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雄火车站斜对面百货公司地下楼小吃街M开头的速食店。
‘既然三个人都是大人,那就好好谈谈吧…别作无聊事了!’
在西子湾的时候,那个据说被黎燕柳收买的小表,一边数著黎燕柳给他的酬劳,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一边老气横秋地指著我们说著那样的话。
真可聇,这种事情竟然要一个看起来还在读国小四年级的小⽑头来提醒。
于是,我们来到了黎燕柳的殖民地之一,几乎是⾼雄的精华所在的这栋百货大楼。为了怕饥饿的技安妹失去理智<img src="in/luan.jpg">咬人,所以选择了小吃街作为谈判的地点。
技安妹和成深在我的四点钟方向吃著泡菜锅。我独自来到了M开头的速食店点了大杯可乐大包薯条,开始猛吃。
首先是技安妹和成深之间的亲密对话。
…你这个外人当然是闪得愈远愈好!
我猜技安妹心里一定这么想。
所以,我相当识相地,主动闪到这里来。
幸好一开始不是我和技安妹的亲密对话。我还有一点时间补充体力和能量,不然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
我还是百思莫解。关于成深不告而别…成深加⼊舞狮团…还有成深突如其来的拥抱。
我喝了一口面前的可乐。抬头瞄了一下四点钟方向的那两个人。
技安妹在擦眼泪。成深也在擦眼泪。(该不会是泡菜锅太辣了吧?)
技安妹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成深也站起来,踹了一下椅子。(搞不好是桌椅不太稳固,两个人正在努力修复中。)
技安妹甩了成深一巴掌。成深瞪了她一眼。(技安妹人真好,还替成深打蚊子…)
成深一个箭步往逃生门冲。技安妹追过去。(成深也许突然內急,想要找厕所…)
两个人相当戏剧<img src="in/xing.jpg">地在泡菜锅和铁板面两个摊位中间的场地拥抱了起来。小俩口美妙的感情互动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我终于了解小昌经理想要告诉我的一切了。
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反正火车站就在距离不到一百公尺的彼端,我先开溜好了。
我向柜台要了一个牛⽪纸袋,将没喝完的可乐和没吃完的薯条装进去,轻手轻脚地往电梯的方面跑去。
虽然没有完成董事长<img src="in/jiao.jpg">给我的神圣使命…我的疑惑也没有得到満意的解答…
不过,幸好我的命还在!
呵呵…
买了回台中的票之后,才发现还有一个多小时车才开。
真衰…
这段漫长的时间到底要到哪儿去消磨呢?
我将火车票塞进那个已经出场许多次的随⾝手提小包包里,两眼无神地走出了车站。幸好…这附近有书局…还有唱片行…
不晓得哪本杂志曾经作过这样的调查…
…最常发生<img src="in/yan.jpg">遇的地点是哪里?
书局和唱片行竟然⾼居前几位喔!
于是,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似乎有许多正在狩猎的男女这家唱片行…
来到了角落,戴上耳机听听免费的音乐。东洋帅气五人组SMAP的精选集…
就这样渡过这一个多小时似乎也不错…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在小吃街相拥而泣的那两个人现在应该恩爱地继续吃著泡菜锅吧…
你可以马上飞上天空…
接收这受过伤的爱…
就是这样…与今天与明天完全无关…
没什么意义的歌词。不过,我喜<img src="in/huan.jpg">。
突然想起了今⽇稍早的那个拥抱…
现在的我并非质疑成深的动机了…而是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马上把他推开!
如果这是一出连续剧的话,我能想像观众朋友正在打从心里不屑⾝为女主角的我。真是太<img src="in/luan.jpg">来了…原来,最不能相信的人是我自己啊…‘我不要当反派!’我一面扯下耳机,一面低吼道。
‘小冶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随时随地都哇哇叫的笨蛋!’一个耳<img src="in/shu.jpg">但是不讨人喜<img src="in/huan.jpg">的声音在我⾝后扬起。声音的主人相当顺手地叩了叩我的头。
哇哇…
是成深。
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算了,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为了避免同样的惨剧再度发生,我向后跳了一步。
一步似乎不太够,我又向后跳了三步。
很好,十公尺的全安距离。
在西子湾的时候,我和成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黎燕柳拍照存证了。难保现在她不会躲在暗处、如法炮制一番。
万一照片流进公司里,我的一生就完蛋了。爆发力绝对比成深的女装照更強个几千倍吧…
‘河马男,你的柳儿妹呢?’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疑惑地发问了。
‘她离开了。’成深简单明了地回答。
我还以为她会像无尾熊巴著由加利树一样,黏在成深⾝上。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话说回来了,如果他们俩儿是以这种方式在我面前出现的话,成深的⾝上搞不好已经出现多处骨折也说不定。
‘我就料到你一定会开溜!’成深接著说道:‘如果我推测得没错,你应该是买了一个小时之后的那班火车票北上吧?’
哇咧…
我真的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吗?为什么我的思路竟然被一只河马完全摸得一清二楚呢?
我的脸上出现了懊恼的神情。
‘我和她已经谈完了,接下来轮到你…凡儿…’成深无视于我的沮丧,忍残地对我说。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吧…
我当着他的面,把刚才被我耝鲁对待的耳机戴上。木村拓哉温柔的声音再度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
很诡异地…
忽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人烟稀少的第二节车厢。
我盯著正上方的行李架。用力地盯著。像是把全⾝的力量都汇集到眼睛上的那种用力程度。
我正在开发自己的念力。搞不好几分钟后那些个用金属条组成的行李架会在我的凝视中融化。
坐在我旁边那个猛看报纸的陌生中年男子,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就像是…我似乎正在加⼊什么琊教似的!
老兄,你的眼神很鄙视喔…难道你不知道我真的有这方面的潜能吗?
就在几分钟前,成深也去买了一张同一班火车的票。在我的念动力驱使之下,他的座位跳了到了一个离我很遥远的位子。
第十节车厢。
其实也不远啦…
如果有心要从第十节车厢走到第二节车厢,还是可以在二十分钟內走完的。
不过,这是针对一个勤劳的人而言吧。那个勤劳的人绝对不会是成深就是了!呵呵呵…我继续睁大眼睛、盯著上方的行李架。如果不能让金属条融化,让上面的小螺丝松脫几个也好。
…只要⾜以向世人证明我有这方面的特异功能就行了。
‘上面有什么东西吗?’男子把报纸折了几折、往前面的网袋一塞之后,很认真地也抬起头来盯著行李架。
我想,他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问这样的问题吧。
他的年纪…大约是五十来岁吧。穿著打扮算有品味,西装和领带和领带夹都是有来头的。睿智长者的模样。
这一型的人,通常都不太愿意问别人问题的。一方面是对自己的人生阅历有相当的自信,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没有问题’的状态了。除非有一件事能让他们觉得非常非常非常好奇。
我能看见男子的眼睛里燃烧著两簇旺盛的求知<img src="in/yu.jpg">。
…好吧,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界吧!
在我抱持著这样的想法、打算公开正确答案的那一秒,有个笨蛋打断了我。
‘先生先生,我正在找一个看起来大概十六岁、实际上已经快二十一岁的女人…喔喔喔,我这里还有一张她和我的合照,她…’
也许是这么急切的语气令人不忍拒绝吧。
总之,那位看来睿智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将百分之一百的精神从我⾝上移走,改放在占去走道百分之八十空间的成深⾝上。
‘耶?这不就是你吗?小妹妹…’中年男子‘唰’地一声菗走成深手中所谓的‘我和他的合照’,放在我的脸右侧比对著。
我和成深哪有什么合照!
先生,别听他胡说。
如果仔细看就知道是合成的。
疑点一,我<img src="in/gen.jpg">本不可能让那种人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超过三秒,而照片里的成深几乎是从后面把我整个圈住了。啧…
疑点二,照片里的成深⾝体和脸不成比例。正好他本人就在旁边,他的躯⼲和四肢和照片里完全不一样。这⾜以解释照片里的男人<img src="in/gen.jpg">本不是他。
‘呵呵呵…小伙子啊,你女友从刚才就直盯著空空的行李架呢…’
‘这位大哥,老实说,她有点怪怪的,不过很可爱吧…’成深和看起来睿智其实不然的中年男子开始<img src="in/jiao.jpg">头接耳起来。
‘谁…’我倏地站起⾝来:‘谁是谁的女友啊!’
‘你,马上给我带著这张伪照离开我的视线…’我露出最纯真可爱的方敏式笑容,指著第十车厢的方向,请成深马上走人。
‘呵呵呵,在生气啰,她…’成深露出一抹涩羞的笑容。
中年男子一脸谅解的表情,站起⾝来。
‘不如我们<img src="in/jiao.jpg">换位置吧,你们两个好好谈谈…’他说。
‘年轻真好…’他又补充了一句。
成深用著舞狮团练出来的敏捷⾝手一庇股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狗庇!(因为太生气了,所以顾不了气质…)
中年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带著満⾜的表情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到我们面前。
‘你的座位在第几车厢?’中年男子问成深。
‘不远,在第十车厢走进去第五列左边靠走道的地方…’成深轻描淡写地说。‘真的不远喔…’成深又強调了一次。
如果说我有开发念力的潜能,那么,成深绝对可以成为一名绝佳的催眠师。
中年男子在成深的‘催眠’之下,不疑有它地朝著遥远的彼端走去…
等他发现怎么走也走不到的时候,搞不好也到了他该下车的时候了。
成深这家伙真是太狠了。他完全利用了中年男子长辈爱护晚辈的善意…不著痕迹地达到了目的。
他实在不应该再待在生产部和机械仪器为伍的。太可惜了。他有成为奷商的本钱。
‘嘿嘿…你想摆脫我可没这么容易呢…’成深得意地笑了几声。
‘好吧…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总行了吧!’我无奈地耸耸肩。
不知道有哪个伟大的家伙曾经说过‘如果逃避不了就承受它吧’这样的话。我决定就用这样的立场,心平气和地听听他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和黎燕柳之间是完全清⽩的…’成深的开场⽩是这句我已经听过不少遍的话。
死不承认吗?那么,在小吃街那些小俩口之间的美妙互动又是怎么回事?!
‘成深,请教一下喔,你和谁是不完全清⽩的?方敏?成冶?徐小昌?王经理?’我语带嘲讽地问。
原本猛头摇的成深在听见‘王经理’的时候竟然露出了涩羞的笑容,点了点头。
不会吧?我的超级好朋友王经理死在魔掌之下了吗?成深竟然连男的都不放过。
我摇了头摇。
‘王经理就像是我的⽗亲一样…’成深缓缓说道。
哇哇,如果真的是这样子,你又何必用这么暧昧的态度点头!欺负人啊!
不行,心平气和…不能著了他的诡计…
深呼昅…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和你有不完全清⽩的关系。’成深在我进行深呼昅的时候,云淡风轻地说完了这样的话。
我差点没岔了气。
‘凡儿就像我的⺟亲一样…’一想到成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对某个无辜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我就觉得想海扁他一顿。
‘我没有你这种儿子…’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成深沉默了大约三秒钟,然后两只手抱著肚子大笑了起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哇哈哈哈哈哈…’这样的笑声回<img src="in/dang.jpg">在无辜的第二车厢乘客们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