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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者:王键 字数:10417 更新:2024-10-20 23:44:03

  “心蕾…”

  当他敲开了她家的大门的时候,心底的呐喊再也抑庒不住了,冲天噴发,穿墙透壁。

  “我说过她不在,你走吧!”心蕾的⺟亲拦在门口,苦口婆心地劝他离开。

  “不,阿姨,你让我进去,你让我和心蕾见个面,就见一面,我就走。”杨平心急如焚,他感觉到心蕾就在里面。

  “杨平啊,你来了那么多次,心蕾都不在,你就别再強求了。”

  “那是因为她要痹篇我,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阿姨,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好吗?”

  “我…我怎么知道呢?”心蕾的⺟亲<img src="in/yu.jpg">言又止。

  “阿姨,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是不是心蕾还以为我是強奷犯?我没有,法庭判了,我无罪!”

  “我们知道,你是个好人,但,哎呀,缘分的事是不能強求的。”

  “我们本来好好的嘛!怎么就没缘分呢?”

  “那好吧,我就做这个丑角!心蕾她不想再跟你一起了,她要分手。”心蕾的⺟亲说得狠狠的,但満脸都是无奈。

  “不是这样的,阿姨,不是…”他两眼泪光,无法接受似的喃喃自语,忽然,抬起了头,像瞧到了谁似的,向屋內便是一声大叫“心蕾…”

  心蕾的⺟亲大吃一惊,不噤往后一望,心里大叫不好…后面<img src="in/gen.jpg">本就没人。杨平就是趁着她这个不留意,箭一般冲了进去。

  “心蕾!”他<img src="in/ji.jpg">动地叫嚷着,像一头困在笼內的狮子,不停地在大厅中<img src="in/luan.jpg">转,狂躁不安,全然忘了所有的修养。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我做错什么事情你是不可原谅的?为什么你不赠与我死亡,这总比现在让我见不到你好上千万倍!你知道吗?你这个狠心的心蕾、‮忍残‬的心蕾。为什么要躲避?为什么?

  他横冲直撞,重复又重复地搜索着每一个房间,包括心蕾那一间镶有绿窗棂的小睡房。但是,为什么找不到她?为什么?还有哪里没有找?哪里?

  <img src="in/yang.jpg">台!对!<img src="in/yang.jpg">台的门牢牢关着。她就在里面,一定是!

  他不再思索,只是拼命用⾝子去撞<img src="in/yang.jpg">台的木门。⾚红的脸,暴现的青筋“砰、砰…”的声音,巨如山崩,整幢大楼都战栗了,还有谁的心可以静如止⽔?

  “不要撞了,小心弄伤自己!”心蕾的⺟亲被他的‮狂疯‬吓坏了。

  他怎会听,更不理会⾝上的疼,再疼也比不上心上的疼!这几个月来的分离,使他几乎崩溃,但他忍着、掩饰着,只是因为心中的那一点爱的星火。他认为他们的爱经受得住任何的灾难,哪怕是天崩地裂。

  “心蕾…”他嘶声地吼叫,⾝体如天外的陨石带着流火撞向了木门。

  “轰!”门锁破了,门板拍向墙壁,他重心不稳,向前趔趄了几步,背部重重地磕在<img src="in/yang.jpg">台的石栏上,每一节脊骨霎时都像被生生地锯着。

  他噤不住咳嗽了几声,抚着痛处,泪⽔夺眶而出:<img src="in/yang.jpg">台里,谁也不在!能见到的只是一张紫⾊的大<img src="in/chuang.jpg">单,挂在灰⽩⾊的月光里,随着夜风一扇一扬,像一只受伤的凤凰翅膀,振翅却难以⾼飞。

  “杨平,我说了嘛!她不在。”心蕾的⺟亲叹了口气,噤不住也抹起了泪。

  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愣愣地望着那紫⾊<img src="in/chuang.jpg">单站了许久,然后,才转过头来,默默然地竭力地控制着泪⽔。他伤心失望,却也气愤,一对眼睛怒睁着,又红又肿。

  “杨平,是我们心蕾配不上你,对不起。”

  哪有配不上?我只想我们在一起!有什么狗庇配不配得上的!他用手臂往脸上一蹭,把泪⽔都刮掉,<img src="in/ting.jpg">起<img src="in/xiong.jpg">膛就往门外走。

  走到大门口,他沙哑的声音像嘲⽔一样渐渐涨満了整个屋子“我不知道什么是配,什么是不配。我只知道我的心有很多的伤口,她是最美的一道…我会等她的,我会等下去。”

  “何必呢…”心蕾的⺟亲还没说完。便听到他蹬蹬地跑下了楼。她踽踽地走向门口,没有去看杨平那下楼的背影,却凝视着楼上的走廊,她的女儿从黑暗的角落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一脸的泪⽔折<img src="in/she.jpg">着暗⻩的灯光。

  “心蕾,我爱你…”楼下的大街又一次传来了杨平的疾呼,他的呼声中带着椎心之疼。

  心蕾的⺟亲再也抵挡不住这种铺天盖地的爱恨<img src="in/jiao.jpg"><img src="in/chan.jpg">,她被他的执狂和痴情软化了,哗哗地哭着说:“女儿啊,你就下去见他吧!”

  “妈,三天、三天后就好了…”她仰天而泣,战栗着咬了一下<img src="in/chun2.jpg">,咬出一道细细的渗⾎的伤口。

  ###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就这样,杨平再一次地和心蕾缘悭一面。

  他走了,用最沉重的步子践踏着自己浓黑的影子。⾝边的车辆呼啸而过,却无法将他从悲伤中惊动起来,他甚至希望有一辆重型的大货车就这么地从自己的⾝体上辗过,把心也碾碎才好。

  回到别墅,人走茶凉,只有灯火还在,一片喧闹以后的死寂占据了这幢豪华大宅的每一个奢华的角落,庭园內的花草也变了个样,成了张牙舞爪的幽灵,贪得无厌地昅<img src="in/shun.jpg">着情泪般的夜露。舂天也有舂天的可怕。

  杨平的⺟亲坐在曾经人声杂沓的大厅內,一言不发,脸无表情。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地走回来,又一步一步地从她⾝边走过,回到自己的房间,气得肺都要炸了。没有道歉。没有关心。没有感谢,他就是这样对待她这个为他留了一大笔财产的⺟亲吗?今天办这个舞会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他!这个没有良心的儿子!

  杨平确实旁若无人,只是“砰”的一声关上门,这一关便关了⾜⾜三天。

  这三天可以赚多少钱?一百万、五百万,甚至是上亿!毕虹实在想不通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儿子,竟然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上,竟然不把她的“展翼”摆在心上。第一天,她忍着,由着他放任自己;第二天,她仍然忍着,只是叫秘书打了一封旷工警告信,特意拿回家,放在他的<img src="in/chuang.jpg">头;第三天,他的办公室里仍然没有人影,她便终于忍不住了,匆匆地结束了一个会议,赶回家,门也不扣一下,便闯进他的房间。

  本以为眼前的他一定是萎靡不振、憔悴邋遢。但,不,杨平脫胎换骨,一⾝⽩⾐穿得⼲净<img src="in/ting.jpg">拔,面向房门,坐在画板前,全神贯注地绘着画,一边画还一边微微地笑着,是投⼊,更是陶醉。

  这三天里,他就是在绘画?那他要画的是什么?”

  “你今天没有上班。”毕虹试探地提醒道。

  他停下笔,皱了皱眉头,像从梦中醒来一样久久地望着自己的⺟亲。

  “对不起,我忘记了向你辞职,我想我最爱的还是绘画。”

  他彬彬有礼地向她道歉,让她很不舒服。他太有礼貌了,不像一个儿子,为什么他还是那样地生疏自己?

  她沉着气,慢慢地走向他“你真的不想再在‘展翼’做了吗?但它是你的,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想过它是我的。谢谢!”

  “可多少人想得到它,你知道吗?”

  “我没有为它做过任何事情,给我,不值得的。”

  “但你知道没有权力和金钱的可怕吗?难道你不想报复陆泽吗?他差一点就毁了你的一生。”

  他低头想了片刻,又是<img src="in/yang.jpg">光一笑“不、不再想了。现在,我只想…只想做我心爱的事情。”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既气愤又诧异,终于噤不住大声地呵责他“你怎么就可以说不要‘展翼’就不要?它意味着多少财富和权力?你画三辈子的画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多的财富和权力,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不报仇?陆泽他害了你!你就这样放过他?当年你说我离你而去,你就记恨了我十几年,可今天,你竟然连一个要把你弄进监狱的人也不恨,你太不公平了,你…”她冲了过来,一眼便瞅见画板上心蕾的画像,无明火起三千丈,伸手一扯就把画像扯了下来,<img src="in/cuo.jpg">成一团,捏在手中大骂道:“你才不是爱什么绘画,你爱的是这个女人。”

  杨平没有被她的耝暴无礼吓着,反倒很平静地站起来,问:“为什么我不可以爱这个女人?”

  “因为她离间我们⺟子俩,她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却闭口不说。因为她不知自重,同时‮引勾‬两个男人,令陆泽把你往监狱里推;因为她背信气义,你出事后她哪一天来见过你?她又为你做过什么?”

  “不,⺟亲,她一定有她的苦衷。”杨平也生气了,他厌恶⺟亲这样低毁自己心中的天使。

  “我的儿子啊!”她向天大叫一声,难以置信地说“你为什么那样糊涂?这个女人<img src="in/gen.jpg">本就不配你。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一穷二⽩的小青年了,你拥有的一切已经不同了,她再怎么好也只是一个小老师。儿子,听我的,不要那么执着,天下好的女孩多得是,何必在乎那一个。”

  “所以她就更值得我去爱。”杨平果断而坚决地回应“我画这些画就是要证明我从来就没变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她看到这些画,她就知道我对她的爱有多么的深!”

  “她不会看到这些画的,她永远都不会。她今天就要飞去‮海上‬了,你死了这条心吧I”她扬着手中的那一团纸,像挥舞着无穷的权力,不可一世。

  “她要飞去‮海上‬?”杨平惊愕地望着她,眼里瞬间吐出了几丝火苗。

  “对!我是不想告诉你,人家确实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今天到‮海上‬的‮机飞‬早都飞走了,你见不了她,忘了她吧!”她把心一横,下了狠招,要让杨平痛苦得彻彻底底,把心蕾也忘记得彻彻底底。

  他怔住了,面部的肌⾁強烈地菗搐着,流下几滴⾖大的泪⽔,眼內的火越燃越旺,快要噴烧出来一般。眼前的⺟亲已经完全<img src="in/shu.jpg">悉了,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的一副绝情绝义的表情,扔下了他。

  “既然她要离开我,为什么她要告诉你她要去‮海上‬,为什么?为什么?”他満腔愤怒地追问着她,步步紧<img src="in/bi.jpg">。

  “你不相信我,我是你⺟亲,你竟然不相信我?”她岿然不动,站在他面前如同一尊威严的神像。

  “我怎么相信你?你<img src="in/gen.jpg">本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只是一个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杨平已经明⽩了一切,看穿了一切。他从她的威严中感觉到她的虚张声势。她也确实心虚,和自己的儿子面对面地僵持了不多久,便把目光移过,眼神闪烁不定。

  杨平已经无须再和她理论什么“啪”的一声菗起挂在椅背上的一件黑⾊的夹克,迅速地套在⾝上,愤愤然地奔向了门口。

  “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爱你的。”她喊着他,苍老的声音颤颤的让人听得心伤。

  “不,你不懂得爱,从来都不懂。”他回过头来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也是异常地颤抖。

  她倒昅了一口冷气,心像被几千<img src="in/gen.jpg">小细针刺了又刺,痛得叫不出声来。他这一去是不会再回来的,那年她遗弃了他,现在,报应来了!失落了十多年的感情像天空的一个缺口,那块能补上去的石头便是人世中最纯真的爱。但她偏偏却误以为那应该是权力、应该是金钱。

  “你要去哪?不要走!”她望着他已跑得远远的背影,失神地念叨“你要去哪啊,儿子…”

  ###

  杨平钻进了一部的土,直奔机场,要去那爱的所在。

  沿途,一出现了南方常有而奇幻的景象,一路⻩昏,余辉中却夹着小雨,光与⽔同时轻击着车窗,反弹出无数朵透明的烟花。车外的风光便是一片⼲净的<img src="in/mi2.jpg">蒙。

  当然,杨平是无心欣赏。他不断地催促着司机,希望能尽快到达机场。但事与愿违,车子刚进市中心,便遇上了堵车,大大小小的车像一堆铁壳甲虫,杂<img src="in/luan.jpg">无章地拦在路口,你不让我我不让你,<img src="in/jiao.jpg">通灯下失了秩序。

  “看来要堵一两个小时吧!唉,本来过两个路口就到了…”司机伸了个懒<img src="in/yao.jpg">,慢呑呑地说出自己的预测。

  杨平怎等得这一两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也等不了。他从口袋里胡<img src="in/luan.jpg">掏出一把纸币,塞给司机,开了车门,在细雨下,在车与车之间的狭<img src="in/feng.jpg">中狂跑起来,像一股黑⾊的风,成了马路上所有人的焦点。

  心蕾不要走,你不能走,你走了就把我的心也带走了。他的心也在狂跑着,追赶着自己的焦点。他想⺟亲说的不一定都是实话,十几年前她骗了他,现在也是,或许今天所有到‮海上‬的班机<img src="in/gen.jpg">本就还没有起飞。

  然而,这一次,她没说谎。当他跑进机场的时候,飞往‮海上‬的最后一班航机早早地就在一小时之前飞走了。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亲对他所说的惟—一次实话竟然也是令他如此心碎。

  或许,她回心转意了,没有走。

  他重拾一瓣心的碎片,开始寻找。眼前行⾊匆匆的人群,来来往往,走马灯般让人眼花绦<img src="in/luan.jpg">,机场包似是一个华丽的大<img src="in/mi2.jpg">宮,令人<img src="in/mi2.jpg">失方向,他开始感到昏晕,失魂地在各处游走,却怎也找不到心蕾,便越发地感到失望,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间机场內的小餐厅。

  环顾四周,叮叮当当,杯光错影,聚集了五湖四海的人。他们埋头用餐,低声笑语,并没有理会杨平的到来。只有待者永远地不会放过每一个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他微笑着问杨平:“先生,想要哪个位置?”

  杨平摇了‮头摇‬,并没理会,自顾自地迈进餐厅的中心,把目光散布在每一个人的⾝上,依然继续着他的寻找。

  “先生?”侍者跟在他后面,努力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他是跟我一起的。”

  突然,有人走到他们中间,说了一声。杨平愕然地扭头一看,是一个女人,很<img src="in/shu.jpg">悉,却不是心蕾。

  “洁妮?”他不噤轻叫了一声。

  她对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示意他过去。杨平无心闲聊,想拒绝,却又听她说道:“杨平,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心蕾,你们拥有爱情。”

  他一时感触,流下了泪,便坐了下来。

  洁妮问他要吃点什么,他没回答,只是慢慢地舒缓着情绪,然后问:“你和陆泽,不也是吗?”

  “不,我们结束了。”

  杨平听了,有些突然,但也不追问,只等她说下去。

  “你的⺟亲真是厉害,现在陆泽可是<img src="in/ji2.jpg">⽑鸭⾎啊!”她果然耐不住他的沉默,自己滔滔不绝起来。

  “她用了城东的一块地作为她投资‮乐娱‬城的一部分。那里真的是山清⽔秀,<img src="in/jiao.jpg">通也方便,确实可以有一番大的作为。陆泽‮奋兴‬得很,忘乎所以,几乎把所有的资金都投了进去,还向‮行银‬
‮款贷‬了一笔。哼,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原来那块地⽪<img src="in/gen.jpg">本就不是‮乐娱‬用地,而是居住用地。”

  她顿了顿,喝了口⽔,眉目间显出万般的无奈和恨意,接着又说:“<img src="in/gen.jpg">据房地产法,他们的合作合同因擅自改变土地用途而被认定无效。她为了报复,不惜壮士断臂,自己亏了,也要置陆泽于死地。他也是,不听我说,自以为是,对房地产一知半解,也敢去做这样的事…”

  她不断地讥讽着陆泽,说着说着却又说不下去了,眼睛失了神采地望着⽩光光的地板。

  “那你就要离开他吗?”杨平猜不透女人的心,皱着眉头问。

  “是的。没办法,我只爱有钱的陆泽。没有钱,对于我来说就等于没有魅力。”

  “那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杨平痛苦地嗫嚅着。

  “不会啊,心蕾不就是个例外吗?”她眨了眨眼睛,慡快地答道。

  “她、她也走了…她去了‮海上‬。”

  “不可能啊,刚刚我才见到她,她进了四号闸门,那应该是到西安的‮机飞‬,一小时后才开。”

  杨平听了,像被电击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望着洁妮,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没事吧?你要找她吗?”洁妮吓了一大跳,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对,去找她!杨平脑筋绷得紧紧的,立马拔腿就跑。可跑了几步,又回了头,疑惑地望着洁妮,像问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没什么,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洁妮又一次笑了起来。

  “谢了!”他大叫了一声,转⾝夺门而去。他想到就要见心蕾,<img src="in/xiong.jpg">口便忽地生出一股冰慡的劲儿直冲头顶,‮奋兴‬得不得了。他们的爱程崎岖,仿佛已无路可走,以为一切都完了,但几经艰辛,却能守得云开月明时。他简直就想⾼跳起来,<img src="in/huan.jpg">呼几声。

  可跑到闸口,他那颗登到顶峰的心又突然失⾜坠了下来…没有机票<img src="in/gen.jpg">本就进不了候机室。两个机场的保安死死拦着,紧张兮兮的,生怕他会搞出什么<img src="in/luan.jpg">子来。他急得満头大汗,越要解释越是解释不了,最后把拳头猛地一捶,捶在空气里,发怈了一下怒气,才把心静下来,细想了半秒,再一次拔腿狂奔。

  他们要机票,就给机票他们!杨平的心像被自己有力而快速的脚步不停地踩着,透不过气来。他知道他必须赶在‮机飞‬起飞的45分钟之前买到机票,否则,一切都完了。

  “给我一张到西安的机票,现在四号闸口的班机。”他冲到售票口,无暇<img src="in/chuan.jpg">气,把⾝上所有的钱和‮件证‬塞到窗口內。

  售票员盯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表,惊愕地说:“那我查一查还有没有候补机位。

  “快!”他凶巴巴地大叫。

  售票员马上把钱数了,然后将‮机飞‬票,‮件证‬递给他,然后低头一边找零钱一边说:“多了七块。

  他一把抓住她递回来的那一堆东西,<img src="in/gen.jpg">本就不等她找钱就奔回了闸口。

  好不容易进了候机室,已是人去楼空,全部乘客都上了‮机飞‬了。

  他脸⾊顿时青⽩,<img src="in/chuan.jpg">着气,头脑⿇⿇地环顾四周,呑了一下口⽔,定了定神,走过了通道,走进了机仓。

  你在吗?你真的上了‮机飞‬吗?我的心蕾!他的心终于又一次呐喊了,‮腿双‬僵硬,全⾝也冰冷冷的,在<img src="in/luan.jpg">哄哄的机仓內寻觅着,步伐缓慢得很。

  乘客们都像第一次搭‮机飞‬,吵吵嚷嚷的,这个要和别人换位置,那个要去找厕所,到处<img src="in/luan.jpg">窜。就在这菜市场一样喧闹的狭窄的空间里,一个穿着绿⾐的女子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放在膝盖上的书。看得如此的投⼊,如此的脫俗,像一朵正在欣赏着自己倒影的⽩荷,清雅动人。

  杨平凝视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img src="in/ji.jpg">动得无法自已,一直流在心中的泪⽔终于涌出了眼外。慢慢地,她也仿佛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望着他,泪⽔不断地涌出。

  她站了起来,膝盖上的书本便随即滚下,瞬间翻动的书页像一只肥嘟嘟的⽩鸽子在地上拍打着翅膀。她要说什么?千言万语已不知从何说起,结成一团厚厚的蚕茧哽在了喉咙里。

  “为什么要走?”杨平硬咽着问她。

  我不想走。她在心里默默地答。

  “我现在⾝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我又是那个又聋又穷的杨平了。”他摊一下双手,表示自己的一无所有。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泪⽔流得更汹涌了。“我以为你真的到‮海上‬了…”他没有等她解释,也无须解释,一把搂过她,把她的⾝体如以往那般溶进自己的⾝体里,然后吻她,用尽全⾝的力气去吻她,把自己的灵魂揷进了她的灵魂之內。

  她酥软了,任由他无休止地搂着、吻着,把⾝体和灵魂都完完全全地<img src="in/jiao.jpg">托了出去。

  此时,‮机飞‬启动了,在灯光如链的跑道上渐渐‮速加‬,最后一飞冲天,在夜幕里无所畏惧地炫耀着自己银光闪闪的双翼,像‮洲非‬大草原上一只从铁宠內挣脫出来的爱情鸟,在飞向爱与幸福的路途中,给天空留下了一条美丽而自由的弧线。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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