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秦姑娘!”门外传来惶急的呼唤道,伴随着的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
“谁呀?”秦继眉匆忙套好⾐裳,不耐地打开门,发现敲门的是铁家的家将,脸上全是惊慌。她皱起了眉:“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敝的。”
“秦姑娘,南宮家传来消息,说是昨晚有人突袭,南宮家伤亡惨重。”
“那又如何?”秦继眉冷冷地问道。
家将缩了缩肩,原来那个不耐烦的女子一下变成了一座冰山“听说突袭的人离去时留下一句话,说是要我们放了林也谈,不然,下一个就轮到戚家了。”
秦继眉一怔,继而大惊,马上向方近玄所住之地奔去。
还未进门,她便看到方近玄已冲了出来,向来安心微笑的脸上全被肃杀之气所笼罩。
“你知道了吗?”秦继眉站定,不安地问。
“是的,我知道南宮家出事了,我得赶紧回家一趟。”方近玄握紧了佩剑。
“那我跟你去。”秦继眉跟着他向外跑。
“那铁夫人…”看着她脸上坚定的神情,方近玄闭了嘴“好的,我们一起去。
“秦姑娘!”那家将这才赶到“您要去哪儿?堡主还在等着您呢。
“请帮我传话,就说我陪方公子先到方家一趟!
“可…为什么要去方家?”家将呆头呆脑地问。
秦继眉冷下了脸“方家与南宮家一体同命!”说完,人已经在极远处了。
家将搔了搔头“哦!”***。--转载整理***请支持凤鸣轩***
策马狂奔,方近玄只觉得气⾎翻涌,秦继眉则担心地咬着<img src="in/chun2.jpg">。
<img src="in/ying.jpg">面是凌厉的寒风,而之前走过的这条路显得那么漫长。风中有风沙扑面而来,打得脸生疼,但两人却只顾着前方,什么也不觉得了。
秦继眉拢住了发。⾝后抓紧缰绳的男子如一把出鞘的剑,冰冷而危险从一见面开始,方近玄一直是令人安心的人,而现在的他,冷厉着双眸,就像被寒冰锁住了⽔面的湖。她扶住了他的臂,换来的是他勉強的一笑。
秦继眉闭上了眼:以南宮家的势力对于突袭之人却不堪一击,可见对方拥有什么样的本领,而方家全是老弱妇孺…她的心沉了下去。虽然并未传来任何不幸的消息,但方家向来平和,她和铁凌落并未派遣任何手下,所以即使真有什么事,他们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只希望一切不会太晚!她暗暗祈祷。
还未到方家,方近玄的心便已沉了下去。一路上不少人说着“大火”、“昨晚”、“一片焦土”他握紧了缰绳,连那绳节都快陷⼊了手心里。薄<img src="in/chun2.jpg">苍⽩,眼神焦灼。
秦继眉一言不发,她明⽩他此时的心情。本来其实只要下马问个明⽩就能清楚乡人所说的事,但此刻的方近玄却只想凭着自己的眼证实家中无恙。
面对这样的方近玄,秦继眉只能沉默。
终于到了那片<img src="in/shu.jpg">悉的树丛外,方近玄停下了马,秦继眉的脸一下变得惨⽩起来。
空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那片美丽的树林上空,是袅袅的黑烟。
秦继眉握住了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如冰一般寒冷。
方近玄慢慢下了马,一步步向家的方向挪动。秦继眉担心地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心痛袭上⾝躯。她甚至没有勇气走过去。
她怕,她怕路上那些冷漠的言语成真。
如果方家出了事.如果那个温柔美丽的伯⺟发生了什么事,方近玄又会怎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草率地捉了林也谈,却忘了敌人的反扑而造成的。
他们之间,似乎走到了绝境…
她慢慢慢慢地蹲了下去,抱住了肩膀,只觉得有一股想呕吐的冲动。
林中,传来如负伤野兽般的嚎叫,而她,只能抓紧了<img src="in/xiong.jpg">前的⾐襟。
泪,就这样扑簌而下,她可以感觉到全⾝的颤抖,却无力停止。
心痛,心很痛。
冬⽇冷冷的<img src="in/yang.jpg">光<img src="in/she.jpg">下来,是没有一丝感情的冷漠。
全⾝都在⿇痹,秦继眉告诉自己,不管如何也要到方近玄的⾝边。
泪⼲了,可是颤抖没有消停。她就这样颤抖着慢慢沿着小路走去。
眼前瞬间开阔,她的眼前一黑。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仍震惊了。
一片残垣断壁。
原本美丽的宅院已成为一片焦土,只有缕缕未散的烟。原本是围墙的地方只留下被烟烧黑的半截砖土,上面用银镖钉着一张⽩纸,纸上是鲜⾎淋漓的大字:放了林也谈。
她几乎要昏过去了,抖得也更加厉害。她看到方近玄远远地跪在焦土中,一动也不动。
眼前一片黑暗,但秦继眉终于走了过去,走向那个孤寂痛苦的⾝影。
方近玄的面前是一<img src="in/gen.jpg">大柱,而大柱底下,露出一角残破的⾐料,在冷风中飘啊飘
他认得,那是⺟亲最喜爱的一件⾐服,而现在,全都化成了灰烬。
方近玄的拳庒在地上,疼痛让他明⽩,眼前的一切不是噩梦,这事实令他更加用力地庒向地面。
秦继眉走到方近玄的⾝后,然后停住了。她悲哀地望着他的背,不知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走过来。之前鼓起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脸颊处凉凉的,她知道那是泪⽔。张了张嘴,她发现一声也发不出来。
地上“扑”的一声,极轻极轻。
方近玄一震。
她在流泪…
然后他忽然站了起来,转过⾝,抱住了秦继眉,那样那样的用力,儿乎要挤碎她的肩。
秦继眉似乎未感到痛苦。拥抱的一瞬间,她的泪再次汹涌而下。只是原来冰寒的心,忽然充实了起来。
她拥紧了他的<img src="in/yao.jpg">,任他鲜⾎淋漓的手那样用力地抱紧自己。
斜<img src="in/yang.jpg">下,两人依偎的⾝影被拖得那么长,似乎只是一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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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方近玄拖回了戚家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铁凌落在门口默默地等候着,见他们回来,只是转⾝送他们进房。秦继眉知道他们已得到了消息。
三人一路行到方近玄所住的院落,铁凌落只说了一声“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秦继眉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她只看着那个神情无助<img src="in/mi2.jpg">茫的男子,轻声问:“要喝⽔吗?饿不饿?
方近玄怔怔地看着⾝边的女子,仿佛仍在梦中。秦继眉没有说话,只是走近他,拉他到椅中坐下。
“我…我想躺一下。”方近玄喃喃着,便走向<img src="in/chuang.jpg">铺。他的<img src="in/yao.jpg">背板成了一条直线。
秦继眉默默地走到<img src="in/chuang.jpg">前,拉住了正要躺下的他,帮他脫下外⾐,再铺开<img src="in/chuang.jpg">被。方近玄躺了下来,像是个听话的孩子。但他没有闭上眼,一直看着她的⾝影。见她到铜盆边拿了布巾,帮他擦了把脸,他柔声地道:“睡吧,我会陪着你。”
再次睁开眼时,方近玄发现秦继眉搬了张椅子坐在<img src="in/chuang.jpg">边,一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看着她,一切恍如虚幻。
焦黑的废墟一下出现在眼前,他无力地闭上眼即使睡一觉,实真也不会消失啊。
手指不由自主地菗动了一下,守候着的女子马上醒转“醒了?”多么害怕醒来的男子仍如在火场时的冰冷。但直视他的眼时,发现惯常的温柔又浮现在他的眸中,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饿了吗?要吃什么?我给你去煮。”
“不用了。”方近玄慢慢起⾝“什么时辰了?”
“天快亮了,你再睡一会儿吧。”秦继眉拉住了他。
方近玄握紧了她的手,沉默着,室內只听到两人沉重的呼昅声,响在彼此的耳边。
“我要报仇,我绝不会放过所有害死我家人的人。”方近玄的声音平平,眸子很亮,慢慢地立下誓言。
“唔…”秦继眉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没怪她…她安慰着自己。
可是奇怪的心思升了上来。
他为什么不怪她?
她狠狠摇了头摇,想把脑海中奇怪的念头甩脫
忽然门口传来轻而急的敲门声“方公子?秦姑娘?”
两人对视一眼。现在的他们,听到夜半的敲门声心便慌了:又出了什么事吗?
秦继眉急促地起⾝开门,发现是赵德欣喜的脸“出了什么事?
赵德咧嘴笑着“有人来了。
“穆非寻来了吗?早上再说吧。”她松了口气,又怕惊扰了方近玄,后退一步便想关门。
“不是不是!是方夫人!
室內传来椅凳砰砰的声音,方近玄出现在门口,脸⾊苍⽩,而眼是那么的亮“你说什么?”他拽住了赵德的⾐领。
赵德笑得更快乐“方夫人来了!还有方家的管家和一个婢女。他们没事,现在正在大厅昵。”
话音刚落,他的眼前就不见了人影,转头才发现,方秦二人已经朝大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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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到大厅口,方近玄忽然停了下来,不敢再走近一步。秦继眉轻轻笑着“进去吧,也许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
“少爷!少爷!”听到嫌诏,厅內奔出一人,正是安儿,见到方近玄,她的眼眶便红了“您总算来了!我以为这次安儿一定没命再见到您了!”
方近玄一阵<img src="in/ji.jpg">动,急急地握住安儿的臂,马上又奔进大厅,见到厅上坐了一人,面⾊疲乏,但笑意浅浅,⾐服虽然被烟火熏黑,但不减安详,正是程稚雅。
“扑通”一声,室內寂然,就见方近玄跪到了⺟亲膝前“娘!”泪⽔潸然而下。
程稚雅也流下泪来,倾⾝抱住儿子“儿啊!我的儿啊!”“昨夜我们刚睡下,就听到家丁的惨叫。文伯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说是有贼人闯进来了,样子不像为了财物,倒似来寻仇。文伯让我们几个避一避,我知道众家丁不精武艺,⾝边几个人也阻不了贼人。要躲,又躲到哪里去?那时我便想,只要我出去见那贼子,或许他们不会滥杀无辜…”
方近玄飞快地抓紧了程稚雅的⾐襟。
“放心…后来,喜儿拉住了我,说她有办法逃过此劫…她要我们几个躲到⽔埠之一下,蔵进⽔里,还说她要去拿点儿东西,很快就回来…”程稚雅的声音哽咽了,而安儿啜泣起来“我们等了很久也不见喜儿回来,只听到阵阵惨叫,后来就看到我的卧房那里着了火。文伯和安儿拼命拉着我,不让我出去…直到火熄了,贼人们的声音歇了,又等了好久,我们才出来,出来才发现只剩下一片焦土了…可怜的喜儿,一定是被贼人发现了…”
安儿痛哭着:“姐姐走的时候,还笑着叫我…叫我好好照顾夫人和少爷…”
秦继眉有些动容地道:“这把火…或许是喜儿放的…”见众人一下全望着她,她静静地道“喜儿知道贼人不找到夫人是不会罢休的,所以她到夫人卧房放火。贼人见到火起,也只道是夫人惊惶之下不小心走火。后来见到房里没人出来,又找不到其他的活口,才会走掉的。”
程稚雅闭上了眼“原来如此…”
秦继眉跪到了程稚雅的⾝边“伯⺟,方家这场大祸全是因考我虑不周而引起的,继眉万死不能谢罪啊!”她的<img src="in/chun2.jpg">颤抖着,眼却倔強而歉意地望着程稚雅。
程稚雅含泪扶起了她“说什么是你的错?铁堡主刚刚也说过一些你们的事了,若照你的话说,我是不是更该怪玄儿他没有想到保护我们?起来罢,这不关你的事。”方近玄也扶住了秦继眉的臂。
秦继眉的鼻子一酸,再度要落下泪来,这一回,是感<img src="in/ji.jpg">的泪。
“你们怎么都跪着?这位兄台,你请起来吧,别阻了我为方夫人疗伤。”
秦继眉一呆,闻声转头,叫了起来:“穆非寻!你来了?!”
来者是一位青⾐男子,俊秀文雅,手中托着一个陶钵,见到秦继眉惊讶的神情便笑道:“听到是你大姐小的召唤,我哪敢不来?一路上可是马不停蹄呢。”
秦继眉站起⾝来,又拉了方近玄“这穆非寻可是一位能起死回生的好大夫!”转头望向铁凌落,
“堡主,有穆庄主在,斜斜一定有救!”
穆非寻走到程稚雅面前“夫人,在下冒昧,要替您上葯了。”
“先生请。”程稚雅挽起了半截⾐袖,臂上赫然是烧灼的痕迹,方近玄一惊。
程稚雅笑道:“是我们逃出来时,不小心碰到的…”
安儿不安地道:“是我不好,是我莽莽撞撞地跌倒,夫人要推我痹篇倒下来的火柱,这才受的伤。”
穆非寻头也不抬“放心,这点儿小伤,过几⽇便好了。我这次带来的葯材都是百年难遇的好葯,敷上这葯,换上三帖,包管连疤也不会留下。莫影斜的伤我也看过了。拖得太久,有些棘手…”所有人一听都皱起了眉。
穆非寻笑着慢慢道:“不过算她好运,我前段时间到瀛淋山之巅采葯时,发现了一味疗伤圣品,等一下便给她服下,应该有救。”
铁凌落郑重地走到穆非寻面前,一揖到地“若先生真能救下我<img src="in/qi2.jpg">子,此恩如同再造!铁某无以为报…”
穆非寻挥了挥手“要你报什么?若我不帮这两个女人,家里有头⺟老虎是定会要了我的<img src="in/xing.jpg">命,我是在帮自己啊。”
铁凌落不解地望向秦继眉,见她嫣然一笑“穆夫人朵丽是我和斜斜的好友,只是他们成亲后,我们三人便很少走动。斜斜又是没心没肺的,所以没跟你提过他们。”
穆非寻果然医术如神,不到十⽇,程稚雅臂上的伤便已不见了疤痕,而莫影斜的伤也渐渐好转起来。
与此同时,南宮剑带着家人住进了戚家。
“⿇烦戚大侠了,我们一家这样叨扰,真是不好意思!”
“老太太真是客气,各位可都是我戚家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难得这次能来住两天,真是给了我戚某人天大的面子。老太太尽管住下,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早听说戚大侠是一位热心肠的人,今⽇一见果然不假啊!”南宮老太太与戚南峰相对而笑,谁也没有点出南宮家是为了避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