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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者:琉色 字数:11160 更新:2024-10-21 02:50:30

  飞龙盘旋、云气缭绕,上边刻着几个清晰的单体小字。

  看清这块⽟牌,湛休面⾊一变,道:“你…是当朝九皇子?”

  华允扬收起⽟牌,笑道:“不错,你既然知道明月刀曾是穆将军所有,那也应当知晓,他老人家曾有个女儿嫁⼊宮中为妃吧?”

  他皱眉沉思半晌,缓缓收起大刀“得罪了。”

  既然华允扬是皇室中人,那想必他所言不假,湛休也不再強<img src="in/bi.jpg">。

  聂千回见刀锋移走,连忙站起⾝,快步奔到华允扬⾝后站定,又畏惧又气愤的瞪视湛休。

  “不管如何,刚才还是多谢你拦下那名杀手。”看着他,华允扬笑着道谢。

  “不用。”湛休‮头摇‬,神情甚是复杂。

  不明⽩他心中在想什么,华允扬不再多言,却听到一旁聂千回轻轻低叫了一声。

  马上回过⾝,他紧张的问:“喂,你怎么了?”

  只见她的小脸有些发⽩,正低头捂着肚子。

  “嗯,没事…”她抬头看看他,咬咬<img src="in/chun2.jpg">又低下头去。

  “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华允扬更加紧张,盯着她追问。

  “你这个笨蛋!人家是饿到肚子痛啦!”被他问得烦,她一生气⼲脆抬头冲着他大叫。

  叫声落下,他不由得大为尴尬,安抚道:“行行行,我们马上找吃的去。”

  只不过…上哪儿吃?

  湛休马上走上两步对他道:“两位不必为难,今天就由湛某作东,请两位到酒楼里畅饮一回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多了些隐隐的尊重。

  华允扬马上欣喜回头“那就多谢你了!”

  不用打架也有得吃,他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对湛休也客气许多。

  回到酒楼,宽大的厅堂中那几个横刀门大汉还在,湛休马上命人重排桌椅、重开酒宴。

  一番客套后,三人齐齐落坐。

  待两人稍进饭菜,湛休仰首饮尽満満一杯烈酒,对华允扬道:“穆将军当年守护我北方边境鞠躬尽粹,可称得上是北疆的战神!”

  “哦,原来湛兄是北方人。”华允扬也随他举杯。

  “不错,我横刀门下大多是北方人氏,佩服的便是那些保家卫国的英雄豪杰,今⽇明月刀若不是握在穆将军后人手中,我必定要強夺过来!”北方人大多<img src="in/xing.jpg">情直率,湛休更是如此,丝毫不掩饰心中所想。

  “那就多谢湛兄了。”他举杯,心中好笑的想着,这世道真是没天理,原来你不来夺我的刀,我还得谢谢你!

  湛休也一笑,道:“还请九殿下见谅,我江湖中人向来便是如此,胜者为王而已。”

  他摇‮头摇‬,并不见怪,心中只觉得像湛休这种人,虽然手段不少,但<img src="in/xing.jpg">情倒是光明磊落,比起宮中某些人要率直得多了。

  这样一想,心中的不快尽去,便和他一起痛饮起来。

  看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时却有说有笑,吃<img src="in/bao.jpg">的聂千回忍不住皱皱鼻子,轻哼一声。

  男人,真是奇怪透顶!

  北方男子,其酒量一向与<img src="in/xing.jpg">情同样豪阔。

  两人正喝得兴起,楼外忽然响起了一道尖促的长啸声。

  停住酒杯侧耳听了听,湛休转头对他笑道:“九殿下,湛某今⽇有事要先行一步,他⽇若在北方相见,再与九殿下畅饮如何?”

  华允扬知晓定是横刀门中有事相召,便点头道:“小弟此去北疆任职,与湛兄必定还有相见的机会,湛兄请便吧。”

  “好,告辞!”湛休毫不拖拉,稍一抱拳便跃出酒楼飞速奔远。

  华允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道:“北方人果然豪迈又直慡,还好我们从宮里跑了出来。”

  要不然,就等着整天在宮里耍弄权术、勾心斗角吧!

  聂千回早已吃<img src="in/bao.jpg">,听到这句话连连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北方人大碗喝酒大口吃⾁,比皇宮里可不知好上多少倍呢!”

  她长在北方,听他这么说当然开心得很。

  “嗯,是啊。”华允扬先赞同的点点头,而后忽然皱起眉,呑呑吐吐的道:“不过…”

  “不过什么?”她连忙追问。

  “不过为啥你的气量这么小?爱记仇又小气!”他咧嘴一笑,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火速跳起冲出了酒楼。

  “该死的烂⾖芽,你给我站住!”聂千回火冒三丈,马上跟在后头追去。

  华允扬脚步未停。呵呵,饭后百步跑,健康又有益!

  ******--***

  傍晚,斜<img src="in/yang.jpg">渐落,一片荒凉的野地上,孤零零竖立着一间小小的客栈。

  客栈确实很小,上上下下加起来最多不过四五间客房,更要命的是,客栈还破到了极点!

  单薄吧枯的板壁,有种风吹就倒的感觉;四处漏光的屋顶,估计大风大雨一来就会宣告阵亡。

  难道他们今晚一定要住在这里吗?

  咬牙切齿,聂千回一手指着屋顶上的大破洞,一边愤愤然盯住华允扬“你这个笨蛋!到底怎么带路的啊?”

  “是你说要多赶几里路的,怪我做什么!”他耸耸肩,<img src="in/chun2.jpg">边甚至还牵起一缕笑容,不以为意的四处打量。

  事到临头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在这荒郊野外,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不错啦!

  “老板,一间上房!”看到角落里一个老板兼跑堂兼掌柜的老头儿,华允扬随手往柜台上扔了一串钱。

  “哦,好,好!”老头儿迅速接过钱,提着油灯领路。

  聂千回在旁边听了差一点菗筋。上房?这个鬼地方难道还会有什么上房不成?柴房还差不多!

  踏着随时可能断裂崩塌的木板上楼,走廊里漆黑一片,映着老头儿手真的油灯,一片鬼气森森。

  她有些头⽪发⿇,忙不迭的推‮房开‬门进屋点灯,把⼲枯橘子⽪一样的老头儿关在门外。

  上房,好一间上房!

  这间上房的模样看起来比外边的走廊更糟糕…

  她瞪着<img src="in/chuang.jpg">上那一卷<img src="in/shi.jpg">答答的破棉被,<img src="in/xiong.jpg">口猛泛恶心。

  那个是被褥吗?照她看叫化子⾝上的棉袄还比较⼲净。

  “好啦,你睡<img src="in/chuang.jpg">我睡地板?”笑嘻嘻的看着她,华允扬很有风度的谦让。

  “不用了。”聂千回扁扁嘴,拒绝他的好意,径自走到破木桌,坐在一张摇摇<img src="in/yu.jpg">坠的凳上。

  刚刚坐下,她马上皱眉,翻⽩眼。这什么破凳子啊!竟然拚命咬她的庇股…

  不过她总不可能在这破屋里站‮夜一‬,所以…咬就咬吧!

  两眼哀怨的看向他“今晚我可把<img src="in/chuang.jpg">让给你啦!你可要好好利用哦。”

  “嗯,一定一定,多谢多谢。”他点点头,还不忘礼貌的向她道谢,然后开心的对着破<img src="in/chuang.jpg">一跃而上。

  可是…他好像跳得⾼了点,不是跳在<img src="in/chuang.jpg">铺上,而是直接跳在<img src="in/chuang.jpg">架顶上。

  聂千回抬起头瞧着他,惊讶的道:“喂,我估计<img src="in/chuang.jpg">顶要比<img src="in/chuang.jpg">上还脏吧!你确定今晚要睡那儿?”

  华允扬跃上去的时候已经运⾜了轻功,但落下时仍不免<img src="in/ji.jpg">起一阵尘灰,待烟尘散去,他才很慢很小心的盘膝坐下,苦笑道:“这里虽然不怎么⼲净,但空气总要比下面新鲜点吧?”

  “哦,是这样啊。”她虽然不明⽩他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反正睡在灰尘堆里的又不是她。

  半夜,客栈里开始回<img src="in/dang.jpg">起一阵阵“呜呜”的风声,是屋外的大风穿过木板壁上一个个小孔,闯⼊屋內而造成的效果。

  听来有点凄厉、有点可怕。

  一片黑暗中,忽然有一道尖叫响了起来,是年轻女子尖厉的叫声,从楼上客房一直传到寂静的荒野,差点把破败不堪的屋顶震塌。

  尖叫声还没完全落下,客栈外就有一道⽩影飞快跃上二楼。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塌,化作无数碎片宣告阵亡。

  “华允扬!”嗓音急促而不失清澈,正是一路跟着他们的那个⽩⾐人。

  屋內漆黑一片没有半丝声响。

  ⽩⾐人袍袖一挥,一<img src="in/gen.jpg">火折子马上燃烧起来。

  只见聂千回正一动也不动的趴在破木桌上,细柔的长发从颈侧垂落挡住小脸,瞧不出状况如何,而华允扬却不见了踪影。

  ⽩⾐人⾝形一动,快速飘到她⾝边伸手探去。

  堪堪触到她发丝,却忽然一个纵跃更快的退了开去。

  微弱的灯光下,聂千回已经笑昑昑的抬起头,缓缓收回的右手中抓着一方丝巾,正是方才⽩⾐人脸上蒙的那一块。

  ⽩⾐人心知中计,丝巾刚离面容便用最快的速度跃向门外,可惜华允扬比她更快!

  伴着一阵呛死人的灰尘,他从<img src="in/chuang.jpg">顶一跃而下,正好阻住了⽩⾐人的退路。

  “咦,怎么会是你?”看清⽩⾐人面容,他顿时大为吃惊。

  眉目如画、清雅绝伦,⽩⾐人竟是离宵⾝边那个柔顺又听话的丫头苏⽟!

  “好狡猾的小子!”苏⽟轻哼一声,不再躲闪。

  他笑道:“我若不狡猾,又怎能捉到你呢?”

  为了揭开苏⽟的⾝份,他可是很痛苦的在灰尘堆里待了半夜啊!

  一旁的聂千回也笑着走近“苏姑娘你别生气哦,这都是他<img src="in/bi.jpg">我的!”

  叛徒!华允扬在心底暗骂一声,之前跟她商量的时候,她还一副比他更起劲的样子!

  苏⽟横了他一眼,道:“那么想知道我的⾝份,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说吧,到底什么人要害我,大哥又为什么会知道?”盯着她,他急于知道答案。

  “我不会说的。”苏⽟摇‮头摇‬,一脸淡然。

  “是大哥不让你说?”华允扬皱眉拚命思索。为什么大哥会知道有人要在路上害他?那些人跟他和大哥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职责只是把你们一路‮全安‬护送到军营,其他的,你以后自己问他吧。”苏⽟⽩⾐一动,便绕开他向门外走去。

  “慢着…”他刚要伸手阻止,一阵奇怪的闷响忽然从脚下传了上来,而伴着闷响的,是极度剧烈的震动!

  如雷声隆隆,如天崩地裂,破旧的地板和墙壁像散架一般颤动。

  “哇!地震啦!”尖叫一声,聂千回第一个站立不稳,猛向旁边歪了过去。

  “小心!”一把抓过她按在怀中,华允扬又惊又怒的吼道:“怎么回事?!”难道他设下陷阱引苏⽟前来,却不知这客栈本⾝便是一个陷阱!

  “是火葯,快走!”苏⽟脸⾊大变,用最快的速度向门外冲去。

  好卑鄙的杀手!好毒辣的手段!

  火葯无情,一经点燃便是天崩地裂,再⾼強的武功也会失去效用。如果不趁全部火葯点燃之前冲出去,那他们今夜必定要埋骨于此!

  闷雷一声响过一声,走廊里已是烟雾火光一片,灼热得惊人。苏⽟刚刚冲出便折了回来,大声道:“破墙!”

  走廊里一片火海,想从楼梯逃离已经不可能,若打破墙壁倒还有希望。

  紧紧抓住聂千回,华允扬马上随她一起回⾝冲去。

  此时房外的烟雾已经从门洞里冲进来,缭绕整个房间,聂千回忍不住伏在华允扬<img src="in/xiong.jpg">前大咳。

  幸好客栈实在很破,华允扬与苏⽟一同屏住呼昅,数掌挥下便将木板壁打了个大洞。

  客栈外便是荒野,一股冷风从破洞里钻⼊,顿时卷得烟雾更加浓烈。华允扬挥手一推苏⽟叫道:“快走!”

  双眼被浓烟呛得酸涩无比,她再也看不清房中情形,只得随着掌风一跃而出。

  华允扬抱紧聂千回刚要跟着跃出,只听耳边一阵巨响,一片黑影已当头砸下。

  房梁,塌了!

  来不及抬眼细看,他咬牙护住怀中人儿,弯⾝向前猛冲。

  在火葯狂轰下整个客栈都已分解,再逃不出去可就真的完蛋了。这个时候无论砸下来的是什么,他都只有以⾝承受一途!

  砰的一声闷响,头昏脑<img src="in/zhang.jpg">的聂千回只觉他全⾝一震,然后便是⾼⾼跃起,重重落下!

  “啊!”忍不住尖叫,她只觉他们好像跳下了悬崖,落地的速度快得惊人。还好落地时⾝下还有东西垫着,没怎么疼痛。

  怎么会这样啊?以前华允扬抱着她落地时都是又轻又稳的啊!

  冷风吹过,烟雾稍淡,她拚命睁开眼查看,一看之下大惊失⾊,垫在她⾝下的怎么会是华允扬?

  “喂!你怎么样啊?”火光熊熊下,他痛苦神⾊一览无疑,她顿时又惊又怕。

  “没事!”华允扬咬牙忍住背上剧痛,一跃而起。

  杀手如此狠毒,绝不可能只埋下几处火葯,客栈之外必定还有埋伏!

  果然,隔着烟火,几个黑影正快速的疾奔过来。

  “快走!”一声清脆喝声传来,苏⽟已如同一道⽩光般挡在那几个黑影之前,手中长剑快速舞动。

  华允扬一咬牙,抱起聂千回便转⾝向后奔去。

  他不是不想与苏⽟一同抗敌,只是他现在已经不能!

  聂千回瞪大双眼,伏在他⾝前叫道:“喂,你怎么走了啊!苏⽟她…”

  “闭嘴!”他拚尽全⾝內力疾奔,顺手一指点了她的哑⽳。这个笨蛋居然在这时候还<img src="in/luan.jpg">吼<img src="in/luan.jpg">叫,是想引那些杀手追上来吗?

  ⾝后的坍塌声与刀剑相击声渐渐远去,华允扬<img src="in/ying.jpg">着冷风全力狂奔,脑中不断命令自己奔得快些,再快些;跑得远些,再远些!

  若是不够快也不够远,不但他没命,怀中的聂千回更会没命。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她带到‮全安‬的地方为止!

  他咬牙苦撑,当看到眼前一片荒山后,<img src="in/chun2.jpg">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意。

  山脉宽广,躲⼊深山之后,便再也无人能找寻到了吧?

  当机立断,他提起最后一口真气向山上纵跃。

  丛林浓密而黑暗,不断有枯枝从他⾝上划过,他紧抱着怀中的聂千回,在奔到一处空地时,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体一晃,便直直倒向地上。

  落地之前,借着微弱月光看她一眼,伸指解了她的⽳道。

  终于能够开口,聂千回马上从他怀中爬起,大骂“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把苏⽟一个人留在那里啊!”他一动不动,伏在地上如一团没有生命的石块。

  终于发觉不对,她心底一震,猛的瞪大眼冲上去细看。脸⾊煞⽩、双目紧闭,他…他怎么了?

  “喂,你怎么了?”伸手扶上他肩头,她忽的记起方才从客栈逃离时的那一下‮击撞‬。

  那时她伏在他怀中,怎么还会有那么剧烈的‮击撞‬?

  从客栈破墙跳下的时候,他怎么会和她一同掉落到地上,当了她的垫背?

  他不是有武功,他不是很厉害的吗?

  “华允扬,你、你别吓我啊!”她的手开始颤抖,死命咬着<img src="in/chun2.jpg">,慢慢将华允扬的⾝躯翻转过来。

  “呜…”一声庒抑又惊怕的呜咽从她口中传出,一手死命捂住<img src="in/chun2.jpg">,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后背。

  ⽪⾁翻卷、⾎⾁模糊…

  他后背的⾐衫早不见了踪影,月光下,唯有一片惨烈至极的伤口呈现在她眼前。

  鲜⾎汩汩渗出,不断把残留的⾐物浸染成深⾊,也不断的一道道淌下,连聂千回的手掌上,都沾満了那黏稠的⾎<img src="in/ye.jpg">。

  他在客栈里抱着她跳下时,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给她当垫背,又抱着她奔了这么远?

  敝不得他不去帮苏⽟,像他这样子的伤,还怎么帮得了任何人?

  不,不对!他至少帮了她,是他抱着她一路奔到了这里…

  聂千回呆呆看着他那一片狰狞伤口,忽然失了力气。原来,他是拚着一口气带她逃命。

  “笨蛋,你这个笨蛋!快给我醒过来啊!”她被浓烟熏过的双眼又酸又涩,眼泪止不住的一串串掉下来,双手颤抖着抚向他的脸。

  凉凉的、静静的…

  不过,还没断气!

  聂千回抵在他鼻端的掌心敏感的察觉到一抹温暖,虽然很弱也很浅,但确实是华允扬的气息!

  咬咬牙,她忽的一咕噜站起,开始脫⾐服。

  她要帮他清理伤口,再把伤口裹起来,不然在这荒山野地,他必定会失⾎而死。

  感谢老天,让她长在边疆!感谢老天,让她从小见过那么多可怕的伤口!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长在军营。

  曾经不止一次看过军医治疗,对于这种⽪⾁外伤,她至少知道及时的清理和止⾎最重要!

  脫下外⾐,菗出一直放在袖中防⾝的短小匕首,她颤着手将⾐服割裂。

  手指一痛,她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可是她连看也没看,只是拿起布块便向他背上拭去。

  微弱月光下,他一动也不动,背上渗出的鲜⾎将布块一次次浸<img src="in/shi.jpg">、再浸<img src="in/shi.jpg">。

  他怎么可以流这么多⾎?他的⾎会不会流光?

  她的眼睛快要看不清,因为眼里的泪⽔实在太多。她的外⾐已经用去一大半,可是还没把他的伤口清理完。

  她不敢太用力,只怕会让他痛,可是…那些⾎好难擦⼲净,一直涌出来,彷佛永远也擦不完。

  慢慢的,聂千回开始哭出声,<img src="in/chun2.jpg">已经咬破,却止不住心底的慌<img src="in/luan.jpg">。嘴里有淡淡的⾎腥味,好像他⾝上的⾎,也透到了她的口中、心中。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伤口都擦了一遍,她的外⾐已经用尽,毫不犹豫脫下中⾐继续帮他包扎。

  可是伤口那么大那么多,该怎么包扎呢?

  她想了想,⼲脆把整件⾐物套在华允扬背上,然后将袖子绕到<img src="in/xiong.jpg">前紧紧打了个结。

  她的中⾐是⽩⾊的,一团团⾎⾊不一会儿就透了出来,如同在雪地上开了一簇簇浓<img src="in/yan.jpg">的梅。

  聂千回全⾝冒汗虚脫,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阵冷风吹来,令她凉快了些。

  冷风?

  糟了!她猛的全⾝一颤。深山中气候寒冷,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撑得过去?

  记得军医曾经说过,受严重外伤的人必会发烧,此时最忌的就是受寒!

  她坐起⾝,伸手往他额上探去。

  好烫!

  被他额上的热度吓了一跳,她心惊的收回手掌,一下子六神无主。

  他受了这么重的外伤,发烧是理所当然,而且躺在这样又嘲又冷的地方,就算健康的人也会睡出病来。

  可是现在她⾝边什么都没有,难道就任他一直烧下去吗?

  不行,她要想法子保住他的命!

  捡枯枝、铺草<img src="in/chuang.jpg">,聂千回一边<img src="in/chuan.jpg">气一边咬<img src="in/chun2.jpg">。既然没有现成的<img src="in/chuang.jpg">铺,那她就为他做一个吧,总比睡在冷硬的地上好。

  忙了半天,她终于拔到一大堆草,铺成了一张又软又厚的草<img src="in/chuang.jpg">。用尽全⾝力气把他拖到草堆上安置好时,她已经手脚酸软,全⾝脫力。

  “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死了,我会很害怕的。”低声的喃喃自语,她无意识的俯下⾝,轻轻拥住他,小心不碰到他⾝上伤口。

  他的⾝躯好热呵!会不会烧成呆子?

  聂千回忍不住抱得更紧,眼泪也流得更凶。

  原来,她一点也舍不得他死;原来,她一点也不讨厌他的…

  为什么,以前不知道要对他好一点呢?为什么老是要整他、欺负他呢?

  一边哭,她一边后悔。

  “⽔…”很细很轻的低昑在她耳边响起。

  “华允扬!”她一惊,连忙扳过他的脸。她没听错吧?刚才他好像在说话?

  “…好渴…”华允扬烧到⼲裂的<img src="in/chun2.jpg">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微弱语音。

  “渴?好,我马上帮你找⽔!”聂千回又惊又喜,放下他便跳了起来。

  他能说话了,他要⽔!可是…她上哪儿找⽔?

  茫然望一眼⾝边的茂密丛林,到处是⾼山峻岭,哪儿有⽔?

  咬着<img src="in/chun2.jpg">,她低头想了想,忽然一把抓起地上的匕首,慢慢抬起纤细又⽩皙的手腕,猛的一刀划下。

  刀锋过处,鲜⾎汩汩扫冒出,如同石上清泉,如同生命之花。

  聂千回満意一笑,小心的把手臂凑近华允扬<img src="in/chun2.jpg">边。

  “喝吧,快喝啊,⽔来了。”她托着他的下巴,将鲜⾎往他口中喂去。

  吧裂的<img src="in/chun2.jpg">一经<img src="in/shi.jpg">润,便如同久旱的大地降下甘霖,他无意识的就着她的伤口,用力<img src="in/shun.jpg">昅起来。

  “不用急,慢慢来,还有很多呢。”不觉疼痛,只觉<img src="in/huan.jpg">快,她眼中流光似⽔。

  不到一刻,华允扬的力气似已用尽,<img src="in/chun2.jpg">离了她的伤口,双眉微微皱了起来。

  “嗯,是昅不动了吗?”她明⽩的点点头,挥手又是一刀划下。

  ⽩皙的手臂上再添一道伤口,明<img src="in/yan.jpg">的鲜⾎汩汩涌出,她⼲脆翻转手臂,将⾎珠滴⼊他口中。

  “这样,是不是好喝点了?”凑在他耳边轻问,她渐渐觉得视线模糊、心跳急促。

  不行,她不能昏!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照顾,她怎么能昏?

  半晌后,将再也滴下出⾎的手臂收回,聂千回气息急促的坐在华允扬⾝边,忍着脑中的阵阵晕眩。

  她喂了他那么多⾎,他应该不会死了吧?

  恍惚中,她轻轻躺倒在草堆上,双臂环住他<img src="in/yao.jpg">⾝。

  他好热…抱着好舒服…她已经好累了,就让她抱着睡一下吧。

  黑暗寂静中,聂千回拥着华允扬,昏沉⼊睡。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同眠呢!她原是他的<img src="in/qi2.jpg">,同眠是应该的。

  聂千回昏睡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相拥的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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