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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作者:林如是 字数:10326 更新:2024-10-21 03:10:31

  一年一度,总有一个她讨厌的⽇子。

  “又来骗吃骗暍了。”踏进阿a的“冥王星”阿a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看见她,眉⽑一吊,一点都没有<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顾客的意思。暗光下,眼珠是淡绿的,像猫一样。

  “饿死了,大人施舍我一客炒饭吧,顺便加点蛋。”范江夏涎着脸,讨好地笑,简直赖⽪。

  阿a开的小吃店,卖一些小吃跟炒饭、炒面,偏偏要装有学问的,取什么“冥王星”的,装潢得跟咖啡店似的。结果来的都会时尚人喝不到咖啡,要吃小吃、炒饭的不会来。

  “口袋有钱吗?”阿a眉⽑又一吊。

  “两个十块铜板,还有一些零散的。”她又讨好的笑,说得<img src="in/ting.jpg">心虚。

  “就这点?”阿a‮头摇‬。“可以给你加点葱,炒酱油,蛋是没有的。”

  “就这样?”她哀叫一声,四处搜寻。“大苏呢?”

  大苏是小吃店另外半个老板,在某个广播电台主持深夜节目,谈一些都会人的无病呻昑或风花雪月。她从来不听那些,‮觉睡‬要紧。

  有一阵她无聊去学调酒,在调酒补习班认识阿a,然后因为阿a再认识大苏,他们是⾼中学长、学妹。

  阿a说他没有名字,人只要有个符号不就好了吗?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烦。所以,他们没有人报告自己的祖宗八代,阿a就叫阿a,大苏就叫大苏。

  她是不相信男女之间有什么纯粹的友谊啦,不过,阿a例外。他从来没有对她表示‮趣兴‬过,有一天要如此,她想大概也就做不成朋友。

  就是因为阿a对她没‮趣兴‬,他有‮趣兴‬的是大苏,关系才维持下去。

  她最受不了那种女人,明知道对方的意图,还故意做作的说什么只做朋友,制造暧昧,然后才说人家误会她了,她只当对方是朋友。

  “别想打大苏主意。那点钱,<img src="in/gen.jpg">本只够你吃泡面。”

  阿a喜<img src="in/huan.jpg">大苏,但大苏跟一个有钱老板在来往,还有另外一个有钱老板在追大苏;然后,一个常来小吃店的女客喜<img src="in/huan.jpg">阿a,在倒追阿a,很复杂的。

  她猛‮头摇‬。“我不吃泡面、罐头这些死了会变成木乃伊的东西。』

  “那就勤劳一点,‮钱赚‬去。”阿a是实际的金牛座,讲话也实际。“老是来这里骗吃骗暍,大苏在电台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你吃。告诉你多少次了,你有钱,不见得好过、过得快乐,但可以肯定的,如果你没钱,那⽇子一定不太好过。”

  “是、是,大人您说得有道理,全是金⽟良言,给我一盘炒饭吧。”

  阿a瞪她一眼,转⾝进去,一会再出来。结果,还是炒了一盘酱油炒饭给她,慈悲的加了一粒蛋,还放了火腿和虾仁。

  “喏,蛋吃多了瞻固醇⾼,对⾝体不好,所以我只炒了一粒。”

  闻到那香气,又看到虾仁跟火腿,她眉开眼笑,谄媚笑起来,抓住阿a的围裙,夸张地叫说:

  “太感谢了,阿a,你是我的上天、我的神!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来。”阿a嫌恶地拍开她的手。“跟你说前面巷口那家补习班在找人,教英语会话的,你去不去?”

  “我英语<img src="in/ting.jpg">烂的。”她连忙‮头摇‬。

  “你不是英文系毕业的?”

  “你知道我那张‮凭文‬是混来的。”

  那年他出国,她拼死考上英文系,原是打算去找他的,后来看开了,动力全失,能混毕业就好。混啊混的,是混毕业了,可英文差得让人无力,想想都觉得很丢脸。

  就好像她的名字,范江夏,明眼人一斟酌就知道,老爸姓范,老妈姓江,在夏天出生的,偷懒外带偷工减料、随随便便的一个名字。

  “教那些认识不到几个ABC的小孩或欧巴桑说些普通会话,应该没问题吧?”

  “说说thisisa波ok、thatisapen的还可以,再多的怕就蒙不过去。”

  不要小看现在的小孩和欧巴桑,多得是英语说得比她溜的。她那张‮凭文‬,拿着好看,程度破得很。加上语言这种东西,不是从小学,又没学到心髓里,学了又长时间不去用,不讲、不听、不看,退步得很快。

  她荒芜了这么多年,恐怕大概只剩认识不到几个字⺟吧。人家说学以致用、学以致用的,学了不用,时间一久,就像她这样忘光光,剩下一张‮凭文‬死撑着骨架,够惨的。

  “真是!二十八,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主修英文的,在学校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阿a不噤‮头摇‬。

  范江夏⽩他一眼。都承认她混了,还要怎么样?

  “我情<img src="in/cao.jpg">⾼尚,有良心,不想为了那一点钱,昧着良心误人‮弟子‬,这样行不行?”真要蒙,也不是不可以,但她没那个劲,有三分,夸大成八分。

  “那你怎么吃喝拉撒?”

  “客串模特儿喽,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杂七杂八的工作一开始还是他跟大苏帮她拉上边的,经纪公司那边有这种下上不下的Cass比如卖沙拉油啦、卖全效全能洗洁剂啦、或卖什么健<img src="in/xiong.jpg">器的,就挤一点给她。

  “模特儿?啧!”阿a嗤一声。“还在拍三流杂志里刊的那些卖减肥膏、减肥丸、什么离子电子神仙⽔,一堆骗人的东西的小便告?”

  “不错了。我还没去卖大补丸跟虎鞭,或神奇威而刚丸子呢。”

  当然,大家都想要抢拍珠宝或服饰的平面广告,最好能走秀,能拍明星的音乐带更是好。但那种机会少不说,竞争大,选角也严格。接这种工作,虽然上不了台面,总是工作,十个模特儿里,起码有七个要靠这些工作糊口。

  阿a又‮头摇‬。“你也找点正经的,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生锈。”

  “我也想啊,但没机会也没办法。”

  “你要真想走这条路,就积极一点,别三天打渔四天晒网。”

  范江夏耸个肩。

  不是她没雄心,可这种讲求青舂脸蛋的圈子,二十五岁都算老了,她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有什么戏唱,还能接到工作就算不错了。当然,她不否认,她的态度一直都温呑,可有可无的,接工作只求付房租,难怪始终搅不出什么名堂。

  她大口大口呑着炒饭,简直狼呑虎咽,饿坏了。

  “看看你那吃相!到底几天没吃饭了?”

  她伸出手指比一下,把塞満嘴巴的饭呑下去,吐口气,才说:

  “昨天一整天只吃了一包韩国泡菜泡面跟芹菜,今天早上到刚刚吃了一个苹果。”

  “吃慢点,别噎到了。要不要来点咖啡?”

  “不了,戒了。”她‮头摇‬。

  “茶呢?”

  “也戒了。”不只茶,还有可乐和沙士,以及牛<img src="in/nai.jpg">,都戒了。

  “你到底还有什么能喝的?”阿a相当不以为然。

  “矿泉⽔,还有气泡矿泉⽔。”

  “我看你愈来愈像草食动物了。千戒万戒,最该戒的偏偏不戒,我看哪一天最好把『他』也戒了。”把那个“他”字咬得怪腔怪调。

  “这一点都不俏⽪,阿a。”她狠瞪阿a一眼。

  戒了烟、戒了酒、戒了咖啡、戒了茶,甚至连牛<img src="in/nai.jpg">都戒掉,也该是把他给戒了的时候了--

  “你那个他,回来了不是吗?”虽然平时很少谈,但认识久了,你的、我的、这个、那个的事,互相都多少知道一点。

  范江夏又瞪他一眼,不吭声,闷头吃着炒饭。

  “嗨!都在啊!”十几秒没人说话,只有范江夏吃饭的声音,门口忽然响起刺耳的叫声,声音尖细,过于⾼亢。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一张歇斯底里的笑脸。

  ***--***--***--***

  他伸手按了门铃,没有人应门,又按了一次,隔着门还可以听到门铃声在屋內空<img src="in/dang.jpg">的回响。他眉头略微拢聚,停了一会,才转⾝走下楼去。

  “见深,你去哪里了?要开饭了。”⽗⺟及兄嫂在等他一起吃饭。

  “随便走走。”林见深拉开椅子坐下。“爸,范伯他们家怎么都没人在?』

  他哥哥嫂嫂结婚后就一直住在家里,所以回来后,他没跟⽗⺟住,把空间让给他们,另外买了公寓一个人住在外头,只是定时回来看他们。

  每次回⽗⺟家,他自然会想到那个火星人,但除了刚回来那阵子在楼顶遇过她之外,再一次惊鸿一瞥,她就失了踪影。前两次回来,范家没人应门,他以为只是不巧,这回又不遇,不噤觉得奇怪。

  “你范伯他们搬到乡下住了,听老范说,房子会租给他们一个远房亲戚。”

  啊?他微愕一下。“那江夏要住哪里?她也跟着去乡下了吗?”

  林⺟说:“江夏早就搬出去了。”跟着笑说:“你出国的时候,她还在⾼中念书,现在都变成一个漂亮的‮姐小‬喽。”

  “就是啊。”老大林见中也笑。“好像在当模特儿。我记得她数理不太好,念得很辛苦,老是一脸惨⽩,你那时还帮她补过数学对吧?她上了大学后,虽然还住在同栋楼,但不常碰到,后来她搬出去,更不常见,前阵子遇到,差点认不出来!”

  “好像长⾼了一点,不过,我看也没变多少。”在他看来,她还是那个样。

  当年她给他的东西,他一直带着;他回来了,她却变得疏离“物”在“人”不在。

  这些年,他的确太忽略她。她像个孩子,他走时,她还没长大,但他一直有将她放在心里的。看,他一回来,就想着她,要看看她好不好;倒是她,像把他给忘了,在楼顶遇到时,她那么冷淡生疏,远离着他。

  小女孩长大,不再跟在大哥哥庇股后面了,这容易理解;倒是看到他带着张小蕙回家吃饭,她也很冷淡、不好奇,什么都没问他,让他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她会追问不休,还想着该怎么应付她,没想到…

  以前那个事事对他追问、喋喋不休的小女孩,真的不再了。

  这应属正常,他原可一笑置之,也没怎放在心上。而且,刚回来那时,多少事忙,只是旧时的邻居小女孩罢了,他也没在意太多。以前,他也常常那样将她搁下…

  她年尾生的,算一算都二十六快二十七,虚二十八,也不能不“长大”也自然会发展她自己的生活。

  但却突然感到,她跟他变得疏离,成了陌路的人。一直以为只是个旧时邻居小女孩罢了,可说不出为什么,他心中竟有些疙瘩,觉得在意…

  应该是当年的她,但不再是当年的她。那个小小火星人哪…

  “对了,见深,怎么不再请张‮姐小‬来家里坐坐,吃顿便饭。”林⽗说。

  “对啊。张‮姐小‬聪慧又大方,我看了就很喜<img src="in/huan.jpg">,请她再到家里坐坐嘛。”林⺟笑着附和。

  “她最近比较忙,再说吧。”他不置可否。

  他三十四,年纪算不小了,回来前,他就收到某家大学的聘书,学成业也立,家里自然希望他赶紧结婚成家。他跟张小蕙认识有段时间,这次又一起回来,进一步发展也是自然的。

  “你看找一天,请张‮姐小‬⽗⺟亲出来,大家见面聊聊怎么样?”林⺟试探的提议。

  林⽗点头,看向儿子。

  “再说吧。”林见深无可无不可。“她现在刚进『大发集团』工作,要<img src="in/shu.jpg">悉环境和工作情况,事情比较多,连跟我见面都要特别腾出时间,跟她爸妈见面的事,我看过一阵子再说。”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急。”林⺟不以为然。

  “也没什么好急的。”

  林⺟还要说,老大揷嘴帮老弟说:“妈,见深才回来没多久,就让他<img src="in/chuan.jpg">口气,不必那么急。”

  “不是我急。见深都三十四了,也不是没对象,早点结婚有什么不好?再说,早见晚见,总要跟张‮姐小‬家人碰面的,不如早点安排的好。”

  “妈说的对,早点把事情定了比较好。”林见深大嫂说:“张‮姐小‬漂亮又能⼲,条件那么好,不赶紧把事情定下来,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

  “跑不掉的啦。”老大笑嘻嘻。“我老弟才识兼备又英俊优秀,不怕找不到好对象,只有人家担心他被抢走的份啦。”甚至胡<img src="in/luan.jpg">开玩笑。“再说,就算张‮姐小‬真的被人追定了,还有江夏呢!那家伙以前一直跟在见深庇股后转,简直像见深的手下喽啰,刚好跟见深凑成一对。”

  林见深望兄长一眼,神⾊淡淡的,没太多表情。

  林⺟笑着⽩老大一眼,说:“真是的,那么大的人了,这话也拿来<img src="in/luan.jpg">开玩笑,快别胡说八道了!”

  林⽗也笑着对老大摇‮头摇‬。

  电话响起来,林见深坐得近,起⾝接了电话。

  “喂?老林吗?”

  “我是见深。”他回了一声,然后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又开口说:“好,我知道了。我也刚好有事找她。”

  ***--***--***--***

  “嗨!”大苏颠颠倒倒进来,手中扬着一张支票,嘴里大声嚷嚷、歇斯底里叫说:“瞧瞧这是什么!我发财了!”

  她“砰地”跃到范江夏桌前,倾低了⾝,上下<img src="in/gun.jpg">着支票,几乎擦过她鼻尖。

  “哇!”看到支票上面的数额,范江夏吹声口哨,拇指和中指打圆,朝支票弹了一下,态度轻松,甚至有点轻浮。“<img src="in/ting.jpg">慷慨的嘛!哪个凯子出手这么大方?要请你做什么?代言洗发精、护肤啂,还是卖敷面膜什么的?”

  大苏有一头乌黑如丝缎的长发,⽪肤更是⽩晰,吹弹可破,所以范江夏想当然尔。

  大苏笑嘻嘻的,甩甩支票。“他给我的。说什么好聚好散,给我这个。”那个他,是跟她来往的那个有钱老板。

  范江夏楞住。阿a也楞一下,他跟范江夏一样,原以为是哪家厂商看上大苏,要签她代言。这不是没有的事,大苏推过几次。

  “啊,这样啊,分了也好。”结了婚的男人,没心又没⾝。那个人,他们旁观者清,其实心里都不赞成。

  “那个混蛋,太侮辱人了!”阿a气愤捶了桌子一拳。

  大苏勾勾嘴角,又笑了,笑得讥嘲。“没想到我值那么多钱。”

  “不要拿那种混蛋的钱!”阿a<img src="in/ji.jpg">动得大声叫喊。

  范江夏与大苏同时转头看他。

  “不要拿那种人的臭钱。”阿a愤然又重复一次。阿a喜<img src="in/huan.jpg">大苏,无法忍受她拿其他男人的钱。

  大苏看看他,没说话,作势便要撕掉支票。

  “你做什么?”范江夏连忙截下支票,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看她,一副“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表情。

  “我不希罕,也不想要这钱。”

  “为什么不要?”范江夏不以为然。她是局外人,立场不一样,旁观疏离,看得更冷彻。“臭的是那个男人,关钱什么事!”

  “你闭嘴!”阿a吼她,凶狠地瞪她。

  “我为什么要闭嘴?”范江夏生气的反瞪回去。

  “你要她为了钱自取其辱吗?”阿a生气吼着。

  “为了钱又怎么了?”让她更生气。“一个男人说情说爱,却没心又没⾝,既不能给女人名分地位,却要人家死心塌地跟着,还说什么纯纯的爱?他要真有那种⾼尚纯洁的爱,一开始就不会纠<img src="in/chan.jpg">着大苏,‮蹋糟‬她的感情。说什么纯爱,拜托,别亵渎爱这个宇眼,他给得起的,就只有钱!”

  包难听的,恐怕当初那男人找上大苏时,心里就打着用钱解决打发的主意。

  “那大苏就更不该拿那种钱!”阿a脸⾊铁青,气得青筋暴起。

  “这关钱什么事?你以为大苏不拿那个钱就能证明什么?证明她情<img src="in/cao.jpg">⾼尚、感情真纯吗?那男人混蛋,想用钱解决,早就没那份心,更没那个情。大苏就算哭死了,坚強的不要他那个钱,他也不关痛庠,心里恐怕还在偷笑!”

  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能图什么?图的不过那颗心、那份情,图他的人、图一个名份。再不,图一个经济保障。

  既然什么都不能给人,既不能给人名份,又没有⾝,一句什么好聚好散就要勾消一切,那么,又要被离弃的人图什么?不拿那个钱,就能证明什么?感情的纯洁真挚吗?

  别说什么纯情,爱情很容易死的,过了三十岁,就没人相信爱情了。

  “范江夏,你给我闭嘴!”阿a生气的连名带姓吼她,一张脸又青又红。

  范江夏脸庞斜扬,毫不退缩,整个人很是张扬。

  大苏呆看支票一会,抬起头,虚弱地说:“我决定听二十八的。”

  “你--”阿a受不住,气冲冲的往门口冲去。

  门口站了个人,背着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他们都没注意到,乍然发现,阿a几乎收势不及,差点撞上那个人。

  那人没理他,目光闪闪,反而直望着范江夏。

  范江夏略蹙起眉,表情疑惑,跟着眉结渐开,瞪大着眼,看着那个人,低讶一声,轻叫出来。

  “林--见深?!”

  ***--***--***--***

  “他们怎么丢下你走了?”他问。

  一年一度,总有一个她讨厌的⽇子,他偏偏在这个⽇子出现,偏偏让她在这个⽇子再见到他。

  这是什么⽇子,他当然不会记在心上。但多年以前,他没有说再见,丢下她一个人,就是在这一天。

  七夕,情人的⽇子,他丢下她的那天。一年一度,她最讨厌的⽇子。

  不过,现代大半的人都有洋气,跟世界同调,只有她,不合时宜,也所以还会在惦惦念念这个过了时的牛郞织女加鹊桥传说的⽇子。

  “有点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范江夏耸个肩,含糊带过去。阿a在气头上,大苏头绪<img src="in/luan.jpg">,居然丢下小吃店,掉头就走?!

  大苏虽然是半个老板,但店主要是阿a在掌理,他不在,小店闹空城,是不可能开店的。她把没吃完的炒饭打包,把桌台收拾⼲净,又将碗盘汤匙洗⼲净,⼲脆关门了事。

  “你爸告诉我的,他说你在这里工作。”林见深倚着墙看着。

  “我爸怎么--”刚奇怪她老爸怎么会这么说,想起有一回她被她老爸、老妈碎碎念到烦了,就随口说她在阿a这里工作,便把话呑回去。改口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他简洁不废话。

  找她?她忍不住扬了扬眉。

  “你爸找不到你,打电话给我,说你不回去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要我告诉你,房子租出去了,是你们一个远房亲戚,要你回去一趟,把东西整理收拾一下,他们好搬进去。喏--”递给她一把钥匙。

  “我爸告诉你钥匙放在哪里的?”备份钥匙蔵在门口鞋垫的布夹层,让她回去用的。

  不过,她搬出去后,便不常回去,房子一直空着养蚊子。这下房子租给亲戚,她老爸、老妈搬到乡下种菜,房租刚好当生活费,也不指望她了。

  话说回来,她没占着房子住,让他们有房租收,也没回家当伸手牌,虽然没拿钱回去孝敬,这一来一往,也算是很有孝心了吧。

  “嗯。”他不多废话,盯着她。

  她痹篇他的注视,拿了钥匙,随便塞进牛仔<img src="in/ku.jpg">口袋里。

  他顿一下。“⼲么搬出去?怎么不回去?”

  “回去他们找谁收房租去?”她打个哈哈,拍拍庇股,说:“这个,多谢了。不好意思,浪费你宝贵的时间跑这一趟。”

  听听她说的,那口气,多生疏!

  “你⼲么跟我这么客气?火星人。”他敲敲她的头。

  这个举动、这一句火星人,教她不噤抬头瞅他一眼。

  “怎么了?”

  “没!”她‮头摇‬,斜背起背包,拎住打包袋,示意他离开。

  罢巧有一对男女走进来,看见店內空空,不确定的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地看看他们。

  “请问,你们有营业吗?”

  “啊,不好意思,老板临时有事,今天提早休息。”

  “喔。”那对男女扫兴地离开。

  “这样行吗?店也不管?”

  “老板都走了,谁来管?”

  “你不是在这里工作?”

  “我只是来吃⽩食的。”她笑一下,举举手中打包的炒饭。

  “他们常这样丢下店不管?”他皱眉。他们,当然指得是阿a跟大苏。

  “嗯,今天有点小意外。”她轻嗯一声,又含糊其词。

  越过他走出去,他跟着出去,她关上玻璃门,然后按下电动铁门。但因手里拿着打包袋,动作不方便,显得有点狼狈。

  他顺手拿过去,替她拎着。

  “你跟他们很<img src="in/shu.jpg">?”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就那样把店丢下让她收拾吧。

  “还好啦。”她伸出手,意思是可以把袋子<img src="in/jiao.jpg">给她了。

  他看看伸向他的手,冷不防一把握住,将她拉到⾝前。“火星人,你是不是有什么⿇烦?看你说得那么愤慨。”

  “你都听到了?”她沉下脸,挣一下,没挣开。

  “我从没有看过你说话那么吼过。”他没直接回答,但意思很明⽩了。

  “那么,算你运气不好。”她不想谈这件事,稍微使力挣开手,然后把打包袋拿回去,转开话题说:“谢谢你通知我。我爸也真是的,我会跟他说,要他别⿇烦你。那就这样,晚--”

  “你不回去?”他再度打断她。

  “现在?”她猛‮头摇‬。“时候不早了,改天再说。他们应该也不急在这一两天才对。”

  “你还有事?”他追问。

  她‮头摇‬。“我要回我公寓。累死了,回去把剩下的饭热了吃,然后冲个澡,早早上<img src="in/chuang.jpg">,好吃好睡⾝体才好。”

  “我送你回去。”

  有一剎她大大动摇,犹豫一下,还是挥手说:“算了,你还是赶紧回去陪你的代战公主吧。”

  “代战公主?”他愣一下。

  她没多解释,痛恨自己多嘴,自顾走开去。

  聪明的,他马上了然,目光深沉起来,跟过去,坚持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她愈说不必,他愈坚持,更要送了。

  “我的车子在那里。”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霸道地将她拉过去。

  “嘿--”手被拖着,无法挣脫,她也说不清是恼还是其它波动,只被动跟着。“我自己可以回去,你真的不必--”

  “小⽑头,你怕我吃了你是不是?”他回过头,跟以前一样,看小⽑头的眼光。

  她有点恼。“你一直都这样,自以为是又霸道!”

  “我以为你早知道了。”他居然笑起来。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俯⾝说:“乖乖听话,老实坐着别动,你不希望我扛着你回去吧?”

  然后“砰”的,将车门牢牢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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