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薄风淡,落英阑珊,⽩云痕一个人在庄园外的林子里踱步,心思一直定不下来。那个怪异婆子紫燕骝到底是谁?她和师⽗有什么过节?还有鸿儿,他到底怎么样了?真的受伤了吗?这一趟下山,她是来找他的,怎么就在这里耽搁了…
想着想着,她心中烦闷不已,便随意轻轻的唱着: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楼,望尽天涯路。
“<img src="in/yu.jpg">寄彩笺兼尺素,山长⽔阔知河处…”
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远远的就听到⽩云痕的歌声。这是晏殊的词,抒发怀人心思,颇是含蓄。
这姑娘眼是⽔,眉是山,发是风,⾐袂是浪,静如空⾕青松,动如灵雀飞翔,她如此灵秀飘然,有什么事牵绊得了她吗?
“云姑娘好雅兴。”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走近她,笑道。
“是你。”
“心里有事?”
见心事被他猜透,⽩云痕脸上一红,只得笑道:
“追得上我,就告诉你。”
语毕,她施展轻功飞奔起来,一袭⻩衫轻盈袅娜,飘飘然竟似洛神微步,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不噤看得痴了,只是这样一怔,⽩云痕早已不见踪影。
“云姑娘?云姑娘?”
他放开脚步在林里寻找,步伐愈来愈快,忽然发现⽩云痕的⾝影,他跟着纵⾝一跃,也在林间穿梭起来。一时间,两人仿佛嬉戏的雀鸟,跳跃飞翔,怡然其中。
***
⽩云痕和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一起坐在树上说说笑笑。⽩云痕接触过的人极少,喜<img src="in/huan.jpg">的人更是少,除了逐星、踏月,还有沈断鸿,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是惟一一个她愿意亲近的人。他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坦坦<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的,⽩云痕谈兴大好,她把⾕里的事情,还有此次下山来的目的都对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说了,两人越聊越是投机。
“为什么这里要叫作‘鱼鸣庄’?”⽩云痕笑着问道。
“这庄名是我大哥取的,庄园落成时,他岳丈送来一对⽟刻的鱼,意思是想讨个吉利,可我大哥却把庄名取为‘鱼鸣庄’。”
⽩云痕一听,知道是用上了典故,微微一笑,道:“那要是送来一对石狮子,不就要取名叫‘狮吼庄’了吗?”
“鱼鸣有雨,倒也惬意,如果是狮吼…那可不妙。”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大笑,又道:“还是你的名字好,⽩云痕…真是名实相符。对了,谁替你起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师⽗从来不说以前的事。或许是他正好要到楼云⾕隐居,又正好在溪边捡到我,所以就把我叫作云痕了。”
“这名字真是美,可惜太过凄然,云是无痕的…我不叫你云痕,我想叫你云儿。”他望着她,温雅笑道。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的<img src="in/xing.jpg">格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云痕柔柔一笑,心中満是甜甜暖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喊她了…逐星叫她小云儿,踏月姐姐总会加个姑娘,只有师⽗会这么喊她。
“这个给你,”⽩云痕从袖间拿出一瓶翠绿瓷瓶,<img src="in/jiao.jpg">到青<img src="in/yang.jpg">手中。“每天服一丸,怯毒、疗伤都有奇效,可以帮助你把余毒清除。”
“你…”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望着她。
“你的伤好了,我也该走了,我要去找我徒弟。”⽩云痕道。鸿儿生死不明,她不能再耽误了。“<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你以后上栖云⾕来,如果你上得来,我请你喝我亲手酿的‘醉仙酿’…”她道,突觉有些依依不舍。
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趋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等我任务完成了,陪你去找,好不好?”
⽩云痕见他如此诚挚,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只是萍⽔相逢,怎么他一言一行都撩动她沉寂的心湖?握着他温暖的手,她在夜风里望着他,慢慢说道:
“青<img src="in/yang.jpg">,你的任务要多久才能完成呢?<img src="in/jiao.jpg">给你二哥去做不好?”
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微微一怔。是啊,他从来也没想过要杀沈断鸿,更明⽩二哥一心要杀沈断鸿,不过是出自他的野心,他索<img src="in/xing.jpg">把这件事儿<img src="in/jiao.jpg">给二哥,跳出这些本来就和自己无关的恩怨,陪着云儿去找她徒弟,找到了以后,两人携手游山玩⽔,然后,然后…
想到这里,他不噤失笑了。然后什么呢?
⽩云痕看他笑,不解的望着他。看到她疑惑的脸,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道:“好,我这就去找我二哥,把这些讨厌的事都<img src="in/jiao.jpg">给他,我陪你去找你徒儿。”
语毕,两人跃下树来,手牵手<img src="in/yu.jpg">往庄园方向走去。才一跨步,树林一阵飒然,惊飞宿鸟,接着,两个飞驰的⾝影一前一后倏地经过,很快的消失在树林的另一头。
这是一场追逐…猎人与猎物的亡命追逐。
“往庄园那里去了。”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道,他也嗅出不寻常的气息。
是他?⽩云痕怔住了。这样的⾝形、手法…她绝对不会认错,她甚至闻到了他的气息。真的是他吗?
“快去看看!”⽩云痕道,随即提气飞⾝追去。
***
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与⽩云痕一路奔来,远远的就看见庄园灯火通明,园里的壮了点着火把,将前庭紧紧围了起来。云痕犹疑了一下,正要提步往园里去,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伸手阻止,⽩云痕尚未会意,已被他一把拉住,跃上屋顶。
庄园前庭央中立着一个华服青年,正好背向⽩云痕,他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却仍是摺扇轻摇,从容自在。
夏侯靖远在一些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前庭央中,与他面对面站着。
“阁下终于来了,我找得可真辛苦。”夏侯靖远笑道。
“我听说了很多风言风语,却从没听说过谁找我,”那华服青年也是一笑,合起摺扇,指着夏侯靖远⾝旁一个大汉,道:“我是找这位仁兄来的,请你把他<img src="in/jiao.jpg">给我,省得我又追得他満街跑。至于阁下有何贵⼲,且容咱们稍后再叙。”“屠龙是黑驼帮的人,岂能说<img src="in/jiao.jpg">就<img src="in/jiao.jpg">!就算他有什么错处,也请阁下指正,敝帮自会惩处。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阁下一声招呼也没有,就连伤四条人命,似乎不把黑驼帮放在眼里。”夏侯靖远道。
“不,你说错了,不是四条人命,是五条!这个屠龙的命,我是誓在必得,”那华服青年笑道,言下之意是已经不把黑驼帮放在眼里了。
屋顶上的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沉昑道:“二哥⾝边那人是屠龙,那么…来人就是沈断鸿了。”
一听见是沈断鸿,⽩云痕先是一愣,随即不顾青<img src="in/yang.jpg">的制止,不顾庭中的对峙场面,飞⾝跃下,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也只得跟着出面。
“鸿儿?”⽩云痕唤。
华服青年转过⾝来,脸上瞬间绽放温暖的笑颜。
“师⽗!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断鸿又是惊,又是喜,向⽩云痕跨了几步。
“鸿儿…真的是你!你没有受伤?”⽩云痕握着沈断鸿的双臂,几⽇来忐忑的悬念现在终于放下了,她的泪⽔凝聚在眼眶,一眨眼,就滑了下来。
“没事的,师⽗,鸿儿好得很,让你担心了。”一扫方才刀言剑语的冷厉,沈断鸿忘情的替她拭去泪⽔,柔声说道。“那…那…怎么会听说你受了重伤?”
“都是这两个家伙扯的,故意放出这样的谣言,想<img src="in/bi.jpg">我出来。”沈断鸿道,指着庭中的夏侯靖远和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
“青<img src="in/yang.jpg">…原来你刚刚说的任务,就是狙杀鸿儿!”⽩云痕错愕的望着他。
“我不知道沈断鸿就是你的徒儿…”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看起来这师徒两人的年龄竟是差不多!而看到⽩云痕为了沈断鸿忘情落泪,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位俊雅风流的青年不是她的徒儿吗,为什么他俩举止如此亲密?
“师⽗,你怎么会认识他们?一定是他们想利用你威胁我,师⽗…”
⽩云痕心中一震,断然说道:“不,青<img src="in/yang.jpg">不是这种人。”
“云儿,你相信我,这就够了。”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望着她。
云儿?他叫她云儿!沈断鸿眉心微蹙。原本担心⽩云痕在对头的地盘受到伤害,现在听到这简短的两句对话,他也发现了他们两人之间隐隐的情愫。不过现在他出现了,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是不会有机会的!
“既然沈断鸿是云姑娘的⾼徒,那么事情就好商量了,”夏侯靖远虽然也是満心错愕,仍朗声笑道:“沈断鸿伤我黑驼帮四条人命,不知道云姑娘将如何处置?”
“那也要看他杀的是什么人,该杀不该杀。”⽩云痕转向沈断鸿问道:“鸿儿,只听你说要下山来找惜<img src="in/huan.jpg">姑娘,怎么会惹上黑驼帮?惜<img src="in/huan.jpg">姑娘怎么了?”
提到惜<img src="in/huan.jpg">,沈断鸿心口一疼,道:“屠龙”伙人找不到我,便寻她出气,惜<img src="in/huan.jpg">被他们几个凌迟至死…”他转向夏侯靖远,忿然说道:“咱们与人对阵,尚且不对付手无寸铁之人,这厮竟然联合数人对一个手无缚<img src="in/ji2.jpg">之力的柔弱女子下手,你说,他该杀不该!”
夏侯靖远和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两人同时将目光扫向屠龙,夏侯靖远仍是<img src="in/chun2.jpg">角带笑,而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则是目光严峻的瞪着他。屠龙⼲出这种事,别说是沈断鸿,就算是教自己碰上了,也务必除之。
“二公子,三公子,我…”屠龙颤巍巍,他双颊凹陷,目光涣散,像只受到极度惊吓的瘦<img src="in/ji2.jpg">。以沈断鸿的武功,他<img src="in/gen.jpg">本不可能逃得了,但是沈断鸿不肯杀他,只是⽇以继夜的追他,要他尝到惜<img src="in/huan.jpg">受害时的恐惧。
“是沈断鸿先来找刘峥晦气,我才…才…”屠龙见夏侯靖远面容带笑,以为自己有了生机,便开口辩驳。
“你要自己了结,还是等我动手?”夏侯靖远冷冷的道。
屠龙一听,陡然变颜,拔腿就跑。不等夏侯靖远下令,他的贴⾝侍女紫檀⾐袖一挥,一枚袖箭破空击出,屠龙背心大⽳中箭,一动也不动的倒在沈断鸿和⽩云痕脚边。
⽩云痕极少出⾕,何曾见过这样的⾎腥场面,一时心中骇然,不噤向后退了一步,紧紧握住沈断鸿的手掌。看见⽩云痕和沈断鸿的亲密举止,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不噤握紧拳头,眼里的柔情只剩一片晦暗不明。
“阁下果然明辩是非,既然屠龙已死,在下大仇已报,这厢别过了。”沈断鸿心知⽩云痕有所忌惮,只想赶快离去。
“且住!”靖远冷笑道:“你的仇是报了,咱们的事却还没了;黑驼帮的人自有帮规来惩处,小可如果任由阁下妄杀帮众,倒教人以为黑驼帮无人,将来何以在江湖上立⾜?”
“你的意思是…”沈断鸿问道。
“阁下如果走得出这庄园,这梁子就一笔勾销,不过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伤到了,那就怨不得小可了。”
沈断鸿冷笑道:“好样的,想以多击少,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随便你想怎么玩。”他转向⽩云痕,柔声道:“师⽗,我们走。”
⽩云痕“嗯”了一声,由着沈断鸿牵着她往外走,才踏出一步,十来个持剑汉子分别自四周围聚,一阵锵啷啷声,个个<img src="in/ting.jpg">剑待发。
沈断鸿目光转厉,冷哼一声,仍是提步向前。
就在一触即发之际,忽听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喝道:
“住手!二哥,让他们走吧!”
“青<img src="in/yang.jpg">?”夏侯靖远有几分错愕。
“二哥,云姑娘救过我,不要和她为难。”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说道,眼睛却望着⽩云痕。他并不知道沈断鸿的武功到底如何,只是以⽩云痕的武功度测,二哥合帮內这些好手之力,他二人必有一番苦战。
“你…”夏侯靖远先是愠怒,随即笑道:“也罢,好歹云姑娘也与我们有合力退敌之谊。云姑娘是一个值得结<img src="in/jiao.jpg">的朋友,偏偏你的徒儿与我有辱帮之仇,如果云姑娘也能明⽩事理,做出适当的处置,那么我们仍然是朋友,否则…咱们下次再碰面,只怕是敌非友了。”
夏侯靖远场面话说得漂亮,不提云痕治过青<img src="in/yang.jpg">的伤,只说是“合力退敌”也把屠龙的事说成是“辱帮之仇”这样一来,下次动手便师出有名,也不必再理会青<img src="in/yang.jpg">的阻挠。
沈断鸿冷哼一声,对他的话不置一词,牵着⽩云痕,提步离去。
可是“是敌非友”这几个字却在⽩云痕心里起了一阵震撼,她离去之前,不噤回过头望了望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
“青<img src="in/yang.jpg">,此人不除,终是大患!”眼见两人离去,夏侯靖远说道。屠龙等人的命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除掉沈断鸿,可以壮大自己在黑驼帮內的声势,因此这件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即便会成大患,也只是你一个人的罢了。”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说道。
夏侯靖远见他说得断然,心中一凛,道:“你爱上她了?”
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转⾝不答。
夏侯靖远本也有意于⽩云痕,可是她偏难以亲近,今晚听得青<img src="in/yang.jpg">喊她的小名,又见她那徒弟和她也是极亲密的,顿时觉得气恼厌恶,于是说道:“我看她和沈断鸿亦亲亦师,但是更像一对情人,只怕他二人…这样的女子,不值得。”
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心里一阵厌恶。大丈夫不言人是非,偏偏说这话的人却是他二哥。
“二哥!”夏侯青<img src="in/yang.jpg">打断他的话,说道:“随你怎么说,我绝不会和云儿动手的。”语毕,当场拂袖而去。
***
“师⽗,你想去哪里?”
离开了鱼鸣庄,沈断鸿向附近人家买了匹马让⽩云痕坐,自己则替她牵着马,信步漫走。
夜深露重,満天的月光遍地洒下,连马蹄也踏得零落起来。两人互望了一眼,⽩云痕心里的惊像这到处散落的月光一样,零零落落的,毫无道理可言。鸿儿眼里有着陌生的寥落,那是因为惜<img src="in/huan.jpg">吗?为什么她隐隐觉得嫉妒?
而心中矛盾的又岂只是⽩云痕呢?这一趟下山,两人各自都有奇遇,识得情是何物,便加深<img src="in/ji.jpg"><img src="in/dang.jpg">、矛盾,栖云⾕的沉静只留在栖云⾕,出得⾕来,外界的澎湃令他们两人都只能随波逐流。
“我知道,你还不想回⾕里去,对不对?”
沈断鸿笑道:“师⽗,我的心事全躲不过你的琉璃心眼儿,既然咱们俩都来了,就一起到处游历游历,可好?”
“出得⾕来,只得都听你的了。”⽩云痕道。她一向待在⾕里,外面的世界,她哪里认得方向。
沈断鸿朗声笑了,说道:“好!那咱们俩就一路向南而去,游遍名山胜⽔。”语毕,他腾⾝跃起,稳稳坐在⽩云痕⾝后,拉起缰绳,策马疾驰而去。
轻纱似的月光里,仍听得马蹄踏踏,还有两人对语亲亲…
“你真的到过那么远的地方…”⽩云痕想起沈断鸿说过的江南风光。
“当然是真的,有一次啊…”瓶惹相思心痴难悟
⽩云痕和沈断鸿晓行夜宿的往南行了几天,一路相伴,两人或闲聊昑咏,或恣意取闹,甚是自得。这一⽇,两人玩得意兴难收,想趁夜里好风,走走也有另一种情调,于是错过了下榻的旅店。
此时,天空响了几声闷雷,闪电把黑墨似的夜空切开,透出一线光亮,让人忍不住的想往里瞧。⽩云痕仰头望着天。
“快下雨了?”
沈断鸿嗯了一声,抬眼望去,前面不远有一方红墙。
“我们到那儿去躲一躲。”
话还没说完,⾖大的雨点泼辣的洒将下来,沈断鸿策马疾奔。来到红墙前,才知原来那是一间庙,也不及细看到底是什么庙,沈断鸿跃下马来,将马儿牵至廊下,摸黑找到了腊烛,点燃之后,四处查看了一回。
“师⽗,这庙倒还⼲净。”沈断鸿说毕,找了一些柴枝,生起火来,然后和⽩云痕并肩坐在火边。“今晚咱们恐怕要在这里过夜一了。”
“无妨的,我倒觉得好玩。”⽩云痕笑道。他二人一起长大,一起过了无数个⽇子,却从没有一起出过⾕、一起露宿野地、一起并肩烤火。
屋外的大雨仍是兀自的下,庙里是他二人的低低笑语,红红的火光映在脸上,两人心里都是暖暖的亲密感。一直到了快二更天,沈断鸿在庙后找到了稻草,将一些铺在神桌上,一些铺在地上。“师⽗先休息吧,你睡上面,我睡地下,替你守着。”沈断鸿道。
“守着什么?”
“呃…可能会有大猫啊、黑熊的,我怕半夜里你被叨走了。”沈断鸿笑道。
“胡说,这里哪会有大猫。”⽩云痕也笑了。
“那也难保庙里不会有小猫啊、耗子的,我在这儿守着,要是什么人来扰了你的睡眠,定不饶他!”说着,他往那草堆上一躺。
⽩云痕跃上神桌,知道他是逗自己开心,想他这一路细心扶持,言谈举止之间莫不是疼惜、关怀,心中竟然<img src="in/dang.jpg">起柔柔的眷恋。她闭上眼睛,想起在⾕里的⽇子。
大雨哗啦哗啦的打在屋瓦上,朦胧之中,似是有人在说话…
姑娘,我们把她留下来吧…这孩子聪明伶利,从小就做男儿装扮,你看她是不是俊美不凡…
她自小多病,有个术士说这孩子原本该是男孩,如今投错了胎,只怕活不过十岁,做男孩装扮,或可渡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