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新活的适应并不难。
几个星期下来,安澜和小康已经很自然地视别墅为家,和以前长期不定安的生活相比,这幢幽静的别墅简直像梦中的天堂。
虽然不知道能在这样的天堂呆多久,但至少,她和小康有了暂时宁静的岁月。
凌瑞杰一点也不难相处。
基本上,他没有甚么特殊的生活习惯,或者说,他的生活习惯实在是太优良了。
饮食方面他一点也不挑,她做甚么,他就吃甚么,百无噤忌;为人更是温文有礼,没有半点有钱人的架子。
出门必然会打招呼,晚上迟归则一定会打电话,如果没有应酬,他有时到客厅裏看一会儿新闻,有时健一下⾝,更多时候则会一头钻⼊书房,继续埋头工竹。
诚如安澜第一天感到的,凌瑞杰是个工作十分勤奋的人,勤奋到几乎废寝忘食。
遇到工作繁忙时,好几次,要不是安澜接二连三地提醒他用餐,他也许就会在书房呆上一整夜。
安澜也注意到,本来他的作息遵循晚睡早起的模式,至少她来的前几晚他都工作到深夜,但看到他若不睡,她也不会先他去睡后,他就大大提早了就寝时间,一般不超过十一点。
--
客厅传来电视的喧哗…
罢升⼊国一的小康,兴致<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地跪坐在客厅茶桌旁的软垫上,玩着从学校裏带回来的益智拼图。而凌瑞杰则一反常态坐在沙发上,静静翻阅杂志,大概最近繁重的工作已告一段落,才会如此悠闲。这一大一小居然相处得如此谐和,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确有缘分。
“小康,回自己的房间去,不要打搅叔叔。”
毕竟是寄人篱下,安澜随时注意自己和小康的一举一动,是否给凌瑞杰带来不便。
“喔。”
小康才站起来,就被凌瑞杰拉住。
“就让他在这里玩吧,陪陪我也好,小康很乖,<img src="in/gen.jpg">本不会吵到我。”
“妈妈,我可不可以再看一会儿电视啊?”看来小康早就和他结成了统一阵线联盟。
安澜无奈地叹一口气“好吧,只准再看一小会儿,然后就上<img src="in/chuang.jpg">觉睡,知道吗?要不然明天上学会没有精神。”
“嗯。”小康开心地露出虎牙,扑到凌瑞杰⾝边。
“叔叔,我能不能向上次那样坐到你的膝盖上?”
“当然可以。”
凌瑞杰笑着把小康抱到自己的膝上,让他舒舒服服坐在自己怀里,搂着他一起看电视。
这种势姿,没由来得令安澜<img src="in/xiong.jpg">口一窒,这像是亲密⽗子一起享受美好时光。
小康看起来好开心。
这也难怪,他几乎一出生就没有享受过⽗爱,而凌瑞杰的出现,恰好填补了他对⽗爱的望渴。
他是小康心中理想⽗亲的典型,不仅对他和言悦⾊,耐心教导,还时不时买礼物玩具给他,晚上更像慈⽗一样把他抱在怀裏一起看电视。他给了小康从未有过的⽗爱,小康会依恋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样好吗?
安澜凝视着他们的背影…
让他们这样⽇复一⽇,建立起对彼此的感情,真的好吗?如果时间长了,对小康是不是一种伤害?
因为总有一天,她们会离开。
这裏再好,凌瑞杰对她们再温和,也终究只是个暂时的栖⾝之所,她从未妄想过,她们可以地久天长地住下去。
“小康…”
安澜本来想叫他下来,但一接触到儿子童稚的眼神,还是顿住了。
“妈妈,你也坐下来一起看电视嘛。”小康一脸可爱的笑靥,完全不知她內心的挣扎。
“你也辛苦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凌瑞杰也朝她笑。
“不了…你们看吧,我去泡茶。”
不忍打搅他们,安澜退回厨房,静静等候⽔开。
厨房温静而封闭的空间,有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有事没事,安澜总喜<img src="in/huan.jpg">呆在厨房,似乎只要踏⼊这个空间,浮躁的心境就能平静下来。
红茶自泡茶机中,泛着气泡,溢出香醇的气息。
虽然凌瑞杰曾在国外呆了一段时间,但他似乎对咖啡一点也不感冒,家裏没有半点咖啡的影子,反而是各种绿茶及英式红茶塞満了整个茶柜,跟嗜咖啡、烟酒如命的那个人截然相反。
安澜有过凌晨二点被他推醒,吩咐自己泡咖啡给他的经历;也有泡不好,就被他立即破口大骂,甚至掀桌子摔杯的记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人不是真的要自己泡咖啡给他喝,只是想找碴拿自己出气罢了…
想到这裏,安澜不噤苦笑…
居然还会想起以前的事,如影随形的记忆呵,如果真能淡忘以前发生的一切,该有多好。
她已经飞出了那个人的⾝边,却飞不出自己內心惨淡的噤锢。
那永远也无法磨合的伤痕,愈是<img src="in/yang.jpg">光灿烂的⽇子,就愈见深刻。
“小康有去过游乐园玩过吗?这个星期有空的话,我带你和妈妈一起去,好不好?”客厅裏,凌瑞杰轻抚孩子柔软的发丝问。
“真的?太好了!叔叔,你好像我爸爸喔…不过爸爸从来没有带我去过游乐园,也不会像你这样抱我看过电视,他总是不在家…”
“小康,你的爸爸呢?你们为甚么没有和爸爸在一起?”
这是个横互在凌瑞杰<img src="in/xiong.jpg">口已久的疑问。
“爸爸和妈妈很早就分开啦,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爸爸了…”
分开?他的“分开”到底指甚么意思?
“小康的爸爸是个怎样的人,一定对你们很好,是不是?”
“哼,才不是呢!爸爸最坏了,只会惹妈妈哭,还会打妈妈,我最讨厌爸爸了!他是个大坏蛋!”
他惹安澜哭?还打安澜?
凌瑞杰蹙起眉心,安澜对小康的⽗亲只字不提,必有隐情?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居然会动手打自己的女人?
“茶泡好了…”
从厨房出来的安澜,打断了他想继续询问的念头。
热气氤氲中,添加着少许许朗姆酒和<img src="in/nai.jpg">油的红茶浓郁香醇,醺人<img src="in/yu.jpg">醉。
安澜不仅厨艺没话说,连泡的茶都是一流。
因为生意的缘故,时常出⼊餐厅和咖啡座,但凌瑞杰就是无法接试僻啡,反而对英、意式<img src="in/nai.jpg">茶情有独锺。
虽然他并没有告诉安澜喜<img src="in/huan.jpg">喝甚么,但心思细腻的她,早就揣摩出了他的喜好。
“妈妈,老师说这个星期六有一个家长联谊会,让我们把爸爸妈妈都叫来,你有空吗?”
小康忽然想起甚么,从凌瑞杰膝盖上跳下来。
“好啊,妈妈到时候陪你去。”
得到允诺,小康不但不开心,反而低下头…
“怎么了?”安澜柔声抚着儿子细软的头发。
“妈妈,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去?”
“是啊…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以前每次参加类似的家长活动,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带着小康。
那种辛苦的感觉,只有亲⾝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可是,人家都有爸爸妈妈,我却只有妈妈一个人,到时候又要被同学们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小杂种…”
安澜的手指顿时僵住。
没想到,一向乐天派的小康会有这样的心事。
也许在学校裏,他还因为没有⽗亲而倍受同学欺凌,以前曾有几次,他満⾝瘀痕地回家,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肯说,当时安澜以为他只是和同学调⽪打架,就没有多问,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不是这么简单。
可他从来都不曾抱怨过受了甚么委屈啊,是了,一定是怕自己伤心难过…
喉间涌上一股热流,堵得安澜说不出话来。
有时候,单亲孩子所承受的庒力,比成人要大得多。他们还太过弱小,对外界的霜风冷雨,<img src="in/gen.jpg">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一切都是她的错…
“小康,如果你愿意,叔叔可以陪你们一起去。”坐在一边的凌瑞杰突然开口。
“真的吗?叔叔真的会陪我和妈妈一起去?”
“当然!叔叔甚么时候骗过你?”凌瑞杰微笑,转向安澜“对不起,有些冒昧,可以吗?”
虽然的确很突兀,但是,安澜怎忍拒绝小康期盼的眼神,即使明知有些不妥。
她只能报以微笑“如果你方便的话…”
“耶!太好了!”小康开心得手舞⾜蹈。
--
家长联谊会的那一天,一扫连续几天的<img src="in/yin.jpg">霾,风和丽⽇,晴空万里。令人不噤怀疑校方是否有精确预知天气的能力,所以才会正好挑到这一天。
集会在草地上进行,校方准备了不少活动和奖品,鼓励家长和孩子踊跃参与。
<img src="in/cao.jpg">场旁的露天会场还备有各种饮料点心,凉椅长凳,以供憩息。
小康一手一个,拉着她和凌瑞杰,兴致<img src="in/bo.jpg"><img src="in/bo.jpg">地几乎把各项游戏都玩了一圈,在他还要拉着凌瑞杰去“<img src="in/she.jpg">箭”时,安澜实在有些体力不支,仅在一旁观看。
果然不愧为曾为⾼中部的运动菁英,这些小活动对凌瑞杰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看着他们回来时捧着満満一堆奖品,从汽球、⽑⽑熊、铅笔盒到笔记簿应有尽有,安澜不噤打趣:“你们是不是想把所有的奖品都囊括一空啊?”
“妈妈,凌叔叔好<img src="in/bang.jpg">喔,我们每次都是第一名。”
黑⽩分明的大眼睛中,充満了对凌瑞杰的崇拜之情,看来,凌瑞杰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大大提升了一个台阶。
“是唷,你们两个都很厉害…”安澜掏出餐巾纸,替他擦汗。
“哼,有甚么了不起!平时这么没用,还不都靠你老爸。”
有个瘦瘦的清秀男孩走过来,満脸不悦地瞪着小康捧着的奖品。他和小康差不多年纪,应该是同学。
“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去拿啊。”小康仰起细细的下巴“谁让你的爸爸没有我的爸爸帅,到现在你们连一个奖品都没赢到吧。”
“你…”小男孩气得红了眼,不甘地攥紧了手。空无一物的双手,适好验证了小康的话。
“小康,不许这样子跟同学讲话。”安澜连忙喝止他。
“妈妈,就是他,平时老是欺负我,骂我是小杂种!”
原来如此,难怪一向乖巧听话、人见人爱的的小康,会突然对这个男孩出言不逊。
“小康,我们要好好地和周围的人相处,也许有些人的确很令人讨厌,但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是要尽量把他当朋友。”凌瑞杰微俯下⾝“去喜<img src="in/huan.jpg">一个人,比去讨厌一个人,要开心多了,你说是不是呢?”
小康低下小小的脑袋,在怀疑他是否能解析凌瑞杰的话前,就见他走到小男孩面前,拿出奖品之一的铅笔盒。
“给你。”
小男孩瞪大眼睛…
“送给你!我知道你的铅笔盒已经很旧了,这个是送给你的,反正我还有很多。”
小男孩看着他,原本竖満尖刺的样子,被一种疑惑的表情取代…
“拿着啦!”
小康把铅笔盒硬塞到他手中,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小男孩的⽗⺟。
“其实真正羡慕的人,是我呢。我好羡慕你,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今天陪你来的,不就是你的爸爸妈妈吗?”
看着他小小脸颊上与年龄不符的寂寞表情,小男孩忘记似的抓紧了原奉想丢开的铅笔盒。
“你误会了,凌叔叔只是我妈妈的朋友而已。”
小康朝他伸出小指。
“以后做朋友吧,我们不要再吵架了!来,拉勾!”
尽痹拼上去仍很疑惑,但也许是被他脸上天真可爱的笑容昅引,小男孩还是情不自噤地伸出手…
没想到,凌瑞杰的几句话,就令小康赢回了一个朋友。
这个男人,举止从容,气质闲定,带着一股天生令人信赖的气质,不由自主地想听从他。
如果,他真是小康的⽗亲,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安澜苦笑甩开,荒谬至极!
“谢谢你。”
“谢甚么?”凌瑞杰诧异地看着她。
“小康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了,谢谢你能陪他来,也谢谢你跟他讲这么多。”
“你太客气了,小康是我见过的最乖巧懂事的孩子,比同龄的小朋友要成<img src="in/shu.jpg">得多。”
“是啊…”安澜握紧拳头“也许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是这样吧…”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自己的事,凌瑞杰凝视着她。
“有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很冒昧。”
“甚么问题?”
“小康的⽗亲…”
“他没有⽗亲!”
他的问话被耝鲁地打断。
凌瑞杰一怔,他从未见安澜像现在这样失控过,她垂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长长的睫⽑在<img src="in/yang.jpg">光下剧烈颤动…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恋,安澜深昅一口气。“我不想谈这个问题。”
她的口气,听起来很疲惫。
“对不起。”自己恐怕踩到了她心中的极点。
那个她小心翼翼、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极点。
“没甚么。”藉深呼昅平息內心的波动,安澜朝不远处的小康挥挥手“小康,不早了,我们回家。”
“我来帮你拿。”凌瑞杰伸手想替她拿小康的背包。
“不用了。”她巧妙地回痹篇。
一路上,安澜显得很沈默,好不容易培养出的默契,似乎被刚才一句话破坏殆尽。
凌瑞杰不噤有些后悔,他不该不经思考就这么随便<img src="in/luan.jpg">问,这下被安澜关紧的门扉,不知要费多少力气才能再次打开。
他明明,明明已经一步步接近她了呵…--
一大早,整理好一切,送小康上学后,安澜就搭上了与别墅截然相反的方向的巴士。
最近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错觉,总觉得有人在暗地裏偷窥偷视她。好几次,她走在街上,毫无预兆地猛然回头,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难道是自己多疑?
但那种令自己全⾝发冷的预感,愈来愈強烈…
眺望着窗外的风景,安澜甩甩头,在轻微的颠簸中,巴士缓缓到站“仁和医院”这四个字映⼊眼帘…
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人,安澜深深昅了一口气。
“仁和医院”是一家大型综合医院,座落于市郊,环境清幽,鸟语花香,尤其是其中的“精神科”最有名。
虽然<img src="in/jiao.jpg">通并不是很便利,但病人纷纷慕名而来,这从挤得満満的共公停车位可窥见一二。
长长的走廊响起空泛的⽪鞋声,一位⾝穿⽩大褂、戴着银丝镜框的男医师,缓缓走过来。
“安澜,好久不见。”
“章医生,你好。”
眼前斯文儒雅的医师,就是“精神科”的主治医师,亦是T市这方面数一数二专家…章宇,未到三十,就已事业有成。
“来探望你的⽗亲?”他陪安澜一起朝病房走去。
“是啊。”安澜点点头“听说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又一个典型酒精受害者,因长期严重酗酒而导致酒精中毒,大脑神经受损,丧失语言行动能力,现在只能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靠输<img src="in/ye.jpg">管维持生命…”章宇叹了一口气“最近他全⾝的机能都在逐渐衰退中,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
安澜点点头,站在加护病房敞开式的大玻璃窗前。
透明的玻璃窗,裏面的情形一览无遗。
看上去比以前更衰老的⽗亲,浑⾝揷満管子,躺在状上,困难地呼昅着…以前他是那么生龙活虎,咆哮起来连地板都会震动…
“他的时候,也许不会太长。”耳畔传来章宇的叹息声…
是的,看样子,真的不会太久了…一切终于可以解脫。对毫无知觉的⽗亲而言,也许死亡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不进去看看他吗?”章宇凝视着她静默无波的脸颊。
“不,不用了…”安澜轻轻头摇。
只要这样看着就好…我只要这样静静看着就好…两人皆沉默下去,只有一起一伏的输氧器和心电图显示器能证明,那裏面,躺着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曾经很亲近很亲近的人…
可是为甚么:心裏没有太多悲伤的感觉呢?
也许是因为早就预知到一切,知道命运的齿轮无法逆转,所以,就放弃似的任天由命…
半晌后,安澜转开视线“我们走吧。”
<img src="in/yang.jpg">光温柔地照在脸颊,在病房前冰凉的手脚,渐渐暖和过来。
花园內细碎的石子路,踩上去发出沙沙的捆响,温室裏,幽蓝的玫瑰花,闪烁着海⽔一般的⾊泽…
“是新品种吗,蓝⾊的玫瑰?”
安澜俯近捆看了半天,转⾝向章宇询问,她知道章宇对园艺情有独锺,尤其是对玫瑰花的培植,医院整个花圃,都是他的人私乐园。
“真的很少见呢。”
“是『爱琴海』,它的名字叫『爱琴海』。”
“‘爱琴海』啊,好动听的名字,像是神话一样…”安澜忍不住赞叹,想象着这个名字中所包容的忧郁爱情,不噤悠然神往。
两人浴沐着<img src="in/yang.jpg">光,在花园內缓缓散步…
“我看到你的通讯名单,地址变了,又换了一份工作?”
“嗯。以前那份是在酒廊做,因为受不了客人的咸猪手,而把酒倒在他头上,当然被老板炒了,然后又被房东赶了出来…”
安澜自嘲地一笑“不过没想到,遇到以前的⾼中同学,他让我给他当管家,我和小康暂时有了栖⾝之处。”
章宇停下脚步“既然你这么困难,那时为甚么不来找我?”
“怎么好意思再⿇烦你!连我⽗亲的护理费,前几个月也是你垫付的,以前一直是你在帮我们,我们欠你的,已经太多太多…”安澜抬起头看着他。
自从把⽗亲送⼊“仁和医院”治疗后,安澜就一直得到章宇的热心帮助,两人渐渐成为君子之<img src="in/jiao.jpg">式的好友。
在她困难的时候,章宇往往成为最后一处可寻求庇护的岛屿。
他是她唯一可以敞开心<img src="in/xiong.jpg">、自然<img src="in/jiao.jpg">谈的对象,因为只有他,知道她的过去和一切。
“你太见外了,安澜,完全不把我当朋友。”
“对不起,以后有事,我一定第一个来找你。”
“对了,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章宇沈昑着。
“甚么事?”
一阵风吹过,安澜不噤瑟缩了一下。明明是舂天温柔的和风,吹在⾝上,却分外寒冷。
“周庆祥…他已经从戒毒中心出院了。”
“…”甚么东西在大脑引爆,安澜的眼前一片晕眩。
“你怎么会知道?”
茫然中,她听到自己乾涩的声音,在风中支离破碎。
“上周他来找过我,问我要你的地址,我没有告诉他。我看他在四处找你和小康,你们要多加小心。”
“他居然还有脸来找我们?我…一定会保护小康!”
“可是他毕竟是小康的生⽗,如果他向法院申诉要回小康的监护权,我不知道他有几分把握。而且听说,他在戒毒中心的表现还不错,这次出来后,又找到一份工作…”
“不管怎么样,他也没资格把小康从我⾝边夺走!他<img src="in/gen.jpg">本没尽饼一天做⽗亲的责任!小康他…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呵…”“冷静一点,安澜,冷静一点!”章宇用力按住她的肩。
心裏像是刮起无形的飓风,<img src="in/luan.jpg">成一团…安澜可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唯独小康例外。
事不关心,关心则<img src="in/luan.jpg">。
“我该怎么做?”
“不怕,如果他来騒扰你,就打电话警报。”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安澜下意识地咬紧下<img src="in/chun2.jpg">…
舂天已经到了,为甚么还会感觉如此寒冷?也许,她心中的冬季,从来没有过去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