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四五七年
卓策野埋首机器堆中,他和⽗亲卓璋平窝在这间“闲杂人等噤止进⼊”的实验室里,已经有半个月未曾出去过了。这种工作狂的<img src="in/xing.jpg">子一发,他和⽗亲完全是一个样儿,他⺟亲官薇如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嫁给卓璋平近三十年了,她早就习惯了,不过她自己工作也很忙,见不到丈夫和儿子的时候,她的生活也一样很充实。
卓家数代因经商致富而传下大笔产业,到卓璋平这代是独子,但他却只喜<img src="in/huan.jpg">从事科学研究,老人家想了很多办法要儿子担负起家业的重担,但到后来他们也只好放弃,了解自己儿子不是这块料,转而将希望寄托在儿媳妇⾝上,物⾊良久,终于在卓璋平和官薇如互有情意的情况下促成了一对佳偶,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而这官薇如的能力也真不是盖的,在两个老人家的苦心栽培下,进步尤其神速。就这样,卓璋平从此潜心致力于科学研究上,并获得极⾼的声望,而官薇如则在商界闻出自己的一片天,夫<img src="in/qi2.jpg">俩互信互赖、彼此尊重。
卓策野的诞生为卓家增添了无数的<img src="in/huan.jpg">乐、头痛和争议,他无疑是卓璋平和官薇如优良基因的综合体,但有一个太聪明,个<img src="in/xing.jpg">却又太过古灵精怪的儿子,着实令他们夫<img src="in/qi2.jpg">俩为了管教问题煞费苦心,这才终于体会到⽗⺟亲这个角⾊有多么难当,也难怪卓璋平、卓策野⽗子这两代都是一脉单传。
其实卓策野会对科学产生趣兴纯属偶然。十岁以前,他用尽所有时间和精力游玩,举凡武术、<img src="in/she.jpg">击、骑马、捉弄人…所有能令⽗⺟亲头疼的事情都做得十分出⾊,也因此他认识了许多跟他的生活圈子搭不上半点关系的人,而且还相处得很融洽。时代愈是进步,有些复古的玩意儿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嘲流,不过策野喜<img src="in/huan.jpg">这些技艺倒不是为了赶时髦,而是真心喜<img src="in/huan.jpg">。
年龄突破二位数后,他对这些东西也有点玩腻了,再加上爸爸是个科学狂,对于小孩的管教难免会有所疏忽,所有教养工作全落在⺟亲官薇如的⾝上。当时的他年纪虽小,但很有骑士精神,他觉得在精神上<img src="in/nue.jpg">待一位女<img src="in/xing.jpg">实在不太好,于是便开始收敛一下自己,尽量不要令⺟亲太苦恼,利用时间多多少少读些书,后来觉得愈读愈有意思,便真的成了⽗⺟所要求的那类孩子了。不过照卓策野的个<img src="in/xing.jpg">来看,就算他“良心发现”、“浪子回头”但卓璋平和官薇如这对夫<img src="in/qi2.jpg">想完全免除“头痛”的侵扰,也还是不可能办到的。
喜<img src="in/huan.jpg">上科学是在十五岁那年,原本的卓策野是绝不懂科学的,因为从小就看着⽗亲一天到晚关在实验室里,冷落娇<img src="in/qi2.jpg">、忽视儿子,所以小时候的他对科学这玩意儿讨厌到了极点,阅读的书绝对不和科学沾上一点边。不过,十五岁那年他无意中发现了老爸的一项秘密:卓璋平在研究时光机!这秘密引发了他极大的趣兴,从此以后便积极研究起科学。不同的是,他不像他老爸那样一天到晚只专注于严肃的科学研究,他一向认为生活应该是轻松愉快的,家世背景又从没给过他任何庒力,因此他把一切当成游戏在玩,但因为天资聪颖,所以每个游戏他都玩得很出⾊。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伟大成就,但在外人眼中“卓策野”三个字就是个“传奇”而⾝为一个传奇,有时是十分孤独的,就像他的⽗⺟,表现得太出类拔萃难免有⾼处不胜寒之感,从小他就深深了解这一点,因此他在适应的同时也逐渐在改变自己,所以策野是个有亲和力、可以触及的传奇,就某部分而言,他算是成功的了。
“小聿,检查一下各部分的功能如何。”卓策野对着时光机上的电脑说。他为了要创造出一个具人<img src="in/xing.jpg">化,同时又有完善知识的电脑煞费苦心,还特地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小聿”
“检查完毕,一切状况良好。”小聿回答。
“最后一组零件也安装好了。策野,我想这次总该成了。”卓璋平完成最后安装工作后,走到儿子⾝边说道。
“我可没这么乐观,前四次你也说过同样的话,结果第一次机器才转动两分钟就故障,第二次好一点,支持了十五分钟,第三次就…”
“好啦,好啦,可是每一次都惭⼊佳境啊!第四次它不是就到清朝去带了些东西回来,证明它有去过了吗?只不过不耐用,一次就报销了。我们已经针对这一点做修改,我想这次应该是会成功的啦!”
策野闻言,忍不住靶到好笑,老爸的肯定句变成“应该”了。“别忘了第三次我们让它转到宋朝的后果是一去不返,到现在也不知道残骸落在什么地方,幸好当时所选定的地点是草原、荒漠那一带,否则岂不是吓坏‘它人’了!”“你别老泼⽔好不好?有点信心嘛!”“信心是有,只不过还是得提醒自己不要期待太多,以免到时失望愈大。”
卓璋平嗯嗯啊啊了几声,虽然明知策野说得有理,可是被自己儿子这么说还是不太自在。清完喉咙之后,他道:“反正试一试就知道了。小聿,能源充⾜吗?”
“充⾜。”
“好。策野,你说这次去哪儿好呢?”他询问儿子。
“去拍拍孔子讲学的情况好了。”策野外表似乎显得漫不经心,其实他心里的期待绝不少于⽗亲,只是他故作潇洒,不把这种期待表现出来而已。
卓璋平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怎么这次不怕吓到古人了?”
策野耸耸肩,笑道:“反正我们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到时候再去把残骸找回来就好了。再说,那时候的人没这么进步的科学知识,顶多把这现象当作天降异象处理,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卓璋平想想也对,于是动手设定,然后⽗子俩退至实验室一角的玻璃隔间內。
一会儿,机器开始启动了,两人的心随着机器逐渐增強的动力而速加跳动,瞬间它消失了,仿佛它从来不曾存在般,这一刻⽗子俩的情绪真是难以形容的紧张,只觉得等待它再回来的这段时间真是度秒如年的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事实上大概不超过五分钟,那个约二十余坪面积大的时光机瞬间又出现在两人眼前,等待中的两人不觉一怔,互望了一眼。
“老爸,任务圆満达成。”小聿的报告传⼊⽗子俩耳中。
两人走出玻璃隔间,进⼊时光机內,一切设备似乎完好无缺。
“小聿,检查所有功能、零件有无任何受损。”策野指示道,声音听起来虽然很平静,心情却十分<img src="in/ji.jpg">动。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案子俩一时间只能怔在原地,仿佛还不太敢相信已经成功了的事实。
下一刻,两人同时奋兴得跳起来。“成功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子俩像疯了一样又叫又跳的互拥在一起,<img src="in/ji.jpg">动得只能重复说着“我们成功了”之类的话。
片刻后,<img src="in/ji.jpg">动的情绪平复了些,卓璋平笑道:“我要告诉你妈去,忙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成功了。我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几天吧!”说完,就一路笑着离开了实验室。
经过这些天来拚命的工作,策野当然很累,可是在情绪如此亢奋的时候,要他休息却是不可能的。他迫不及待地把小聿所拍到的东西放映出来,片长大约半小时,看着荧幕中一个个古人穿梭来去,他觉得很有意思,片中在讲些什么他完全没注意,只觉全⾝细胞都被成就感给<img src="in/zhang.jpg">満了。
他把片子反复看了两次,边看还忍不住微笑。他这辈子做过许多事,从没遇过什么重大挫折,这是第一次他经过那么多次失败后终于成功,強烈的成就感充満他的<img src="in/xiong.jpg">腔,驱走了所有的疲累。想着制造时光机时的种种过程,他忍不住愈想愈得意,甚至觉得这个“成功”恍如一场梦。
他脑中的思绪翻来复去,策野实在没办法教自己休息,于是他在静思片刻后,决定将时光机內部好好布置一番,好让他们以后在做时空旅行时能有个舒适的家。
一番布置下来又花了他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最后他満意地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看着四周的成果。然而在満意的同时,他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伤感,这份成就的喜悦谁来兴地分享?爸爸一成功,第一个找的便是妈妈,而他呢?尽管相<img src="in/jiao.jpg">満天下,却是知音难寻。成功无人共享是件多么孤独的事啊!他忍不住靶叹。
蓦然,他想起了凌优,她是他<img src="in/jiao.jpg">往了三年的女朋友,两人无论家世、外貌、智慧皆相当匹配,是别人眼中的一对璧人,且已到了论及婚嫁的阶段。奇怪,他忍不住地想,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想起她?他对她并没有什么不満意,虽然他是个工作狂,无法常常陪她,可是两人在一起时的感觉却是十分融洽且愉快的,在他这二十七年的岁月中,也只有对她才有所谓“恋爱的感觉”
好吧,这次为了工作也将她遗忘太久了,现在该是他补偿她的时候了。思及此,他跳下<img src="in/chuang.jpg">,动⾝找凌优去也。
对凌优的家,策野已<img src="in/shu.jpg">悉得像自己家一样,他迳自进⼊,但愈是走近凌化的房间,一阵阵男女嬉笑的声音便愈清楚,他心中已大约明⽩凌优在做什么了,原先心中的悦愉、歉疚和爱意全化成了愤怒、羞辱和自尊受损。他站在凌优房门前,无法决定该打搅他们还是该掉头离去,而在此同时,房里的声音、对话仍一句句传人耳中。
“你是策野的女朋友,不怕他知道你和我的事?”门內那男子的声音传出,策野认出他是他和凌优在剑道场认识的一个朋友,顿时气得握紧了拳头。这个家伙在和他的女人<img src="in/luan.jpg">搞时,竟然还敢提到他?“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再说我和他又还没结婚,没有谁可以约束对方。我承认我是爱他,但是他每次一投⼊工作就一、两个月音讯全无,我为什么不能找别人解决我理生上的需求?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本来就是这样嘛。你不要因为他是卓策野就担心成这样好不好?不过我想你总不会无聊到去跟他说这个吧。”
“我当然不会。”那男的哈哈大笑,接下来他们就没用嘴说话了。
策野仍然站在门外,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凌优并没有说错,就算他现在恨不得冲进去揍他们一顿,但他又有什么立场对么资格这么做?冲进去的后果只有弄得双方都尴尬,连仅剩的尊严都保不住,他卓策野竟会去和别人争风吃醋到大闹人家<img src="in/chuang.jpg">第之乐的地步,岂作太可笑了?
于是,他忍下一切冲动,握紧拳头,转⾝飞奔而出。心里一面在想:凌优错了吗?还是他错了?这件事上他找不出谁对谁错,他只知道凌优违背了自己对她的期待,违反了他对爱情的定义。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尝到如此今人难受的苦涩滋味,此时的他已忘了他的成就,忘了他来找凌优的目的…在孤独中,他<img src="in/mi2.jpg">惘了。
回到家中的策野心情已平静不少,可是却仍摆脫不了心中那份怒气与苦涩,他躺在时光机中发呆,⾝心俱疲。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他决定利用这新发明好好游历一番。
“小聿,设定到宋朝的蒙古大草原,我要去找第三次实验失败时遗落的机体残骸。”说完后,他懒懒地开上眼睛。既已决定了,他就要抛开一切烦恼,待明天醒来后,他就会置⾝在“历史”中,又会恢复原来的卓策野了。
会的,他一定会的,他就这样怀着这想法沉沉睡去。
二十世纪末
乔棉不经心地将背包甩到背后,看着地上因夕<img src="in/yang.jpg">斜照而拖了长长的影子。她一向喜<img src="in/huan.jpg">看影子,因为它总是显得⾼瘦且优雅,只要她动一下,它就会跟着动一下。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心思却飘得老远,愈接近家门一步,她的心便愈沉重一分,为的是三天前⽗亲跟她提的“婚事”对象则是跟她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唐省祖。
其实她老早就知道乔、唐两家长辈一直都有这个意思,再加上她和省祖的感情非常好,所以双方家长希望尽快将他俩送进结婚礼堂。可是她和省祖明明不是那么回事,他就像她哥哥一样,要她把他当成丈夫看,她实在办不到。而省祖对她也是相同的感觉,这教他们怎么结婚啊!偏偏双方⽗⺟却不这么认为,更甚者,她老爸居然还说维持一个婚姻不是靠爱情,不要笨到要相信爱情那种神话,虽然她和省祖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那也不重要,反正他俩关系那么好又谈得来,做夫<img src="in/qi2.jpg">一定可以幸福美満的。
老爸说的话她不敢反驳,而且她也无从反驳起,毕竟她又没结过婚,怎么知道婚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可是她才不会因为这样就随随便便把自己给嫁了,所以这两天家里气氛变得很僵,让她一想到回家就心情沉重。
乔棉站在自己家门口,忍不住踌躇起来,最后她还是一甩头,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妈,我回来了。”乔棉若无其事笑嘻嘻地招呼。“回来啦?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点心?”董莘冰闻声,从厨房走了出来,仍对她笑脸相<img src="in/ying.jpg">,并不受家里气氛的影响。“你爸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弟弟今天学校社团有事不回来吃了,所以你若要先吃也可以,不然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开饭。”
“我现在不饿,休息一下再说吧。”知道爸爸会晚点回来,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若不同桌吃饭,他们⽗女俩是不太有谈话机会的。
乔棉回到房间将自己抛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忍不住还是又想起自己的难题。自己难就这样嫁了?绝对不可以,她活了二十四年,大半的时间都在读书,如今研究所还没毕业就要她嫁人,从此在家相夫教子,大好青舂就这样被钉死了到她死的那一天,难道不会感到遗憾吗?这已经不是嫁给谁的问题了,<img src="in/gen.jpg">本就是她在家中所受的<img src="in/xing.jpg">别差别待遇。
她老爸是个大男人主义者,他认为女孩子除了嫁人外,没别的事要做了。要她上大学是为了配得上省祖,修硕士则是她自己极力争取来的,他答应得极为勉強,亏他还是堂堂乔氏的董事长,活在这二十世纪末,竟然还有这种古板的想法。
其实她也明⽩,老爸要她早早嫁给省祖是怕再拖下去,她和省祖万一各自有<img src="in/jiao.jpg">往的对象就⿇烦了。他和唐伯伯是老朋友了,又是事业上的好伙伴,一旦乔唐联姻,亲上加亲,两家的合作关系自然更紧密。可是她是个人,不是筹码,她的婚姻大事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是好是坏由她自己承担,她绝不妥协!
再说,谁不希望谈场恋爱,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不管爱情是多么虚无缥缈、多么不可靠,要是一生中都不曾谈过,岂非憾事?乔棉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阵敲门声将她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房间內黑庒庒的一片,窗外天⾊已全黑。什么时候了?爸爸回来了吗?
“乔棉,快出来吃饭了。”董莘冰边敲着门边喊。
“哦,马上就来了。”乔棉回道,赶紧起⾝下<img src="in/chuang.jpg">,心里暗自祈祷爸爸还没回来,可是她也知道那希望是非常渺茫的。
果然,她一进到饭厅就见乔苍一脸<img src="in/yin.jpg">沉地坐在餐桌前,再看弟弟乔直居然也在,并向她眨眼示意。尽管如此,乔棉还是只能硬着头⽪坐下,谁教她要睡着?要不看在爸爸会晚回来的份上,她也该先吃完晚饭再躲回房间睡啊!她怎么会这么倒楣。
“直,你不是社团有事?”乔棉借口打破沉默,不希望把家里气氛弄得太僵。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就提早回来了。”乔直十分配合的说。他和乔棉一向很谈得来,觉得她的境况很值得同情。
“你和省祖的婚事决定得怎么样了?”乔苍问道。
乔棉心一沉,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她一面吃饭一面小心的回答:“我和他谈过了,我们两个都不想和对方结婚。”
“我看是你不想嫁给他,他听你这么说也只好配合你的意愿,说他不想娶你。”乔苍武断地说。
乔棉一听忍不住火了。为什么老爸一定要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上,认定只要她点头答应,到时侯省祖也不好意思推拒,这桩婚事就一定会成了。
“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这-是我的终⾝大事,要嫁给谁是我的事,由我自己作主。”她语气虽然強硬,可是眼睛仍不敢看着⽗亲,想也知道老爸的脸⾊现在一定很难看。
乔苍用力一拍桌面,怒道:“好!你的翅膀长硬了,能飞了是不是?好说歹说你就是非违抗我的意思不可!”
“爸,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乔直劝道。
“苍,现在是在吃饭,有话等吃完饭再说吧。”董莘冰也开口劝着。乔苍看着一脸倔強的女儿,忍不住愈想愈生气。“你还说,都是你宠坏了她。我问你,你对她说了没?”他怒气冲冲地质问<img src="in/qi2.jpg">子。
看着董莘冰一脸为难的神情,乔棉忍不住为⺟亲叫屈,爸爸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不顺心就会迁怒妈妈,从小到大她不知有多少次为了不让⺟亲为难而作出妥协,可是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软弱下去。“爸,你用不着怪妈妈,无论她说什么都没用的,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好!好!我养的好女儿,我还真是有幸生到你这个喜<img src="in/huan.jpg">忤逆长辈的不孝女!”乔苍气得浑⾝发抖“你自己说说看,从小到大你有哪一次听过我的话?我要你留长发,你偏要削成短发,我叫你别念书,大学毕业就到公司帮忙,你偏要去读研究所。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乔棉拚命他忍着不要让气话冲出口,可是一听⽗亲又开始翻旧帐,她再也忍不住了。
“从小到大我总是听你的话,从头发到⾐服,从谈吐到行为举止,从⾼中选组到大学选系,我哪一样没听你的?现在我只是想为自己决定一些事情,做我想做的,为什么不行?我是碍着谁了?爸,做你的女儿太累了,我想做我自己,可不可以?”
乔苍闻言,气得站了起来“你是说我管你太严,限制你太多了,是不是?既然你对我这么不満,好!反正你翅膀也长硬了,可以飞了,那你就飞呀!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苍!”
“爸!”
董莘冰和乔直同时喊。这下惨了,他们⽗女间的裂痕更形扩大。他们都知道乔棉表面上看来虽温和,可是骨子里那股倔脾气可不输给乔苍,现在场面弄得这么火爆,这下该怎么收场才好?两人忧心仲仲的对望一眼。
只见乔棉放下手中的碗筷,缓缓地站起⾝直视着⽗亲,她咬紧牙关不让眼中的泪⽔倾怈而出。“爸,我知道你和唐伯伯是数十年的老朋友,而我和省祖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为什么我们一定非当夫<img src="in/qi2.jpg">不可?我是个人,不是利益的筹码!”她说到这句话时,乔苍立即气怒得一巴掌挥过去,连经过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登时打断乔棉的话声。
“我要你嫁给省祖是因为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不要,多得是女孩子抢着要,我这是为了你的终生幸福考虑,你却当我是在害你!我告诉你,你和省祖结不结婚对我和你陈怕伯的友谊不会有半点影响,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也不配做我的女儿了。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嘛你就嫁省祖,要不你就给我滚出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女儿,你给我想清楚了。”
乔棉的脸颊清楚地浮现五个指印,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眼眶內的泪⽔如斯线珍珠般地滑落,喉咙中的硬块使她无法成声,为委屈也为气愤。一将短暂的沉默后,她才开口缓慢而艰涩地道:“今天你若将我当作一个人一样地尊重,你绝不会列出这两条路让我选的。有哪个做⽗亲的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显然你从未将我当成你的女儿过,那我何必硬霸着你当我⽗亲呢?”说完,她用手背用力地擦掉脸颊上的泪⽔,毅然转⾝朝门口走了出去。
“好!你有胆走出门就不要再回来!”在她打开门的时候,乔苍愤怒地对着她的背影喊。
这种话只有更<img src="in/ji.jpg">发她的反抗而已,她冷冷地道:“你放心,我会为我的决定负责到底。”
甩上门儿不理会门內⺟亲和弟弟的叫喊,毅然地走出她待了二十四年的家。想着过往的一切,想着自己从小就多么希望得到⽗亲的重视,再想着如今⽗女弄成这种局面,她的泪⽔再一次决堤了。
忽地,她拨⾜狂奔,借以发怈<img src="in/xiong.jpg">中的怒气与伤心。为什么?她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
终于,她再也跑不动了,蹲在地上不住的<img src="in/chuan.jpg">息着,等到呼昅渐渐平顺后,她擦⼲脸上的泪痕。乔棉是不能懦弱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站起来,脚下不噤一阵踉跄,刚才的奔跑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不,她不能倒下,她必须提起对⽗亲的怒气,她要支持下去,而且她还要想出以后该怎么办及她该走的路。
突然间,一道光束罩住她,光束中有股強大的昅力将她往上昅,她脑中一阵晕眩,⾝体似已不受她控制,她的意识渐渐菗离…
宋朝
策野梳洗完毕后,打开观测仪器查看外面的情况。“咦,怎么有个人躺在时光机附近的草地上?”
“<img src="in/gen.jpg">据我的记录及推算显示,这名女子应是二十世纪末的人类,年约二十四…”
“什么?我不是叫你到宋朝,你到二十世纪末来⼲嘛?”难道这时光机还有⽑病?怎么会这样?“这里是宋朝的蒙古大草原没错。”
策野觉得更奇怪了。“那这名二十世纪末的女子怎么会在这里?”
“<img src="in/gen.jpg">据我的估算,依机体穿越时光时所产生的引力,再加上当时的大气分子结构状态,会产生一个大巨的磁场,如果她刚好进⼊这个磁场中,那她就可能被时光机带到这里来,虽然这种状况发生的机率只有千万分之一,但它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我才第一次做时空旅行就碰上了这千万分之一?!我的天啊!”策野忍不住翻⽩眼“趁她还没醒之前送她回她的时间去吧。”
“恐怕不行耶!老哥。因为我来回了一趟舂秋时代又立即来到宋朝,能源已用得差不多了,没办法立即送她回去二十世纪又马上回来,除非你能找到⾜够的辐<img src="in/she.jpg"><img src="in/xing.jpg">金属矿物,否则我必须用上一个月的时间储存太<img src="in/yang.jpg">能才行。”
天啊!他为什么那么倒楣!先是抓到自己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偷情,现在不过是出来旅个行,竟然还让他碰到这种“千万分之一”的机率。
“为什么?”他忍不住呻昑。出发前⼲嘛不注意一下能源指数,现在该怎么办?
“基本上若再以她所处年代超过五十亿的人口数计算,你会碰上她的机率几近于零,所以对于老哥你刚才问的为什么这个问题,我翻遍我记忆体中所有的辞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天意。”
策野真是哭笑不得,小聿在踉他讲“天意”!这个采用⾼科技制造出来的电脑竟然在跟他讲“天意”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承认是天意也没办法了。唉!算了,就当是多了个一起游历的朋友好了。
策野走下时光机,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片广大无边的草原,令人深觉置⾝其间的渺小,他忍不住深深昅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青草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他忍不住朝好的方向想,这地方人烟如此稀少,有个朋友作伴也是不错的,虽然是个意外,但不见得就不好啊!这么一想,他发觉自己笑得出来了,转而以欣赏的心情看着这个…天意。
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的“睡姿”竟然呈大字型,⾝穿短袖上⾐。牛仔<img src="in/ku.jpg">,再配上削得短短的头发,若不是她的五官和脸部线条还有那么点媚柔的味道,他几乎要把她当成小男孩看了。
他蹲下⾝审视着她,长长的睫⽑。<img src="in/ting.jpg">俏的鼻子和丰盈的朱<img src="in/chun2.jpg">,长得似乎还不错,可是她细⽩的左颊上怎么会有个肿红的指印!被谁打的?是谁这么狠心舍得打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期然地,一股疼惜之情涌上心头…
天!他一定是疯了,他甚至还不认识她,说不定她被打是罪有应得,可是下意识里他始终不觉得跟前的她会犯什么重错而遭到这种责打。
“老哥,她快醒了。”
策野经小聿这一提醒,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应了一声,仍旧维持着原来审视她的势姿,他想看看她醒来时见到他的第一个反应,而且他也该好好想想怎么对她解释这如此诡异的状况。
乔棉慢慢的睁俊双眼,等目光焦点能清楚视线时第一个映⼊眼中的是一张充満男<img src="in/xing.jpg">魅力的脸庞,而且就在她的正上方,她不噤吓了一跳,难不成她在作梦?!
她忍不住眨眨眼,把这人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浓眉大眼笔<img src="in/ting.jpg">的鼻子、<img src="in/xing.jpg">感的嘴<img src="in/chun2.jpg">,再加上宛如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脸庞,简直是又酷又帅,可是那双清亮深邃的眼眸却又不显得酷,反而让人有种想亲近他的感觉。好奇怪的组合…她看着他到几近忘情的地步,而他也十分配合地让她看。
在这一刻,她判断自己八成是在作梦,虽然她这一辈子从未梦过什么⽩马王子,但凡事总有第一次嘛,而且要把一个人梦得这么清楚也不容易啊!嗯,她该不会像《牡丹亭》里的女主角杜丽娘一样在作舂梦吧?想到这里,她不噤脸上微微泛红。不可能的,她才不会作那种梦,但他看起来好实真喔。
她不噤绽出一抹笑,一抹及其清新又亮丽的笑容,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笑,这个问话深深地撼动了策野的心,他不知道两人互相凝视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他可以清楚地看出她对他毫无掩饰且充満趣兴的欣赏,忍不住也被她的笑容感染而微笑了。“卓策野。你呢?”这女孩很有趣!他想。
“乔棉。”她回答得跟他一样简洁。他居然笑了…
策野直起⾝顺道将她拉起来,她到这时才注意到四周围景观不太一样,忍不住睁大眼睛,除了不住的惊叹外,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太壮观了!她从未在电视以外见过如此广大辽阔的草原,她这梦作得也太神奇了吧!真希望这梦就这样作下去别醒了,比之现实的残酷,这梦中情景有若仙境,又有⽩马王子相伴,人生夫复何求?唉!梦与实真人生形成強烈对比,为什么就不能稍微中和些…
“很惊奇吗?”策野柔声间,这才将她从思绪中唤出。“我想我必须跟你解释一下,毕竟我们还必须相处一段时间,所以你若有什么疑问可以尽量问我,希望我们在往后的旅程中能相处愉快。”
乔棉听得一头雾⽔,而他显然也不准备给她说话的机会,迳自接下去道:“我知道你是二十世纪末的人,而我是来自西元二四五七年,也就是你的未来,这时光机则是我的最新发明,”他说着顺手指了指时光机,乔棉被动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惊叹之余不噤感到好笑,她这梦愈作愈荒诞了,有意思!策野继续道:“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则是宋朝的蒙古大草原。”
乔棉忍不住想笑,太厉害了,她居然这么有想像力!可是看着这男人严肃认真的模样,她又不敢笑出来,只有尾随着他进⼊时光机內。
等她看清眼前所有的设备时,她不噤又是哇声连连,听得策野忍不住直想笑。
毕竟听见有人赞叹自己成就的感觉是很愉快的,就连他这个从小听惯赞美的人也不能例外,于是他非常有耐<img src="in/xing.jpg">地为她讲解一大难按键、设备的功能。有时乔棉会太过专注于某部分的设备而忘了跟上策野,几次之后他⼲脆牵起她的手,免得她又没跟上。被他握住手的乔棉忍不住轻颤了下,却没将手缩回,心想既然是作梦,何不让它作得浪漫些?可是那手心的温热及心跳速加的感觉却如此实真…听他请解了半天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虽然在梦中问问题好像有点可笑。
“你既然是未来的人,怎么会把我带到宋朝来,又为什么是我呢?”
“这个…唉,这很难解释的。小聿,还是你来说吧!”
“简单地说,就是万有引力。大气分子结构及磁场的巧妙组合,意外地将你昅人时空转移时所产生的隧道漩涡中,所以你就被带过来了。”
乔棉实在有点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梦中的幻想,为什么却会有一大堆她不懂的理论出现。
“虽然这种状况发生的机率只有千万分之一,但却偏偏让我在第一次做时空旅行时碰上了,对于这种情况我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故意一顿,才十分无奈似的接下去说:“我倒楣嘛!”
这时的乔棉被他的话所昅引,又由于被他牵着走,听以庒<img src="in/gen.jpg">没注意到自己正要进⼊一个房间,一个不留神,被微微⾼起的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正好撞进他的怀里,两个人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双双跌倒在地。
“你瞧吧!明明走路走得好好地也会被人撞倒,这不叫倒楣叫什么?”他打趣道。
他居然在逗她!
她不噤又好气又好笑的娇嗔道:“什么倒楣!这叫天意!”
她这会儿全忘了她是在作梦这回事,居然跟他争辩起来。
“真巧,小聿也是这么说。好,我决定了,以后我就管你叫‘天意’。”
“我不要。”
她一面让他扶起她,一面对地扮鬼脸“我有名有姓,⼲嘛要叫天意?”
“我⾼兴叫你什么就叫什么,议抗无效。”他笑道。但在托住她手肘的同时,见她一缩,随即皱起眉,忍不住必心地问:“怎么了?撞伤了?”
“嗯,有点痛,大概是撞到门框了。”话一说完,不等策野有所反应,她马上像被电击似的问后退了好几步。“老天,你说的都是真的!”
策野不噤又是疑惑又是想笑“不然你当我刚才说那么一大堆是在唱戏啊?”
没错,而且唱的还是杜丽娘梦见柳梦梅那一段舂梦,她还巴巴地希望这场梦晚点醒哩!乔棉在心里暗忖着。可是…可是她居然不是在作梦,因为她竟然会感觉到痛,那代表这一切就不是“梦”了,可是这“实真”却比梦更加怪异荒诞。
“天!我还以为我在作梦,谁想得到睡一觉醒来后,面对的会是这副景况?”她仿佛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般地喃喃。
难怪她这么容易就接受他所说的一切,原来她当自己是在作梦!策野实在有点哭笑不得。“没错,你不是在作梦,所以你只能接受天意了,天意!”
他叫她“天意”让她的头脑恢复了清醒状态。
她瞪着他“我叫乔棉!”
不过她知道不管她如何反对,他仍会继续我行我素。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想你我都不得不相处一个月,因为到那时才会有⾜够的能源送你回去。”
“喔,不急不急,我不介意在宋朝玩一个月的。”乔棉赶紧接口。
这种千万分之一的机率,让她免费做一趟时空旅行,怎可轻易放过?
而且有这一个月的冷静期,她也可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那就好。”
“这时光机是你造的吗?”乔棉好奇地问。
“我和我⽗亲。”策野淡淡地回答。
提到“⽗亲”二字,乔棉脸上微微一僵,随即笑道:“就你们两个人!好厉害喔!”策野只是微笑着。
在知道自己不是在作梦之后的乔棉简直有一箩筐的问题,赞叹之情溢于言表,对于他的讲解听得很用心,专注的神情让策野觉得好窝心。
最后是乔棉肚子咕噜哈噜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有问题等一下再问吧,好奇宝宝,我肚子快饿扁了。”
策野瞧着因不好意思而脸红的乔棉微笑道。
听他这么说,她比较不尴尬了,更何况肚子饿是自然现象,谁教她昨晚没吃<img src="in/bao.jpg">就跑出来?
不要不好意思!她告诉自己。
“说得对极了,我也好饿。可是…我们要到哪里去吃饭?”她到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好娥,恨不得马上有食物吃。
策野不噤微微一笑,能源忘了补充,食物倒是有准备,因为他和⽗亲一窝进实验室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因此所有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
“想吃什么?吩咐一下,马上就好。”
乔棉睁大眼睛。
唉!
这就是⾝为未来人的好处。
这趟旅程究竟会变成怎样一个结局她不噤有些期待、惶惑起来,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唯一能让她感觉实真的是手肘传来的微微刺痛及肚子的饥饿感。
避他的,既来之则安之,解决肚子的需要才是当务之急。
她实在是太饿了,所以老实不客气的点了一大堆东西,多到令策野惊奇她的“肚量”究竟有多大?两个人边吃边谈,仿佛是<img src="in/shu.jpg">识多年的老友,完全不像初见面才没多久,或许这就叫缘分吧,真是奇特!这是两人心中都有的深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