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羽璇在⺟亲的鼓励之下,决定接受车赫凡的邀请。
坐在⺟亲向好友商借的轿车里,汪羽璇穿著⺟亲为她设计挑选的浅蓝⾊⽔晶曳地晚礼服。
她知道经由⺟亲巧手妆扮,今晚的宴会她必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甚至可以预想,当同班同学见到她截然不同于平常的美丽出众,可能会露出的赞赏或妒嫉。
无懈可击的盛装让她很有自信,但不可避免的忐忑来自于同侪观感,她不知道一整晚的庆生会将会发生什么料想不到的突发状况…
“汪姐小,车公馆到了。”司机将车子停在一座占地广大、富丽堂皇彷若宮殿的大宅前。
“谢谢你。宴会结束后,还要⿇烦你上山来接我。”汪羽璇提醒司机。“这座山是台北著名的豪宅区,住的全是豪门望族,家家户户都有私家房车,这附近应该没有计程车,万一你忘记了,我可惨了!请你千万别忘记喔。”
从包包里拿出酬劳<img src="in/jiao.jpg">给司机,汪羽璇一面耐心提醒司机,一面拿出镜子最后检视一次服装仪容。
“汪姐小,别照了,你已经够漂亮啰!”司机回头笑着说:“开心去玩吧,我一定记得上山来接你的。放心啦!”
“嗯,谢谢你。”汪羽璇露出甜甜微笑,打开车门,小心翼翼拉著裙摆,优雅地走下车。
车家大门外満満停著来头不小的黑头轿车,汪羽璇一路穿越三三两两的宾客与车阵,往张灯结彩的大门靠近,短短一段路就引来此起彼落的赞叹声。
她拉著长长的曳地晚礼服一步步向前行,纤柔⾝姿彷如风中纯洁的百合,那与世无争的飘逸绝尘,无疑是一种不可模仿复制、独一无二的美丽。
在场看到她的人都呆了,包括几个站在大门口的汪羽璇同班女生,纷纷目瞪口呆,发出又惊异又妒忌的叹息。
“哇,那个…那个穿浅蓝⾊礼服的、她不是…她不是汪羽璇吗?”
“是耶!真是她喔?”女同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啧啧…真没想到,她平常在餐厅洗碗洗得満⾝油腻腻的,穿起礼服来竟然像仙女一样漂亮!”
“是啊!看她每天下课在洗⾐房搞得灰头土脸的,憔悴得简直就像欧巴桑,今天打扮起来还満出⾊的嘛!”
“你们说谁洗碗油腻腻的?什么洗⾐房欧巴桑?”一⾝珠光宝气的车夫人皱起居问道:“奇怪,赫凡这小子不是说请的都是同学吗?”
“是啊,她也是我们同学啊!”一名女同学露出轻蔑冷笑,对车夫人说:“就是往我们这边走过来这位,她⽗亲原本经营成⾐厂,前不久倒闭了,听说还卷了不少钱跑路。唉,害他女儿从千金姐小变成可怜女仆,穷到连学费都缴不出来,只好到学校餐厅和洗⾐房打工抵学费啦!”
“怎么连这种货⾊也来了?”车夫人露出嫌恶的表情啐道:“我看,八成是想藉这机会来引勾有钱男人的!”
“不是啦,是车赫凡邀请她来的。本来我也听说她不打算来的。”奚心瑷恰好听到这段对话,跳出来补充解释。
眼看汪羽璇就要走进大门,奚心瑷表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看,心里忍不住嘀咕:就叫她不要来了,偏偏来凑什么热闹?
“您好。我是车赫凡的同学…”汪羽璇手里拿著邀请函,恭敬对守在门边的车夫人颔首示意。
她看到几个包括奚心瑷在內的同学都到了,顺便也挥挥手向她们打招呼,但是她并不了解为什么几个同学脸上表情都那么奇怪?
“你叫什么名字?”车夫人用比冰还冷的语气问:“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我叫汪羽璇。”汪羽璇看了一眼这用鼻孔看人的贵妇,清楚感受到她释放出的不友善。
“嗯。”车夫人继续以鼻孔打量她,不怀好意道:“你可能不知道赫凡是什么⾝分吧?今天是他十八岁生⽇,但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的庆生会,恐怕不适合你参加吧?”
“…”汪羽璇睁著不知所以的眼望着眼前趾⾼气扬的女人,当下不知该如何反应。难道真被奚心瑷说对了这种场合不适合她?!
“这样吧,看在你花了那么多时间精神打扮,人也过来了…”车夫人仰起下巴,正眼也不看她一眼,扯著嗓子叫佣人。“英婶啊,到厨房去拿块蛋糕给这位姐小,顺便请做园艺的老⾼载汪姐小下山!”
“啊?”站在车夫人⾝后的英婶有点为难地开口道:“老⾼他开的是货车,夫人。”
“货车又怎样?”车夫人不屑冷哼。”反正也是个做耝活的。你别看她穿得人模人样就被她唬了,这种女人啊,什么居心我最了解了,还不就是想…”
“等一下!”忽地,车夫人⾝后闪出一道窈窕优雅的⾝影,金毓贤表情凝重地站出来。“既然是赫凡的同学,就是我们的客人,今天是赫凡的生⽇,我们不应该这样对待赫凡的客人。”
“你是什么东西?谁跟你是『我们』,”车夫人还是一副以鼻孔看人的不屑表情说:“怎么,你是见到『同类』心生同情吗?哼,物以类聚果然有道理,狐狸精专帮狐狸精!”
“车夫人,你说得太过分了!”隐忍许久的金毓贤终于忍无可忍,在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的当下<img src="in/ting.jpg">⾝而出,仗义直言。“来者是客。何况这位姐小是赫凡的同班同学,人家也不是莫名其妙不请自来,她有邀请函。”
“邀请函又怎样?赫凡年纪小不懂事,他搞不清状况拿著邀请函<img src="in/luan.jpg">发,你现在是什么⾝分,竟也跟著孩子瞎起哄!”
车夫人怨毒的眼光<img src="in/she.jpg">向她最恨之⼊骨的女人,用最尖酸刻薄的语调,意有所指道:“像那种寒酸的同学,要是别人躲都来不及了,还邀请她来做啥?是叫她来卖弄風騒引勾男人?还是让她来跟你学怎么样跟有钱男人偷生儿子,一举攀上枝头当凤凰?哼!全都是见不得人的<img src="in/jian.jpg">货!”
“车夫人!你、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说这种话?”金毓贤浑⾝发抖,气得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美丽的五官不听使唤轻颤。
她知道车夫人恨她夺去丈夫的心,又生儿子夺去自己儿子该有的权势财富,她了解那恨意之深、怨气之重!
但好歹车夫人现在坐著东兆集团皇太后的大位,怎么可以在公开宴客场合,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前,说出如此泼妇骂街、摆不上台面的鬼话?
“妈…”
终于车赫凡出现了。他紧紧护著金毓贤,揽著⺟亲肩头安慰她。“别生气,别跟那种人生气。”
“车少爷,你终于出来啦?”车夫人看看他,又看看汪羽璇,冷笑道:“听说那位汪姐小是你同学?”
“是,她是我同学,是我请她来参加生⽇会的。”
车赫凡的双眼先<img src="in/she.jpg">向浑然无助的汪羽璇,再缓缓地,冷冽的眼神回到车夫人⾝上,口气不満问:“你有意见吗?”
“唉,你年纪小,不懂得『带眼识人』,我们车家人是⾼贵的上流社会,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可以踩进我们家里⽩吃⽩喝,她以为我们开的是麦当劳的那种生⽇会吗?也不洒泡尿照照,笑死人了!”
“你!”车赫凡<img src="in/ji.jpg">动冲向前,却被⾝边的⺟亲一把拉住,她庒抑的表情说明她的无能为力。
“赫凡,今天是重要的⽇子。里面还有很多客人,你先招呼客人去吧。”
于是,整个场面像按了暂停键的影片昼面停住。
汪羽璇呆呆站著,木然地看着一字排开的车家人,车夫人目中无人盛气凌人,而三姨太一脸抱歉又无能为力,还有车赫凡…他的眼神透露出焦急,他的双拳紧握贴在⾝后,像是极力隐忍著什么…
只是,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单是站得远远的,眼睁睁看她被他家的大人羞辱得连狗都不如…
呵,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包括口口声声说是她好朋友的奚心瑷也站在远处,抿著嘴冷眼旁观。
奚心瑷的冷然表情彷佛在告诉她:早就告诉你不要来却偏要来,落得现在这种下场,活该!
走吧,主人摆明了不<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她,她又何苦死⽪赖睑?
汪羽璇什么话也没说,缓缓转⾝循著来时路走出去。
在踏出脚步的一刹那,她甚至忘了这里是只有私家车才能到达的山区,没有车子的话,可能要走个几小时才到得了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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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羽璇流著泪,忍著双脚被⾼跟鞋<img src="in/nue.jpg">待的痛,一步一步慢慢往山下走。
夜晚的山路连行人都不见,更不可能出现计程车。
空寂的山野在夜晚暗黑得令人害怕,然而汪羽璇没有多馀的心力害怕,她的所有知觉都被羞惭、伤心、委屈占得満満的。
穿在⾝上的华美礼服已经沾染了污泥,她顾不了那套问著⽔晶光泽的昂贵礼服是⺟亲辛苦奔走得来,遑论脚底下的细跟⾼跟鞋也因为山路坑洞而折断,那也是⺟亲忍痛花了不少钞票才给她准备的“玻璃鞋”
可惜,她并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她没有留下玻璃鞋让王子来找她,只留下一个笑柄…
非常轰动演出的那段笑剧,不是令人向往的美丽传说,而是一个可预见将被广为流传的“笑话”!
汪羽璇控制不了溃堤的泪⽔,她恨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早知是这种结局,她就是死也不会答应车赫凡的邀请,不管他原始动机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搞到如此难看的下场,丢了自己的脸,也让⺟亲的心⾎化为乌有!
汪羽璇懊恼极了。她懊恼自己不争气,恨自己太窝囊!没有勇气对抗在大庭广众之下讥讽又苛薄羞辱自己的车夫人!
枉费⺟亲一再教育她人可以穷,但不能没有尊严。
在黑夜的山区行走不觉害怕,此刻她、心中害怕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在家里等著自己的挚爱⺟亲…
真不敢想,若⺟亲知道自己在同学家门前遭受这种屈辱,不知会有多么伤心!想到这里,她的眼泪飙得更凶,蹒跚的步履更难前行了。
“姐小,一个人走山路太危险了!”
不知何时,她⾝边出现一辆黑⾊晶亮的豪华轿车,一个陌生年轻男子从车窗探出头来。“你别怕,我可不是坏人呐,这是我的名片。”
年轻男子有一张十分讨喜可爱的娃娃脸,他从西装外套里掏出名片递给她。“安啦!我现在开的这部车隶属『龙威海运』的董事长座车,今天我代司机的班。算你运气好,我们董事长叫我先把车开回公司,等会儿宴会结束,夫人会亲自上来接他。假若我没经过,你打算走到什么时候?”
“宋传伟?龙威海运…总务处、实习生…”汪羽璇就著昏暗路灯,仔细研究陌生男子的名片。
“职衔印得有点好笑啦,不过你放心,绝对如假包换!”年轻男子露出森⽩牙齿笑道:“其实我还在大学念书,我老爹是龙威的常董,非要把我弄进去磨一下。唉,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嘿,你还不上车?山里风很大耶!”
“我…”汪羽璇还是有点迟疑,她哀伤的眸中升起更多忐忑不安。“我、我还是边走边看有没有计程车好了,谢谢你…”“还计程车啊?别犹豫了,我把可以让你知道的资料全都爆出来了,你想天底下会有这么诚实的『歹徒』吗?”
宋传伟说著,开了车门走出来,诚恳说:“别倔強了,女孩子走山路真的很危险,我不怪你怀疑我,但绝对不能放著你不管。”
宋传伟很快上下打量她全⾝,谨慎道:“何况你穿成这样…啧,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我可没心情跟你打庇闲扯,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差!”汪羽璇嘟起嘴,昅了昅鼻子。
她被他丰富多变的表情分散了注意力,这个男孩的眼神老是促狭地转啊转地,像个可爱的小丑。
“不用你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点点头,再次以谨慎的语气道:“你看起来的确心情很糟,而且你穿著<img src="in/xing.jpg">感的礼服又狼狈成这样…很像是遇到⾊魔被躏蹂过的受害妇女…”
“喂,你在说什么浑话?很过分耶!”汪羽璇气得鼓起双颊骂道:“我已经够倒楣了,你最好少惹我!”
“对不起,我只是说实话。”宋传伟一脸无辜。“好嘛,你别生气。说真的,就算你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看,这条路几乎没什么路灯,光是沿路冲来冲去的野猫野狗就够吓人了,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快上车吧,美丽的姐小。”
宋传伟煞有其事为她开了车门,有模有样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送这位美丽姐小回家,是龙威海运的荣幸。”
“真被你打败了。”汪羽璇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乖乖坐进车子里。
沿山路而下时,宋传伟嘻嘻哈哈讲笑话逗她开心,也没问起她为何穿得隆重却搞到一⾝狼狈的原因。
汪羽璇看着他透著超龄成<img src="in/shu.jpg">却又一副善良好孩子的模样,內心感慨他们素昧平生,偶然相逢却如故友一般<img src="in/shu.jpg">悉;也有人不把别人的真心当一回事,随意摆在地上踩踏。
“宋、宋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当车子平稳滑进无人的市区马路,汪羽璇终于问出內心的疑问。“在车家…你是不是也看见我出糗了?”
“出糗的不是你。”缓缓地,他凝重的一字字吐出。“坦⽩说,我送完董事长刚好开著车子绕过去,很凑巧我都看见了。”
“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她垂下眼睫,表情凄楚。“丢脸丢到家了,他们完全不留一丝馀地。”
“我为他们那一家子感到悲哀。”宋传伟语意恺切,侧过脸,对她投去温暖的眼神。“车家拥有⾜以敌国的财富,却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事都不懂。你大可不必把今晚的事放在心上,既然他们是这副嘴脸,不<img src="in/jiao.jpg">这个朋友总行吧?”
“车…车赫凡是我同学。”汪羽璇空洞眼眸投向窗外。“我本来也不想来,拗不过他一再邀请,没想到…竟然这样子对待我…”
“算了,彻底认清一个人也好!”宋传伟轻拍她的臂膀安慰道:“朋友到处都有,重点要能以诚相待,至少像我,够坦⽩,谁像他们有几个钱就拽得二五八万!你应该不会嫌弃讲话直来直往的朋友吧?”
“哪会?我觉得你很可爱。”汪羽璇对他笑了笑。“你今年大几了?我明年也要上大学了,说不定你能帮我恶补一下功课。”
“我大三啊,T大。”宋传伟开、心咧著嘴笑。“恶补当然没问题啦!重点是,这位同学…我还不知道你尊姓芳名呢?”
“我姓汪,叫汪羽璇。”
这一路,宋传伟避谈任何跟车家有关的话题,他努力耍宝搞笑让心情沮丧至极的汪羽璇抛开忧愁,他喜<img src="in/huan.jpg">看她浅浅微笑的样子,喜<img src="in/huan.jpg">听她甜甜软软嗓子说话的声音。
宋传伟感觉內心有异样的情怀在騒动著,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老是没来由笑个不停,是因为认识了她而⾼兴。
缘分实在很巧妙,本来当董事长司机是他最讨厌的差事,谁晓得竟让他意外认识一个美丽独特的女孩!
他告诉自己,不管缘分长短,无论将来会怎样发展,他一定把她当作此生最重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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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车赫凡被严厉的⽗亲叫进书房。
“爸,我来了。”恭敬向⽗亲鞠了个躬,车赫凡静立在⽗亲书桌前听示。
一向跟⽗亲不亲近,车赫凡对⽗亲总是存著一股难以排除的陌生及畏惧。
“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得帮你办庆生会,请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来捧你的场,你在搞什么机飞?给我说清楚!”车金祺凌锐的眼神像利刀般扫过庶子忧郁的英俊脸庞。
“我…”车赫凡为难的看了⽗亲一眼,艰难开口。“爸,其实,我觉得…是『妈』,她太过分了。”
他万股艰难吐出“妈”这个字,车赫凡始终没办法把⽗亲的原配当作是⺟亲看待,然而⽗亲却坚持他必须称那个连他自己都厌恶的女人为“妈”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可恶,不孝逆子!”车金祺气得用力往桌子一拍,厉声骂道:“好大的胆子啊你,竟敢数落你妈的不是?是谁给你撑的<img src="in/yao.jpg">,说啊!”“爸,我认为我的同学不该遭受那样的对待。”车赫凡努力保持理<img src="in/xing.jpg">,慢慢说出他的理由。
“什么对待?看起来你是不知道自己错了?”车金祺从鼻子里冷哼,嗤之以鼻说:“一个已倒闭成⾐厂的女儿,值得你花精神把她请来?我花了大笔心⾎为你开宴会,赫凡,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开个庆生同乐会吗?哼!车家可不是麦当劳,不是随随便便闲杂人等都可以来<img src="in/huan.jpg">乐一下!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懂我的用心?”
“我懂。”车赫凡沉重点头。“我了解您对我用心良苦。但是我不赞成您用鄙夷眼光看待我的朋友,而且我认为自己有选择<img src="in/jiao.jpg">朋友的权利和自由。”
“什么<img src="in/jiao.jpg">朋友的权利自由?你懂个头!我看你还早得很!”车金祺对儿子的冥顽不灵非常失望。
“平常我是怎么教你的?女人分很多种,像那个姓汪的,她顶多就是新鲜,外面玩玩就算了,<img src="in/gen.jpg">本不必带回家里!你啊,不是小孩子了,在我们家,你既然要当我车金祺的儿子,就该好好学学『男人』该有的本事!说到对付女人的学问,你还差得远了!”
“什么『对付』?什么叫外面『玩玩』就算了?难道爸你经常做这种事?”想起⺟亲年轻时候的可怜遭遇,车赫凡顿时像只刺猬竖起刺来,声音忍不住提⾼,脸⾊也变得很难看。
“你这是什么态度?造反啦!”车金祺跃⾝而起,伸出手指著儿子。“我是你老子,谁教你用这种态度跟你老子讲话?说了半天,你还是一点领悟也没有,真是气死我了!”
在车家王国,车金祺就是皇帝、大爷,他说的话是圣旨,不管合不合理、爱不爱听,都得照单全收…车赫凡简直恨死这样的独裁!
“怎么啦,你们⽗子俩这么晚还不休息,还扯著嗓子嚷什么?”听见丈夫和“外面的儿子”吵嚷不休,已换下晚礼服准备休息的车夫人走进书房一探究竟。“赫凡,你这是⼲什么?怎么惹你爸这么生气?”
“还不是为了晚上的事!”车金祺没好气看了元配一眼,数落儿子。“说了一大堆道理,这小子一点都没听明⽩,意见比我还多…”
“是吗?”车夫人以虚情假意的微笑望望车赫凡,轻笑道:“我就跟你说了,这孩子毕竟不是我们家里的,规矩当然差多了!你看看,见到『妈妈』来了,连声『妈』也不会叫,唉…就不知道生的人是怎么教的?”
车赫凡脸⾊一沉,黯淡表情更添忿恨!
怨毒的眼神扫向那个他必须喊『妈』的女人,不客气呛道:“随便你怎么骂我都可以,请不要污辱我妈!”
“你跟我横眉竖目是想怎样?我是你长辈,在我的屋檐下就要照我的规矩来,听见没有?”车夫人也回敬他一记⽩眼。
她恨死这个夺去她亲生儿子地位的小杂种,要不是为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她死也绝不让这对⺟子进门!
“爸,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车赫凡握紧拳头,为了含辛茹苦的⺟亲,他必须忍下一切。
“你想走去哪儿?”车金祺瞪大眼睛问他。”这里是你家!你给我留下来!”
“不,『我妈』回家了,我想回去陪『我妈』。”车赫儿特别加重“我妈”两个字。
“你现在是故意要气死我是吗?”车金祺瞪著噴火眼睛。“你到底当不当自己是车家的一分子?”
“…坦⽩说,如果我可以选择,”不畏⽗亲权威,车赫凡仰起头抬起下巴,受伤的眼中流露出忿忿不平,一字一字清楚道:“如果我可以自由选择,我宁可不当车家的孩子!”
“你!你这个混蛋,气死我了!”车金祺双手颤抖指著他,再骂不出半个字。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这个孩子跟你一点也不像,你瞧瞧,他那副死德<img src="in/xing.jpg">跟你哪一点像?”车夫人好不容易找到发挥的题材,口不择言骂道:“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去哪里生的杂种,只有你这个笨蛋把他当宝贝一样疼…当初就叫你千万不可以认他,你偏要!这下好了吧…”
“对不起,我先告辞了。”车赫凡向⽗亲鞠了个躬便转⾝离开。
他再也听不下那泼妇再毁谤他和⺟亲半字半句,他没把握再听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憾事,⼲脆转⾝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飞快往外走,脚步之快,像是逃离什么恐怖鬼屋一般。
他讨厌这座华丽的牢笼,讨厌这里面的每一个人,甚至,连屋里的空气都令他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