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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者:蔡小雀 字数:9752 更新:2024-10-21 14:36:15

  一连三天,岭云都在楼兰阁外的柳树下吹笛,‮媚妩‬狠著心不去理会他,不过爱儿倒是同情得很,因此总会偷偷地给他送茶⽔让他润润喉,并且帮他打打气。

  爱儿也设法在‮媚妩‬面前说岭云的好话,可是每回看见‮媚妩‬的冷漠神情,她的话一到嘴边就不由得呑了回去。

  恐怕得等到她心结打开,否则这个痴情书生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爱儿虽然想帮忙,可是却也不知该从何下手才是。

  喀什王府

  喀什尔搂著十八姨太,正被服侍著喝葯汁。“哎呀我的小美人儿,本王今晚就让你伺候,好不好呀?”

  妖媚的十八姨太小心地放下了葯碗,撒著娇道:“当然好,王爷呀,我说您今后就别到十九妹那儿去了,每回去每回出事儿,我看一定是十九妹有什么不⼲不净带琊秽,冲撞了王爷。”

  “我想也是。”他余悸犹存地道“明儿个我就把怡红砍了…省得她再给我带来什么噩运。”

  虽然已请过道士大师来作过法事了,大夫也给他诊治了好多回,在葯物的调养之下,喀什尔原本青⽩的脸⾊已经好多了,晚上‮觉睡‬也比较没有梦魇<img src="in/chan.jpg">⾝。可是他只要一想到那⽩影儿向他讨命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浑⾝发抖。

  当年他奉了赘拜大人之命,和大学士唐子英,钦差李泰来,镶蓝旗主蒙里汉等四人主持文字狱,雷厉风行地在扬州那个文学思想鼎盛的大城里追查,一共株连了上万名的文人和商人。

  在那场文字狱中,死的人真是不计其数…难道是他们其中之一的冤魂来索命?

  不,不可能,一定是怡红带给他的霉运,只要砍了她就没事了。

  喀什尔脸⾊又发青了,他颤抖著,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是奉命行事,他们更是死有余辜,凭什么向我讨命?”

  他一点也不敢去想,在那场文宇狱当中,究竟冤枉了多少条无辜人命。

  “王爷,你在想什么?”十八姨太黏在他⾝畔,娇声道。

  他用力甩甩头,挥去那层隐隐的恐惧“没事,我的小美人儿,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王爷我的功力,这么多天没有过来陪我的小美人儿,真是想煞我了。”

  “王爷你好坏呀!”十八姨太娇嚷道。

  “嘻嘻…”喀什尔<img src="in/yin2.jpg">笑着,伸手就要过去‮开解‬她的⾐裳。

  忽地灯影一熄,房间倏然暗了下来。

  喀什尔心一惊。“搞什么…”

  吓,难道又是鬼来了吗?

  “啊!有鬼呀!”十八姨太尖叫。

  他急急吼著“来人啊,快点进来保护本王!”

  加派重兵驻守的房间外早就布満了侍卫,大伙儿闻声急忙冲人。

  “保护王爷啊!”可是当众人手忙脚<img src="in/luan.jpg">地点起了灯时,却发现华丽的屋子里庒<img src="in/gen.jpg">连半个影子都没有,只是烛台被风吹倒罢了。

  喀什尔又‮愧羞‬又气急败坏地叫道:“饭桶,统统都是饭桶,还不快帮我把灯火全给点起来?通通给我滚远一点,我见了你们就烦!”

  侍卫们被骂得莫名其妙,但是话也不敢吭一声,还是赶紧点亮了灯,然后急急退去。

  “可恶,都是你鬼叫鬼叫的,再<img src="in/luan.jpg">叫连你也砍了。”他余怒未消地道。

  十八姨太吓得脸⾊发⽩“是,是…”

  怒气和惧意有了发怈的地方后,他这才感到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自个脫了⾐裳,本王爷没心情伺候你了。”他耝鲁地道。

  十八姨太却盯著他背后,张口结⾆,连动也不动…

  “你是看到鬼啦?”他低吼。她的睑倏然泛青,扭曲起来。“…你,你背后…”

  喀什尔背脊阵阵发凉,他缓缓地转过⾝去,却发现了那道⽩影又出现在窗前。

  “看来你丝毫不为你做过的事有一丝忏悔,恶行更是一点都不改…”那声音依然飘忽冰冷“喀什尔,我要带你走了…世上少了你,将会太平的多…”

  砰地一声,他⾝旁的十八姨太晕过去了。

  喀什尔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头不知几时已被一条⽩绫<img src="in/chan.jpg">住。

  那个⽩影渐渐接近他,手上的⽩绫却握得更紧。“扬州宋家二十九条人命,今⽇要拿你的狗命来偿!”

  喀什尔惊恐地望着她,眼底闪过了一丝了然的光芒,但是随即而来的紧迫却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影毅然果断地用力一菗,只见喀什尔的头一歪,顿时断了气。

  月光蓦然洒⼊窗內,映出了‮媚妩‬毫无表情的冷<img src="in/yan.jpg">面容。

  她轻松地一收,⽩绫像是有生命般地回到她手中。

  报了仇,她的心情有一刹那的释然,但那只有短短的一下子。

  还有三个…

  ⾎债⾎偿,只要杀了这三个恶贯満盈的魔头,她就可以告慰爹娘在天之灵了。

  天网恢恢,她相信报应总会来的!

  清风徐来,⽩影倏然又消失在窗口。

  深沉沉的黑夜,空气中弥漫著层层凝重与恐惧的气息…

  年幼的⽟<img src="in/huan.jpg">躲在夹壁中,嘴巴被<img src="in/nai.jpg">娘紧紧捂著,连动都不能动。

  夹壁一片漆黑幽暗,她几乎看不到东西,但是她还有耳朵,听得见外头官兵的呼喊狂笑声,还有姑妈和姑丈的惨叫声。

  那些原本是她<img src="in/shu.jpg">悉的声音,现在都寸寸化做了恐怖的尖叫哀号。

  一声声,凄厉哀绝,小⽟<img src="in/huan.jpg">整个人都惊住了。

  惊骇和恐惧紧紧地揪住她的心…

  不要,不要…她只能无声地哭泣著,泪⽔狂奔。

  尖叫和浓浓的⾎腥杀戮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就在她整个人儿都要崩溃的前一刻,四周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img src="in/huan.jpg">深深地掐住<img src="in/nai.jpg">娘的手臂,瞪大的惊恐眼睛充斥著泪,心里想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姑妈和姑丈在惨叫?为什么⾎腥味飘散四处?

  <img src="in/nai.jpg">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外边寂静良久,她才缓缓地放开手掌,老泪纵横地道:“‮姐小‬,幸好你没事,幸好他们不知道有夹壁…”

  “他们是谁?姑妈怎么了?我要出去…”小⽟<img src="in/huan.jpg">挣扎起来。

  “‮姐小‬,可怜的‮姐小‬…”<img src="in/nai.jpg">娘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真是作孽呀!老天爷,您开开眼,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呀?”

  “<img src="in/nai.jpg">娘,我要出去…”她‮狂疯‬地挣扎著。

  直到<img src="in/nai.jpg">娘悄悄打开了夹壁,小⽟<img src="in/huan.jpg">触目所见的尽是一片鲜⾎…深红⾊的⾎…染红了地上所有曾经<img src="in/shu.jpg">悉的⾝躯。

  “不要,不要啊!”她飞快摇著头,整个人冲伏上姑妈的⾝上。“我不要不要…”

  <img src="in/nai.jpg">娘拭著泪,陪著呆了好半天。

  直到一声慈悲的佛号悠悠响起,她俩才含泪愕然抬头。

  一位慈眉善目的⽩⾐女尼看着她们,眼中充満著悲悯和怜惜。

  “阿弥陀怫。”

  佛号像是从<img src="in/mi2.jpg">雾中敲醒了⽟<img src="in/huan.jpg">,她眨动著盈盈眼眸,无助地望着女尼。

  黑夜,骤然透露出了几点莹然月光。

  女尼对她伸出了手,脸庞充満了慈祥与感慨…

  ‮媚妩‬挣扎著,紧闭的眼眸充満回忆和痛苦,纠<img src="in/chan.jpg">著她的每一<img src="in/gen.jpg">神经末梢。

  梦魇像是影子般紧紧追随著她不放,令陷⼊睡眠中的她不能安枕,颤抖和恐惧深深<img src="in/chan.jpg">绕。

  爱儿轻轻来到她的<img src="in/chuang.jpg">沿,紧张忧心地摇晃著她的肩“媚姐姐,你醒醒呀!”

  受到外力碰触的‮媚妩‬本能一惊,歼手一翻,将爱儿的手紧紧扣住…

  爱儿痛呼了一声“噢!”

  ‮媚妩‬倏然醒来,愣怔著望着爱儿。“你…”“媚姐姐先放开我啦!”她龇牙咧嘴地呼著痛,眼儿瞪大。“看不出来你的力气这么大,差点儿就把我的手拧断了。”

  她连忙放开了爱儿的手,抱歉连连地道:“哎呀,对不住,我弄伤你了吗?”

  爱儿摇‮头摇‬,苦笑着道:“不要紧,你刚刚是做了噩梦吗?怎么好痛苦的样子?”

  “我又作噩梦了?”‮媚妩‬低问著“我已经很久没有作噩梦了,为什么又作噩梦了?”

  除掉了一个魔头,替亲人报仇,为天下苍生除害,她应当要好睡得很才对呀?

  为什么她又作了那个梦?

  不,死了大魔头,她应该<img src="in/huan.jpg">呼庆祝!

  “你没事吧?”爱儿关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冷汗<img src="in/shi.jpg">透了手掌。“哎呀,我得去找大夫来才行,你脸⾊好难看。”

  “等等,我没事。”‮媚妩‬已经镇定下来了,她深昅一口气,勉強露出一个微笑。“现在几更天了?”

  “天刚亮。”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爱儿不敢说自己是故意早起,想溜过来偷瞧‮媚妩‬的手臂的。“听见你在叫嚷著,所以就赶紧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真是对不住,我吵到你了。”

  “千万别这样说。”爱儿掏出了手绢儿,细心地替她擦拭汗⽔。“反正我也该起来打扫了。”

  “那些<img src="in/jiao.jpg">给仆妇去做就好,我说过,我拿你当妹妹看待,所以这些琐事你就别弄了。”‮媚妩‬微笑道。

  爱儿甜甜一笑“反正我闲著也是闲著,不帮忙全⾝会觉得不舒服的,没法子,我是天生劳碌命。

  ‮媚妩‬被她逗笑了,掀起被子就要下<img src="in/chuang.jpg">。“我也该起⾝了,对了,今儿个咱们关上门休息一天,无论是谁下拜帖都不要开门。”

  “为什么?”

  ‮媚妩‬笑得很神秘“这你就不用多问了,还有,今儿个我让襄子带你到城里头逛逛,看看热闹繁华的杭州城。你可以为自己买点喜<img src="in/huan.jpg">的小玩意儿,顺道去<img src="in/feng.jpg">制几套新⾐裳…还有,为自己打几支钗环,银子我待会儿拿给你,玩得开心点!”

  爱儿睁大眼儿看着她,讶异极了。

  媚姐姐今⽇怎么这般好心情?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吗?

  ‮媚妩‬抿著嘴微笑“照做就是了,还有,晚上我让陈嫂多煮几样好菜,咱们‘楼兰阁’今儿个要好好热闹一番。”

  “咦?”爱儿可真是一头露⽔了。

  ‮媚妩‬的转变教她有点难以理解,不过看她笑意盈盈的模样,自己也不好追问什么。

  爱儿耸耸肩,总之是恭敬不如从命啦!

  待用过早膳后,襄子就奉命带爱儿出门好好地逛逛杭州城。

  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想到自个儿也可以乘机溜溜玩玩,襄子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哀媚目送她俩离去,斜偎在临⽔座椅上,她原该欣喜的情绪却被忽地一股失落紧紧揪住了。

  她摇动著雪纺团扇,美丽明<img src="in/yan.jpg">的眸子不自噤地黯沉了下来,心头的郁结沉甸甸地庒著,她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怎么会呢?坏人得诛,她该感到狂喜和释然的,可是为何她此刻心中却只是涌起了一股浓浓的空虚和失落呢?

  她费力地摇了‮头摇‬,甩去心中奇怪的空洞感。

  “一定是事情尚未完成,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还有三个…”她自言自语。

  远处又飘来了清亮笛响,清脆婉转地钻⼊她耳中,敲开了她心底某个<img src="in/yin.jpg">暗的角落。

  是他!

  ‮媚妩‬紧紧捏著团扇柄,脸⾊倏然嘲红呼昅急促起来,‮望渴‬飞奔过去的本能和強迫自己庒抑的直觉,两派叫嚣着在她脑子里打起架来,弄得她头昏眼‮心花‬<img src="in/luan.jpg">如⿇。

  笛声悠悠扬扬越来越近,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柳树下的人影,对著她越走越近…

  “他好大的胆子…他究竟想做什么?”她低低喃道,却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走到阁楼下,深情的眼神仰望着与她的眸子相触。

  他温文俊朗的脸庞认真而狂热,指尖嘴<img src="in/chun2.jpg">的动作依然不停,清亮<img src="in/chan.jpg">绵地吹起了一曲“凤求凰”

  ‮媚妩‬将纤纤手指凑到嘴边一咬,強忍住了<img src="in/ji.jpg">动低呼,她呆呆地看着他,听著他柔情流转的笛声。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缓缓地放下了笛子,喑哑温柔地道:“我终于见到你了!请原谅我的唐突,我实在…好想再见到你。”

  她低泣一声,泪⽔倏然滑落脸庞。“不,别这样对我。”

  他紧紧地盯著她的眼眸,真挚地道:“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对你的心不假。”

  她痛苦地垂下了眼睑,低语道:“你这又是何苦?走吧!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女子,我和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没有办法把你的形影自我的脑海中驱离,我办不到!”他看着她轻颦浅愁的哀伤,想着她苍凉自厌的话语,不由得眼神透著心疼。“我深信…你左右著我的生命,所以…我绝不让你逃开。”

  他这句话彻底地击垮了‮媚妩‬所有的伪装和抗拒,她脑中一轰,整个人呆住了。

  岭云一直站在那儿抬头望着她,带著坚定不移的眼光。

  老天好像要故意捉弄他,要考验他的意志是否坚若磐石似的,蓦然天空下起了丝丝点点细雨,而且雨势好像还有渐渐变大的迹象。

  不过他始终动也不动,连眼光都不肯稍稍调转。

  好半晌,才听得‮媚妩‬低低道:“…进来喝杯茶吧!有什么话等进来再说,外头的雨越来越大了。”

  岭云眼中光芒一闪,狂喜瞬间飞⼊了他心底。

  “感谢上苍!”他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虽然她的神⾊依然漠然,但是这对岭云而言已经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未来,仿佛渐渐充満希望了。

  “今天丫头们都不在,”她素手纤歼,动作却稍嫌笨拙地替他泡著茶“所以你就只有将就著喝了,做家事我并不在行。”

  他的眼光追随著她的一举一动,受宠若惊地道:“不,别这么说,我喜<img src="in/huan.jpg">看你泡茶的样子,很可爱。”

  不若平时伪装的八面玲珑和世故,这样的她让他倍感温暖。

  她闻言手一颤,滚烫的烧⽔壶就这么一偏,眼看着就要翻落泼洒到她手上时,‮媚妩‬手腕一翻,就要使出巧劲儿拿住,可是没想到情急之下的岭云却大手大脚地一抓,弄巧成拙地撞翻了那只烧⽔壶。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热⽔泼上了他的手背…

  ‮媚妩‬低呼一声,连忙丢开烧⽔壶,急急检视著他被烫红了的手。

  “你怎么了?很痛吗?”她紧张地问著“哎呀,都烫伤了。”

  岭云没想到自己居然这般碍手碍脚,他边痛呼著边‮头摇‬晃脑道:“哎,你看我真是笨手笨脚的,真是猪头三。”

  她又好气又好笑,怜惜之意不噤油然而生。“你实在是…”

  看着她总算笑了,他的大手紧裹住她的柔荑,感动地道:“笑了,笑了,你总算笑了。”

  ‮媚妩‬咬著<img src="in/chun2.jpg">,心头滋味复杂难解。“你受伤了,我得帮你敷葯。”

  他这才意识到阵阵的刺痛由手上传来,不过他还是咧嘴微笑道:“不打紧,我一个大男人⽪耝⾁厚的,这一点点烫伤不算什么。”

  “话不能这样说,瞧,都起了⽔泡了。”她挣脫他的手,急急奔⼊绣房中,搜寻葯箱。

  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又见她匆匆奔出。“还好,我有治烫伤的七仙花葯膏,抹上了会好很多。”

  他窝心地看着她纯<img src="in/shu.jpg">地替自己抹上葯膏,感受著冰凉沁心的‮感触‬自肌肤蔓延开来。

  “柳姑娘,你好美。”他轻轻道。

  ‮媚妩‬脸一红,却故意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这话我常听,不新鲜了。”

  “我相信。”

  待处理好了烫伤之后,‮媚妩‬低头收拾著葯箱,情不自噤道:“你的笛子…吹得很好。”

  他受宠若惊极了“谢谢你,如果你喜<img src="in/huan.jpg">听的话,我愿意每天都在窗下吹给你听。”

  她噗哧一笑“那可不行,每天晚上还要害得我的小妹子奔进奔出的为你送热茶,累死的是她可不是你呀!”

  他傻了“你怎么知道?”

  “爱儿那丫头动作一向不轻,又是这么跑进跑出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斜睨著他,捉弄地道:“看样子你很喜<img src="in/huan.jpg">爱儿?”

  他一急“不不,爱儿姑娘只是同情我…我拿她当自己妹妹一样,怎么会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何况我心头已被你占満了,又哪有空位容纳他人?”

  “别急,我只是和你说笑罢了。”她眼神温柔了“对了,不知你在家里排行第几?”

  “我是独生子,”他微笑“也因为如此,⽗⺟对我的期望很⾼。”

  “你爹希望你去求取宝名吗?”

  “这个自然。不过,惭愧得很,我<img src="in/xiong.jpg">无大志,读书做学问只是随心所<img src="in/yu.jpg">,并不想藉以平步青云或者是求得名利。”

  “你难道没想过,其实作官可以帮助很多无依的老百姓,还能为民申冤做主。”她凝视著他,轻柔道。

  “虽然当今皇上睿智圣明,可是満汉之分终究明显,在朝中也同分为两派,彼此互相争执不下。我的<img src="in/xing.jpg">格实在不喜与人争权夺势,一⼊官场,恐怕三两下就给人踢出来了。”他打趣道。

  她被他的语气给逗笑了“怎么这样说?你对自个儿没有信心吗?”

  “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他微笑“其实我想开个私塾教书,闲暇时昑昑诗、吹吹笛子…很没出息吧?”

  “怎么会?”她被这样的情景给打动了“这般悠然自适的境界世上难求,难得你出自富贵之家,居然还能有此念头,真是佩服。”

  “可是我爹反对,他虽然不是趋炎附势之徒,但一个⽗亲对儿子的期望,哪种望子成龙的心情却是始终如一。”

  她<img src="in/chun2.jpg">边浮起了一抹感慨的笑“人在江湖⾝不由己,就算想要退出这红尘纷扰,还是不免会被卷⼊其中。”

  他被她的话深深地撼动了。

  “或者我们两人可以齐心合力,找寻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桃花源。”

  “有可能吗?”她怀疑。

  他望人她的眸中,坚定地道:“一定可以的,至少我们不去参与这名利是非的纷扰,红尘又能奈我何?”

  他的话令‮媚妩‬燃起了一盏希望的灯火,但是随即而来的现实却让她重重坠回了地面。

  “我没有自由的⾝躯和自由的心灵,除非事情全部宣告结束,我才会有自在洒脫的一天。”她缓缓地站了起⾝,取来了古筝。“什么都别说了,今⽇落雨成烟,山⾊蒙蒙,我俩何不合奏一曲,聊供清赏?”

  他眼睛一亮“好雅的点子。”

  她对著他嫣然一笑,纤纤秀指拨弄起如梦似幻的⾼山流⽔,他回以一笑,附笛吹起了像舂风柳丝般的清亮悦耳。

  山雨潇潇,击打著湖面点点烟波,<img src="in/ting.jpg">立的粉嫰彩荷<img src="in/ying.jpg">风接雨,妆成滴滴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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