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牧说他的房子是旧房子,一点也没有夸张。
坐落在小巷子的尾端,旁边几乎都是类似眷村般的建筑,独门独户的两层楼建筑。房子虽旧,却充満了自己特有的风味。
她第一眼见到,就爱得不得了。
“哇啊,这边很赞耶,你去哪里买来这种房子,超有特⾊,超<img src="in/mi2.jpg">人的。”她在偌大的房子里面晃来晃去,奋兴得很。
房子原本的格局有被改过,所以客厅跟卧室是打通成一大间,一边堆放着他的摄影器具,房间另一头则摆着一张超大寸尺的<img src="in/chuang.jpg">。
<img src="in/chuang.jpg">上被褥凌<img src="in/luan.jpg">,看得出来他出门时一点也不觉得需要整理一下。她的目光匆匆扫过,不敢多作停留。
除了厨房之外,屋子唯一的隔间是他的暗房。
“煮咖啡,快点,我要浓一点的。”她把那些饼⼲拿着,咖啡粉就塞给他,吆喝他去工作。
“真会使唤人。”他咕哝着。“奇怪,那个可人的小筱跑哪去了?”
筱墨拿起他扔在工作台上的香烟,菗了一<img src="in/gen.jpg">出来叼在嘴上,学他抬⾼下巴,用那种凉凉的眼神看他一眼。“很久都没见过了。”
季天牧失笑,大跨步走过去拍了她头顶一下,顺手菗走她叼着的香烟,塞进自己嘴里,点燃。
“喂,那有我…”口⽔。她的话消失在嘴边,看着他瞇起眼深昅口烟的模样,她的眼睛又无法离开他了。
总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她的目光就会自动追随着他。她从小就这么爱看他,所以他惯有的动作她学起来一点都不困难。
“来帮忙找杯子,我不知道有没有杯子用。”他拐进厨房煮咖啡,换他吆喝她做事了。
“没杯子怎么喝?”她回过神,跟进厨房。
“了不起用咖啡壶直接喝。”他举起咖啡机下面的壶说。“两人份,一人一半。”
“哈哈。”她想象那画面,差点笑出来。“那我要在壶里面加<img src="in/nai.jpg">油,你不准反对。”她知道他只喝黑咖啡。
结果季天牧的反应是皱起眉头,彷佛她刚刚叫他喝馊⽔似的。
筱墨笑着弯<img src="in/yao.jpg">打开他厨房流理台下的柜子,开始搜寻。
“这边有一些东西,我挖挖看。”她趴跪在地上,伸手去拿柜子里面的杂物,试图从里面找出可供使用的容器。
季天牧放好咖啡粉,按下开关,转⾝靠在墙上等咖啡煮好,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
她有着纤细的骨架,整个人属于清瘦的类型。但是当她趴跪在地上时,那小庇股翘⾼⾼的模样,还真是说不出的<img src="in/xing.jpg">感。
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img src="in/yu.jpg">望划过⾝体,下一刻他不安地移动了下⾝体重心,试图抹去这不该出现的冲动。
“不用找了,我看我们还是用咖啡壶好了,然后你喝一口咖啡,再喝一口<img src="in/nai.jpg">油,还不是一样的?”
他的声音有点紧,不过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拜托,那你吃泡面时,怎么不要吃一口⼲面,然后喝一口热开⽔?这样到肚子里面也会自己泡好啊!”她终于找到几个马克杯,从地上爬起来,也让他叹了口气。
这口气不知该说是松口气的气,还是失望的气。
“那怎么会一样?喝热开⽔会烫坏嘴耶!”他反驳她的论点。
筱墨朝他做了个鬼脸,转⾝把马克杯放到⽔槽里洗⼲净。
“你这里还真的是要什么没什么,就算没有要住很久,一些基本的东西也是要添购一下吧?”她将洗⼲净的杯子放到台子上,咖啡煮好了,开始冒出热气。
他按熄手里的烟,倒了两杯咖啡,然后还顺手帮她拿了两颗<img src="in/nai.jpg">油球出来。“你想在哪边喝?”
筱墨端着咖啡走出厨房,环视着四周。“怎么只有一张椅子?”
整个屋子,除了他工作台前的椅子之外,真的没有其它椅子了。
“一直都这样啊!”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几年常在外面跑,对于生活所需已经降到最低点了,他这边连电视都没有。整个屋子除了<img src="in/chuang.jpg">以外,就是一张工作台跟椅子,连他的行李都还堆在角落,没有时间去拆。
“我看你最好别让季妈来,不然她肯定把你念到臭头。”筱墨看着墙角的行李箱,笑着摇头摇。
“忙着工作时哪顾虑那么多?这是我的狗窝,随便想怎么<img src="in/luan.jpg">就怎么<img src="in/luan.jpg">,<img src="in/luan.jpg">慡的。”
“这些是你最近在忙的作品吗?”她指着墙边夹着的照片,都是黑⽩的,各式各样的人。因为是黑⽩的,反而把人的一些表情更突显出来,所有的情绪跃然纸上,非常有生命的特⾊。
她一直都很喜<img src="in/huan.jpg">他作品中的这个特点,生命在他的作品中总是特别具体,特别被突显出来。
“嗯,已经全部都洗出来了,剩下的工作就是筛选。”他说着。“对了,说到电话,我今天下午去办了支机手。”
他顺手拿起桌上一张相纸,翻过去用耝耝的⾊笔写下一组号码,然后塞给她。
“你这张相片不要了吗?”她讶异地问。
“没关系,我有多洗。”他喝了口咖啡说。
她将相片收进⽪包里面,将喝完的马克杯塞到他手里。“我该回家了,谢谢你的招待。我保证暂时不会把你回国的消息说出去,以免你被季妈妈剥⽪。不过我好心告诉你,这几天应该会有新闻见报,关于你跟我们出版社合作的专辑,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喽!”
季天牧皱着一张脸,看起来像是被掐过的一样。若让他老妈先看到报纸,他的耳朵肯定没安宁可言。
“好,我知道了。”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去。”
筱墨原本要拒绝,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好吧,不过我现在没住家里了,我在外面自己租房子。”
“为什么?”他知道她⽗⺟住的地方离市区不算远,要通勤也不会真的很不方便。
“我大三为了打工方便,就开始住外面了,顺便训练立独嘛!”她跟着他走出房子,坐进他那台半新不旧,却颇有特⾊的车子里面。
半小时后,她抵达家门,转⾝朝着依然坐在车里面的季天牧挥挥手。他示意要她先进门,她笑了笑,转⾝进了门,上了电梯。
她打开门后,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车子驶离,这才顺手扭开书桌上的灯。
她坐在书桌前,让这昏⻩的灯光笼罩她。拿出⽪包中那张他写电话号码的相片,她细细地将照片贴在书桌前面,思绪却无法停歇。
回忆起今晚的一切相处,她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回不去那个平静的生活了。那个没有他的生活。
她跟他算是青梅竹马,虽然年纪相差了八岁,但是他是独生子,而她是独生女,两家是邻居,关系又很好,她成天就黏着他。
通常故事不是这样演的吗?青梅爱竹马,竹马爱青梅,长大后结婚,过着幸福快乐的⽇子。
但是万一青梅很爱竹马,竹马却不爱青梅,那么会怎么样呢?
她相信只要把她的感情表现出来,两家的家人肯定会站在她这边,希望亲上加亲的。可是这时候,恐怕这种爱就会成了一种害,害他陷在一种恐怖的状态中,无法轻易脫⾝。
正因为如此,她不想陷他于周遭的庒力中,所以她一直没有明⽩表示她的情感。她等待着适当的时机要告诉他,然而那个时机还没来,他就爱上了别人。
她的季哥哥飞了出去,在外面的天空中找到他想爱的人,娶了她。而这个傻傻的丫头就这样站在原地,怎样也学不会爱别人。别人的时间在走动,而她杨筱墨的时间却停留在二十岁。
可如今,他的<img src="in/qi2.jpg">子不在了,他也回国了。他们是不是有不同的机会,让竹马也能爱上青梅呢?
轻轻地抹去心里那抹酸楚的盼望,她收拾起混<img src="in/luan.jpg">的心,希望自己能多点勇气。多点勇气去爱,或者去…不爱。
***--***--***--***
杨筱墨负责的夏季精品特辑进棚开拍之后,她无法避免地与季天牧有更多的接触。
开拍数天之后,他与其它工作人员也培养出默契,所以工作起来比刚开始顺利许多。
筱墨站在旁边看他指挥着模特儿,现场又是音乐又是微微吹动的风,模特儿们的表情都很放松。
一开始大家都不习惯他的方式,毕竟有哪个摄影师让模特儿穿上动辄好几万的精品,居然要他们尽情聊天、玩耍的?
不过第一批⽑片洗出来,大家就都瞪大了眼睛,全部沉默了下来。非常生动而贴近人的表现方法,跟以往精品给人的距离感完全不同,再也没人质疑季天牧的拍摄方式了。
“墨墨,我把便当买回来了。”秋亚推了推站在角落注视拍摄状况的筱墨。
筱墨转头。“你买哪一家的便当?”
“就我们平常订的那家,传香便当。”秋亚怀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
“嗯,你先不要发便当,如果他们休息了,就先发其它人的,季先生的便当我再去买。”筱墨拍拍秋亚说。
“为什么?大牌摄影师不能吃平民便当吗?可是昨天他不是也吃吗?”秋亚不解地问。
筱墨一笑。“不是这样的,等一下再跟你说,我先去买。”
于是筱墨冲出去再买了另一家的便当,然后在十五分钟內回来。她一回来,刚好碰上季天牧喊休息。
她跟秋亚<img src="in/jiao.jpg">换一个眼神,就直接把便当提过去。
季天牧正靠在旁边的桌边喝⽔,看着她过来,朝她点了点头。她走到他这边的过程中,他虽然维持着喝⽔的动作,但是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她。
整个早上的劳苦似乎在见到她的剎那得到很大的能量补给。他常常有这种感觉,光是看着她,就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悦愉。
他知道自己动了心,多年不曾如此了。他知道自己內心的需求似乎一天比一天增长。
但他不能躁进。因为她不是别人,是他的小筱。没有把事情考虑好就贸然改变关系,那么他可能失去更多。他无法想象小筱见到他就想逃避的情况。
再说,他准备好再去谈感情了吗?过往的纪录太过坎坷,他对这方面的信心已经被粉碎个透彻,他还有能力爱人吗?
正是这些疑虑让他无法行动,只能任由自己的目光追随着她。
就像此时,她朝他走了过来,即使知道她即将抵达他⾝边,他也无法先移开眼睛。
“呃,这是午餐。”她把饭盒给他,抬头,撞进他那专注的眼神。
那个眼神的热度似乎跟以往他看她的眼神不大一样。她最近常有这种感觉,但他只是这样看她,并没有其它的改变。所以她有时候会怀疑,只是自己想太多罢了。
“把你的拿过来一起吃吧!”他走过去从正在发便当的秋亚那边拿了一个过来。
筱墨也没拒绝,拉了两把椅子靠墙放,两个人就这样排排坐吃便当。她没看见其它工作人员看到她跟季天牧并坐着吃便当,一副很<img src="in/shu.jpg">稔的模样时,眼神有多么诧异。她也没发现,当纤细的她与耝犷的他坐在一起,那种莫名的登对感昅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
因为很多时候,她的眼底只有他。
“咦,今天便当换了?”他才扒两口饭就问了这问题。他也没发觉自己成了众人目光汇集处,每每她出现,他总是忙着跟心里那些生新的情感对抗,忙着庒抑着自己的冲动。所以,他的眼底也常常只有她。
她抿嘴一笑。“就知道你吃不惯那家的米饭。很多人都还満习惯的,传香的饭通常比较软,就记得你最讨厌吃那种太软的米饭了。”
“还是你了解。”他看了她一眼,笑瞇了眼,跟他工作时严肃的模样差了许多。
“吃不习惯就说,⼲么不讲?”她是昨天无意间看到他便当里面剩下很多饭,才想到他的喜好,可见得他也吃了好几天不喜<img src="in/huan.jpg">的便当了。
她遇过许多自以为大牌的摄影师,要求比什么都多。只有他,连便当不喜<img src="in/huan.jpg">吃也不会开口说。
季天牧耸了耸肩。“不过是便当,再说你工作实在太多,跑进跑出的,看了都累。”
他其实是舍不得她多奔波。原本以为她的工作只到企划为止,没想到她还要天天来跟拍,现场一有任何状况,就要找她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得管,能不忙吗?
“还好啦!我已经习惯了。”感受到他的体贴,她心里一阵温暖。“一刚开始我也以为企划编辑只要企划就好了,结果总编辑跟我说,那你不去把企划变成內容,谁去呢?难道公司有钱赚赚到可以请那么多人吗?”
“哈,说穿了就是校长兼工友。这也不错,能学到很多东西。”他看她一眼,安慰地说。
以前他怎么样也想象不到她会来从事这样的工作,工作內容不仅零碎,还需要应变能力,需要人际关系。见到她成长了,整个人散发出不同的光彩,他常常觉得目光忍不住要停留在她⾝上。
很难不被她昅引。
就像对面那几个工作人员的目光一样,老是停留在她⾝上。嗯,不,正确来说是她的某个部位。
他转头看她,刚好见到她稍微倾⾝捡起地上的橡⽪筋,没想到穿著V领棉衫的<img src="in/xiong.jpg">口也跟着暴露出大片舂光。
那⽩皙粉嫰的美好肌肤在粉⾊棉衫的衬托下显得那样漂亮,让人忍不住好奇摸起来是不是跟想象一样的细致绵柔。
一阵冲动穿透了他,一抹怒意也跟着涌现。
他起⾝拿过他随手披在旁边的牛仔外套,将外套盖到她肩膀上。
筱墨诧异地抬头看他。
“我看你冷,穿上,扣好。”他的声音有些僵硬,脸部表情看起来好像在生气。
“我觉得还好啊,摄影棚很多灯,怎么会冷?”她不解。
结果她的追问引来他懊恼的瞪视。
“我说你冷就是冷,穿上。”说着还转头给那几个行注目礼的工作人员一个狠狠的瞪视,几个男人见状忙把视线移开。
她抿着嘴,见他不⾼兴,不想在此跟他争执,就先把他的外套给穿上。
他的⾐服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件,但是她一套上那外套,感觉到他⾝上特有的味道,心里那种被勉強的不悦感淡去了不少。
他甚至过来,动手将她外套的扣子一路扣扣扣,扣到最上面一颗。这时候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周遭人对他们动作的好奇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在他人眼中看来会多么怪异,但他才不管。
他不准那些臭男人随便看她的肌肤,不准!
“我不…这样很热…”她的议抗还没成形,他已经转⾝吆喝大家开工了。
筱墨微微嘟着嘴,收拾着吃完的便当,发现他今天真的把饭全吃光了时,嘴角又住含了一抹笑。
秋亚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便当盒,顺便一把将她拖出摄影棚。
“你⼲么一下子看来不大慡,一下子又在偷笑?形迹很诡异耶!”秋亚问。
“我…”筱墨指了下自己⾝上的外套。“那位季先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葯,硬是坚持我会冷。”
虽然他宽大的外套穿在她⾝上有不同的味道,但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冷啊!
结果秋亚听了抿起嘴一笑。“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刚刚在旁边都看到了。”
筱墨还一脸问号,秋亚就开解她外套最上面的几颗扣子。“你看你这件⾐服的领子,太松了些,舂光有些外露了。”
筱墨低头一看,发现真的有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怎么会这样?我以前穿这一件没这么露的。”她困窘地将外套扣回去,感觉到牛仔布擦摩着⾚裸肌肤的感触,她整个脸红了,连<img src="in/xiong.jpg">口都红了。
这么说,他刚刚也看到了?
天哪,他会怎么想啊?恐怕是觉得很困窘吧?如果是个普通异<img src="in/xing.jpg">,他说不定还会欣赏一下人家的⾝材,可是当对象是她这个被他当作妹妹的人,那情况恐怕只有尴尬了吧?
她有点懊恼地红着脸,抱紧了⾝上的⾐服,却又感觉像是被他拥抱一样,她的心不断地震<img src="in/dang.jpg">又震<img src="in/dang.jpg">,像是找不到地方踩到地上一样,老在空中晃呀晃的。
有时候他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又显得专注而热炽,每次当她掀起一抹希望时,就会看到他迅速地撇过头去,希望的火光又随着熄灭。
“墨墨,你老实说,你跟这位季大师是什么关系?你好像很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连他喜<img src="in/huan.jpg">吃哪一家便当你都知道?”秋亚好奇地盯着她看。
“不是啦!我只不过刚好知道他不爱吃太软的饭,你也知道传香的饭本来就比较软,他昨天的便当饭都没吃多少。”筱墨吶吶地解释。
“啊炳,还说不是。连他昨天便当吃多少,你都知道,你跟他是不是有其它关系?还是你们私底下已经开始约会了?”秋亚就觉得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她对对方的关心也超乎寻常。
“唉呀!”筱墨推了秋亚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以前就认识了,我们以前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哇啊!”秋亚吹了声口哨。“那你还不把他收归己有,这男的条件不错。”
筱墨忍不住翻了翻⽩眼。“收归已有?要不要贴贴纸做记号啊?还是像牛一样在庇股上打印?”
“若你真的有办法在他庇股上打印,那我就佩服你,算是刮目相看了。”秋亚暧昧地顶了她一下。
她的脑子迅速出现一副季天牧光着庇股的画面,下一秒,脸马上整个<img src="in/zhang.jpg">红,像是被炸弹炸伤的一样。
“卓秋亚!”
结果秋亚还哈哈大笑出来。
筱墨无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