下,温亭劭扶住失去平衡的她。
“小心点。”他站稳脚步,这种小船很容易失去重心而翻船。
两人站得极近,沃娜感到一丝不自在,她别扭地转过头。“哼,不要你假好心。”
他已习惯她说话的调调,所以也不以为忤,和尚上船开解绳子后,开始摇<img src="in/lu.jpg">,行走了一段距离后,外头的亮光开始透进来。
温亭劭定眼瞧去,发现洞口让许多⽔草藤蔓给遮住了。
和尚一边往洞口摇去,一边在心底算计着,当船只来到洞口前,温亭劭与沃娜分心地拨开<img src="in/chan.jpg">在⾝上的藤蔓时,他忽然纵⾝而下,跃⼊⽔中,像鱼儿回到⽔里一般,剎那间就消失了踪影。
“别跑!”沃娜也想跳下河。
“别追。”他抓住已跳起的沃娜,他有法子找到这杂碎,不用急于一时。
沃娜让他拉住手臂,硬生被扯回船板,⾝子失去平衡的摇晃着,船跟着剧烈摇晃,两人无法稳住⾝子,双双掉进⽔中,溅起⽔花。
沃娜喝了几口⽔,踢着脚浮回⽔面,她生气地就要骂人,可一张望,却没瞧见温亭劭的⾝影。
“五⽑?”她抹去脸上的⽔珠。“五⽑?”
见四周还是没有动静,她马上潜回⽔里,搜寻温亭劭的⾝影。
温亭劭在跌⼊⽔中时,先找寻了下和尚的踪影,但河⽔⻩浊,并不容易看清楚,他放弃的正打算浮上⽔面时,却瞥见沃娜朝他游来。
他心念一转,决定假装溺⽔,依她的个<img src="in/xing.jpg">若是他无恙的浮出⽔面,她肯定会对他发脾气,她个<img src="in/xing.jpg">蛮横,<img src="in/gen.jpg">本无法与之说理,还是装溺⽔省事的好,说不定她会丢下他不管。
很快地沃娜来到他⾝边,搂着他的⾝子,将他拖出⽔面。
一浮上⽔面,沃娜马上叫道:“五⽑,五⽑?”
一听到她又喊他五⽑,他⼲脆装死,不回应她。
沃娜以为他真的溺⽔晕过去了,拖着他的⾝子往前游,幸好这一段河道比较窄,而且他们离岸边还算近。
沃娜踢动双脚,很快游到岸边,只是⾝上⾐物的重量,再加上拖着他,她已经<img src="in/chuan.jpg">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先歇口气后才抓着河边的杂草费力地爬上岸。
当她好不容易将他拉上岸后,整个人已经快累瘫了,她抹去脸上的⽔,开始摇晃他。
见他没反应,她急忙庒他的肚子。“吐⽔,五⽑。”
他依然没反应,她担心地将脸颊贴在他的<img src="in/xiong.jpg">口,回<img src="in/dang.jpg">在<img src="in/xiong.jpg">腔的心跳声让她安下心。
温亭劭偷瞄她一眼,她的举动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在意他的生死,她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很担心。
原以为她会对他很生气,将他救上岸后,说不定就一走了之,没想到她却如此关心他的生死。
忽地,他想起沃彩说的话语,看来沃娜果然是刀子子诠腐心,嘴上不饶人不认输,內心却很温柔。
“五⽑。”她拍拍他的脸,见他还是没反应,她探了下他的鼻息,还好,还能呼昅,她继续庒他的肚子想把⽔给庒出来。
都是她太莽撞了,如果不是她一心想追那个和尚,他们两人也不会掉进⽔里,都怪她,一生气就忘了她早把蛊毒喂进和尚嘴里,他是绝对活不过三⽇的。
温亭劭轻咳一声,决定还是别继续装下去的好,他假装吐了几口⽔,而后慢慢睁开双眼。
沃娜一见他醒了,立即板起面孔。“笨死了你。”
她一开口,他就后悔自己醒得太早了,他坐起⾝,看了下周遭的环境,他们竟到对岸来了。
“为什么不说话?”她双目圆瞠。
“说什么?”他站起⾝。
“我救了你。”她马上说道。“你的命是我的。”
他瞟她一眼,有些好笑道:“在下我也救过姑娘,两次。”他提醒她。
“哼。”她扬起下巴。“那不算。”
“怎么不算?”他拨开芦苇往前走。
“前两次我可以救我自己,我是醒的,可是这次你昏过去了,不能救自己。”她马上道。
他微笑。“姑娘真会強词夺理。”
“又说我听不懂的话。”她生气地说。“你要去哪里?”
“找个地方把⾝上的⾐服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