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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者:娃娃 字数:7900 更新:2024-10-21 04:43:43

  情况有些诡异。

  紫苑里的小丫环、老长工,甚至是向来反应慢人一拍的池婆婆,都感觉到了。

  所谓的诡异就是,他们家郡主…变了。

  她变得经常魂不守舍、答非所问,还没倒⽔就去端杯,喝了空杯还赞⽔甜,要去绣房却走向厨房,向来最拿手的针黹活儿被弄成了⿇花卷,咄咄<img src="in/bi.jpg">人的傲气没了,最爱整人的心思绝了,调⽪贪玩的念头杳了,而且变得好生爱笑。

  在她看书时,偶尔会莫名其妙将脸埋进书册里,咭咭咯咯颤笑,如果你以为她在看的是笑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上头明明写着是“三国纵横论谈”谁都知道三国时代多得是可歌可泣的悲壮故事,桃园三结义、救驾护幼主,甚至是关羽亡命等章节,正常人看了只会哭不会笑,那会笑的九成九是病了。

  众人忧心忡忡却又不敢告诉王爷、王妃,只盼郡主能够好转,没想到情况却是愈来愈糟,譬如这会儿,郡主本是在赏莲的,却突然对着一对⾝上沾惹了泥渍的大⽩鹅,笑到捧着<img src="in/yao.jpg">。

  “郡主,您…”袖儿忧心地伸手去探小主子的额头,却被拍掉。“还好吧?”

  “好…”朱紫紫终于止住笑,顺手抹掉眼角被挤迸出的⽔意,窝回藤椅里懒懒摇着扇“好得不能再好了。”

  真的吗?

  袖儿没作声,退开两步转⾝与其他七个小丫环<img src="in/jiao.jpg">换视线,果真是除了郡主外没人做如是想,默契达成后,几个小女人推推蹭蹭,又将袖儿给推近朱紫紫⾝旁。

  “郡主呀!”袖儿壮胆提出建议“天气热,容易让人晒晕了头,您要不要让章大夫来为您…为您…诊诊?”

  朱紫紫眸光冷下,瞪着她。

  “诊我做啥?他如果嫌没事⼲,就让他去诊你吧,无聊!”她赫然起⾝,无趣地抛掉扇子“我要回房去了…”她背对袖儿,娇音下了令“去喊洛伯虎过来,我要他陪我画画!”

  在几双圆瞠不信的大小眼里,朱紫紫踱离池畔,一等小主人的⾝影看不见了,八个小女人低声<img src="in/jiao.jpg">头接耳起来。

  郡主绝对绝对是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这才会天天要那原是极不对盘的死对头过来,先是嚷着要下棋,之后说是要写诗,现在又成了要画画。

  “袖儿呀,你和郡主最亲近了…”其他丫环围着袖儿好奇发问。“你知道郡主每回喊那姓洛的小子过来,两个人躲在屋里开门关?地是在做啥吗?真是在里头下棋作诗画画的吗?”

  袖儿翻了个⽩眼“这我怎么会知道?我的眼睛又不能穿墙。”

  “就算看不着,也总该听得到吧?”另一个小丫环挤蹭过来扯着她的袖管“你试着回想,就听到的声音来判断,郡主是不是关起门来在修理他?”

  “不太像耶!”

  袖儿‮头摇‬,嘟嘴回答。

  “多半时候都无声无息,若真的有声音,也几乎是笑声…噢,对了、对了,有一回我不小心靠近窗台边上,恰好听见那小子笑骂了句:『调⽪!』而郡主呀…”

  袖儿揽眉回想“好像是娇笑回了句:『你才是天底下最坏的呢!』呃,你们倒说说,这个样子的骂来骂去算不算是在修理人?”

  “修修…修你个头啦!完啦、完啦!”一个年纪大点,进出过情关的年长丫头司棋伸手一拍额心“笨袖儿,男人和女人之间会说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在…谈、恋、爱了!”

  “这个样就叫谈恋爱?!”袖儿惊逃诏地尖叫起来,却让众女及时捂住嘴。“你…你胡说八道!他们<img src="in/gen.jpg">本就是在互骂的!”

  “谁胡说八道啦!没经验就别开口,那叫做打情骂俏,藌里调油。”司棋没好气的说。

  “不…不会吧?”袖儿不敢肯定了“谁都知道郡主有多讨厌那小子的。”

  “那是之前!”司棋长长哼口气。“郡主虽刁虽蛮虽骄气,但毕竟是个正值青舂少艾的少女,而那姓洛的男人又生得好看得紧,一双桃花眼老爱对着人笑,就别说旁人了,连我这早已心有所属的都曾因他的笑容而心里小鹿<img src="in/luan.jpg">撞,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不爱俊俏郞?更何况那男人不但好看、会说话,且又是才情満満、満腹经纶,撇开⾝分问题不计,你们不觉得他和咱们郡主,还真是<img src="in/ting.jpg">相配的一对璧人吗?”

  “去去去!什么璧人上人的!又怎么可能撇开⾝分不计嘛!”

  袖儿又急又慌了。

  “堂堂郡主怎么能去爱上个低三下四的仆人?这若让王爷、王妃知道了,他们心疼郡主不敢责骂,却肯定要拿咱们这些整⽇伴着她的人出气的!要不这样…”袖儿暗起了盘算“咱们先去告诉池婆婆,让她想办法将这家伙赶出王府,或是偷漏口风给王妃,让她来劝劝郡主…”

  她话还没完便让另一个丫环司画给瞪眼睛打断了。

  “怎么?敢情你是只怕王爷、王妃却不怕郡主?⽇后若让郡主知道了是咱们去嚼的⾆<img src="in/gen.jpg">,你说说,郡主会怎么对咱们?”

  袖儿一听刷⽩了小脸,神情更显慌张“那那那…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几个丫环七嘴八⾆的做出结论“咱们先听郡主的,把人找去,然后三不五时进去打断,可千万别让他们做出了傻事,在想出更好的计策以前,也只好先按兵不动了。”

  “还有一个办法的…”年纪最小的丫环侍书苦着一张小脸“就是⽇夜焚香,祈求上苍了。”

  ******--***

  书斋,熏香袅袅。

  洛伯虎一手托腮,一手在纸上任意涂鸦,不是他不想认认真真画幅好画,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原是个杂役,现在却几乎成了伴读,每天得来陪朱紫紫读书作画下棋。

  若真是陪陪也就算了,却每每笔杆最后都会跑到他手上,只因为她老爱<img src="in/chan.jpg">着要看他作画,要看他写诗,还要看他拆字玩字谜,就连随意<img src="in/luan.jpg">画个两三笔都能哄得她开心好半天。

  她其实并不难哄的,他渐渐发觉。

  在她撤下心防去对待一个人的时候。

  他若有所思地用眼角睐了眼趴在桌畔,兴致<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瞧着他作画的朱紫紫,知道这位外表骄纵的千金骄女,其实內心很寂寞,并且是非常害怕寂寞的。

  她被呵护疼宠、她被尊敬畏怯,但能真正了解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敢和她说几句真心话或是认认真真陪她玩的,却是几乎没有,尤其在这个她还有点陌生的苏州城。

  而这,也正是她会愈来愈黏他的原因吧!除此之外,他不愿多想。

  他没见过王爷只是见过王妃,却是隔了段距离的远远打量。

  荠王妃虽然已上了年纪,却仍是美人如画,不难想见年轻时是个怎样的佳丽,但她不仅人美如画,就连<img src="in/xing.jpg">子彷佛也是,⾼贵冷漠,恬静寡言,不论眼神或气质都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这样的女人像神祇,不像⺟亲。

  她只有朱紫紫一个女儿,疼爱她是一定的,但想来会是拙于表现的吧,尤其那热呼呼老想着贪玩的小姑娘,是得要用多少的热情才能够被喂<img src="in/bao.jpg">?

  朱紫紫黏他,那么他呢?

  洛伯虎有些恍神了。他明知让这种宠坏的小女人给黏上肯定后患无穷,那么他何以会一再顺着她的要求过来陪她呢?

  他生有反骨,向来不服权势,若不是他心甘情愿,管她⾝分是啥,又拿了什么来做要胁,他大可以想办法甩脫的,但他来了,来陪她,陪她玩、陪她笑、陪她胡闹,是同情?是怜悯?抑或是心疼?

  成分复杂,他闭上眼睛不愿多想。

  其实今⽇他来还有一个目的,戴小安回来了,他离开的时刻到了,但从刚刚一进门到现在,他尝试开了几回口,就是说不出要走的话。

  他还没开口,朱紫紫倒是先吭声了“嗯,这株菖蒲旁还该再加只小雀鸟的。”

  他略扯<img src="in/chun2.jpg">角,笑笑无语任由着她,随意多添了几笔,顿时一只活灵活现的雀鸟就出现了,却在她愈看愈満意时,他停下了笔。

  “眼睛呢?”她看着他,推肩提醒。

  “不能画眼睛的。”

  他抛开笔,学她也趴到桌上侧着俊脸。

  两张同样好看的脸相距咫尺,眼儿对望,像是两个天真无琊的孩子,在讨论着一个属于成年人的话题。

  “为什么不能画眼睛?”她追问。

  “听说过唐寅吗?<img src="in/gen.jpg">据传说…”他小小声的开口,语带神秘“他的画里若有动物,都是一律不能画眼睛的,因为哪…”他笑笑眨眨俊眼“一画了就会跃然腾出纸上,化形遁走。”

  “你的意思是…”朱紫紫皱起眉头瞠大眼“画鸟鸟飞,画虎虎跑,画蛙蛙叫?”

  他点头“你果然不笨。”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敲她头,像在嘉勉一个聪明的孩子。

  “什么笨不笨的呀!”她挥开他的手,娇嗔道:“你当我是傻子呀?那是唐寅,⼲你的画何事?”

  “唐寅字伯虎…”他继续小小声的说“和我的名字一样。”

  “所以呢?”在演戏吗?她瞪着他,好想好想笑,却是死忍住。

  “所以不得不防备啰!”

  “防你的头啦!”她伸指掐他鼻尖,掐得他哇哇叫“疯子一个!”

  “不疯的…”

  洛伯虎也陪着笑,伸指好玩地捏抚着她那鲜果似的脸颊,软软的真舒服,这千金‮姐小‬的肤质果然和常人的不太一样,捏久了会上瘾的,他満意地听到她哇哇叫后,才继续说:“我曾有一回画了一只大猫,隔天起<img src="in/chuang.jpg">画纸上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桌上却多了一堆死耗子。”

  “骗人!”她嗤之以鼻,摆明着不信。

  “不信就算了。”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长指没事可做只得改为移往砚台,百无聊赖地研起了磨,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开这个口,说他要走了,要她自己保重?

  “嘿!但如果是真的…”朱紫紫还没从前面一个话题中菗离,眸光熠熠“那你在纸上画了个喜<img src="in/huan.jpg">的人,点上了眼睛,会不会就让他被赋予了生命呢?画一张变一个,画两张变两个,那不就不会再孤孤单单了吗?”

  “是不会再孤单了。”洛伯虎没好气地睐她“却会变得恐怖,吓死人了!七、八个长相相同的人围着你,那不叫见鬼了吗?”

  “才不会呢!既然是你喜<img src="in/huan.jpg">的人,那当然是愈多愈好!”“你想得倒容易,但既是作画,自然次次工笔不尽相同,怎么可能会个个都同个模样?”又不是刻模版印字刷书!

  “那样才更好!”她‮奋兴‬地直瞅着他笑“那就有办法编号,只是相仿又不尽相同。”

  他听了直皱眉头“你不会是想要我为你画出雀鸟一号、雀鸟二号,甚至是三四五六七来陪你吧?”

  “我没事要那么多雀鸟做什么?整天听牠们吱喳<img src="in/luan.jpg">叫,烦都烦死了。”她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我要的是洛伯虎一号、洛伯虎二号,甚至三四五六七,这样才能够一个陪我画画、一个陪我说话,一个陪我逛街瞧热闹!”

  他没好气地重敲下她的头“朱紫紫,你很贪心。”

  她藌藌甜笑,想了想后叹气伸手攀住他的手腕,晃呀晃地像打秋千一样。

  “好吧、好吧,我不贪,我不贪,多的都不要,只要一个你…”她那双美瞳晶灿的瞅着他“一直一直一直陪着我就好。”

  洛伯虎不作声,看得出她那掩蔵在玩笑话底下的极度认真。

  她是认真的,很认真的。

  半晌后,他收回目光,在心底叹息,决定不告而别。

  ******--***

  洛伯虎离开荠王府,除了向蒋管事辞工之外,他谁也没说。

  他回到了翠竹茅庐。

  茅庐虽闲置了一个多月,依然是⼲⼲净净的,不但⼲净且还揷了鲜花,显见他不在家时,仍是有人时时惦记着他的。

  俊俏<img src="in/chun2.jpg">角噙笑,他捧起花来触鼻轻嗅。

  清新淡雅,是晓枫。

  若是海滟,肯定会是浓香四溢,而若是虎儿,那莽丫头不会揷花只有打破花瓶的份,至于拘礼的季雅、冰漠的傲澐凌及⾝负重任的安沁楹,除非他开口,是不会主动上他这儿来的。

  他的六个红粉知己都很知晓他憎恨束缚的野<img src="in/xing.jpg">,也都知道他常会不告而别失踪一阵子的脾气。

  或是云游或是访友,或只是躲在深山里想事情不想见人,她们都不会多问,因为知道要尊重他的自由,也知道他是最恨人叨念及管束的了。

  她们都知道这个男人是不能够黏得太紧、问得太多,否则是会被吓跑的。

  其实,他倒也不是生来就如此,如此地毫无野心,如此地厌憎被束缚的。

  会如此,是因为从他有记忆起就发现了,这世上若真有老天爷的存在,那就是为了专和他作对的。

  ⾝为弃儿,他开智很早,心思也较旁人敏锐善感,三岁时,那为他取了名字的烧鸭铺老板戚大叔夫妇好喜<img src="in/huan.jpg">他,想收他做义子,却在决定后的隔⽇,莫名其妙‮夜一‬关铺不见了,他问了又问,找了又找,就是没人知道他们上哪了。

  虽然表面上強作无所谓,但他还是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哭了几天,那是他头一回大哭,为了自己的孤苦零丁而哭,为了再也看不见喜<img src="in/huan.jpg">的人而哭。

  之后他又有过几次相同的经验,只要有人同情他,想要对他好,或是想要收留他,没多久之后若非翻脸不认人,就是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他没正式上过学堂,只是在季雅⽗亲的塾堂里旁听了几年,季夫子对他赞不绝口,一等他年龄⾜了,马上举荐他参加乡试,但不论他参加几回,也不论其他人对他的才学如何肯定,他永远只有落榜的份,最后他只能笑嘻嘻地安慰气得蹦蹦跳的季夫子,说他真的不在意,也真的不想再考了。

  放弃了功名后,他原是想改在商途上有番作为的,却仍是时运太差。

  和人合作就被骗,做点小本生意就赔得精光,连他那些最有自信的字画,原是在乡间极负盛名,常有人不远千里而来央他动笔,却不知从哪儿传出了流言,说他的字画会为人招来楣气。挂在家里,‮试考‬落第,家宅不宁,夫<img src="in/qi2.jpg">失和,甚至还会家破人亡。

  这原是荒谬至极的流言,却在宁可信其有的人们心底发酵,更巧的是,一位与他<img src="in/jiao.jpg">好,很赏识他,<img src="in/xing.jpg">喜收蔵他的字画的青州富商一夕之间破产,甚至<img src="in/qi2.jpg">离子散,人家破产本不⼲他的事,却遭流言所累,从此他的字画再也没人要了。

  他渐渐发现,那个叫做老天爷的始终在和他作对,不论他尝试着想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任何的努力,弛总有办法狠狠打上他一耙,只要他愈想努力,就会被伤得愈重。

  几次之后他⼲脆认了命,整⽇嘻嘻哈哈、吊儿郞当地度⽇。

  他不愿意再放过多的精力在任何事物上,因为知道只要他一在乎,就会被无情地夺走。

  他的心在屡次受创后已不复往⽇柔软,生出了自我保护能力,但那并不代表他已经没有知觉了,与其会在得到后被迫失去,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再求,也什么都不再想要了。

  历经多次挫折后,他钻研出了抵抗老天爷的最好办法,那就是不再给祂机会,给祂可以伤他的机会了!

  于是乎,一个只能求在街头上⼲架不败的街头小霸王,一个浪<img src="in/dang.jpg">无所谓、不求上进,只求快乐逍遥的洛伯虎就是这样地被塑造成了。

  思绪转回,洛伯虎低头再嗅了嗅手上鲜花,俊眸变暗。

  愈是在乎的东西愈会让他感到害怕,而这就是他选择不告而别,匆匆离开荠王府的原因吗?

  甩甩头不愿再想,他再度关上了门,决定放下一切,云游去了。

  他刻意在外头耗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肯踏上归途。

  时间花得虽多,他却是玩得愈来愈无味了。

  就连乍然见着久别故友的喜悦也没能振作他的精神,他意兴阑珊,这还是头一遭,在他出门游历时,竟会对苏州城起了惦记。

  但究竟惦记着的是城是物还是人?

  他依然不许自己多想。

  那⽇⻩昏,洛伯虎终于倦游归来。

  天下着雨,绵绵密密的雨丝活像会黏人的发网,老爱<img src="in/chan.jpg">着人不放,还没走到茅庐门口,远远地,他就瞧见了一个瑟缩在屋前檐下,球状儿似地,孤孤单单的纤弱⾝影。

  听见脚步声,小球儿赫然抬头,是朱紫紫!

  一见着他,她双瞳大亮,亮如晶钻一般,她起⾝想要向他奔过来,却因蹲了太久,得先抑下腿⿇、忍住<img src="in/yao.jpg">酸,好半天后才能有所动作。

  见她奔来,洛伯虎没奈何地抛去了伞,展开双臂,由着她扑进他怀里。

  “你好可恶!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痛了…”

  虽是语带责难,虽是骂人的词,但那软沁沁的娇音却拥有融解任何強悍意志力的神效。

  洛伯虎闭眼叹息,挣扎了片刻后终于容许自己抛开一切,用力地、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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