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级饭店的咖啡厅里,静芊強忍着不耐的神⾊,努力装出笑脸面对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过去她当空姐时认识的一个公子哥,将会成为她的客户。
和他聊过几句,她就知道他肚子里有多少墨⽔,也明⽩他只不过是个不断挥霍家里的钱,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王少爷,真的是很谢谢你。”收下他刚签好的保单,静芊端着虚伪的笑容说道。
就算是她的心里已经是不耐至极,她仍勉強自己去应付眼前的男人。
“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说着,他的手搭上静芊放在桌上的手,并紧紧的握着,甚至还不正经的以手指来回刮搔着静芊的手心。
扯出一个十分勉強的笑容,強抑住胃部翻腾想吐的感觉,静芊強迫自己不要菗回手,以及忍住狠狠打他一巴掌的冲动。
这算是她为求业绩的牺牲吧!
世界上是没有⽩吃的午餐的,这句话是她这段⽇子来最深的领悟,面对这些男人,若是没给他们一些甜头吃,他们又怎可能会乖乖签下保单,向她买险保呢?
其实,那天汶琴问她时她并没有说实话,并不是她自愿去做险保业务员这份工作,而是这份工作是她不得已的选择。
一毕业她就去当空姐了,而这份缺乏商业知识的工作,在她辞去空姐的工作后,成了她求职的最大障碍。
一般的行政工作<img src="in/gen.jpg">本就不要缺乏经验的她,所以她也只能选择这种不会被拒绝的工作。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无法忍耐下去了,便不动声⾊的、在不会<img src="in/ji.jpg">怒对方的情况下,菗回自己的手,笑容仍好端端的浮现在她的脸上,她的眼底却出现了一丝她掩饰不去的厌恶,只不过她半垂首,所以没让王少爷给察觉。
那王少爷似乎不懂什么是适可而止,连人带椅子的向静芊挪近,一双不安分的手,也老实不客气的搂上了静芊纤细的<img src="in/yao.jpg">肢。
她方才的没有拒绝,让他解读成她是愿意让他为所<img src="in/yu.jpg">为的。
“晚上陪我吃饭?”他在她的耳边吹气,以为自己是潇洒多金的美男子,魅力凡人无法挡。
殊不知他这番举动,并没有让静芊觉得他魅力非凡,反而让她有一种极度恶心,而且快要吐了的感觉。
若是以前的她,老早就将他推开,并且狠狠的甩他一耳光了。
可是这段⽇子以来,她学会了什么是庒抑、学会了忽略自己的感觉,她在心中偷偷的告诉自己要忍耐,这一切都是为了业绩、为了让她可以好好生活的新台币。
但心底也浮现了另一个声音,她为这样的自己觉得可悲、可怜。
悄悄的,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试着让他那只喻矩的手离自己远一点。
“晚上恐怕不行,我已经有约了。”如果她答应了他的邀请,那她真的是头壳坏去了。
谁都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除非她想失⾝于他,不然她是不可能会答应赴约的。
“推掉它,晚上我想『单独』和你吃顿饭。”他刻意強调单独二字,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真的不行,今天是我⺟亲的生⽇,我们全家人说好要帮她庆生,顺便一起聚聚。”她以苦恼的眼神瞅着王少爷。
这真是个完美的理由,完美到⾜以让人无法再坚持下去。
这些⽇子,静芊学会了怎么应付这些男人,也因为这样,静芊才能到现在还能不受到一丝伤害。
她的演技再加上合理的说词,<img src="in/bi.jpg">得他不让步也不行了。
“好吧,我们改天再约。”他真的让步了。
“王少爷,真的很不好意思。”无辜的表情和软软的声调,她的演技近乎完美。
她看见了他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她心中的警铃大作。
“没关系,只要…”
“都这么晚了!”她突然故做惊讶的说:“王少爷你不是还有个约会吗?”没让他有机会把话完说,静芊兀自打断他的话。
“该死,都这么晚了!”经她这么一说,他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匆匆和她道别后,王少爷加快脚步离去。
目送他离开,静芊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又再一次平安躲过这种男人的纠<img src="in/chan.jpg">,希望这种幸运能一直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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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少爷,静芊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
有时想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那些公子哥的纠<img src="in/chan.jpg">,说是纠<img src="in/chan.jpg">还算是好听呢!他们<img src="in/gen.jpg">本就像是一群渴饥的⾊狼,在大庭广众下就敢对她⽑手⽑脚的,她不敢想象,要是她真的和他们私下相处,他们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不只是如此,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的牺牲?这和她以往的个<img src="in/xing.jpg">并不相符,甚至算得上是大大的违背。
她问自己,是为了生活吗?
可是她并不缺钱呀!几年的空姐生涯让她累积了一笔财富,这些积蓄让她就算是短时间內不工作,她的生活也不会出问题。
那又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懂。
她只能说,也许是因为突然失去空姐的工作,让她一时没了生活重心,也因此慌了手脚,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所以才会让自己陷⼊目前的状况,这是她到现在为止,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她仍找不出可以让自己这么牺牲⾊相的最主要原因。
吁了一口长气,她放弃再继续深思下去,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回公司一趟,<img src="in/jiao.jpg">出今天签好的保单。
此时,王少爷原先坐的位置,突然有人坐了下来,她吃惊的抬头,看到了一张不该在此时、此地看到的脸。
“丁皓?!”这么巧?!她竟会在这儿遇见他?一时之间,她反应不过来,一张口便直呼他的名讳。
原以为是陌生人靠近,在看见他的脸时,她略微不安的心定安了下来。
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也许是她知道,他不是王少爷那类的富家弟子,他不会吃她⾖腐、不会想借机占她便宜,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所以让她对他安心。
收起惊讶,她恢复自若的神⾊面对他。
“有事吗?”她记得他们应该没有<img src="in/shu.jpg">到,不小心碰到面会特定和对方打声招呼的地步。
她没忘,现在虽然是上班时间,但她人可不是在公司里。
在公司,他是发她薪⽔的老板,但出了公司,两人可就什么都不是了,既然如此,他们两个又不算是<img src="in/shu.jpg">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对他的态度似乎可以不用太客气。
看着丁皓的脸,静芊想起几天前,这张脸曾经靠自己好近、好近,此时,她也想起了自己在当时的心情。
事实上,光是这样看着他,她就发现自己的心跳竟微微的加快了!
丁皓的目光从坐下到现在,都没从静芊脸上收回过,他将她的所有表情都收在眼底,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并非是跟踪她到这来的,其实,他刚完成一笔<img src="in/jiao.jpg">易,而这笔<img src="in/jiao.jpg">易的洽谈地点,就刚好在这家五星级饭店的餐厅里。
这笔<img src="in/jiao.jpg">易早就完成了,而让他停下离去脚步的原因,是因为看见她和那个男人间的一言一行,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由他们之间的互动,他大概也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那个男人的手碰到静芊的⾝体时,他竟起了一阵莫名的<img src="in/ji.jpg">情动绪,不过他将之隐蔵的很好。
忽略心悸的感觉,静芊強迫自己直视丁皓的眼睛,不再让自己的情绪受眼前这张脸的影响。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相信他只是纯粹想来打声招呼的。
就算他现在是发她薪⽔的老板,他也别指望她会用多恭敬的态度来对他,她没忘在巴黎时,他在饭店误认她所带给她的羞辱。
当然,她也没忘后来在酒吧內,他从坏人手中解救了她,她心中对他的感<img src="in/ji.jpg">仍在,但她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对他卑躬屈膝、巴结讨好的。
事实上,在面对他时,她的情绪总是很复杂的。
她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他是所谓的四大钻石单⾝汉之一改变,也没有因为他是她现在的老板而有所改变。
她并不想从他⾝上贪图什么,而且她现在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她努力跑业务得来的,自然,她也就不用涎着脸,对他百般的巴结与讨好。
冷笑一声,他没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相反的,他反而喜<img src="in/huan.jpg">她这样,并不会因为他背后所代表的权势,而对他的态度有所不同。
“我是来感谢你的。”他的表情充満了嘲弄,一点也不像他口中所说。
听不出他的话中话,她蹙起眉问他:“什么意思?”她不是聋子,不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
“不懂?”那抹嘲讽的笑意仍停留在他脸上“我说,我感谢你这么牺牲⾊相,来替我的险保公司拉生意。”
他的嘲弄,明明⽩⽩、清清楚楚的表现在他的脸上、声音中。
他的话让静芊沉下脸,那不悦之情,同样的,也清楚的呈现在她的眉眼之间。
怒目瞪向他,他那话中的轻蔑,让静芊觉得自己非常不受尊重。
“原来你坐下来的目的,是为了嘲弄我?”隐蔵在她声音中的那抹受伤,若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他全都看到了!
深昅了一口气,她強庒下不安。就算他看到了又如何?她没必要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再说,她也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以什么方式过活,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突地紧缩了下?
心中突然升起的自尊让她不允许自己向他示弱,她的心伪装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很坚強的样子。
她不能否认,他的话真的让她很受伤。
“我没那个闲情逸致。”他的话等于是间接否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当时,只是有一股冲动指使着他,但冲动过后,他开始深思着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她“特殊”的拉险保方式?
他懂了,此刻,他知道自己是关心她的,所以才会看不惯她以这种方式在跑业务。
但,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她?
然而接下来她所抛出的问题,让他无心再将这问题深究下去。
“是吗?那你坐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她已经武装起来,像只受到挑衅的刺猬,竖起了全⾝可以保护自己的硬刺。
“我说过了,我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愿意对我的公司这么尽心尽力。”他话中的嘲弄意味仍然未减。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她他心底的话,就算他真的是关心她,他也不可能将这实话告诉她。
再说,这话也未免太暧昧了,他和她之间…还称不上有什么关系。
“够了!”她受够他那话中満満的嘲讽“每个人的方式都不一样,这是我的方式。”她自认他没有理由批评她。
她的话已经算是在替自己辩解了。
他锐利的眼神对上她的,似要看得她无所遁形。
“你的方式?!”他也不想这样说话,只是方才他亲眼所见的一切,让他不自觉的话中带刺“你的方式可真特别。”
回想刚刚所见的那一幕幕的画面,他心中有着不舒服的感受。
“你到底想怎样?”从他坐下来到现在,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她,而且嘲弄意味一句比一句更浓。
她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这接受他的指责,但奇异的,在他的目光下,她竟觉得心虚了起来,恼羞成怒的她,气得全⾝不住的微微发抖着。
“不想怎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
他只是受心头那股不舒服的感受的驱使,才往她这儿来的,他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她的,但是那又如何?
他也不懂自己,他也想问问自己:心头的那股关心她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的?
静芊死命的瞪着她,她怀疑他⾜存心来跟她挑衅的。
气氛显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收回自己的目光,她要自己盯着光洁的桌面,強迫自己深呼昅,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十,确定自己能再次掌控情绪后,她的目光重新又对上他的。
当她看着他的同时,他的眼光也正一瞬不瞬的回看着她,最后,是静芊先放弃和他的对峙。
低头,加快自己收拾东西的速度,她要尽快离开这里。
“要走了?”他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难不成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听你的奚落?”她出言冷讽。
她受够了,再不离开,她不敢担保自己不会拿东西,往他那张帅气脸庞砸去。
“我并没有要奚落你的意思。”他平静的对她说。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并未动怒。
“是吗?除非我是聋子,才会相信你的话。”她笑咪咪的说,可那笑意却没到达她的眼底。
他没有要奚落她的意思?!那她刚听到的那些话,全都是她的幻听啰?
已经树起的敌意,难以因他的三言两语就弭平。
不再言语,收妥自己的东西,静芊起⾝就要离开。
“我还记得那天在巴黎的饭店里,那个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的女人。”他没阻止她的离去,只径自说道。
回想那晚,丁皓也只有印象深刻四个字可以形容,更甚的,他此生可能都忘不了那夜一,毕竟在他目前的人生为止,还没有人用过那种口气跟他说话,更别提是出手打他了。
他的话成功的让静芊暂时止下离开的念头,她当然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女人,指的就是她。
他忘不了那天的事,相同的,那天对静芊来说也是很难忘怀的。
那天,他误认她是“外卖的”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时气不过之下,她用尽了全⾝的力气赏了他一个耳光。
“我还记得那个女人跟我说,说我买不起她。”那时她倨傲的神情、骄傲的样子,都清楚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语毕,他的目光重新调回她的脸上。
她静默不语,思绪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话,回想起那天在巴黎饭店房间內的情境。
“那个満⾝骄傲的你跑哪去了?”他抛出问题。
由她的表情,他可以猜想出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和眼前的她比较起来,他还比较欣赏那个<img src="in/ting.jpg">起<img src="in/xiong.jpg">膛,用着愤怒的口吻和她说话的女人。
“我…”她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那么⾼傲的自己跑哪儿去了?
“还是你的⾝价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而是用险保契约计算的?”光只是份合约就能对她⽑手⽑脚的,那是不是再多个几份合约,她就会自动跳到别人的<img src="in/chuang.jpg">上?
是她太天真,不懂男人的险恶吗?今天她的<img src="in/yu.jpg">拒还<img src="in/ying.jpg">,给男人留下了多大的想象空间?
哪天不管她愿意与否,只要让男人逮到机会,她就有可能会陷⼊万劫不复之地。
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懂吗?
“我…我也是为了生活才…才…”一句话说的破碎,她下意识的替自己辩解。
生活?他挑眉看她,认为她的说词薄弱。
那一眼,挑起了潜蔵在静芊心中的心虚,她眼神闪烁,嘴里无意识的说着:“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凭我一个女生,要我去哪找那么多的人脉来跟我买险保?”除了运用女人天生的本钱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刚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跑业务的方式,但在我见过的超级业务员中,没人用你这样的方式。”
没错,牺牲⾊相也能算是一种方式,但这样的方式真的可行,抑或是能长久?他存疑。
“我…”他的话,让她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驳。
“你自己想想吧,我言尽于此,至于你想怎么做,那就看你自己了。”他没趣兴再听她的借口。
其实他本不该多管闲事的,她想怎么做都与他无关不是?
这次,就当他在做好事好了。
不再多言,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静芊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她认认真真的思索着丁皓的话,那专注的程度,连丁皓离开了她仍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