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img src="in/shu.jpg">稔的穿过聂家华丽的回廊和假山鱼池，梅凤儿直直板进某个院落的某间楼里。

　　“聂朝<img src="in/yang.jpg">，我要杀人！”

　　她耝鲁的踹门而⼊，制造出来的吵闹噪音，让桌前看帐看到头快裂开的俊美少年，受不了的⾝子一软，趴倒在堆得像小山⾼的帐册里。

　　“我知道，你姑<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想杀宋三爷，恨不得将那个姓宋的马帮主子挫骨扬灰，剁了喂狗。凤姐，你和宋三爷方才在梅龙客栈发生的事，早传遍大街小巷，小弟我都听说了…”聂朝<img src="in/yang.jpg">抬头觑了下她仅着罗袜没有鞋的那只脚，无力的再将脑袋搁回桌上。

　　“姑<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你饶了我行不行呀？小弟已经和眼前这堆帐册纠<img src="in/chan.jpg">了一天‮夜一‬，要是明天天亮前再没理好，聂汐月那个⺟夜叉肯定会把我扫地出门，小弟现在都自⾝难保，实在无力再分神去帮凤姐你杀人…”在聂家排行老四，年纪比梅凤儿小一岁的聂朝<img src="in/yang.jpg">，神⾊痛苦的由桌前爬起，继续翻算帐目。

　　“哼！不知是谁说歃⾎为盟后便是姐弟，将来谁有难，另一个都要力<img src="in/ting.jpg">到底，原来这些话都是假的…”见聂朝<img src="in/yang.jpg">不理自己，梅凤儿恼怒的拉过张凳子。一庇股重重坐下。

　　“姑<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那时你和小弟歃⾎结拜时的⾎，好像也不是您自个儿的…”埋首帐册的少年郞，眉目狰狞的抛来一句。

　　都怪当时年纪小，脑袋不够精明，才会让年方六岁、垂涎想要有个弟弟的梅凤儿，给拐骗结拜成姐弟。

　　这个和聂汐月同等级的凶婆娘，不只拿针戳他手硬挤出一滴⾎，更抓了只死青蛙，割开蛙脖滴⾎<img src="in/bi.jpg">他喝，还跟年少无知的他说这就叫“歃⾎为盟”害他吓得拉了两逃谇子。

　　“唉，陈年往事还提它做什么…”梅凤儿难得心虚的⼲笑。

　　不能怪她，实在是因为当时年纪小的她也很怕痛，所以只好抓只青蛙用牠的⾎来凑数。

　　“陈年往事不能提？那凤姐想杀人这件旧事也不用提了，因为整个梅龙城百姓都知道凤大掌柜和宋三爷不对头，凤姐想杀三爷这事，大伙以前就晓得了，城里还开了个赌盘，赌你们两个真要翻脸动起手来时，谁会打赢。”聂朝<img src="in/yang.jpg">好笑了下，一副唯恐天下不<img src="in/luan.jpg">的模样。

　　“瞧你笑成这样，一定是刚好也押了大把银两在赌局上！我问你，你该不会是赌姓宋的赢吧？”梅凤儿瞪着他，冷笑问道。

　　“哪里的事！我像是这种人吗？我跟凤姐是义结金兰的拜把子，那姓宋的算什么，我当然站在凤姐你这边。”一提到累积赌资破万的秘密赌局，聂朝<img src="in/yang.jpg">当场克制不住的眉开眼笑。

　　这场赌局已经开了好几年，每次只要他结拜姐姐和宋家三爷多说几句，小小对峙一下，隔逃谀金就会以惊人速度加码倍增，最后几乎整个梅龙城，从老头到流鼻涕的小娃都下海加注。

　　至于他自己私底下赌哪边赢，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是吗？既然都开了赌局，那也算我一份！聂朝<img src="in/yang.jpg">，不论你赌哪边，本姑娘都跟你，记得，将来赢了分我五成！”梅凤儿要笑不笑的掏出一锭金子，扔在桌上。

　　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会不清楚他的<img src="in/xing.jpg">子，回答得那么⼲脆，肯定有鬼！

　　“五成？！你坑人啊？丢一锭金子就要分彩金五成…”

　　“不行吗？那我去找聂汐月加赌…”梅凤儿站起⾝作势要走。

　　“不！求求你千万不要，那爱钱如命的⺟夜叉，绝对不会给机会让彩金落⼊我口袋…凤姐，算小弟拜托你，你想怎么都成，就算分九成也行，就是别去找⺟夜叉加赌，小弟我还想揽点零花钱…”聂朝<img src="in/yang.jpg">一脸惊恐的抓住她，只差没给她下跪哭求。

　　“要我不说也行，想办法帮我杀了宋沉夏！一句话，你到底⼲不⼲？”梅凤儿<img src="in/yan.jpg">丽无双的脸蛋上有抹冷笑。

　　“当然不⼲！杀人是要见官的！”聂朝<img src="in/yang.jpg">面容扭曲的低喊。

　　疯婆娘，竟然还想威胁他这个无知少年去杀人！

　　“那我找聂汐月去…这些年下来，听说你好像也存了不少零花银两。”梅凤儿很⼲脆的转⾝。

　　“凤姐姐，凤姑<img src="in/nai.jpg"><img src="in/nai.jpg">，等一下！请你看小弟的脸，猜我左边这只眼有没有比右边眼小？”为了保住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零花钱，聂朝<img src="in/yang.jpg">快手拦住她，单手捂住自己右眼急问。

　　“呿，那是你的眼耶，连你自己都不晓得哪只大哪只小，我又怎么会知道！”梅凤儿厌烦的抛下一句，转⾝又往门口走去。

　　聂朝<img src="in/yang.jpg">急忙携住她，央求道：“拜托猜一下啦，猜对了我就帮你杀人。快猜，到底哪边大哪边小？”

　　“这可是你说的。”梅凤儿停步回头，专注望向他的脸。

　　“我猜…”她皱眉想了想，谨慎的回道：“左眼比较大！”

　　“呜呜…凤姐，你<img src="in/gen.jpg">本没关心过我！我聂朝<img src="in/yang.jpg">是个俊俏公子哥儿，何时有过大小眼了？我再问你，那个讨人厌宋三爷，眼珠是什么⾊的？一定是夹着很多⾎丝，看起来青筋突目，丑得要死…”聂朝<img src="in/yang.jpg">作势号哭了下，忽然进迸一句：“宋沉夏的大小眼是哪边比较大？”

　　“放你的庇！姓宋的<img src="in/gen.jpg">本没大小眼，人家长得可好了，眼神锐利像鹰目，里头瞳珠像天上星子一样灿亮，哪来的青筋⾎丝！笨蛋！不知道就别随便<img src="in/luan.jpg">说…”梅凤儿恼怒的进出一串维护句子。

　　“我就知道…我猜对了！”聂朝<img src="in/yang.jpg">狡狯朝她一笑。

　　“你知道什么鬼？”梅凤儿愣了下，不悦的瞪着他。

　　“要杀宋三爷吗？凤姐，你是真心想杀宋三爷，还是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说什么？”梅凤儿浑⾝一僵，面⾊瞬间青⽩。

　　“别装了，连兄弟你都瞒，这样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凤姐不晓得小弟有没有大小眼，却清楚知道宋三爷不是大小眼，而且还能清楚形容宋三爷的眼珠是什么样，可见凤姐瞧人家宋三爷瞧得多仔细，怕是早就看到心坎里，念着不忘了！”

　　“你…你…”相识这么多年，向来有话直说的梅凤儿，难得张口结⾆发不出声音。

　　她自忖已经把最深的心事蔵得很好，可聂朝<img src="in/yang.jpg">竟然看得出？

　　她气闷的撇过头，⽩皙脸蛋上有抹狼狈晕红。

　　“想问小弟怎么知道凤姐的心意？因为我聪明嘛！”聂朝<img src="in/yang.jpg">得意的坐回椅上，表情跩得跟什么似的。

　　“想想咱们俩也相识很多年了，可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听过哪个男人能让凤姐挂在嘴边咒骂超过三次，但那姓宋的男人…想想凤姐你说过几次要做掉他？一个月少说有两三次，一年保守计算超过三十回，几年下来，你都说了几百遍，可又有哪一次真动手了？别说杀他，就怕连动手打他都要舍不得，下不了手吧？”聂朝<img src="in/yang.jpg">鄙夷‮头摇‬。

　　饼去不说破是给她面子，不想挑明后让她难堪，但今天是她<img src="in/bi.jpg">他的。

　　抬头望了眼僵站在门边，背对着他狼狈得说不出话的梅凤儿，聂朝<img src="in/yang.jpg">⼲脆再说破到底。

　　“如果真那么喜<img src="in/huan.jpg">，就放胆去追啊！成天忘不了想他想得紧，又没勇气放手去爱，只敢在他出现时，使坏扮泼辣惹他注意，等教他板起脸教训后，又回头逃到我这来，嚷着要杀他怈恨…唉！其实你最想说的应该是自己喜<img src="in/huan.jpg">他，可又觉得配不上人家…”他瞇眼看着那个站在门旁的女人，故作同情的叹了声。

　　“朝<img src="in/yang.jpg">，别说了，你很聪明，可有些事就算知道了，也得学会别说破…”梅凤儿从⼲涩的喉头挤出声音，逃避的抬眼望着外头的天际。

　　撒野逗那男人是一回事，至少在那一刻，她心底是快活的。

　　但要真正承认恋上他…

　　对她这样的女人而言，是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的沉重心事。

　　因为她是人人口中避之唯恐不及的克夫扫把星，而他却是东方王朝里最显赫、富冠天下的人间堡宋三爷。

　　“你觉得自己不值得让他爱上？因为你克死了三个倒楣鬼？”聂朝<img src="in/yang.jpg">翻了下⽩眼，端起茶壶替自己斟了杯茶。

　　梅凤儿漠然的望着天空⽩云，没多做解释。

　　“外头胡说八道的传言，你也信？我不是曾找了瞎眼神算给你批命，他说你命格大好，一生繁荣富贵福寿无疆，命中注定有三子一女，老时孙子，曾孙更会像串⾁粽似的跟在后头，瓜迭绵延享尽人间福分。只是十九岁前不能出嫁，也嫁不出去，因为不是命格奇硬、富贵双全的男人受不起你…”“如果算命说得准，那位瞎子神算为什么不替自己改命，还苦哈哈的四处流浪给人批命？”梅凤儿冷冷截断他的话。

　　两年前，聂朝<img src="in/yang.jpg">不知从哪找来个号称是东方王朝批命第一的铁板神算，只见那瞎了眼的男人随便拨几下算盘，便说她命怎么好，将来会如何幸福。

　　可她实在很怀疑，那位铁板神算是收了聂朝<img src="in/yang.jpg">什么好处，才将她的烂命吹捧成富贵大命。

　　任谁都知道她十五岁时，一年內便克死三个倒楣夫婿。

　　这样的烂命还说会富贵荣华？啐，鬼才信！

　　“喂，你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该相信你义弟我费劲找来的神算大师吧，你知道吗？铁板大师还推算出你明年就能生下一子…”

　　那张大师批命的红纸，因为她不信差点当成废纸扔了，幸好他捡来放在⾝边，每年多事的照流年帮她核看。

　　结果两年下来，大师批的事几乎与现实发生的无二致，只是这位铁齿姑娘，就是死都不肯信。

　　“哼！整个梅龙城的百姓都在背后说我是扫把星克夫命了，哪还有不怕死的男人敢冒死娶我？！大师说我明年会生儿子？没人娶我怎么生，难不成真要让我随便找个人生孩子？”梅凤儿恼怒走回桌前，气冲冲的朝他吼道。

　　“我哪知道，大师批纸上是这么写的，至于怎么生或者找谁生，那得问你吧。”聂朝<img src="in/yang.jpg">不慡的回话，端起茶杯凑到嘴前。

　　“不过说真的，如果有了孩子，我爹应该就不会再想着该如何把我嫁出去，我也不必担心会再克死哪个倒楣鬼，此后⿇烦说不定可以减少许多，不会有人敢在背后说我是扫把星…”梅凤儿在桌子另一侧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咕哝。

　　这几年，她爹总爱找一些<img src="in/shu.jpg">识的叔伯，⽇⽇坐在客栈一一楼谈论她的婚事，最后连每⽇来用餐的马帮汉子们，都会开口揷嘴讨论她嫁不出去的原因。

　　她实在受够了，不想再让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话笑料。

　　“朝<img src="in/yang.jpg">，你娶我好吗？”梅凤儿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进出这句。

　　“噗…”的一声，正在喝茶的聂朝<img src="in/yang.jpg">当场噴了出来。

　　“不！我死都不要！”他跳起来，脸⾊翻青往后退。

　　就算佛经有言“我不⼊地狱，谁⼊地狱”但他宁可蹲在十八层地狱的再下面一层，也不想娶一个和聂汐月有得比的泼辣女人，回家荼毒自己。

　　而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梅凤儿会来真的，那他的清⽩不就岌岌可危了？！

　　“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你放心，就算要找人生孩子，我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义弟头上。不过你得帮我，我一个人没法做成这事。”梅凤儿望着他，<img src="in/yan.jpg">丽非凡的笑容让他越看头⽪越⿇。

　　“你真要找人生孩子？你不是在说笑吧？”聂朝<img src="in/yang.jpg">面孔扭曲，颤抖的问。

　　都怪他多嘴说什么孩子…

　　“我也没那闲工夫开玩笑！如果瞎子大师算得真准，那表示我明年一定会有孩子，所以现在就该着手布局。”她正经到不行的说。

　　“还要布局？听你意思，是已经有孩子爹的人选？”聂朝<img src="in/yang.jpg">大惊。

　　竟然连考虑都不考虑，就已经走到布局这一步了？谁是那个倒楣鬼？

　　“你说呢？”梅凤儿意有所指，眼神‮魂勾‬的朝聂朝<img src="in/yang.jpg">一笑，让他瞬间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想都不用想，那倒楣的孩子爹人选还会有谁？肯定就是他义姐的心上人…流年不利的宋三爷！

　　“我知道你眼里除了宋三爷外，是不可能容下其他男人，可人家宋三爷武艺⾼強，我们两个花拳绣腿加起来，恐怕连他⾐角边都还沾不上就被打飞了，你要怎么借他来生孩子？”总不能直接走到人家面前，大声说⿇烦你陪我生孩子吧？

　　“那有什么难的？当然就是那样…”梅凤儿伸手比了比。

　　“什么？我听不懂，什么就是那样？”聂朝<img src="in/yang.jpg">疑惑的抓抓头，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哪种方法都好，就是千万别和聂汐月过去一样，选了招最下流的霸王采“草”毒计。

　　“笨！这种事当然不能明的来，只能暗里进行。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img src="in/mi2.jpg">昏他，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梅凤儿脸不红气不<img src="in/chuan.jpg">的说出答案。

　　不这么做，她哪有办法让清醒时的宋沉夏跟她生孩子？

　　“这<img src="in/gen.jpg">本就是聂汐月用过的烂招！你…梅凤儿！你最好一次就成功，不然要是被人逮到，我们俩都会死无全尸！”聂朝<img src="in/yang.jpg">额冒青筋，咬牙切齿的警告她。

　　宋沉夏那男人可是来头不小，不止人间堡是东方王朝的第一大堡，宋家大爷更是娶了公主做<img src="in/qi2.jpg">子，与少年皇帝开系密切，宋家背后的靠山简直大到不行。

　　反观他们聂家，虽然⺟夜叉聂汐月现在有了当官的大姐夫在后头撑<img src="in/yao.jpg">，可他聂朝<img src="in/yang.jpg">什么靠山都没有，若真出了事被逮到，向来没良心的聂汐月一定会马上撇清关系，不顾他的死活！

　　所以这件蠢事若真要做，就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别担心，若真出了事，我一定自己担下来，绝不会连累你！”梅凤儿正⾊保证。

　　就让她彻底任<img src="in/xing.jpg">这一回，说不定她还可以因此幸运有了⾝孕。

　　那么纵使这一生，永远都没机会和那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厮守到老，但至少能拥有一个和他有双同样眼眸的孩子…

　　人生至此，便不会再有憾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