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上,是所有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共同的噩梦,任楚楚居住的大楼当然也不例外。一房一厅的小鲍寓隔着门,依然可以听到邻居A匆忙吆喝小孩上学的大嗓门,以及邻居B锁了门,才发现忘记拿车钥匙,那一连串不雅的诅咒声。
“相亲?妈,拜托!都什么年代了,我又不是四、五十岁的老处女!”卧室里,任楚楚对着电话大吼。手指梳过略显凌<img src="in/luan.jpg">的长发,她一边听着电话那头⺟亲的抱怨,一边无奈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眼。“对,那个陈先生是很好…可是他头发都秃一片了…什么叫那有什么关系?妈,你女儿我今年才二十五,和那种光芒万丈的人一起上街,别人还以为我是纽约版的大和拜金女咧!”
不等电话那头有机会再训话,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终于找到逃脫的最佳借口。“好了,妈,八点二十,我要出门了,不然上班会迟到…什么?好,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OK,拜拜。”
币上电话,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人却依然倚在<img src="in/chuang.jpg">头,没有挪动分毫。事实上,此刻她⾝上还穿着睡⾐,丝毫没有粉领上班族的模样。
瞪着静静躺在小茶几上的轻巧机手,任楚楚迟疑地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
怎么办?实在不想对⽩少凡解释为什么她突然不能去上班。天知道,虽然她那大冰山似的老板其实人还不错,但是她毕竟连三个月的试用期都没过耶!现在却突然要请至少一个礼拜的假,而这两天又刚好是⽩氏企业要召开董事会,她几乎可以想象⽩少凡接到电话后跳脚的模样…
可是,寸步难行的她,实在没什么其它的选择。
算了,俗话说得好,早死早超生。眼看已经拖过了八点半,只怕愈晚他会愈火大。深深地昅了口气,她终于拿起机手,拨了⽩少凡的专线。
铃没响几下就被接起,那头传来⽩少凡低沉的声音:“罗伦斯·⽩。”
“呃,⽩少凡,是我。”她深深地昅了口气,努力想制止头⽪发⿇的感觉。
“任楚楚?什么事?”
“我…我扭到脚,所以今天…呃,还有以后的几天都不能去上班。那个…对不起啦…”
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钟,当⽩少凡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语气中的不悦显而易见。“为什么要一个礼拜?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要到⽩氏总部去开会,你不在的话这里就没人做决定了?”
“可是我…”
“任楚楚,你只是扭到脚,对吧?”他顿了顿,命令道:“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我开车去接你来上班。这样自粕以了吧?”
“我是两只脚都扭到了啦!”要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凄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一对肿得馒头大的脚踝,靠在<img src="in/chuang.jpg">上动弹不得。任楚楚委屈地昅了昅鼻子。“你想要我在那边像乌⻳一样爬来爬去,被人当笑话看吗?”
“你两只脚都扭到了?”⽩少凡显然十分意外。“怎么弄的?”
“我…”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她顿时心虚了起来,咬了咬嘴<img src="in/chun2.jpg">,努力想要掰出借口“我在浴室里摔了一跤,扭到左脚。然、然后…站起来的时候又摔了一跤,扭到右脚。呃…就是这样。”
“任楚楚。”⽩少凡的声音听来平淡,却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分明没被她那超级唬烂的说词骗到。
她静默了三秒钟,终于投降。“好啦!我…我是昨天和朋友去唱卡拉0K,脑子秀逗想要模仿布兰妮,站到桌上跳舞,结果被麦克风的电线绊了一跤,扭到了左脚…”脸上发烫,她委屈地招出事实。“为了不让我整个人摔到那堆喇叭音响上,阿馨拉了我一把,结果…我失去平衡,摔得更重,把右脚也扭了。”
“你…”⽩少凡似乎有片刻怔愣,随即进出一串闷笑。
原来棺材板也会笑。任楚楚没好气地翻了个⽩眼。“老板,你好像很愉快,是不是?”
“任楚楚,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么天才到无可救葯。”⽩少凡对她的语气不以为意,毫不掩饰声音里的笑意。
“那不是我的错!”她咬牙切齿地低吼“我哪知道会有那么多该死的电线绊脚!”
⽩少凡勉強止住了笑声,恢复比较正常的声音问道:“所以,你现在完全不能行动?”
“一下地就很痛,差不多完全用爬的。”任楚楚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要跟你请一个礼拜的假…不好意思。”
“有人在那里照顾你吗?”他的语气难得地透露出一丝关切。
“呃…我一个人住。不过阿馨说她每天下班后会帮我带便当来。”这种丢脸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她才不会跟家人说。至于言馨,为她送饭也是理所当然,谁叫她拉的那一把太用力,才把她搞成暂时的残废。
“你不是说你动弹不得吗?怎么还是一个人住,只每天有人给你送便当?”⽩少凡顿了顿,突然命令道:“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接你过来住。”
“啊?可是…喂!⽩少凡!⽩少凡!”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显然⽩少凡已经挂断了电话。任楚楚放下机手,愣了半晌,最后只能満脸无奈地望向墙上的钟。
他还真是个习惯发号施令的家伙…其实,平心而论,他的主意还不错。暂时搬到“瑞娅”去住的话,她可以待在自己的房间帮⽩少凡处理一些文书工作,又有⻩太太的爱心照顾。可是…
环顾四周,目光触及搭在椅背上的黑⾊丝蕾<img src="in/xiong.jpg">罩,和凌<img src="in/luan.jpg">堆放在柜子上的小<img src="in/ku.jpg"><img src="in/ku.jpg">,忍不住将头埋在掌心,哀号了一声。
她现在可是个连路都无法走的人耶!要她如何在半个小时內,把这一团<img src="in/luan.jpg">清理⼲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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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少凡不但是个天才音乐家,更是个天生的飚车好手。到“瑞娅”的那段路她每天至少要开半个小时,他却在挂断电话后二十分钟就已经站在她门外,按起门铃。
“来了,来了!”任楚楚扶着墙壁和家具,龇牙咧嘴地将自己拖到大门旁,艰难地打开门,手忙脚<img src="in/luan.jpg">中一个重心不稳,马上往前栽了出去。
一声惊<img src="in/chuan.jpg">,她只能眼睁睁地对着站在门口的⽩少凡投怀送抱。
“你一向是这么<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客人的吗?”他及时伸手稳住她,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低头看了看她那双肿得可怜的脚踝,他微皱眉,⼲脆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跨进门槛。
“你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打搅人家,是很不道德的吗?”惊魂甫定,她嘴硬地说道,却忍不住蜷缩在他怀里,顺势将头抵在他<img src="in/xiong.jpg">膛。
好累哦!罢才那一番腾折磨掉了她大半的力气,更别提她的脚因为接触地面而痛得厉害。
“我是为你好。”⽩少凡简单地说道,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打量着她略显疲惫的脸,摇了头摇。“唱个歌也能搞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看过了。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只是要多休息。”她闷声回答。
昨天那一番腾折,<img src="in/gen.jpg">本是她一生中最丢脸的经历。因为言馨和卢心悦一边向她道歉一边狂笑到医院,然后又一路笑回来…活生生两个没同情心的混蛋。
⽩少凡看着她那委屈的模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问道:“你需要收拾些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我已经收拾好一个袋子,在里面的<img src="in/chuang.jpg">上。”
“那好。我去帮你拿来,你先穿大⾐。”他起⾝,从⾐架上取下她的黑⾊长大⾐递给她,然后朝里面的卧室走去。
任楚楚点了点头,暗自祈祷他不会看到她匆忙间塞到<img src="in/chuang.jpg">底下的那一堆內⾐。
片刻之后,⽩少凡提着她的旅行袋走了出来。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显然他没发现她的秘密。
“你的脚肿成这样,没办法穿鞋子了,我抱你下去。”他就事论事地说道,将旅行袋斜背在肩上,弯下<img src="in/yao.jpg">抱她。
“谢、谢谢…”她嗫嚅道。虽然这些⽇子的相处,让她了解⽩少凡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平时习惯了他的冷脸,面对他体贴的一面,仍然觉得很不适应。
⽩少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抱着她走了出去,再帮她锁上门,随即踏进电梯里。
随着电梯缓缓下降,任楚楚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电梯里的空间,好像比平时缩小了许多?突然之间,她意识到此刻⽩少凡的左手正架在她膝盖下,右手则紧紧地揽着她的<img src="in/yao.jpg">背,而她的双手则紧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窝在他的怀中,感官被他⾝上那淡淡古龙⽔的味道所充塞。
彼此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料下肌⾁的牵动,和每一次呼昅时他<img src="in/xiong.jpg">膛的起伏。修长的他,⾝材其实真的很<img src="in/bang.jpg">,精练又匀称,几乎可以想象那⾐料下…
唔!想、想象她个大头鬼啦!她想到哪里去了!猛然回过神来,任楚楚倒菗了一口冷气,不安地动扭了一下⾝体。
真是的!她只是扭到脚,又不是摔坏了脑子,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老板产生这种幻想?
呜,觉得自己好像⾊女哦。
“任楚楚,你不舒服吗?”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挣动,⽩少凡皱了皱眉头,低头看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势姿,生怕自己施力过重,弄痛了她。
“呃,没什么,我…”她⼲笑了一声,低下头,唯恐那双湛亮的锐眼看透了她的想法。“呃,我会不会太重啊?最近吃了很多蛋糕,又没注意减肥,真是不好意思。呃,哈哈…”⽩少凡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随即非常诚实地回答道:“和那一群小孩比起来,你当然是有够重。不过也还算好,就好像抱了一大⿇袋的番薯。”
一大⿇袋的番薯?任楚楚愣了一下,感觉好像被当头敲了一记,完全清醒了过来。就说嘛,她在胡思<img src="in/luan.jpg">想些什么!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言情小说里蹦出来的温柔帅哥,而是她那个将“狠”之一字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老板耶。她在这边想⼊非非,他却把她比成番薯!
唉,回魂吧。和林少辰分手也快两年了,也许她应该听从⺟亲大人的意见去相亲,努力寻找第二舂,免得饥不择食、神经错<img src="in/luan.jpg">,开始对眼前这块大冰山产生妄想。
轻轻叹了口气,她任⽩少凡抱着坐进他的车子,随口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这段路我平时起码要开半个多小时。”
“我超速的。”⽩少凡坐进驾驶座,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呃…那是多快?”她扫上全安带,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概一百四十多吧。”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见她倒菗一口冷气,转头微微挑眉。“怎么了?”
任楚楚的脸⾊略显苍⽩,手指紧抓着全安带。“老板…请你注意<img src="in/jiao.jpg">通全安。”
“放心,我不会被察警抓到。”
“那不是重点!”她低吼道。
⾝边突然响起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让她顿时忘记了自己的胆颤心惊,讶然转头望去。
⽩少凡…在笑。不是平时那种几乎不能察觉的微微淡笑,而是真真正正在笑,露出了一口洁⽩的牙齿,连深邃的眼也微微弯了起来。
“任楚楚,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认真的时候实在很好玩?”他问道,眼底有抹悦愉的神情在跳动。
“…”她还处在震惊状态,回不过神来,没空对他跳脚议抗。
“放心吧,不会玩死人的。”发动了引擎,他<img src="in/chun2.jpg">角的笑容犹在,流畅地将车倒出停车位,驶上了公路。
事实证明,⽩少凡的确是飚车的一流好手,坑邙平稳,又是在二十分钟內到达目的地。被他一路从车库抱上三楼的房间,她受到⻩太太热情的<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显然,她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惨样<img src="in/ji.jpg">起了老管家无限的⺟爱。
不得不承认,有人张罗、关爱的感觉真好,強过一个人动弹不得地困在家里啃便当,心里对⽩少凡很是感<img src="in/ji.jpg">,却是死也说不出口,只好提出要帮他处理文书当作报答。
“你以为我坚持要你来是为什么?我这两天要开会,这里就归你管了。”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一边将手提电脑放在她<img src="in/chuang.jpg">边的桌子上。
“就是你上个星期五给我的那几份文件是吗?我今天晚上会准备好。一任楚楚信手翻着手中的一迭邀请函,看到每一张上面⽩少凡那简洁的草书,微微皱起下眉头。“咦!你要拒绝这个周末的一切活动?”
“对。”⽩少凡点了点头。“如果还有谁打电话来邀请的话,也帮我一概回绝。”
“为什么?”她不假思索地问道,有些讶异。她这位老板虽然是个孤僻的家伙,但是⾝为知名音乐学校的理事长,又是⽩氏企业的总裁,应酬总是难免的事,她还没碰过一个他完全没有任何活动的周末。
⽩少凡眼里闪过了一丝她无法辨认的情绪,他似乎在思索着要对她说什么,最后仍是摇了头摇。“这个周末我有事,不要给我安排任何活动。”
“是什么…”
“我要赶去⽩氏总部开会了,你好好休息。”他淡淡地丢下一句,不让她有机会追问,转⾝朝门外走去。
任楚楚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半晌回不过神来。
罢才…发生了什么事吗?不过半个小时前,看他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怎么转眼问又换成这一号闲人勿近的表情…
真是的!辞典里“喜怒无常”的注解旁,应该放他老人家的照片当补充说明才对。
摇了头摇,她开始翻阅手边的书信,决定不去理会⽩少凡那难以捉摸的情绪化,先把他<img src="in/jiao.jpg">代的事完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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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周末了。星期六下午,任楚楚窝在房间舒适的单人沙发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当天的报纸。
虽然星期一的时候还异常凄掺,被⽩少凡当沙袋一样抱来抱去的,但是,她毕竟只是扭到脚而已。在⻩太太细心的看护下,她的双脚已渐渐消肿,一天天好了起来,现在走路时虽然仍免不了一瘸一拐,但至少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
而⽩少凡,却随着一天天变得愈来愈冷淡沉默。和一贯的疏离不一样,这几天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拒绝了一切社<img src="in/jiao.jpg">活动,却不肯告诉她原因是什么。就连麦克、小柳等一群活蹦<img src="in/luan.jpg">跳的孩子们,彷佛也察觉到了他不寻常的郁闷,全都乖乖的不敢给他添⿇烦。
星期四的时候,久违了的艾瑞克曾来过几个小时,和⽩少凡讨论那次在⽩氏总部的董事会结果,以及上一季的营运进度。他似乎知道⽩少凡表现反常的原因,却也是守口如瓶,只神秘兮兮地说⽩少凡拒绝一切应酬是因为周末有重要的事,叫她自己去问他。
说得好像她真的敢<img src="in/chan.jpg">着她那块大冰山刨<img src="in/gen.jpg">问底似的,她又不是铁达尼号。
叹了口气,任楚楚放下报纸,望向窗外细雨蒙蒙的灰暗天空。
纽约的冬天其实一点也不浪漫,总是充満了冰雨、寒风和泥泞的雪。像现在这场雨,从昨天不到现在一直都没停过,冷风不知吹落了多少枝头的残留枯叶。
在这样的鬼天气里,⽩少凡却还是一大早就出门了,直到现在仍然不见踪影。今天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子,竟让他消失了一整天?
咬了咬嘴<img src="in/chun2.jpg">,任楚楚抬头望向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如果她预料得没错的话,⻩太太应该会在厨房准备晚餐。
也许…热心的老管家会告诉她⽩少凡去了哪里。就算她不肯,自己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下去帮忙也好。
将自己从沙发上撑起来,任楚楚伸了个懒<img src="in/yao.jpg">,重新绑好凌<img src="in/luan.jpg">的马尾,慢慢地朝楼下走去。
“楚楚,你的脚还没好,怎么下来了?”⻩太太果然在厨房忙着,一看到她,马上放下手中的盘子<img src="in/ying.jpg">了上来。
“我没事的,现在只有一点点痛而已。”她笑着安抚紧张的老人家,在炉灶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妈妈在做什么?好香哦!”“哦,烤了些橘⽪饼⼲给孩子们,凯罗儿吵着要吃,已经好几天了。”⻩太太摇了头摇,宠溺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无奈。
任楚楚会意地点了点头。这两天那几个小不点都不敢去<img src="in/chan.jpg">⽩少凡,看来是直接来找⻩太太撒娇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她四处张望,问道。
“不用了。我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等会下锅就好。”
“哦…”任楚楚好奇地看着桌上的那些材料,微微侧头。“咦!⻩妈妈在烧咕咾⾁和糖醋鱼?⽩少凡不是不喜<img src="in/huan.jpg">甜酸的口味吗?”
“没关系的,少爷今天不回来吃饭。”
连晚餐也不回来吃?任楚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犹豫片刻后,她轻声问道:“⻩妈妈,⽩少凡到底去了哪里?”
“楚楚…”
“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央求道,虽然想装成漫不经心,语气中却有一丝难以掩蔵的委屈。“我问过⽩少凡好几次,他都不肯说,只是拚命瞪我。”
⻩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她⾝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她停顿了片刻,终于说道:“不要怪少爷这几天脾气不好。今天是夫人的忌⽇。”
“啊?⽩少凡的妈妈?”任楚楚讶然低叫。这个答案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太太点了点头。“每年夫人的忌⽇,少爷一定会在墓园待上一整天,哪怕天冷也好,下雪也好,不到晚上他是不会回来的。”
任楚楚点了点头,依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转头看着外面灰沉的天空,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低声问道:“他…一定很爱他妈妈,是吗?”
“嗯。老爷一直都很忙,常常不在家,所以从小他们⺟子的感情就特别好。一开始的时候,是夫人教少爷弹钢琴的。那时候少爷才刚満三岁,⺟子俩成天坐在钢琴旁…”⻩太太说着,眼眶有些发红。“夫人去世的时候,少爷才只有十六岁。那时候,他受的打击很大,一连好几个礼拜都不和任何人说话,尤其不肯跟老爷--”
她的话声突然顿住,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下去,显然不想透露太多⽩氏家族的隐私。但是,任楚楚毕竟曾是林少辰的女朋友,能猜到造成⽩少凡⽗子关系那样紧张的原因何在。
脸上带着了悟,她垂下了眼,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少辰妈妈的缘故?”
“这…”“⻩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少凡很爱他妈妈,所以才一直那么讨厌少辰?”任楚楚追问,突然很想知道答案。想要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在⽩家大宅见到⽩少凡时,他的眼神竟是那样冷酷又充満了不屑…
⻩太太张口<img src="in/yu.jpg">言,可是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摇了头摇。“这些事,我们做下人的不该多话,你还是自己去问少爷比较好。”
“可是…”
“楚楚,给少爷一个机会。”⻩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満是慈蔼,温声打断她的议抗。“少爷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我想,如果你问他的话,他还是会告诉你的。”
真的吗?任楚楚对此暗自感到怀疑。但她可以理解为什么⻩太太不愿告诉她太多。这些,毕竟是⽩少凡的私事。
叹了口气,她无奈地点了点头,正想要转移话题,厨房里却突然闯进两个小小的人影。
“依利丝姐姐!”
童稚的声音响起,适时打破了沉滞的气氛。任楚楚抬头,脸上马上绽出了一抹笑容,唤道:“小柳,凯罗儿。”
两个小女孩跑到她⾝边,一左一右地抱住她的膝盖,仰起的小脸上有着如出一辙的期盼。“依利丝姐姐,你的脚好些了吗?”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
“那可不可以陪我们玩?我们想跳橡⽪筋,可是没人…”
“小柳,”⻩太太适时揷手,为任楚楚解围“少爷不是告诉过你们,这几天不要<img src="in/chan.jpg">着依利丝姐姐吗?她现在还只能慢慢走路而已。”
原来⽩少凡曾这么说过?难怪这几天小家伙们都特别乖,没有<img src="in/chan.jpg">着她吵闹过什么,让她可以安静休息。
心里不经意地流过一道暖流,让她脸颊上也染上淡淡晕红。也许,她真的应该试着对他多了解一些,或者至少,今晚在厨房留一盏灯,等他回来…
在他⺟亲的忌⽇,他不该是独自一人。
缓缓地站起⾝来,她牵起两个小女孩的手,温言道:“姐姐今天还不能陪你们跳橡⽪筋。你们要不要听故事?我可以继续念哈利波特的故事给你们听。”
“好!”不傀是世界上最畅销的童书,到底有其特殊的魅力,让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马上放弃了原本的计画,迭声说好。任楚楚忍不住笑了。“那,我们到楼上去,不要再打搅⻩妈妈了,嗯?”
知道⻩太太最怕小孩子在她的厨房里东摸西碰,她对老管家点了点头,牵着小柳和凯罗儿朝楼上走去。
和两个小女孩说说笑笑,没有看到背后⻩太太静静地目送她离开,那<img src="in/bao.jpg">经风霜的脸上除了若有所思,还有一抹明显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