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茶时刻,寇尔坐在某家餐厅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你说那个突袭‘闪电’的职业杀手叫‘飞狐’?”他扬起眉,询问地看着坐在对面,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
“是的。”这个中年人的英语有着很浓的腔调。
“飞狐…”寇尔研究似地复诵着这个名字好一会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几十年前就有‘杀手飞狐’这个名号了。”
“想不到阁下这么年轻,对这方面的消息还真不陌生,”那中年人⽪笑⾁不笑地说,平板的语气听不出褒贬。“几十年前在道上,确实有个杀手叫‘飞狐’,不过,现在这个‘飞狐’可是个年轻小伙子,年岁和阁下差不了多少。”
“难道这两个‘飞狐’有什么渊源?”这是很自然的联想。
只见以售卖消息为生的中年人耸耸肩。“这个就没人知道了,听说以前那个杀手之所以叫‘飞狐’,是因为在那个杀手⾝边,总有只狐狸跟着。”
“那么现在这个‘飞狐’呢?”寇尔不由得好奇地问。
“据说他的⾝手坑邙灵活,像只永远逮不到的狐狸,”中年人递上一张手写名片。“这是他在湾台的联络人,可是听说,连这个联络人都不曾看过他哩!”
“在湾台的联络人?这么说来,他的‘生意’也是全球<img src="in/xing.jpg">喽!”寇尔看着名片上的号码。“对了!被‘闪电’绑架的女孩,有没有消息?”
“那个女孩因为这个突袭事件溜走了,去向不明,不过,听说有人看见一部跑车开离现场,车上是一个人或两个人就没有肯定的答案了。”
寇尔沉昑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能不能帮我查到这个‘飞狐’的去向?”
“这个…”中年人面有难⾊。
“我需要这个消息,”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厚厚的信封,静静地递到桌面的中心。“尽快!”
中年人一见那信封,脸上的为难顿时销声匿迹,动作自然地将那只信封揣进口袋中。
“我会尽速给你消息。”
“很好!”寇尔露出満意的笑容。
躺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的葇亦睡得正香甜,却感到有人戳她的肩膀,令她十分不舒服!她直觉地认为是服侍她的小女佣趁着没人时跟她开玩笑,这是她们不时会有的游戏。
“玛丽莲!别闹了!我还没睡够呢!”
葇亦推开那只戮着肩头的手,眼⽪还来不及睁开,就把脸埋⼊被里,又沉沉睡去,但玛丽莲是怎么搞的?以往都会就此停手,今天怎么如此不识趣!
“嗳!你今天是怎么了?”她终于不耐烦地坐了起来。“都跟你说…”
猛映⼊眼帘的是两道利剑似的目光,登时,她整个人清醒了!
只见飞狐坐在<img src="in/chuang.jpg">边,満脸凝肃地瞪视着她焦距尚未完全对正的瞳眸,难…,难道她刚刚在睡意朦胧间所说的话露了破绽…
果然,飞狐沉沉地开口了。“已经下午三点了,是不是该准备离开?”
“嗄?离开?”不知是佯装出来,抑是天生如此,她一脸懵懂地望着他。“我们要到哪里去呢?”
“不是我们,”飞狐站起⾝来。“是你。”
“我?我能上哪儿?”葇亦眨眨天真的绿眸道。
她倒问得很顺口!飞狐心中冷哼一声。“这和我无关,昨晚就说好的,你只能在这里待夜一。”
“可是…”她低下头,语气嗫嚅。“我…我走投无路…”
“是吗?”飞狐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用流利的法语没来由地说:“你的法语说得十分道地。”
“是呀!我都是讲法…”冲口而出后,她才发现自己原先都是说国语,他怎知道她会说法语?难道是她在睡梦中…
法语是葇亦自小边用的语言,来到湾台后,整⽇接触的是⺟亲的语言,虽不觉陌生,但在此时此刻,意外地听到自己的第一语言,不噤备感亲切,在理智来得及阻止之下,法语已自<img src="in/chun2.jpg">⾆间琅琅流出,要住口已经太迟了。
她抬眼瞄了下脸⾊<img src="in/yin.jpg">沉的飞狐,极力掩饰地说:“我继⽗是教法语的…”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说出真话?撒谎不是你的专长!”飞狐将一份报纸扔到她面前。“尊贵的公爵千金!”
葇亦不由得倒菗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摊在<img src="in/chuang.jpg">上报纸所刊的一张照片,那是⽗⺟亲与她在机场的合照和访台的报导。
“可…可是我真的是被人绑架呀!”
飞狐冷冷地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清丽面容,抿着嘴不作声。
今天早晨他在附近的早餐店随意翻着报纸,竟在不意间发现了这则几天前的新闻。他不愿相信自己所见,也不想怀疑葇亦在前夜一对他所说的一切。
但几分钟前,葇亦在睡意惺忪之际所冒出的法语证实了他所有的疑虑,然而,见她急急解释的模样,一时间,他竟无法决定该对眼前这个闪着无辜瞳光的美少女怒目相向,抑或置之不理。
不过,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他绝不会给她好脸⾊看!
“我不管你是什么情况,”他严肃地看着她。“在三分钟之內,你就把自己打点好,离开这里。”
“这怎么可以!”葇亦不噤自<img src="in/chuang.jpg">上弹跳起来,玩都还没玩到呢!她可不想就这么回家。“我真的是被人绑架…”
“我不清楚,也不关心,何况放羊的孩子所说的话,又怎么能相信!”
他毫不动容地将她拉进浴室,把她的⾐服塞进她怀里,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给你三分钟!”说着,便把浴室的门关上。
葇亦看着面前的⻩⾊计程车良久,终于迟疑地坐上车。
“⿇烦你务必送她回去。”飞狐递给计程车司机几张大钞道。
车子离昨晚过夜的小屋越来越远,看着飞狐毫不留恋地转⾝而去,葇亦有千万个不愿。
这个臭男人!竟然这样放她鸽子,外面的世界她还没看到,就这么返回那个被家庭教师和佣人环绕的“美丽家园”她还真不甘心。
终于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烦给送走了!
飞狐回头看了只剩下⻩⾊小点的计程车,顿感松了口气。
葇亦帕翠夏·弗瑞瑟是纵横天下的弗氏财团,也是欧洲贵族密契斯弗瑞瑟公爵的唯一继承人;这是他早有耳闻的人物,新闻媒体的宠儿。
但他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些不⼲己的事上,更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遇到娇贵的葇亦姐小,这个秀美如花,却⿇烦至极的人物!
…我是个有家归不得的人…
就是她凄凄地说出这句话,引起当时他的恻隐之心,虽然曾感到⿇烦,却也不忍就那样丢下她不管。要不是她不小心溜出了一口道地的法语,他恐怕还会固执地相信她之前所对他编造的那些故事。
而现在回想起来,那还真是个漏洞百出的滥情故事。
“司机先生!”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后,葇亦开口了。“我忘了一样东西,请你回头。”
“可是这样的话,你的车资会不够。”其实是绰绰有余,只是计程车司机见葇亦绿眸⽩肤,一脸单纯的模样,想必是观光客,准备好好敲个竹杠。
“没关系,要是不够,我可以再补给你。”她笑得相当诚实。
计程车司机故作考虑了好一会儿,为难似地点头。“好吧!看你这样,大概不会骗我才对!”
“谢谢!司机先生,你太好了!”葇亦<img src="in/huan.jpg">呼道。
车子做了个回转,朝适才的来处奔驰而去。
葇亦远远看到一部跑车在逐渐西斜的太<img src="in/yang.jpg">底下闪着亮光,心中一动。
“司机先生,就在这里停住好了!”
“可是还没到…”
“我改变主意,要在这里下车,”葇亦打开车门。“谢谢啦!”
在错愕的司机想起要狠狠敲竹杠以前,葇亦已轻轻关上车门,飞快地朝那部跑车奔去。
葇亦朝小屋瞄了瞄,隐约从窗户中看到飞狐来回走动的⾝影。
好极了!那家伙没注意到这里。葇亦探了探头,见跑车没上锁,隐忍着<img src="in/huan.jpg">呼的冲动,再往飞狐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用最轻巧、最快速的动作,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想就这么没得商量、无情无意地甩掉她,她就偏偏要<img src="in/chan.jpg">上他,<img src="in/chan.jpg">得他永世不得超生!看谁的道行⾼!哼!
“在基隆的什么地方?”
手持大哥大的飞狐下意识地朝外面的跑车瞥了一眼。
他一面讲着电话,一面整理简单的行囊,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巧的⾝影悄悄欺近夕<img src="in/yang.jpg">下的跑车…
“时间呢?…嗯!知道了。”
飞狐收起大哥大,将小型的手提箱扣好,走出小屋,迅捷地坐上自己的跑车,浑然没有察觉到他的车子內蔵了个可爱却棘手的小⿇烦!
夜黑风⾼,今晚的天气不似前夜那般明朗。
这是基隆市郊,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属于大海的咸腥味。
一部跑车猛地停在离幢别墅有十来步远的树下,飞狐将手揷进外⾐口袋,踩着轻巧的脚步,飞也似地朝那幢别墅奔去。
葇亦自后座探起头望向车外,只见飞狐褪⾊的外⾐倏地隐没在黑暗中。
他的动作还真快得令人咋⾆,她对自己吐吐⾆想着,不知道他到这种别墅做什么。
想到这里,葇亦已打开车门,顺着飞狐刚刚走过的方向,跟了过去。
咦?飞狐到哪里去了?明明看他往这里走的嘛!沿着围墙走了几圈,葇亦找不到飞狐的踪影,不噤四下张望起来。
奇怪!这家伙会跑到哪儿去了呢?今晚又没看见,要不是靠着围墙里头透出来的照明灯,她准像瞎子一样了!唉!再找一会儿好了!
飞狐灵敏地从后院的树丛闪到屋边,避过一组巡逻的人员。
目标是个江湖郞中,这回诈骗了黑道人物一笔为数颇巨的货物。
看来这个郞中心里有数,这里的门噤森严,厚重的帘幕将门窗遮得相当密实,他得小心才是!
他蜷伏在黑暗的一角良久,凝神倾听着屋內任何细微的声音。
有了!目标似乎走向卧室…一、二、三!飞狐屏住气息,数着朝他的方向走来的脚步,紧握着手里的短<img src="in/qiang.jpg">,再走两步,就是好时机了!
“飞狐!飞狐!你在哪里?”
就在他蓄势待发之际,这阵莫名其妙的呼唤陡然从围墙外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屏息以待的脚步声顿时消声匿迹,而他却差点跌倒,心脏也同时⿇痹,这害人的声音究竟打哪儿来的?
“飞狐!飞狐!你在哪里?快出来啊;我不想跟你玩捉<img src="in/mi2.jpg">蔵!”
那声声尖锐的叫唤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切。
随着那声声突如其来的叫唤,阵阵紧张杂<img src="in/luan.jpg">的脚步与呼喝接踵而来,有半秒钟的时间,飞狐的⾎<img src="in/ye.jpg">简直凝住了!
来不及咒骂了!突发的事件紧迫得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飞狐反<img src="in/she.jpg"><img src="in/xing.jpg">地弹跃而出,在目标错愕的刹那,他给了对方猝不及防致命的一<img src="in/qiang.jpg">。
下一秒钟,来自对方护卫的弹子如雨点般地接二连三地朝他<img src="in/she.jpg">来。
飞狐想也没想地飞⾝冲破窗而出。凭着自己所练就如旋风似的⾝手,他穿梭在<img src="in/qiang.jpg">林弹雨间,藉着几个弹跃与奔跳,只一会儿功夫,他已到了围墙外,奋力朝自己的座车跑去。
“飞狐,等我!”
这突如其来的求援声音,教正要驶离险境的他诧异得猛煞住车,回头一看,竟是早该回⽗⺟⾝边的葇亦。
她怎么会在这里?飞狐还不及细想葇亦突兀的出现,却登时明⽩,适才差点致他于死地的叫唤,便是出自眼前朝他奔来的女孩之口,这个不知轻重的小祸害!
然而,当后面的追兵一个箭步逮住那个跑不快的娇俏⾝影的瞬间,飞狐的心脏不觉猛地一震,在理智要分析下一步的行动之前,他手中的<img src="in/qiang.jpg">已朝其中一个抓住葇亦长发的壮汉<img src="in/she.jpg">去。
和着葇亦惊骇的尖叫,<img src="in/she.jpg">出的弹子正中那壮汉的眉心。
见受惊吓的葇亦立在那里尖叫不止,几个后来追上的人随即伸手朝葇亦抓去,随着飞狐口中的漫声诅咒,几个<img src="in/qiang.jpg">响间,葇亦⾝边的几个壮汉马上应声倒地。
看葇亦仍不停地尖叫,飞狐一面忿忿咒骂,一面迅捷地将车驶至她⾝旁。
“还不快进来!笨蛋!”
葇亦几乎是“爬”进车內,还来不及坐稳,飞狐已将油门踩到底,只听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跑车已如箭般冲⼊黑不见底的夜⾊中。
晚间的茶点时间。
寇尔在饭店房间里,优闲啜了口茶,静静等着访客自己开口。
这其貌不扬的中年访客清了清喉咙。“有人看到一个女孩…”
见中年人打住,寇尔眉头一皱。“请把话一口气说完,如果你要这样拿翘,我还是有其他管道…”
“啊,没有,我没有这意思,”中年人脸⾊一变,立即说下去。“曾有部无线电计程车被叫到一个破屋去载客,听说乘客是个年轻的混⾎女孩。”
原本拿起茶匙,动搅着茶的寇尔陡然停下动作,将视线从窗外调向中年人。
“嗯!有趣!那个混⾎女孩是单独一人吗?”
“听说是一个年轻男子叫的车。”
“这个女孩在什么地方下车?”
中年人偏头想了想。“那辆车子驶没多远就又掉头,又回去了以前那间破屋,那女孩就下车了。”
这位女孩还是跟那个年轻男子一起,寇尔想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美少女正抱着一双贵宾⽝,姿态⾼雅地望向镜头,上面签着“给我的朋友葇亦·帕翠夏·弗瑞瑟”
“记不记得我上回给你一样的照片?有没有被人指认出来?”
只见中年人猛点头。“那个计程车司机说就是她。”
“很好!”寇尔満意地道。
夜,暗极了。
一部跑车像是在飞似地倏地窜过流量稀少的公路上,后面穷追不舍的也是几部<img src="in/xing.jpg">能极佳的跑车。
“跑…跑得太…太快了吧!”
生平第一享受这样“⾼速感快”的葇亦,频频咽下已<img src="in/bao.jpg"><img src="in/zhang.jpg">至喉头的惊骇,终于忍不住地颤声开口,希望飞狐能收一收踩到底的油门。
“闭嘴!”从飞狐齿间迸出的声音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随着车⾝飞也似地跑着,葇亦见车速不减反加,不由自主地死命抓紧车门上的手把,闭紧眼⽪,心中狂念“哈利路亚”在这样动<img src="in/luan.jpg">的一刻,她的心脏好像随时会停顿。
不知过了多久,葇亦感到车⾝猛然打转,继而猛颠了颠,引擎随即停了。
在睁开双眼的同时,她不由得开口出声。“车子怎…”
她的话尚未说完,嘴巴便被一只巨掌给狠狠按住了。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出声的葇亦只得张着大眼,无奈地滴溜滴溜转着,不一会儿,只见几部跑车以极快的速度与他们擦⾝冲过。
静待几分钟后,飞狐才再次发动跑车,自路旁<img src="in/yin.jpg">暗的侧角驶回公路上。
车子再度以极快的速度前进,只是这回是反方向。
饭店中的总统套房仍亮着灯,一个⾼雅柔美的⾝影怔怔伫立在窗边。
“夜深了,亲爱的。”爵爷坐在<img src="in/chuang.jpg">上看着凝望着黑夜的夫人。
“是呀!夜好深,”夫人幽幽地说。“一想到我们的葇亦宝贝此刻不知在哪儿挨饿受冻,我就…”
“别在这样磨折自己了,”爵爷不由得起⾝走过去,怜爱地搂着<img src="in/qi2.jpg">子。“葇亦不会有事的!瞧!你们国中人不是常说,吉人自有天相,
“可是…”夫人忍不住为行踪未明的爱女忧伤落泪。
“她一出世你不就带她去算过命吗?”爵爷庒抑心头的忧伤,刻意用乐观的语气安慰夫人。“命理师不是曾说她有一辈子用不完的福气吗?”
夫人抬头望着爵爷,凄然一笑。“是呀!一辈子用不完的福气…”
“夫人,别这样!”见爱<img src="in/qi2.jpg">如此忧伤,爵爷也忍不住鼻酸,紧拥住她。“葇亦不会有事的!我们要对她有信心!”
夫人在丈夫怀里点点头,轻叹一声。“葇亦宝贝,她如今究竟在哪儿呢?”
略带咸味的夜风在徐徐吹着,一部<img src="in/xing.jpg">能极佳的跑车无声地在这一间位在海边废弃的小屋前稳当地煞住。
不一会儿,飞狐壮硕的⾝影跨出车外并快步绕到另一边,让葇亦下了车,一起走进小屋,两个⾝影在这样的夜里相连,似乎成为一个影子。
“哎呀!好痛!”葇亦重心不稳地摔到地上,吃痛地喊着。“你⼲么那么用力推我?”
“没拿脚踢你已经算客气了!”飞狐气急败坏地说着,语气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之意。
从小就被⽗⺟呵护在掌心里的葇亦,⾝旁的人哪一个不是对她以礼相待?就连那群绑匪对她也带有几分敬重。哪像现在飞狐这么拎小狈似地将她从外面提进来,又像扔垃圾似地将她抛在地上。
登时,她气上心头,不由得连哼几声。“我只不过喊了你几声而已,你居然没肚量到…”
她的话尚未说完,飞狐已经迅捷地掏出一把<img src="in/qiang.jpg">冷冷地直戳在她额头上…
一时间,葇亦简直惊呆了,只觉额头上乌亮冰冷的<img src="in/qiang.jpg">管,带着肃杀的冷硬,然而比额头上随时要让她脑袋开花的<img src="in/qiang.jpg">管更显杀机的,是持<img src="in/qiang.jpg">的飞狐。
葇亦无法说话,只能怔怔地看着飞狐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地瞪视着她,手中的<img src="in/qiang.jpg">冷酷无情地戳指着她细致的额头,仿佛随时手指一扣,她便要含恨九泉。
“你差点坏了我的事,”飞狐的声音有如地狱来的魂勾使者似地教人不寒而栗。“简直找死!”
看着飞狐冷硬如钢的脸上杀气重重,葇亦睁着惶骇的绿眸,似乎无法对焦,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你耽误一个杀手任务的下场!”飞狐毫不情动地说着,眼看着就要扣下扳机。
而葇亦的绿眸一动也不动,整个人似乎吓呆了。
半晌。
“这个黑得发亮的东西真的是<img src="in/qiang.jpg">吗?”葇亦的嘴里骤然冒出这一句。
飞狐不由得一怔,这女孩在说什么?难道不晓得他要杀她吗?
只见葇亦像是逗弄宠物似趣兴浓厚地伸出手,用指尖试着轻轻碰触了下那戳指着她的<img src="in/qiang.jpg">管,嘴角竟漾出趣味十⾜的笑意。
“你刚刚说什么杀手?”她看着他,明亮的眼神里充満惊叹与<img src="in/yan.jpg">羡。“你是杀手?这么说来,这<img src="in/qiang.jpg">是真的喽?”
“你忘了之前在你⾝边的人是怎么倒下的吗?”她的健忘真让他吐⾎。
“我当时忙着尖叫…,”那看着他的绿眸闪着极无辜的光。
居然有这种事!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场面,一时间,飞狐竟不知要继续摆出杀气腾腾的面孔才好,还是该跌倒。
只见葇亦纤巧的指尖探险似地沿着那冰冷的钢管轻抚向<img src="in/qiang.jpg">膛,甚至抚上他握<img src="in/qiang.jpg">的手背,及贴在扳机上的指头。
刹那间,飞狐感到一阵没来由的酥⿇感从末梢神经触电似地传上心头。
那在手背上试探<img src="in/xing.jpg">的轻抚,像玫瑰瓣花似柔软的飘落,如此轻巧,如此不着痕迹,却又如此酥人心<img src="in/xiong.jpg">…
就在飞狐一阵<img src="in/mi2.jpg">醉之际,在他紧扣扳机的指头上瓣花似的抚触陡然一紧,他的心头猛地一惊,本能地将握<img src="in/qiang.jpg">的手自葇亦的额上甩开。
只听“咻”地一声,墙上骤然出现一个微微冒烟的黑洞。
这丫头闹事到底有没有底限?还是神经超人一等的大条?难道不晓得刚刚若不是他的动作快,有洞的就是她的脑袋!
飞狐怒目瞠视着被他推倒在地惊魂未定的葇亦,这个令他头大的小烦⿇,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刚刚…我一庒…”她似乎把魂吓掉一半似地,说话时连牙齿仍在格格作响。“…真…真的是弹子飞…飞出…”
“没错!”飞狐纯<img src="in/shu.jpg">地再将新弹转上<img src="in/qiang.jpg">膛,忍无可忍地再次将<img src="in/qiang.jpg">对准她的头。“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的脑袋!”
葇亦怔怔看着飞狐<img src="in/yin.jpg">郁凶狠的眼神,仿佛是在等待命运判决的猎物。
半晌,葇亦忽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地打破了这个杀机重重的僵局。
“好啦!你赢了,我没办法再这样跟你玩大眼瞪小眼…”
什…,什么?她当他是在跟她玩游戏!那么刚刚的害怕全都是佯装的了!她以为她是⾼⾼在上的公爵千金,就可以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而嘲弄他的尊严吗?
随着思绪起伏,飞狐见她笑得毫无戒心,当下更是怒不可遏。
“你敢这样嘲弄我!”他一把抓住她的前襟,<img src="in/qiang.jpg">口仍毫不留情地指着她的太<img src="in/yang.jpg">⽳。“我就让你知道,死,是多么容易的事!”
葇亦没有反抗,仍旧只亮着无辜的大眼,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杀了我你就没办法跟我⽗⺟亲勒赎了呀”
什么?勒赎?飞狐一听,原本稍减的怒火又猛地燃烧起来,她当全天下的人都以绑架她为荣吗?何况,她又不是被他绑架来的!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记不记得?你还差点误了我的大事,这笔帐我非要找你算不可!”
“噢!”葇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样好不好?我送你一张我的签名照,这件事我们就一笔勾消,新闻媒体很喜<img src="in/huan.jpg">我的签名照哟!”
这又是什么话?她这会儿又当他是什么?飞狐愤怒地将葇亦自地上一把提起,恨恨地往地上一掼,他可不是那群终⽇追逐她裙摆的狗仔队!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察言观⾊?”他怒火未烬再次抓住她,一把将她提起,愤懑的语气自齿<img src="in/feng.jpg">间迸出。“不是每个人都非得像众星拱月那样把你捧在手里!”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怨恨她存在的人,顿时,一分从没有过的委屈在她心底逐渐扩散。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強忍着冲上眼眶的酸意,执拗地道。
“我的意思是,”怒气仍从飞狐的鼻端恨恨呼出。“你现在就马上在我眼前消失,要不然,我就一<img src="in/qiang.jpg">毙了你!”他已忍无可忍。
登时,葇亦的脸涮地⽩了。他赶她走?就因为她不小心误了他的事?而她到现在还不明⽩自己究竟误了他什么事,为何他从之前救星似的态度一下子转变成如此这般的嫌恶。
从小到大,只有她躲人,没有人躲她,大家向来争破头就只为博得她一笑,从没有人厌弃她到要赶她走这种地步,可是现在,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呢?
她不明⽩,下意识仍固执地认为是飞狐在跟她开玩笑,但侧眼望见飞狐含怒带恨的神⾊不仅丝毫未变,看向她的眼光更有鄙夷之⾊,不由得教她心一凛。
“我…”
葇亦无意识地开口,却说不下去,不解和从没有过的委屈在她喉间结块成团,她从来没像此刻如此难受过,难受得头晕,晕得她连踩在地上的脚步部感到不实真…
这不是真的!从小到大,⽗⺟亲都一直告诉她,她是世上唯一的宝贝,周围所遇到的人也都说她是惹人爱,教人疼,应让人捧在手里呵护的明珠。
大家都这么说,她也一直这么以为,可是眼前这个叫飞狐的男子却一口否定了她的存在价值!她连回头去向他兴师问罪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的言语,他的眼光,他的神情摧毁了她一向的绝对自信与尊严,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屋子,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只浑浑噩噩地往前一直走下去,走下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讨厌她,他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