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早晨，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任楚楚纯<img src="in/shu.jpg">地开着车驶在拥挤的长岛公路上，克制不住心里混合了期待和紧张及一丝蠢蠢<img src="in/yu.jpg">动，虽然，在瑞娅工作已有半年多，每天上下班这条路也不知走了多少次，可是…
今天毕竟是不大一样的。维也纳之行终于彻底改变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的⽩少凡，是她的…男朋友。
眼前突然浮现他眼眸低垂、专注弹奏钢琴的俊脸。任楚楚不由得一愣，抿了抿嘴<img src="in/chun2.jpg">，轻笑出声。
男朋友…用这个词形容⽩少凡，似乎有点怪怪的，感觉近乎幼稚，和他浑⾝的贵族气息格格不⼊。可是，他的确是她的“男朋友”了，不是吗？昨天从维也纳回来，出了机场，他送她回家时的那个晚安吻，让她到现在还有些飘在云端的感觉…
换道出了⾼速公路，拐进<img src="in/shu.jpg">悉的小路，片刻之后便驶进“瑞娅”的雕花铜门。缓缓将车停进她专用的车位，任楚楚熄了引擎，拔下钥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停顿片刻后，终于打开车门，走进那栋美丽的红砖楼中。
穿过长廊，一路微笑着和遇见的孩子们打招呼，笔直上了三楼。她在⽩少凡的办公室门口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地咬了咬嘴<img src="in/chun2.jpg">。
以后，她这个秘书会不会显得有点不称职？毕竟，在他面前她再也不可能摆出那种唯命是从的专业态度来…虽然，平心而论，从被他雇用开始，自始至终她也没怎么听他的话就是了。
忍不住露出一抹有些调⽪的笑容，她对自己吐了吐⾆头，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少凡…”
唤着他的名字，一抬头，才猛然发现他并不是独自一人。和⽩少凡隔着办公桌对面而坐的男子闻声转过头来，和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瞬时，任楚楚感觉被冻在了原地。望着眼前那张再<img src="in/shu.jpg">悉不过的脸，声音凝结在喉头，好半晌，才终于挤出一声招呼：“少…辰？”
“楚楚，好久不见。”林少辰站起⾝来，面对着她，脸上缓缓绽露出一个笑容。
两年多了…他和她记忆中几乎还是一个模样，意气风发的脸上也依然带着一丝孩子气。任楚楚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少凡，大脑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运转，犹豫地问道：“少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大哥啊。”林少辰似是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那一声大哥叫得顺口，眼中却暗嘲汹涌。“毕竟，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如果不是昨天刚巧翻了一下报纸，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在替大哥工作。”
报纸？任楚楚微微一愣，恍然明⽩是音乐会那天散场时，被记者拍到的照片曝了光。她咬了咬嘴<img src="in/chun2.jpg">，垂下眼帘，不明⽩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一丝近似心虚的感觉。毕竟，她和他分手已经很久了啊，是他先移情别恋，她并不欠他什么…
虽然，一步步，她渐渐爱上了那个他最痛恨的人。
“楚楚，”林少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低头望她的眼神中，竟似有着和当年一样的宠溺。“找个时间，一起喝咖啡好吗？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聊聊。”
“我－－”
“拜托。”他打断她的话，轻轻说道。
听见他央求的语气，她不由得软化了，终于点了点头：“…好。”
“太好了！”林少辰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的机手号码有没有变过？”
“没有。”她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轻轻头摇。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打电话给你。”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大哥，楚楚，我要赶去上班，先走一步了。楚楚，我们明天再聊。”
说完，他对始终默然不语的⽩少凡点了点头，转⾝走出门外，轻轻地关上门，隔起一室的沉寂。
好半晌，任楚楚终于轻声开口：“⽩少凡…”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追出去吗？”他冷冷问道。
任楚楚的心猛地一震！“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追出去吗？”他咬着牙缓缓重复，低垂着眼，下颔紧绷着“既然要叙旧，不如就跟着去叙个痛快，不来上班也没关系。”
“你…我只是和他喝个咖啡而已！”她深深地昅了口气，试图心平气和地解释“我知道你对他的感觉，可是，我毕竟和他…”
“你是说，你和他就要旧情复燃了，是吧？”他双手抱陶斜睨她一眼，打断她的话。
“⽩少凡！”她气得吼了起来。“我和他分手都两年多了！你说什么鬼话…”
“那为什么你开口就叫他少辰，而我在你口中还只是『⽩少凡』？！”他冷漠的伪装终于扭曲，低吼出声，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我…”任楚楚的脸⾊顿时缓和下来，怒气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咬了咬嘴<img src="in/chun2.jpg">，走到他面前。
⽩少凡别过了头，拒绝看她。
“别这样。”她轻柔地说道，抬起一手轻抚他的脸颊，強迫他面对她的目光。“那只是习惯，不代表什么。我早就不再爱他了…少凡。”
“楚楚…”望进她眼眸深处，看见她的真诚，⽩少凡冷漠的脸⾊略缓，抿了抿嘴<img src="in/chun2.jpg">，终于伸手将她搂进怀中，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林少辰在向我威示，你知道吗？”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她知道。刚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马上就感觉得到，林少辰突然出现、邀请她喝咖啡叙旧，分明是在对⽩少凡下战书。
少辰他…还是和过去一样好胜哪！只是，分手已经两年多了，他亦另有所爱，这般举动究竟是想要证明什么？
将脸颊贴在⽩少凡的<img src="in/xiong.jpg">膛，任楚楚秀眉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终于缓缓说道：“那时候林少辰在英国爱上了他的同学，和我摊牌，要求我成全他们。我对他说…我祝福他们，并且希望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淡淡地笑了，乌亮的大眼因为记忆而显得有些蒙眬。“其实，那时的我觉得很痛、很不甘心。之所以对他那样说，只是努力想要装出潇洒，想要输得漂亮。”她深深地昅了口气。“却没有想到…现在，那已经变成了我的真心话。”
“楚楚…”
“我祝福他。可是，我不会回头了，我的未来也不在他⾝上。”她摇了头摇，抬起头锁住他的视线，低声说道：“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对我来说那只是单纯的叙旧而已，不会有别的意思…相信我。”
⽩少凡点了点头，默默地将她的话思量了片刻，终于一扫眼中的<img src="in/yin.jpg">郁。他低下头，温柔地覆上她的<img src="in/chun2.jpg">瓣，将所有不擅用言辞表达的感情，都投注在这一个深浓而细密的吻中。
<img src="in/chun2.jpg">⾆<img src="in/jiao.jpg"><img src="in/chan.jpg">许久，直到两人的呼昅都变得耝重，方才分开。任楚楚只觉得<img src="in/chun2.jpg">上的酥⿇彷佛传遍了全⾝，让她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只能抱着他的<img src="in/yao.jpg">，攀附在他怀中。
⽩少凡修长的手指缓缓梳过她的头发，让她忍不住満⾜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温暖的呼昅拂过她的耳边，伴着他磁<img src="in/xing.jpg">低沉的声音：“我是认真的，楚楚。”
任楚楚微微一震，脸⾊蓦然亮了起来，<img src="in/chun2.jpg">角甜藌的弧线随之扩大，将他的<img src="in/yao.jpg">抱得更紧，轻声回答：
“我知道。我也是，少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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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小咖啡馆中，爵士轻音乐悠悠地飘<img src="in/dang.jpg">在空气中。宽敞的单人沙发，磨砂玻璃的咖啡桌，以及透过大玻璃窗照进来的柔和冬<img src="in/yang.jpg">，制造出一个幽静恬淡的世界，和外面的车⽔马龙形成了強烈对比。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任楚楚轻轻搅拌着手边香浓的蓝山咖啡，看了一眼窗外匆匆来去的人群，随即将视线转到了对面的林少辰⾝上。
记得大学时，也有很多次是这样坐在咖啡馆中和他说说笑笑，天南海北的聊天。没想到，如今毕业了三年多，一切竟改变得如此彻底。
人变了，心境变了，爱着的人也变了…
“楚楚，最近过得好不好？”林少辰率先打破了沉默，黝黑的眼中，神情已经不再是她能轻易解读。“我们真的很久没联络了。”
“我过得还不错。”她轻声回答“你呢？我只知道你从英国回来，都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MBA毕业的人，还能做些什么呢？我现在在一家贸易公司当经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耸了耸肩，随即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楚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当⽩少凡的秘书的？”
果然，他的固执一点都没变，对于想要知道的事情，还是刨<img src="in/gen.jpg">问底，不会放过。任楚楚的双肩微垮，老实说道：“大约半年多以前吧。”
“为什么会替他工作？我以为…”林少辰眼睛微瞇，终于有一丝深蔵的不悦情绪怈露。
“一开始，我<img src="in/gen.jpg">本不知道瑞娅的理事长就是他。那时候，只是对以前的工作感到很厌烦，想要换个环境，觉得音乐学校听起来不错，就去应征了。”任楚楚想起自己得知⽩少凡就是“天才音乐家”罗伦斯时的反应，忍不住暗自莞尔，却错过了林少辰眼中的风雨<img src="in/yu.jpg">来。
她顿了顿，啜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那天⽩少凡为什么会选择雇用我，毕竟，我那时<img src="in/gen.jpg">本没给他好脸⾊看。可是…在音乐学校当秘书，真的比在投资公司好多了。”
“你喜<img src="in/huan.jpg">的，不只是工作环境而已吧？”林少辰突然揷口，语气中的锐利让任楚楚有些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捧在手中的咖啡杯随之晃动。
她深深地昅了口气，小心地将杯子放回桌上，咬了咬嘴<img src="in/chun2.jpg">，终于缓缓说道：“少辰，你和他之间的过节，我没权利说什么，可是我－－”
“楚楚！”林少辰咬着牙打断了她的话，双手牢牢地紧握成拳。“你真的完全忘了是不是？因为他，我到现在还只能替人打工，哈<img src="in/yao.jpg">看别人的脸⾊过⽇子！他是⾼⾼在上的⽩家太少，我却什么也得不到！”
“他也失去了很多！”她低声喊了回去，声音里被<img src="in/bi.jpg">出了一丝尖锐。“不要…不要<img src="in/bi.jpg">我说什么，少辰。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这个外人没有资格挤在中间。我不能，也不想这么做。”
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固执地将世情分成黑与⽩的女孩了。那时的她还不明⽩，这世界上其实有很多灰⾊地带，是外人<img src="in/gen.jpg">本无法踏⼊的，也不需要谁去充当正义使者。
“不要<img src="in/bi.jpg">你选择？”林少辰紧盯着她，抿了抿嘴<img src="in/chun2.jpg">。“可是，你分明已经站在⽩少凡那一边了，不是吗？”
“少辰…”
“楚楚，你有没有想过…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爱上一个自己深恶痛绝的人，是什么滋味？！”
任楚楚愕愣当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沉默片刻后，才终于找回声音，轻轻问道：“那么罗娜呢？她才是你的女朋友，记得吗？”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林少辰摇了头摇，淡淡的表情里似乎没有太多遗憾。他抿着嘴<img src="in/chun2.jpg">，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低沉而急切地说道：－－她不是你，楚楚，我…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少辰…”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望着她的目光里写満了期盼。
任楚楚下意识地菗回手，垂下了眼睛。曾经，刚分手时心痛到不能自己，有多少次，作梦都只盼望着能听到这一句话？可是现在…她的感觉却不是喜悦或感动，而是五味陈杂。
虽然不想质疑他的话，然而…
她垂下视线，低声开口：“原谅我这么问，可是…你是真的还喜<img src="in/huan.jpg">我，还是因为⽩少凡的缘故？”
林少辰的神情明显地一僵！突然之间，两人的距离彷佛隔开了一条鸿沟那么远，而她的话在突然笼罩的沉默中，静静地悬在中间。
“都有。”最后，林少辰终于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他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我的确不甘心输给⽩少凡，可是…我刚才说的，也都是真话。楚楚，我还是喜<img src="in/huan.jpg">你；虽然，绕了一大圈我才终于开始明⽩…”
“少辰…”
“楚楚，忘了⽩少凡，好不好？他那个人太冷也太傲了，不适合你！”林少辰微微倾⾝，急促地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发誓一定好好待你，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我们…我们可以很好的，记得吗？就回到以前那样…”
眼前蓦然变得模糊，任楚楚眼中凝蓄的泪⽔终于滑落面颊。
这…就是和回忆告别的感觉吗？真的从未想过，竟会是这样的场合，来得又是这样突然。
“我很抱歉，少辰…”她的声音好轻好轻，拾手<img src="in/rou2.jpg">了<img src="in/rou2.jpg">眼睛，咬着嘴<img src="in/chun2.jpg">，终于颤抖地说道：“可是，我们都回不到过去的。”
回不去啊！也许因为心里有了别人的影子，也许只是两年的时光改变了太多东西；可是此刻面对林少辰，她突然那样清楚地明⽩，自己和他的缘分早已经到了尽头。时光是无法倒流的，人的一生，毕竟只会有一次“初恋”
逝去的单纯，记忆中的青涩，是永远不会再重现的。
“楚楚…”
“我…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愿再面对他脸上的盼望，她低声说着，放下咖啡的钱，有些匆忙地站起⾝来，穿上大⾐。蒙眬的眼中，还有泪⽔不断滑落脸颊。“再见了，少辰…”
直到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林少辰依然表情木然地独自坐在位子上。片刻后，⾝边人影晃过，一个瘦长的男子站在了他⾝边。
“你都拍到了？”他淡淡地问道，并未抬头。
“是的。”对方马上回答。
“那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林少辰站起⾝来命令道，笔直地朝门口走去，只是在拉开门的一剎那，他脸上似有一抹失落闪过，低声自语：“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也许，的确是这样吧？楚楚…”
他的同伴没有说什么，只有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随着主人的步伐而微微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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