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以婕在庭院里遇到出来晒太<img src="in/yang.jpg">的阎嵩。
“伯⽗早。”
听说他受伤了,还好,看来似乎伤得不重。
“早。”坐在躺椅上的阎嵩朝她笑了笑。
他的笑容比一般老人家更慈祥,如果不说他是三撷门的门主,又有谁会相信眼前的老人,是权倾黑⽩两道、人人敬畏的人?
“听说你腿受伤了,好点了吗?”她走到他⾝前。
阎嵩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好很多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贾以婕依意在椅子上坐下。“伯⽗,我能请问你一件事吗?”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找个新的话题,而这话题已萦回在她脑海中许久,却一直想不到答案,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问。
“你说。”端起一旁的茶壶,阎嵩倒了杯茶递给她。
她接过手。“你跟署长是朋友吗?”
由两人互动的默契极佳,她甚至觉得两人是很亲很亲的兄弟,但,署长是社会楷模、是警界之光、是民人保⺟、是家国栋梁,然而阎嵩却是黑道头头,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这样两个人,怎会聚在一起?怎会成了兄弟?
“我们看起来像朋友吗?”她的问题让阎嵩一怔,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问她。
贾以婕很老实地摇头摇。“你们看起来比较像兄弟。”
“喔?是吗?”阎嵩的眸光一亮,笑笑地端起茶来喝,没多说。
“署长跟伯⽗认识很多年了?”他不说,她只好自己猜。
“嗯。”他应了声,继续喝茶。
“署长也曾年少轻狂吗?”否则他们怎可能有机会认识?
“你是指哪一方面?”这个丫头真的<img src="in/ting.jpg">有意思的,他喜<img src="in/huan.jpg">。
“伯⽗,不是你想的那一种。”说到年少轻狂,一般男人多半都会思及跟女人有关的那种。
“你又知道我想到哪一种?”放下茶,阎嵩很久没笑得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他为儿子能找到一个这么坦率的女人而感到⾼兴。
大大喝了口茶,她润润嗓子。“我说的年少轻狂跟女人无关。”
她的直接又换来他的一阵朗笑。
“五义没混过黑道,更从没有进过我三撷门。”不再逗她,阎嵩坦言。
“那…”她想问,这样的两个人怎会走在一起?
彷佛能猜透她的心思,阎嵩不介意为她解惑。“我们是在学校时认识的。”
“学校?”贾以婕先是一想,然后突然惊讶地张大嘴。“伯⽗,你该不会…也进过警校吧?”
有点像是无间道的剧情,黑道派人卧底警校,而警界则遣人进⼊黑道。
“怎么样,我不像吗?”阎嵩难得心情轻松,有闲情逸致想与人抬杠。
“呃…也不是不像啦!但就是有那么一点点…”
“江湖味,是吗?”阎嵩抚抚下颚的胡须,笑笑。
“嗯!”她点点头,望着他。
“丫头,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相,而大家所认为的真相,也未必就是事实。”阎嵩在她的茶杯內倒満⽔,然后拄起一旁的拐杖,站起。
贾以婕匆匆将手里的杯子往旁边一放,想起⾝搀扶。
然而,阿飞却在这时走了过来,适时地搀住了阎嵩。
“门主,你要回屋里了吗?”阿飞问道。
“你忙你的,我自己进屋去就好。”
阎嵩拒绝了他的搀扶,站得<img src="in/ting.jpg">直,一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主屋的方向定去。
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虽然明显不便,却刚<img src="in/ting.jpg">硬气的脚步,贾以婕收回眸光,脑中闪过他方才的话。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相,而大家所认为的真相,也未必就是事实…”她嘀嘀咕咕地重复着。
唉…好难懂,说得太具禅理,实在很难了悟!
“阿飞,你听说过你们门主和我们署长是怎么相识的吗?”
还好,一旁还有个阿飞,阿飞在三撷门里也算待得够久了,小道消息多少应该听过一些吧?
“门主跟义叔?”
“是。”
“他们是警校同期的同学。”想不到以婕姐小也<img src="in/ting.jpg">好奇的。
“真的?!”原来这是真的!
“是呀!”阿飞不解,为何贾以婕会为了这事而感到惊讶?“我们三撷门讲的是忠、义、理,虽然有着浓厚的黑道⾊彩,但行事光明磊落,不做非法勾当,如果严格说来,其实也可以当我们是一个民间社团来看,只不过…我们较神秘罢了。”
阿飞的这番说词,教贾以婕听得瞠目结⾆。
“真的。”阿飞加強语气,以为贾以婕不信。“要不义叔就不会跟门主走得这般近。”
“…”贾以婕无言以对。
“就像这次的案件。”阿飞再度举了个最有利的实证。“际国刑警组织不也因为我方的帮忙,才能瓦解霍尔奇。”
无法辩驳,她承认,阿飞说得一点也没错。
那么,她过去一直介意着的问题,是否<img src="in/gen.jpg">本就不存在?就像阎伯伯所说,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看表面看不出真相!
天啊!她实在是个傻瓜、是个大呆子!只有傻瓜和呆子,才会看不清事实,因为这些问题,而迟迟不敢坦承自己的情感、不敢接受內心真正的声音。
她喜<img src="in/huan.jpg">阎罗,当他的女人,她更是百分之一百的愿意!
见她没说话,阿飞的话匣子一下子全开。
“…这次黑狼的事情,虎叔牵扯在內,而黑狼居然是虎叔的女儿,循私在三撷门里是不被允许的,得依规定处分,但虎叔年轻时又曾是门主的护卫,门主念情,还<img src="in/ting.jpg">⾝为虎叔受了一刀,那一刀真是怵目惊心,吓得大家差点没…”
“你是说,阎伯伯的伤是…”没理他拉拉杂杂说一堆,她仅听重点。
“是帮虎叔受的,门主他念情。”阿飞的双眼绽着崇拜的光芒。
“…”听到这儿,贾以婕也无话可说。
“我想,少主也会的,如果有一天我和虎叔的⾝分对换,少主也同样会为我挨那一刀。”这就是义,是主仆间的情。
“…”她仍然没说话。
其实她有点想跟阿飞说--少年的,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吧!
----
她知道他很忙,不过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一整天不见人影。
总之,贾以婕再度见到阎罗时,已是月亮⾼挂的黑夜。
“怎么?还玩线上游戏?”他照样来到她的⾝后,照样无声无息、照样堂而皇之地登堂⼊室。
“你下次出现前,能不能给点声音?”贾以婕转过⾝来看他,声音中没有一贯的⾼亢。
呿,早晚会被他给吓死!
“要发出什么声音?”拉开椅子,他在她⾝旁坐下,一手扳过她的座椅,两人面对面。
“什么都好,只要别是可怕的,或引人遐思的就好。”总好过一声不响就突然出现在⾝后,没心脏病也会被他吓出病来。
“什么是可怕的?什么又是引人遐思的?”阎罗抓住她的语病。
她死命地瞪着他,知道他故意找碴。“以少门主你的傲人智商和领悟力,这种好笑的问题应该不用我多做提示吧?”
阎罗伸过手来捉起她的。“既然是好笑的,不如说出来分享,让我也一起笑。”
“你平常已经笑得够多了。”她记得她说过讨厌他的笑。
“你不喜<img src="in/huan.jpg">我的笑?”勾勾嘴角,他执起她的双手,送到嘴边一啄。
很难得,她没骂人,也没动手揍人。
“你说错了,不是不喜<img src="in/huan.jpg">,应该说讨厌。”讨厌他笑得太灿烂、讨厌他的笑容太<img src="in/mi2.jpg">人、讨厌她对于他的笑没有免疫力,在脑海萦回不去。
“有多讨厌。”她不凶他,他便得寸进尺,于是乎…
先亲手背,然后是修长的指节、掌心、手肘、手臂、软软的肩窝、颈子、让人⾎脉偾张的耳窝、小巧可爱的耳朵…
终于,她忍不住的逸出第一声软昑。
“信不信,我能将你揍得満地找牙?”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不过,她没忘言语上的強势。
“信,当然信。”阎罗继续吻着她。
问题在于她舍不舍得而已,然而他深信,她绝对不会舍得动手揍他。
“信你还吻?”她几乎是忍不住,开始微微<img src="in/chuan.jpg">息起来。
“如果不吻你,我会先揍我自己一顿。”他暂时离开她,看着她満脸嫣红:心跳忽地速加。
他抱起她,走向房里唯一的一张大<img src="in/chuang.jpg">,夜一的温柔就此展开,当然,偶尔的揷曲还是有的--
“打个商量,以后别老是穿得一⾝黑好吗?”黑⾐还能接受,但黑<img src="in/ku.jpg">…脫起来就是⿇烦,没有裙子来得方便。
“要你管!”她议抗。
“准备好做我的女人了吗?”他又问。
“废话!”
否则他以为他正在⼲嘛?而他们又在⼲嘛?
“说你喜<img src="in/huan.jpg">我。”总得来点助兴的话。
“你真啰嗦!”
----
时光匆匆,转眼一星期溜过。
这星期过得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胆颤心惊,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说过只有一星期的,现在时间已过,我该销假上班去了。”
一早,贾以婕便站在餐厅里,为回署里上班一事,和阎罗僵持不下。
“我问过义叔了,他老人家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他当然不想放人。
这事件没平安落幕前,他无法安心放她回到工作岗位上。
“意思就是说我可有可无喽?”她知道她的工作是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关在这山庄里,已经⾜⾜一个星期多,她浑⾝都快长霉了。
“也不是这么说,如果你能运用你的长才的话。”哄女人的本事,他是有的。
赞美安抚,都得挑实真可以让人相信的话说。
“你是说打人吗?”贾以婕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她的电脑专长,不过就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故意曲解他的话。
“当然不是。”虽然他承认她的手脚功夫了得。“是另一种。”
“我这几天不想再当骇客。”没心吃早餐,她将放在面前的餐点一推,推得老远。
“没人要你再去当骇客,你不是<img src="in/ting.jpg">喜<img src="in/huan.jpg">玩线上游戏吗?有个做软体的朋友说Run起来有点问题,不如你帮忙修修,看有哪里需要加強。”
阎罗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她别离开山庄。
“你以为我吃<img src="in/bao.jpg">闲着没事⼲吗?”
哇!居然要她帮忙修改线上游戏软体,亏他想得出来。
“你不是喜<img src="in/huan.jpg">挂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
“我才不喜<img src="in/huan.jpg">玩线上游戏。”她大声宣告。
他一脸不解的盯着她瞧。“可是,你不是一直…”
这段时问,他每夜去找她,她不都挂在网上吗?这样叫不喜<img src="in/huan.jpg">,那什么才是喜<img src="in/huan.jpg">?
“反正我就是不喜<img src="in/huan.jpg">。”贾以婕推开椅子站起,转⾝想离开,上楼去换件⾐服准备上班。
她才不会告诉他,每晚窝在电脑前打发时间,其实仅是为了等他进房。
阎罗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莫非…
“喂,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喜<img src="in/huan.jpg">我,每夜都是为了等我。”他赶上她的脚步,由背后一把抱住她。
“谁说我喜<img src="in/huan.jpg">你、谁说我是为了等你!”她推推他。大⽩天的,还有许多佣人和护卫在走动,他居然丝毫不以为忤的说抱就抱她。
她过度的反应,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阎罗不仅不肯松手,反而越搂越紧,还一路将人往房间里拉。
“是不是,只有你心里最清楚。”推房开间的门,他将人给拉了进去,反脚踢上门。
瞧他得意的模样,她心里就有气。“我才没空听你在这里胡扯,快松手放开我,我要去上班了!”
打不过他,嘴上功夫也没他了得,最糟糕的,连一颗心都偷偷地向着他,她遇上他,注定兵败如山倒,失心又失⾝。
“别去嘛!”阎罗放软了语气,庒低脸来<img src="in/yu.jpg">吻她。
“不行!”她逃过了,没让他给吻着。
“我想要你。”为留住她,瞧他,连这种三流的破借口都使出来了。
“现在是大⽩天。”如果可以,她会抬起一脚来,狠狠地抵住他,以防他这只恶虎扑羊。
“没人说⽩天不可以…”
他话没说完,她就照惯例的打断。“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算贾氏条例好吗?她说不要,难道他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阎罗望着她,许久后,沉沉一叹。“你是不是非得去上班?”
“是。”她毫无迟疑的说。
浑⾝闷得都快长霉了,再不出去走走,她会闷死在山庄里,到时候就恭喜他,获得年轻女尸一具。
“那…好吧!”她的坚持,让他退一步。“不过…”
“什么?”他的妥协,让她觉得惊讶。
“让阿飞派两个小弟跟着你。”这样至少他会安心些。
“拜托!”贾以婕一脸被人打败的模样。
她是一个文书处理员耶!有看过哪个文书人员,没事⾝旁跟着两个小弟的吗?
“这是我最后的妥协,要不要随你!”这句话阎罗说得严肃,摆明了没得商量。
----
一整天下来,在庇股后面多了两只跟庇虫的情况下,贾以婕很怀疑自己为何没疯掉。
好不容易将两个笨蛋骗去帮她送公文,她抓准了时机,赶紧溜到餐厅里去喝杯咖啡。
“以婕,你也来喝咖啡?”杨菁菁,贾以婕的新同事,刚由国美调回来,也是这段时间以婕的职务代理人。
“嗯。”以婕尴尬一笑,她跟杨菁菁并不<img src="in/shu.jpg">,所以不习惯让她直呼名字。
“说到咖啡,我喜<img src="in/huan.jpg">喝曼特宁,你呢?”杨菁菁却不以为意地径自说着。
说她神经大条也罢、说她反应迟钝也好,总之,她拉着贾以婕,哇啦哇啦的说得很⾼兴。
“我都好。”其实贾以婕并不是特别喜<img src="in/huan.jpg">咖啡,咖啡是她另外一个朋友的最爱。
“什么都好?以前我在国美有看过一篇报导,说每个人一定都会有自己喜<img src="in/huan.jpg">的一种咖啡,不可能找不到,而且,可由喜<img src="in/huan.jpg">的咖啡种类,来判别一个人的<img src="in/xing.jpg">格和特质。”
以婕边听边点头,她不想反驳,也没心情搭腔。
好不容易总算能离开山庄晒晒太<img src="in/yang.jpg">,然而多了两个跟庇虫不说,连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两个笨蛋,溜过来喝杯咖啡,都会被一个长⾆妇给<img src="in/chan.jpg">上。
可以说是时运不济、时不我予、倒楣逊毙、还有…
一堆<img src="in/luan.jpg">七八糟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伴随着阵阵叹息。
“对了,我听说你的假期是署长批准的?”一阵咖啡经后,杨菁菁问。
哪知贾以婕<img src="in/gen.jpg">本彻头彻尾没将她的话给听进去,兀自发着呆。
“喂,以婕。”杨菁菁忍不住伸出一手来推了她一下。
“啊?怎么了?”贾以婕这才骤然醒了过来。
“你的咖啡快凉了。”杨菁菁指指她手里端着的咖啡。
“喔,谢谢。”端起咖啡,她喝了一口。
“我方才说什么,你是不是都没有听见?”一脸感叹的模样,杨菁菁失望地盯着她瞧。
“呃…”被这么一说,她顿觉自己有些理亏。“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想得有点分神。”
“这样啊…”推推脸上的眼镜,杨菁菁的表情转换极快,笑容再度绽放。“我刚才问你,你的假期听说是署长批准的?”
“嗯。”以婕点头,不过想不透,她为何会突然提及这话题。
“你跟署长有亲戚关系吗?”杨菁菁继续猜。
“为什么这样问?”她略略地瞇起眼。
杨菁菁神情一转,有点不好意思,呵呵地笑着说:“我是想,署长若是你的亲戚的话,那以后我有事情想请假,可不可以⿇烦你,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贾以婕懒得再听她的支支吾吾“我跟署长不<img src="in/shu.jpg">,也只在上次的署內的会议上见过一面而已。”推诿之词她也会,只是平⽇不常用。
“这样呀…”杨菁菁的脸上⾼挂着失望。
以婕睨了她一眼,推开椅子站起。“就这样了,我想,我该回工作岗位了。”
可怜的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甩掉了一⾝的霉味,却换成了耳朵长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