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寒推开封震的书房大门,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封震抬头看了梦寒一眼,看着她有些委靡不振,不由笑道:“不是在花园里赏花吗?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还说呢!”梦寒挑了张椅子坐下来“走没有几步路,就遇到了个讨厌鬼,什么兴致都没了!”
“讨厌鬼?让我猜猜,娘子该不会遇到封戎了吧!”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梦寒的脚无意识的晃了晃,看着封震拿着笔,不由问道:“震哥,你在做什么?”
封震拿起笔,轻挥了挥“练字!”
梦寒闻言,好奇的站起⾝,走到封震的书案前,看着案上的字,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这字是你写的?”
封震点点头“如何?写得可好。”
梦寒摇头摇。
封震见状,挑了挑眉“娘子头摇,可代表为夫的写得不好?”
“也不是写得不好,只不过这字写得让我看都看不懂!”梦寒指了指摊在书案的纸“狂<img src="in/luan.jpg">!你写的字太狂<img src="in/luan.jpg">。”
封震闻言,不由轻笑出声“寒儿不喜<img src="in/huan.jpg">我写的草书,但我独独钟情草书,草书是各种书体中最自由不羁的一体,而我喜<img src="in/huan.jpg">它的自由不羁。”他说完,还不忘用笔杆后端轻点了她的鼻尖一下。
“不要闹我!”梦寒把封震的笔给轻推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自己移到书案上颇有骤雨狂风之势的字,看久了,也觉得<img src="in/ting.jpg">有美感的,她露出一个微笑,拉着他的⾐襟,主动的吻亲着他的<img src="in/chun2.jpg">,久久才道:“好一个自由不羁,不过…你最好给我死心,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不准你再出外‘自由不羁’,听懂了没啊?震哥。”
“就算老天肯把胆子借给我,我也不敢。”封震无奈的说道,没想到一个字都能起梦寒对他的警告。
“我也写几个字给相公瞧瞧如何?”梦寒突然兴致一来,也想当场挥毫。
“你?!行吗?”封震有点怀疑的问道。
“不要瞧不起我。”梦寒有些不悦的说道“不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从小到大我爹爹可是找了数位师傅教授我琴、棋、书、画,虽不敢说精通,但可也是上得了抬面,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流之辈。”
封震轻拍了拍梦寒有些不悦的脸庞“你也不能怪我吃惊,而是跟你成亲这么些时⽇以来,可也没听过你弹过半首曲、陪我下过一盘棋、写过一个字、画过一幅画,所以琴棋书画…”
“原来你把我看得那么低!”梦寒皱起眉头,感到有些许受到侮辱,她当下一个决定“你待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语毕,她便跟了出去。
封震疑惑的看着她,未几,梦寒回来了,不过抱了只比她个子还要⾼的木盒。
封震见状,连忙<img src="in/ying.jpg">了上去,接过她手上的木盒。
“下次要拿这么重的物品,找下人做就成了,何必自己动手。”
“找下人太⿇烦了,我自己动手还快些。”梦寒看着封震把木盒给放定在书案前方的圆桌上。
她打开木盒,取出放置在里头的筝,她的手轻抚而过十二<img src="in/gen.jpg">弦(古时筝十二<img src="in/gen.jpg">,现代筝改为十六<img src="in/gen.jpg">弦),马上传来清亮的乐声。
封震露出一个笑容,了解梦寒的用意“娘子是想改变为夫以往的错误观念,所以想让我见识你所下过功夫的琴、棋、书、画?”
梦寒点点头,表示他说对了。
她挑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来,得意的看了封震一眼;封震微微一笑,作了个手势,请她开始。
梦寒挑了一首她一向最得意的一首曲子…云裳羽⾐曲。
虽说现在只有一把筝,所以不能将这首曲目的热闹表现出来,但她依然有自信可以弹得很好,毕竟练了十数年,她有这分把握。
她修长的十指,轻划过琴弦,一室融⼊琴声中。
“我弹得如何?”一曲奏毕,梦寒沉静了一会儿,才露出—脸得意的笑容,看着立在她⾝旁的封震问道。
“弹得好!”封震点点头“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梦寒得意的笑容缓缓的隐去,没想到封震后头竟然还加了个但书。
“这云裳羽⾐曲部分采的是印度佛教音乐,乃是唐代河西节度使杨敬忠所作之宮庭燕乐,你弹得似乎太…”封震想了一会儿“似乎太不自得其乐了,听起来倒有些像是朝廷雅乐似的(注一),太严肃,这是不对的,你应当将自己融⼊自己的琴音之中,我想教导你的师傅,可能也是位严肃之人吧!他没有教你把个人情感溶于曲目之中,这是项大败笔。”
“这…”梦寒站起⾝,对于封震的批评感到不平,但却也不知该用何种话语反驳。
毕竟练了这么久的琴,也真的只想着要好好的弹好它,从来没想到要将什么个人情感给深于其中。
“好…琴这关,不通过,那我们来对弈吧!”她头一甩,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封震叹了口气,环着梦寒的肩膀“寒儿,我只是说出我的观感罢了!并不是说你弹得不好。”
“弹得好也罢!弹得不好也罢!总这我一定要有项令你觉得心服口服。”语毕,她拉开封震的手,开始东翻西找找棋盘和棋子。
“寒儿你就别忙了。”封震制止梦寒的举动“若想与我对弈,等到你的棋艺胜过老丈人吧!”
“我爹!”梦寒停下自己的动作“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同爹对弈,从没胜过他,为什么我要胜过他,才能跟你对弈?难不成你怕了我不成!”她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封震摇头摇“我不怕同你对弈,而是…老丈人与我对弈,除非我故意败给他,否则…”封震话声隐去,其他的要她自己去想。
“我们何必了为此事,而伤了咱们夫<img src="in/qi2.jpg">的和气呢?”封震说到最后感到些许的无奈。
梦寒盯着他,考虑了一会儿,知道他的棋艺超群,要不然当初在宣家时,她爹也不会三天两头的抓着封震陪他下棋。
她不发一言的绕过封震,坐在桌案后,提起方才封震用过的笔,自若的在纸上写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八个字。
“这下你总没话说了吧!”梦寒收笔,侧着⾝子看着已经走到她⾝旁,并在打量着好字的封震说道。
“写得不错,”封震点点头“但是…”
“还但是!”梦寒克制不住的大叫出声。
梦寒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自找⿇烦,明明没什么事,却硬要展现自己琴、棋、书、画的能力,这下可好,四个有三个被批评得一无是处,剩下的一个,她看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最好跟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梦寒早把理智给抛在脑后了,带着泼妇骂街的无理取闹,瞪着封震说道。
封震没把梦寒的怒气当成一回事,他伸出手,作势要搂住她,却被她侧⾝给躲掉。
“不准你碰我!”梦寒斥道“快说,我字为什么写得不好?”
“我没有说你的字写得不好。”封震连忙澄清“只是你的字虽有王羲之的秀雅,但就少了股圆润的气韵,但这并不代表你的字写得不好。”
梦寒双手握拳,重新拿起笔。
“娘子,你…”“你不要开口说话。”梦寒连头都不抬“你走远一点,我画画的时候,讨厌有人在我⾝旁。”
封震闻言,连忙退了几步,在这个时候,还是少惹娘子为妙,他可是很会看脸⾊做事的。
“娘子,打算画些什么给我欣赏?”封震有一搭没一搭的间道,试图缓和梦寒的怒气。
“欣赏不敢。”梦寒近似咬牙切的说道:“我打算画张你的像。”
“我的像?!”封震感到吃惊。
“没错!”梦寒抬起头,看着他“我想画你,所以你摆个你认为最満意的势姿吧!”
“这…”封震有些为难的双手⾼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体,打出娘胎,还没有人帮他画过画像呢!他<img src="in/gen.jpg">本就不知道摆怎么样的势姿。
“这个势姿好。”梦寒突然开口,指着封震双手⾼举的势姿“你现在不准动了。”
“娘子,这势姿并不好看吧!”封震可不认为自己目前的势姿有何美感可言,于是把双手放下。
“不准把手放下。”封震才一动,梦寒马上凶巴巴的瞪了封震一眼“我要刚刚那个势姿,把手举好!”封震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再一次把手⾼举,实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老实。
迸有明鉴,进谏言的忠臣都是早死的,偏偏他读过圣贤书,还是没有学到这个教训。
一个时辰过去…
“娘子!你画完了没有?”封震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他虽是练武之久,但是站了那么久,一动也不动,还是<img src="in/ting.jpg">难过的。
“快好了,你有点耐<img src="in/xing.jpg">嘛!”梦寒的手不停的动作着“你不也希望我能画出你的神韵来?所以站个一、两个时辰是值得的。”
封震又在心中暗叹了口气,他真是希望,站这一、两个时辰是值得的,不然今天他爹<img src="in/jiao.jpg">下来的帐目,他连三分之一都还未看完,而明天就得<img src="in/jiao.jpg">还给帐房,他今晚注定得挑灯夜战了。
早知道,他就不会贪图天⾊还早,提笔练字了,而这也代表着,他不会惹出如此多的是非了。
“寒儿!”又过了一阵子,封震又忍不住开口。
梦寒瞄了他一眼,终于大发慈悲之心“我知道你不耐烦,你可以动了,我画完了。”
封震闻言,如获大赦,马上把手放下,随意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躯,然后才走向梦寒,想看看在她眼中的自己是何等俊俏的模样。
他才一走近,梦寒就马上站了起⾝,与封震走着相反方向,绕过书案,缓缓的走向大门。
“琴、棋、书三样我一向引以为傲的才能,竟然都被你批评得一无是处,所以我也不在乎最后一项能得到你的赞美。”她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说道“你现在就好好欣赏、欣赏我为你所画的画像吧!好好看看在我眼中的你,到底是何种模样,不过,我们先把话说在前头,你毋需告诉我,你看过我画后的感觉,因为,我再也不想听到出自于你口中的任何批评了,虽说忠言势必会深觉逆耳,但是我不知道它会令我如此的难受,所以从今尔后,我的耳杂只挑好听话听,其他的,我一概不听!”
没想到梦寒比他想像的还要小心眼,封震看着梦寒的背影,无奈的心想,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摊在桌上的图像,不过他的双眼随即震惊的大睁。
“娘子,留步。”封震拿起画像,快步挡在梦寒的面前,阻止她离去“这是…”
“你的画像。”梦寒把头一扬,接下他的话。
“可是这明明是…”
“八王!”梦寒又接口。
“可是你又说…”
“这是你的画像。”她又接口,两人俨然在问答。
“所以…”封震这次自动闭嘴,让梦寒开口。
梦寒盯着他,又指了指画“你等于八王!”
封震闻言,一愣。
“我把你的神韵画出来了,对不对?我很行吧!”梦寒突出惊人之言,不过她并没有留下来等封震的回答,径自趁着他的发愣的时候,就绕过他,飘然的走出他的书房,心中对封震的错愕感到得意异常。
“我等于八王!”封震玩味着这句话,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就为了…他数了一下纸上的八王,共有十只之多,就为了这十只八王,令他像个傻瓜似的站了近两个时辰。
他相信梦寒绝不可能花近两个时辰才画好这十只八王,她肯定早就画好,只不过因为要给他个教训,所以让他呆站了许久。
“女人的气度就是小,听不得批评。”最后封震叹了一声,无奈的得到了这个结论。
所以以后还是挑好听话说吧!封震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看着画中的十只八王心想。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梦寒的八王倒画得<img src="in/ting.jpg">好的,不过这可不代表他承认自己像是八王,他小心翼翼的把梦寒的画给摊在桌上,让风将墨给风⼲,自己则坐回书案后,收拾起心情,开始办正事。
注一:周代十分重视礼乐,于是创造了用于郊庙坦⽩会中的“雅乐”此时的雅乐已完成了十二律的体系,七声音阶也开始应用,不过大体而言,直至舂秋战国封建解体之前,音乐只限于“示朝祭祀”中使用。
“燕乐”则是指应用于宴会的音乐,与朝廷雅乐不同。声音、舞蹈、百剧皆包括在“燕乐”的范围之內,不过依然以歌舞立乐的曲子为主要部分,而之中的霓裳羽⾐曲,则是玄宗时代,由当时的河西节度使杨敬忠所作之著名燕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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