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有些嘲<img src="in/shi.jpg">的⽔泥地面,<img src="in/yin.jpg">森之气挥之不去的这个空间,是普通人鲜少脑瓶近的地方…其实也没有什么普通人会愿意靠近。
还没进⼊门的另一端,光是站在门边,就可闻到扑鼻而来、难以形容的強烈腐臭味。秦⽇顺反<img src="in/she.jpg"><img src="in/xing.jpg">地止住脚步,一手掩在鼻子上。
“怎么了?”走在他⾝后,同伙的男官警瞧见他的表情,恍然大悟地一笑。“你是第一次来解剖室啊?说得也是,以前在侦九队的时候<img src="in/gen.jpg">本不必管命案嘛!来,我这儿有个好东西,给你用吧!”
接过沾着薄荷香精油的口罩,戴上。秦⽇顺道声谢,说:“可是林组长您不需要戴吗?您受得了这味道啊?”
“也不是,我视情况而定。今天的气味还不是那么浓,以我自己的等级来说,这大概只是中下程度,尚可忍耐。要是到达強烈剧臭的话,没有口罩我八成连一分钟都待不住。”微微发福,笑起来颇有弥勒之姿的警分局刑事组长,摇头摇说道。
还能够比现在的味道更…秦⽇顺光是想象,肚子里的胃<img src="in/ye.jpg">便翻腾上涌。
“习惯了就好。迟早你也会习惯的!”
林组长好心安慰地拍了拍秦⽇顺的背,不料反而害他拚命咽下的酸⽔又唰地冲回嘴巴里。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秦⽇顺脸⾊发青地冲往角落种植着一整排桂花树的花台边。
“小秦,我要先进去喽!等你吐完自己进来。右手边第一间解剖室,知道吧?”
可以的话,他宁愿一直留在这排桂花树边。
吐⼲净了口中令人不愉快的气味,秦⽇顺先含了片口香锭后再重新戴上口罩,靠坐在花台上叹口气。下放到市警局刑事组的头一天,面临的“考验”还真是让人消受不起。
毕业后通过特考被分发到刑警局,转眼五、六年过去,他本来待在侦九队做重大网路犯罪案的侦察工作,破了几件网路行银骇客的案子,顺利升迁。每个人都说他会成为最年轻的小队长,谁知道,天上掉下来的不是警章,而是场灾难…
“不好意思,秦⽇顺,虽然这件事跟你没有直接的关联,可是那些立委一直吵着要找人出来负责,所以上头不得不作下这个决定。”
没办法,毕竟是自己指导的组员犯下的错。挂名为专案小组负责人的那名长官,又是秦⽇顺的直属上司。如果不是由他来扛起这“责任”难道要叫长官扛吗?真那么做的话,往后在警界也别想混了。
“我们已经尽量在几个选择中,找出对你伤害最小的方式。市警局的刑警大队重案组林组长在办案方面有卓越的名声,跟着他,破几个大案子立点功劳后,我会再想办法把你调回来的。放一百二十个心,这点我有照会过相关人士,到时候不会发生什么抢人、不放人走的问题的。”
必于这点,不是他不肯相信队长的话,可是他非常<img src="in/shu.jpg">悉这个“世界”里的<img src="in/cao.jpg">作模式。从小到大听那些长辈、叔伯们谈论派系、明争暗斗等等N年不变的问题,秦⽇顺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纵使队长有心叫他回去,可那也必须队长的“立场”不变,再配合天时、地利…总之,绝非容易之事。
“你就当自己是去那儿留学,增广见闻吧!”
搔了搔脑袋,秦⽇顺苦笑着。他宁愿被调到<img src="in/jiao.jpg">通大队去指挥<img src="in/jiao.jpg">通呢(可惜没听过刑警能指挥<img src="in/jiao.jpg">通的)!当初真不该选这门科系,想想自己还是较适合犯罪防治、共公
全安类,这样就不必接触他最棘手的凶杀案件了。过去在上鉴识、搜证的课程时,一看到凶案现场的照片就快昏倒,还因此被同学们大大取笑过的他,这下子得面对“实真”的案件,教他不叹气也难。
看了下腕表…不能再耗下去了,不然林组长铁定会把他提报为失踪人口!
----
她冷静的双瞳缓缓地巡视过覆盖着⽩布的躯体,口罩半遮的脸洋溢着严肃感,跟随着⽩布揭开的动作,两道细眉缓缓地蹙起。
“死者为一名女<img src="in/xing.jpg">。”
拿起记录板,项晓瑜开始今天的工作,悦耳的语声为这杀风景的简陋解剖室平添一点⾊彩。屋里还有另外一名法医、一名检察官及其助理,以及一名察警。
“⾝⾼约一百六十公分,年纪在二十至三十岁间。”她试着举起死者的手臂,接着检查手臂上的斑点。“<img src="in/gen.jpg">据肢体的僵硬程度与研判,死亡时间约在三天以上。”
当她移开⽩布,并且翻过死者的⾝体时,在场的人无不发出“唔”、“嗯…”等等呻昑。理由之一固然是空气中弥漫的臭气,其二则是映⼊众人眼帘的,在死者背部伤口处爬満的⽩⾊<img src="in/ru2.jpg">动小虫子。
“我相信这就是致命伤了。她是被人由后面攻击的,没有太大的挣扎迹象,凶手的凶器一口气刺穿她的肺叶,几乎是马上毙命。以伤口的大小来看,极有可能是长柄菜刀…但未穿透到前<img src="in/xiong.jpg">。”
记录到一半,她停了下来,看了眼站在⾝旁的老法医问道:“⻩老,您觉得呢?”
凑过来仔细检验的老法医摇了头摇。“这不是菜刀,菜刀不会有这么宽的刀背。以这伤口来看,更接近三角锥…好比像是十字镐之类的东西…这还要再研究研究。”
“十字镐?会不会是攀岩山时用的手杖呢?就是尖端成锥状的,专门用来钻岩卡位的玩意儿。”刚刚介绍自己为刑事组长的中年男子,站在门边发问道。
“有可能…老林,你们在哪里发现她的?”⻩法医推了推鼻头的老花眼镜,转头看向他。
“XX市<img src="in/jiao.jpg">界处的XX桥,从桥墩下打捞起来的。是一名到河边遛狗的市民看到报案的。”
她走到死者的脚边,以镊子刮下蔵在指甲里的硬泥,放在⽩纸上。“我想她曾经沈在河底。指甲里的黑⾊烂泥,似乎颇像是来自河底的东西。还有,脚踝上有异物刮伤、绑束的痕迹。”
“借我看一下。”林组长上前。
把东西<img src="in/jiao.jpg">给他,她说:“把它送到鉴识科去,就能确定了。我们可以假设她是先被杀害,再丢弃到河里的。只要剖开她的<img src="in/xiong.jpg">腔检查就知道了,那里头应该没有呑进去的河⽔。问题是,凶手是用什么东西绑住她的?如果是重石,她不可能会轻易浮上来才是。”
“嘿,法医姐小,破案的事就<img src="in/jiao.jpg">给我来伤脑筋吧!”林组长笑笑地说:“你已经有法医这份伟大的工作了,不要跟我这个欧吉桑抢饭碗嘛!”
“很好,老林,你继续说说她!我的这位新伙伴似乎分不太清楚法医与探侦的区别,老在妄想自己是福尔摩斯呢!动不动就开始做推理,还没有把遗体解剖完,她就已经推算到人家的前世今生去了。”⻩法医无奈地挑挑眉。
口罩遮住的双颊微微晕红。“抱歉,我只是想帮上一点儿忙。”
“你已经在帮忙啦!”将手上的泥渣放进证物袋中,林组长提提下颚比比解剖台上的死者。“能不能捉到凶手,端看你能为我们找到多少线索,不要忘记你的工作也是替死者申冤的重要一环。”
点点头,她转⾝要继续工作时,门边传来喀啦的碰撞声,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移到那名中途闯⼊的家伙⾝上…
“对…不起!”慌忙地把推车扶起,包裹在一套合⾝西装底下,体格瘦瘦⾼⾼的男子,歉意一笑。
“小秦,你混到哪里去了?刚刚你错过了些好东西呢!要不要过来瞧一瞧?”林组长以拇指指向她与老法医后面的解剖台。“不好意思,这个莽莽撞撞的年轻人,是刚到我组上的新人,他叫秦⽇顺。”
秦?好像曾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她打量了下男子的容貌,⾼鼻大眼的轮廓架构在宽阔的额与突出的颧骨上,没必要看他被口罩遮住的嘴,也知道他称不上是俊美男子,但具有<img src="in/xing.jpg">格小生的气魄…前提是,他黝黑的脸⽪没有浮现气虚的青⽩⾊泽。一脸病容的模样,和天生<img src="in/xing.jpg">格的长相颇不搭轧的。
男子拉了拉早就松垮垮的领带,视线在晃过她⾝上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基于礼貌地朝他们一颔首。“你们好,我是秦⽇顺。”
她敢肯定他们见过面,不过却无法准确说出是何年、何月、何地见过。唔…她放弃,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记忆,记不起来就算了。
“那,我就继续进行下去。”
她先拿起镊子把致命伤周遭的蛆虫一一捡拾⼲净,再以清⽔洗净伤口,为拍摄X光做好准备工作。
“我需要一名帮手。”她看向在场中理应最年轻力壮的男子。“秦先生,可以请你过来帮我架住她一下吗?”
“咦?你、你是指我吗?”他后退半步,看似要夺门而出。
瞇起一眼。“我不可能一边架起她,一边<img src="in/cao.jpg">作X光设备吧?我相信她没有重到让你架不起来的地步。”
“可、可是…她…她是死人…”他双<img src="in/chun2.jpg">颤抖地说。
一翻⽩眼,她啼笑皆非地说:“这是一名往生者没错,否则我们应该是在医院而非解剖室里。怎么?我一个女人都能碰触了,你一个男人在那边啰哩叭唆什么?快点过来啊!”他犹豫地看看林组长、法医和始终站在角落的检察官等人,最后发现大家不是在“坐看好戏”就是<img src="in/gen.jpg">本无意“伸出援手”发出了认命的叹息,他一小步、一小步,慢到可以地磨蹭到解剖台边。
“X光机在那边,机器我已经架好了,到时候你扶住她的肩膀,记住不要让自己的手挡住她的伤口处。我很快就会拍完的。”她戴上护目镜说。
“为什么…这边没有助手在吗?通常在医院拍X光时,都会有专业的检验师在⾝边的。”左看右看,很明显地,他在寻求一个奇迹出现。
“找得到自愿来这儿的医生,你的运气就已经很好了!”一抿嘴,她失去了些许耐<img src="in/xing.jpg">。她最受不了这种不⼲不脆的家伙了。“还看什么?坑诏手吧!”
他咽了口口⽔,伸出颤抖的手搭上死者的肩膀,随即又触电般地移开。“哇,好冰!”
“你期待什么?人的体温在⾎<img src="in/ye.jpg">停止流动后,自然会下降的。”对于他一点事就大惊小敝的举动,她再也克制不住地说:“你这么害怕接触往生者,还跟人家当什么刑警?这儿不是扮家家酒的场所,想昅⺟亲的<img src="in/nai.jpg">撒娇,就滚回家去!”
咻地,他的脸⾊青⽩<img src="in/jiao.jpg">错。她以为自己的话刺<img src="in/ji.jpg">到他了,不料男人晃了晃⾝体后,低声地说:“…我…我快…抱歉!”
掉头,他火速地往外冲去,还没有走到门边,当着众人的面便吐了一地。
她瞠目结⾆地望着他,难以置信现在的男人竟如此的“脆弱”害她差点冲口而出,盘问他:喂!你是不是个男人啊?生平没见过这么不带种的家伙!真是逊毙了!
“我看还是我来吧!”卷起⾐袖,林组长自告奋勇地说。
晓瑜心想,那个吐得七荤八素的男人连脚都软了,也不像是能再派上用场,于是便接受林组长的好意。
总算拍完了X光片,并与⻩法医两人三脚地进行完解剖的工作。等她回办公室做完最后的报告后,她分內的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这当中,那名叫秦⽇顺的家伙,不知何时从门前消失了,而晓瑜也没把他放在心上,三两下就将他抛到脑后,忘得⼲⼲净净的了。
----
数⽇经过。
忙碌的队警办公室里,秦⽇顺伏首案前,把各地送来的分析检验书做好资料汇整,预备在下班前提出。这时,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靠到他位子的正后方…
“小秦!”
突然间用力被摇晃的椅子,差点让秦⽇顺摔下来。
“我都听说了喔!第一次的经验很惨吧?听说你在法医们和检座面前,吐光了你的胃<img src="in/ye.jpg">啊?更倒楣的是,你第一次拜见法医之花,就被人家骂了是吧?”前辈忽地从背后勾住秦⽇顺的脖子,大笑地说:“别难过,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发生那么一、两件永生难忘的糗事,只是你…呜哈哈,比人家运气更差一点点,竟在『尚大胆』的面前丢尽颜面而已!”
“尚大胆?谁啊?”抚着<img src="in/xiong.jpg">口,从惊吓中恢复的他扳开前辈的手腕,一愣。
“呵呵,你是吐到连记忆都消失了吗?尚大胆就是那天你去看的,主刀解剖的年轻美女法医呀!”
“美女?”坦⽩说,那天回家后,秦⽇顺満脑子都是受害者的遗像,什么美女不美女的,他连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的天啊!你都没看到她的脸蛋啊?你有没有长眼睛啊?人家可是法医界的闪亮一朵花,号称史上最美丽的女法医耶!”
摇头摇,再摇头摇,连连否决掉前辈的两句问号,秦⽇顺诚实以对。“我只看到她戴着口罩的样子,加上我那时候吐都来不及了,哪有心思欣赏什么美女啊?现在我连她的眼睛是大或小都快想不起来了。”
噗哧地笑出声。“他们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你真的被吓昏头了。”
“顺道让我猜一下,这件事莫非是在国全联播网中放送过,要不怎会散布得如此快速,每个人一见到我就猛拿这件事戏弄我啊?”
“有组长帮你宣传,当然快喽!”
“谢谢,现在我知道该去封谁的嘴巴了,以免全宇宙都得到这丢脸的消息。”合起手边的塑胶档案夹,秦⽇顺开着玩笑,自办公桌边起⾝。
“你不必⽩费功夫了,现在拜托组长封口已经太迟了,整间分局里不知道这件事的,一个也没有!”被落在后头的前辈,圈起手充当传声筒,嚷道。
笑了笑,秦⽇顺做个“罢了”的手势,摇着头朝林组长的办公室走过去。一到敞开的门边,刚好看到林组长在讲电话,于是他先敲敲门板,知会组长自己的存在。
林组长边招手要他进来,边对电话里的人说:“好、好,我知道,我会找人过去拿的。谢谢你了,老⻩。”
见他喀地挂上电话后,秦⽇顺把档案夹放在他的桌上说:“这是前天汽车旅馆烧炭杀自案的结案报告,请您过目。”
“噢,好。”把档案夹推到一边,林组长笑嘻嘻地说:“小秦,你来得正好,我刚想要叫你过来呢!程世庆,他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位新菜鸟…秦⽇顺。”
站在办公室档案柜前的男子<img src="in/ting.jpg">起⾝,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镜片后的单眼⽪黑瞳冰冷地梭巡过秦⽇顺。礼尚往来,秦⽇顺也不客气地望了望对方,研判他不是比自己大个一、两岁,就是同龄的家伙。光滑、连点胡渣都没有的⽩净脸⽪,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再由不茍言笑、眉心带着惯常<img src="in/xing.jpg">的皱痕看来,很像是检察官、法官之类的人物。
“小秦,你跟这位程⼲员到法医中心去,找项法医。上次XX桥下被捞起的女<img src="in/xing.jpg">受害人,已经有新的检验报告出炉了。”
秦⽇顺扬了扬眉。“程…⼲员?”
“他是调查局缉毒中心的⼲员。”林组长挥挥手说:“时间紧迫,再过三十分钟法医就要下班了,详情你们在路上沟通吧!”
“我是开车来的,就坐我的车过去。”程世庆道。
即使脸上写満问号,不明⽩何以一名缉毒中心的⼲员会跑来关心这起无名女浮尸的案子,但他依然保持着沈默,跟着对方坐上了调查局的公务用车。
在国产福特车上,程⼲员并没有主动开口,气氛略显僵硬、不友善,秦⽇顺只好挑起话题说:“刚刚林组长有说过您是缉毒中心的人员,为什么会关切这桩案子?”
“<img src="in/gen.jpg">据法医中心的资料,我认为那极有可能是我认识的女线民。由于命案不在我们管辖的范围,所以我只好先来获得你们组长的谅解。”银框眼镜下的黑瞳一瞥。“你不⾼兴吗?”
秦⽇顺困惑地回道:“不,工作上的事和我⾼兴与否扯不上关系吧?”
“喔?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为了抢破案之功,会希望一个人进行调查的人呢!你之所以会搞砸了XXX案,听说就是抢功抢出问题来的,因此现在才会被踢到分队警来,不是吗?秦官警。”
“…你知道这件事我不意外,可是当我的面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你是头一个呢!你这么做的目的,我大概也想象得出来,但…”秦⽇顺耸耸肩。“很可惜,我不想为那件过去的事发表任何看法。”
“哪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被牺牲的小棋子?”
“你问不出什么的,换个话题吧!”秦⽇顺歪歪嘴。
程世庆扯⾼<img src="in/chun2.jpg">角。“秦⽇顺,察警大学第XX期的毕业生,⾝⾼一七九、体重五十六公斤。⽗亲前年由警界督察室长退休,你位居五兄弟中的老么。叔伯与兄弟里,十人就有五人是在警界服务。你二哥在去年获选模范察警,可谓警界中一门英杰世家。”
“谢谢你告诉我有关我的资料。但,这有何意义吗?”
“而要补充的一点是,这位家族中最受期待的新星,也就是你…秦⽇顺,不幸地在前天出了糗,因为受不了观看法医解剖的刺<img src="in/ji.jpg">,吐得一塌糊涂,传为警分队的笑柄。”平静地叙述着。
“我还能说什么呢?”一摊手。“你这么喜<img src="in/huan.jpg">研究我,难道我是犯人?”
程世庆淡淡地说:“对于合作的伙伴,我都会做点小研究,请勿见怪。弄不清楚对方是值得信赖或不值得信赖的人,就要我与他密切合作,我办不到。”
“现在你可以大方地打电话给林组长,要求更换侦办人,我不会介意的。”他摆出“你请便”的手势。
“为求公平起见,我也会把自己的资料告诉你。”
“哈啊?”秦⽇顺听到这句话,转过头去看他。“我对你的资料没有什么特别的趣兴。”
“我对一起合作的人只有几点要求。一、不会动不动就把涉及他人的隐私说出去的,本质上还算诚实、可靠的。二、有耐<img src="in/xing.jpg">的,懂得等待的,因为我没有。三、不会没事专说些无聊笑话、打哈哈、不<img src="in/shu.jpg">还硬要装<img src="in/shu.jpg">的,最糟糕的是没有EQ,轻易就发脾气、闹情绪。这些,你都合格了。”
“…你希望我为你的『抬爱』道谢吗?”秦⽇顺大胆断言,此人没有什么朋友。
程世庆把车头转进大楼的地下室,漠视他的问题,继续说:“我们不必把彼此当成哥儿们,我若有查到什么你派得上用场的线索,会告诉你的。反之你也愿意这么做的话,我们将会合作愉快。”
“好极了。起码我们两个人里头,有一个人是乐观的。”他可无意嘲讽,这全部都是真心话。向来随遇而安的他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美好,省得事出意外之际,会应变不及。
车子平稳地滑进停车格內。“法医中心在几楼你知道吧?你先上去找项法医,我停好车就过去。”
“OK,全听你的。”
----
初次进⼊法医中心,这儿远比秦⽇顺想象的要紊<img src="in/luan.jpg">多了。到处都摆満瓶瓶罐罐的…“证物”?不想一一细看里头装着什么,绕过几张办公桌后,秦⽇顺找到最近的人问道:“请问一下,项法医在哪儿?”
“她现在不在办公室,到资料室去应该可以找到她。”
点头谢谢他的指路,秦⽇顺绕过办公区,在几扇门前徘徊一阵子后,终于找到挂着“资料室”牌子的地方。
他轻轻推开门。“有人在吗?项法医?我是分队警的秦⽇顺,来拿报告了。”
几排的资料档案夹中,传来甜美的女声,人影在其间晃动着。“你在那边等等,我马上就好。”
砰隆砰隆的东西落地声,让秦⽇顺走进室內。“你还好吧?需不要需帮…”
蹲在地上捡拾着厚重资料夹的女子,闻声抬起头。“我没事,谢谢你。”
秦⽇顺眨了眨眼。呃…上回没细看,这回可看仔细了。他被那张细致如搪瓷般的漂亮小脸蛋夺去魂魄的同时,也发现一件意外中的意外事实…他们早就见过了!
这位“项法医”正是数年前那个不客气地在毕业典礼上骂他“不中用”的,洪学长那位傲慢、嚣张的⾼中小表妹项晓瑜!
“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未染过⾊的漆黑长发比记忆中长了点,未施脂粉的脸蛋也比记忆中更成<img src="in/shu.jpg">媚妩了些。脫去十七、八岁的青舂生涩,摇⾝一变为娇<img src="in/yan.jpg">绽放的芳华佳人,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深邃星眸里的直率,以及目不转睛地看着人的方式。
“不。”秦⽇顺微赧了脸,趁她眼中的狐疑加深前,说道:“上次我没注意到,因此没跟你打招呼,真是抱歉。”
“啊?”
“我们几年前见过,你忘了吗?在洪学长的毕业典礼上头。”
她锁起眉头,作深思状。
“我是那个上台致答词的学弟。”
眉头豁然开朗,她的一声“喔”里,有着“原来是你”兼“就是那个不中用的家伙”的意涵。
“没想到你居然当了法医,真厉害。”不计前嫌,秦⽇顺真心地感叹道。
进⼊法医学系的生学,有许多到中途都会转到其他医学系。一方面是同样研读和医学相关的学问,但医生与法医之间的待遇、工作环境、受人敬重的程度以及未来的发展等等,都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另一方面,人手严重不⾜的法医界,其工作分量之庞杂、工作时间之长(凶案和急诊都是一样,没有⽇夜之分的),也是教人却步的理由。
最让秦⽇顺佩服的,无非是亲眼见识过法医必须与何等恶劣的气味、冲击人类视网膜的景象搏斗,才能进行工作…这点,⾝为察警的自己也是一样的,可是没有人会要他把手伸进溃烂不成形的被害者⾝躯里,东翻西找地确认线索。
所以前辈才会喊她为“尚大胆”吧?闽南语的谐音等于“项大胆”的绰号,确实很适合这名“胆识过人”的奇女子。
“我倒认为你比较厉害呢!”她把资料夹放回铁柜上,他也帮了点忙。“一个见到受害者遗体就害怕到吐得七荤八素的人,还能⼲刑警这么久,真了不起。”
一怔,敢情自己和她是前世冤家不成?她怎么每回都这么喜<img src="in/huan.jpg">刺伤人啊?秦⽇顺摇头摇。“我不是害怕,只是不习惯而已。”
“你那时脸⾊都发青了,秦官警。”她笑道。
不再帮自己辩解,反正她已经先⼊为主地“判定”他是个胆小表了,就算自己说破嘴也改变不了人家的看法。幸好他也不望渴在她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img src="in/gen.jpg">据这两次<img src="in/jiao.jpg">手的经验,他最好还是少靠近此女为妙。
“我们到外面去吧,报告在我桌上。”
随她离开资料室,两人走没几步就遇到了程世庆。
程世庆冷漠的表情在看到项晓瑜的瞬间软化,微笑着走向他们。“好久不见了,晓瑜。”
“世庆?!”她惊喜地展开双臂,抱住男人说道:“你从国美回来啦?哇,真⾼兴见到你!”
原来,再凶的⺟老虎也会有臣服于“某人”<img src="in/ku.jpg">脚下的时候。知道她不是对每个男人都很“凶悍”站在他们⾝旁的秦⽇顺扁扁嘴,心头有点小小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