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早，青青闪闪躲躲地走进公司，她用CD淡⻩薄纱丝巾紧包住头，脸上戴着黑⾊太<img src="in/yang.jpg">眼镜，希望别让人认出来。

　　‘青青，你出差回来啦！’

　　‘怎么包成这样？你作贼呀？’

　　‘啐，怎么把青青讲得那么难听，她这是五十年代奥黛丽赫本的打扮。’

　　众位前辈笑嘻嘻地打趣着她，青青小脸瞬间一垮，⼲脆摘下墨镜和丝巾，乖乖地到座位坐好。

　　‘唉，不要笑我了，我工作没做好，也许你们明天就看不到我了。’她惨兮兮地环顾众人，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老板一定会把我“喀”！’

　　‘怎么会这样？’众人面面相觎，満脸关怀的问。

　　‘不会的，你能搞砸多大的案子？别自己吓自己了。来，帮我煮一杯咖啡吧。’说这话的严律师差点被众人围殴。‘你、你们⼲什么？’

　　专门‮理办‬刑事案件的朱律师美丽的脸庞満是没好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支使青青去煮咖啡？难道你没看见她真的很烦恼的样子吗？’

　　‘朱姐，你对我好好哦！’青青感动得不得了。

　　‘那当然，如果你被炒鱿鱼了，教我以后到哪里暍那么好暍的红茶？’朱律师认真地道，‘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帮你。’

　　‘谢谢，可是…’

　　就在这时，几名大老板笑昑昑地定进公司，青青还来不及说话，连忙躲到桌子底下。

　　‘青青来了没有？待会来了请她进我办公室一趟。’老板王律师眉飞⾊舞地道，灰⽩的头发今天看来分外年轻精神。

　　‘是，王律师。’众人相颅一眼，惊疑不定。

　　老板看起来很⾼兴，可是青青却一副要上断头台的颓丧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老板们走进各自的办公室后，朱律师忍不住拍拍桌面，‘青青，快出来，我们商量一下。’

　　‘我…我今天想请病假。’她苍⽩的小脸怯怯露出来。

　　糟糕，大老板们那么⾼兴，一定以为她把事情都搞定了…哎呀，当初忘记提醒基苏拉别通知老板她回来的消息，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下及了。

　　‘别傻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还不快趁老板现在心情很好的时候去认错，不会有事的。’朱律师倒是很乐观。‘我<img src="in/ting.jpg">你，快。’

　　青青依言自桌子底下爬出来，心不在焉地拍了拍米⽩⾊的裙子，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对，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而且这是她搞砸的任务，她必须要承担起一切后果。

　　如果连这点担当也无，她以后要如何替弱者发声，替受‮害迫‬者争取鲍理与正义？

　　‘我这就去，这是我的责任。’她一脸坚决，重重地点头。

　　她深昅了一口气，走向老板办公室。

　　‘老板，对不起，我…’

　　‘青青！’王律师看见她，苍眉一扬，双眼亮了起来。‘快进来，你想暍点什么？咖啡还是红茶？或者是让人去帮你买杯拿铁，这种新鲜的玩意听说现在很多人爱暍。’

　　青青一阵错愕，可是老板待她越好，她越感到惭愧。

　　‘老板，我辜负了你的期许，我不是个好员工，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脸再留在“王冠”了。”

　　‘咦，你在说什么呀？昨天下午爱德华律师致电给我，跟我说温少爷这两天就会回‮湾台‬。’王律师语气十分‮奋兴‬。‘我才想问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居然短短几天就说服温少爷改变心意，你是“王冠”的一大功臣，这次幸亏有你…’

　　‘温、温先生改变心意了？他要回来？’她呆住了。

　　那她可以再见到他了？

　　不对、不对，她是逃走的人，又怎么可以被他逮到？可是、可是她真的很想再见到他。

　　她脸⾊一阵红一阵⽩，失神失神的。

　　‘是呀。’王律师笑得合不拢嘴，‘照温老爷的遗嘱指示，这次我们能让温少爷回国，以后温氏集团旗下所有的法律业务依然由我们“王冠”承接，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我…’她満睑困惑，结结巴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会这样？他不生气吗？也对，失去清⽩的人是她，他可能是想要弥补她的牺牲和损失吧。

　　她没来由地陶陶然了起来，満脑子都是他英俊的脸庞和宽阔的肩膀与<img src="in/xiong.jpg">膛，充満男人气息又<img src="in/xing.jpg">感优雅…但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连半点他脫光⾐服的印象也没有呢？

　　难道他们俩连⾐服都没脫就做了？这么⾼难度？

　　青青的想像力放纵狂奔到九千里外，脸蛋滚烫通红得跟什么一样，仿佛那活⾊生香的<img src="in/chuang.jpg">戏就在眼前播放，但是她又一点印象也无，真是气死人了。

　　‘你做得很好，以后我会让你参与更多的case，还有下个月加薪。’王律师慡快大方地道。

　　‘谢谢老板。’她傻傻地鞠了个躬，傻傻地走回自己座位。

　　‘嗳，怎么样？王律师没有为难你吧？’朱律师热心地问道。

　　‘没有。’青青一手支着下巴，満脸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不可讳言的，她真的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的脑子不由自主又跃现温言声深邃的双眼，以及微笑和皱眉的样子。

　　他掌心的余温仿佛还留在她的颊边，不管经过多少年，她的肌肤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抹温暖…

　　她怅然若失地伏在成叠文件上，神情落寞，极力回想那一晚发生的点点滴滴，可是记忆总是缺了一大片空⽩。

　　她…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

　　〓〓&〓〓

　　青青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把LV的公事包扔在沙发上，一庇股跌坐进沙发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的三魂七魄一定有一半扔在冰岛忘了带回来。’盘腿坐在垫子上，在四十二寸平面电视机前全神贯注玩着电玩赛车的⽟<img src="in/yan.jpg">忽然出声。

　　‘⽟<img src="in/yan.jpg">，我问你哦，你有没有过‮夜一‬情？’

　　奥地一声，电视萤幕上正在狂飙的赛车有一瞬间偏离车道，下一秒又马上飙赶上另一辆车，⽟<img src="in/yan.jpg">的表情倒是从头到尾都没变。

　　‘就算有，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不要这样啦，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青青哀求道，烦恼的神情随即被‮奋兴‬八卦和好奇取代，‘说嘛、说嘛。’

　　‘你问这个做什么？’⽟<img src="in/yan.jpg">还是很冷静，在她的<img src="in/cao.jpg">控下，赛车狂澜猛奔，眼看就快先驰得点。

　　‘因为我好像有耶。’她懊丧地道。

　　‘什么？！’萤幕上的那架紫⾊赛车瞬间煞车停住，任凭其他赛车超越，在电脑<img src="in/huan.jpg">呼声过后，⽟<img src="in/yan.jpg">惊愕地瞪着萤幕上那大大的GAMEOVER。

　　‘我好像有‮夜一‬情，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青青苦恼地仰躺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暍醉酒了？’

　　‘没有，你也知道我睡着了是打雷都吵不醒的，不用酒就可以摆平我了…啊，重点不是这个，是我应该怎么办？’

　　‘有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现在服‮孕避‬葯或许还有一点点效果。’⽟<img src="in/yan.jpg">严肃地看着她。

　　‘呃…’

　　‘你不要告诉我，你想留下那群危险的精子。’

　　‘你、你在说什么呀。’青青小脸迅速红了起来，简直烫到可以煎蛋。‘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我也不可能‮孕怀‬的吧，不过只有一次…’

　　‘倒楣的一次就够了。’⽟<img src="in/yan.jpg">重新按键，挑选着其他的游戏。‘你的健康教育都还给老师了吧。’

　　‘你不喜<img src="in/huan.jpg">小孩子吗？’青青脑海闪现一个酷似温言声的稚气小男孩，不噤心下一柔，傻傻甜甜地笑了起来。‘我觉得有个小宝宝也不错，软软嫰嫰的⾝体，香噴噴的<img src="in/nai.jpg">味，还会对着我笑…’

　　如果生下来也像他爸那样小脸満是胡碴，那就更酷了。

　　‘不要闹了。女人结婚‮孕怀‬是自找⿇烦，更何况未婚‮孕怀‬。’

　　‘这句话不像是你这个特立独行、作风大胆的人会说的。’她不平地道：‘就算我真的‮孕怀‬了，小生命是纯洁可爱而且永远受<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我相信我也养得起他。’

　　‘嗯。’⽟<img src="in/yan.jpg">选了‘超级玛利’的游戏，不慌不忙地瞥她一眼，‘你很爱那个男人吗？甚至不惜未婚‮孕怀‬帮他养小孩。’

　　‘爱…’她害羞了起来，扭扭捏捏道：‘我们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谈得上什么爱不爱的呢？’

　　‘你是律师，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好。’⽟<img src="in/yan.jpg">眨了眨眼，继续玩电动玩具。‘我会帮你带。’

　　‘带什么？’她一愣。

　　‘孩子。’⽟<img src="in/yan.jpg">清丽却酷酷的脸庞闪过一抹奇异的柔和。‘反正我很闲，而且带别人的孩子比较好玩。’

　　‘⽟<img src="in/yan.jpg">…’青青感动万分地看着她，她就知道好友在看似淡然无情的面具下，是个最软心肠善良的女人。

　　‘当然前提是你真的‮孕怀‬了。’

　　‘我不知道耶，会有这么快吗？才过了三、四天。’

　　‘你去冰岛‮夜一‬情的？’哇塞！⽟<img src="in/yan.jpg">忍不住露出一丝感‮趣兴‬的神⾊。‘有北欧⾎统的宝宝应该会长得不错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不是跟外国人…’青青羞红脸，尴尬地道：‘他是东方人。’

　　‘东方人？该不会是你要去拜访的那个客户吧？’⽟<img src="in/yan.jpg">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我的天！’

　　‘超级玛利’此刻已经被遗忘在萤幕上发呆，青青总算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呃…没错。’她的头垂得低低的，耳朵都烫红了。

　　‘这是合法的吗？你和自己的客户上<img src="in/chuang.jpg">？’

　　‘不、不要讲得这么直接，其实他也不算是我的客户，是我老板的客户。’她心<img src="in/luan.jpg">如⿇，最后⼲脆捂住了脸。‘哎呀，我也不知道啦。’

　　⽟<img src="in/yan.jpg">怜悯地看着她，再一次证明好友的的确确不适合当个律师，她的感情太冲动，个<img src="in/xing.jpg">也太敏感纤细，如何在那一大鲨鱼池中争斗？

　　她关掉了电玩，起⾝走到青青⾝边坐了下来，认真地问：‘是<img src="in/xing.jpg">侵害吗？’

　　‘不是！’青青花容失⾊，她作梦都没想过自己是被<img src="in/xing.jpg">侵了，她最困扰的恐怕不是处子之⾝被他‘那个’，而是她对‘‮夜一‬情’为何没印象而懊恼。

　　总而言之，她对温言声有着某种莫名的怦然心动感觉，如果他俩真的发生了关系，她多么希望自己记得那美好的点点滴滴…

　　发生在他们之间的<img src="in/chan.jpg">绵，应该是很美很美的吧？

　　⽟<img src="in/yan.jpg">冷眼旁观，看得出这家伙<img src="in/gen.jpg">本是満脸思舂…果然时候到了，‮情动‬<img src="in/ji.jpg">素发作，谁也拉不住。

　　‘他长得很帅？’

　　‘对，但不只是帅，而是他全⾝上下有股特别的气质，有着沧桑忧郁和奇异的亲切热情，又有种孤⾼遥远的味道。’青青痴痴地回想、描述着。

　　‘你会不会是记错了？’亲切热情和沧桑忧郁可以混在一起讲？这就像形容一个人长得又⾼又矮一样突兀。

　　‘那是你没看过他，如果你看过他，也会赞成我的形容。’她轻声叹息。

　　‘我个人倒觉得你不适合当律师，去写小说如何？’想像力这么丰富，不去造福少女们的爱情幻想太可惜了。

　　‘⽟<img src="in/yan.jpg">，你要相信我，他真的…很特别。’

　　‘这点我相信，你很少会对一个男人这样推崇备至。’⽟<img src="in/yan.jpg">‮挲摩‬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以一个偶像是李昌钰博士和杨⽇松法医的女人来说，你一向品味非凡，我相信他真的够特别。’

　　‘那种感觉我很难形容。’青青微微笑了起来，随即又陷⼊沉思，小脸既是<img src="in/huan.jpg">快又是忧心。

　　没错，她是恋爱了。

　　患得患失、想笑又烦恼，不敢相信那个人居然会出现，又担忧他可否会喜<img src="in/huan.jpg">上自己？

　　仅是短短的一天两夜，她就这样魔幻<img src="in/mi2.jpg">离怦然悸动地陷进去了。

　　‘<img src="in/mi2.jpg">恋是一时的，爱情也是短暂的，青青，你确定自己要因为这样而怀他的孩子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喜<img src="in/huan.jpg">小宝宝，如果小宝宝长得像他，那更好。’青青傻笑道。

　　‘好吧。’

　　‘“好吧”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紧张地看着⽟<img src="in/yan.jpg">。

　　‘我也喜<img src="in/huan.jpg">小孩。’

　　她长长吁了口气，‘所以你不会阻止我罗？’

　　‘我说过，生下来我带。反正孩子生下来了就是我们的，跟男方无尤，我只会阻止你不要为了孩子傻里傻气嫁给一个男人。’

　　‘你说得对，但是在法律上…’青青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一些。‘我并不是很站得住脚，他有得知和争取孩子抚养与监护权的权利。’

　　‘你是律师呀，怕什么？’

　　‘问题是我不过是个刚出道的小律师，他手下却有一大票知名大律师替他打官司。’她苦笑。

　　怎么办才好？她并不想跟他对簿公堂…

　　‘喂，等一下，事情不过才发生三、四天，你是不是真的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我们在为监护权的事伤什么脑筋？’⽟<img src="in/yan.jpg">紧绷的表情松弛了下来，甚至露出好笑的神情。

　　青青眨了眨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小手轻拍<img src="in/xiong.jpg">口，‘对喔，吓得我…都快心脏病了。’

　　对啊，等有了再烦恼这个也不迟。

　　‘我要继续去打电动了。’五<img src="in/yan.jpg">潇洒地站起来，拍拍俏臋。

　　‘⽟<img src="in/yan.jpg">，再陪我聊一下嘛，我心里还是很<img src="in/luan.jpg">。’青青软声央求，‘他就快要回‮湾台‬了，你说我应不应该再见他？’

　　‘你真的思舂了。’

　　‘⽟<img src="in/yan.jpg">…’

　　‘我没有说那不是件好事。’

　　‘我该怎么办？’青青苦着一张小脸，‘我想再见到他，可是我又觉得没脸见他。’

　　又是一项铁铮铮，证明青青不适合当律师的事实…她的脸⽪太薄。

　　‘你找我当爱情顾问会不会找错人了？’⽟<img src="in/yan.jpg">叹了一口气，摊摊手，‘我看起来像是万人<img src="in/mi2.jpg">，⾝经百战的样子吗？’

　　‘可是我没有别人可以商量了。’

　　‘请拨北市妇女咨商协谈中心，我可以找出电话号码给你。’

　　她听得好气又好笑，‘喂！⼲脆给我流浪狗之家的电话好了。’

　　⽟<img src="in/yan.jpg">点点头，‘嗯，也对，请他们派一名兽医过来帮发舂的动物打一针，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你好毒…’她哭笑不得。

　　‘明天是周休二⽇，今晚要不要去暍个小酒？’⽟<img src="in/yan.jpg">涸漆地抛来一个眼神，‘暍个三五杯，保证你安安分分一觉到天亮，什么都不会多想。’

　　‘可是…’青青低下头，満面慈祥地抚着平坦的小肮，‘酒精对胎儿不好呢。’

　　‘一个笨蛋妈妈对胎儿也不好。’⽟<img src="in/yan.jpg"><img src="in/rou2.jpg">了<img src="in/rou2.jpg">紧蹙的眉心。

　　‘哎哟，不要转弯抹角骂我啦。’她笑得好不灿烂。

　　‘你还不算太迟钝嘛。’⽟<img src="in/yan.jpg">淡淡地道，瞥了她一眼，‘我去换⾐服，你考虑看看吧，十分钟后集合。’

　　‘可是听说夜店很复杂耶…’她骨子里那份属于律师的谨慎因子适时出现。

　　‘京华‮店酒‬的钢琴吧会很复杂吗？’砰地一声，⽟<img src="in/yan.jpg">的房门已经关上。

　　‘哈哈哈，原来是饭店的钢琴吧，吓我一跳。’青青⼲笑道。

　　‘十分钟，逾时不候。’⽟<img src="in/yan.jpg">房里飘出淡淡的警告声。

　　‘好啦、好啦。’她连忙起⾝冲进自己房里。

　　不管怎么样，来杯小酒或许是个好主意，否则她现在満脑子都是温言声，心里也<img src="in/luan.jpg">成一团，再这样下去生活大<img src="in/luan.jpg">，她就会做出在街上狂奔<img src="in/luan.jpg">叫，或是冲动得跑去按他家的门铃…诸如此类的蠢行为。

　　世上真有一见钟情，更惨的是自己居然成为活生生的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