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非是能想象

玄奘微笑着站了起来，舒展了一回筋骨，说道：“为师数天不曾吃食，腹中甚是饥饿，咱师徒这便去吃些好滋味的酒食。这附近有一个黎家集，集上有一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铺子，卤煮的猪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入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ang.jpg">脆，不肥不腻，乃是不可多得的上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食。”

　　辩机欢喜的应了一声，跟在玄奘身后，走出了松林。“师父，俺觉得你醒来后，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了，莫非是成佛了？”“徒儿休得胡说，成佛哪有这般轻易，为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心里头不再憋闷罢了。”＊＊＊

　　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冉冉，玄奘师徒回归金山寺已然三月有余了。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清早，师徒二人便随寺中僧人做那诵经礼佛的功课，做罢了功课。

　　就从事寺中的一些劳作杂务，譬如洒扫庭院、拭擦佛像、打柴、修葺院墙等。待吃过中饭，玄奘就给辩机讲解诸般佛经，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落时分，用了晚餐，稍稍休整一番，再做上一段诵经礼佛的功课，便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歇息，如此便过了一天。玄奘在金山寺中的地位甚高，本不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持这等杂务。

　　然他尚是小沙弥时，就养成了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劳作的习惯，这十数年来，尽管他的地位一再变迁，这坚持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劳作的习惯却从不曾更改。

　　只要是身处金山寺中，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晨课之后，玄奘就必定会劳作至斋食时间，只是这一回，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拔的身影旁侧，多了一个循循跟从的弟子。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下午，玄奘便到寺外的松林子中，寻一个清幽的所在，为辩机讲解佛经。

　　辩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通文字，然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过于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若是给他一本佛经让他自个研看，他便两眼发晕，坐卧不宁，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玄奘为此训斥了他数次，辩机虽也想努力的改变，奈何这乃是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的。

　　玄奘便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一些时间，为他讲读诸般佛经。这等日子过得颇是单调枯燥，玄奘自幼便习惯了，倒是无所谓。令人意外的是，辩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虽是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好动，然而对这种单调生活却是甘之若饴，过得如鱼得水。

　　甚至一改以往的孤僻，与寺中一干年龄相近的僧人，相处得甚是融洽亲近。玄奘给辩机讲经时，一些过往僧人遇上了，往往也会凑过来听讲一会。

　　玄奘遍读诸书，心思明辨，一本佛经讲解起来，每每引经据典，娓娓道来，虽不敢说是舌绽金莲，却是能将其中的道理讲解得透彻明白，发人深省，这时间一久，玄奘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讲经时，便有许多寺中的僧人不约而来，默默听讲。

　　于是，玄奘在松林子讲经一事渐渐传开了，也有一些外寺僧人专程赶来听经，玄奘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讲经时间，慢慢成为金山寺的一桩小小的盛会，然而，随着玄奘讲经的名气渐大，一些麻烦事也随之而来。

　　一些前来赴会的外寺僧人，其本意并非是来听经的，而是存心要与玄奘辩驳佛理，以图驳倒玄奘，博一个大名声的。

　　每遇到这等情况，辩机便二话不说的放出两口雪特剑，在那些挑衅僧人的头脸上明晃晃的飞来飞去，并有意无意的释放出一丝直透心魄的寒气。

　　金山寺并非是修行寺庙，来往的也尽是不通术法的世俗僧人，哪里见识过此等传说中可千里取人首级的飞剑之术，故而辩机的两口雪特剑一出。

　　那些个闹事的僧人便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此等麻烦事闹过几轮后，玄奘的名气却是愈发大了。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下午，玄奘循例在松林子讲经，他落坐的地方。

　　正是他不久前入定的那棵松树下，在玄奘的身周，围坐着十余名金山寺僧人，辩机大大喇喇坐在最前头。

　　这十余名金山寺僧人的外围，又有围坐着数十名装扮和年纪不一的僧人，他们身下垫坐的蒲团颜色大小各异，这些便都是从外地赶来听讲经的僧人。玄奘盘膝坐在树下，抬头看着众僧，朗声说道：“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贫僧要讲的是《移识经》。

　　贤护菩萨尝问佛，人生而有识，人死则识往何处？识作何形状？贤护菩萨所说的识，按我大唐的文义，可解作灵<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若是再浅白通俗一些，亦可解作魂魄，不过这就有了一些偏差。

　　““大道有三千，殊途同归。中土的儒家学说，也有人死灯灭的说法，这便是灵<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或者魂魄的另一种解读方法，可与《移识经》相参照…贤护菩萨问的乃是，人生来就具备灵<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死后灵<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何去何从？灵<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是何形状？这便是涉及生死之道的根本也…”

　　玄奘滔滔不绝的讲着，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偏西时分，便停了口，闭目趺坐。一众僧人知道规矩，知是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讲经结束了。

　　当下纷纷向玄奘行过礼，各自散去。也有几名僧人向玄奘请益了数处疑难，才心满意足的离去。玄奘歇坐了片刻，便携了辩机，前往附近的黎家集就食。

　　辩机在横山港出售了几口兵刃，得钱财甚多，扣去为孙家棚购买了四头耕牛和一批物资的花销后，囊中尚十分丰厚。

　　他与玄奘皆吃不惯金山寺的清淡斋饭，便与黎家集酒家的掌柜说好，常年包了一个坐头，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准备午晚两顿上好的饭食。玄奘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讲完经后，师徒二人过来就食。

　　然后再返回金山寺。玄奘离开数月，这黎家集无甚改变，只是曾与玄奘一度有肌肤之亲的黎老夫子之女，连同她的小婢女。

　　在两月前远嫁他方为人妇，这让玄奘生起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悟。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酒家准备的吃食是一大盘子黄焖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和一大埕新酿的稻米酒。

　　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焖煮得焦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en.jpg">香，嚼之甘香肥腻，新酿的稻米酒清冽若水，柔和甘甜，二者甚相得益彰，师徒二进食得颇是兴起。

　　吃喝了一阵，辩机抹去嘴上的油腻，说道：“师父，这段时间寺里头都在谈论，长安将要举办一场开朝以来最盛大的水陆法会，这法会究竟是什么由头？跟俺谈说的那几个师兄弟，都说得不甚清楚。”

　　玄奘微微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此事他是略有听闻。当今天子在登位前，兴兵南征北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平六十四处烟尘，剿灭七十二处草寇，杀人无数。

　　而后又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父、杀兄、害弟之举，杀孽过盛，故虽登大宝，身负皇气和九州大运，然宫中却常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之物滋生作祟，令天子甚不安宁。

　　前些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天子不知是听取了何人建议，下诏招集全国高僧，要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水陆法会，超度各路枉死的怨魂，消去此前的一概罪孽，并普谕世人为善。玄奘笑笑说道：“徒儿，这等水陆法会乃是中土独有，他处所无的。

　　佛教存入中土后，前朝梁武帝虔诚信之，故以帝皇之尊立下了不少佛门规矩，如今的茹素戒律便是梁武帝所倡议的，这水陆法会也是梁武帝所设想创办的。”

　　“水陆法会全名乃是“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因全名甚佶屈聱牙，故而咸称为水陆道场或悲济会。

　　水陆法会全名中的法界、圣凡等，每个字均有所指，你若是想知个究竟细，便回去翻看佛经，不要总是偷懒问为师。”

　　“这水陆法会，简单说来，便是集施食、诵经、释经为一体的大规模佛教盛事，旨在超度水陆两界的受苦众生，使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离苦厄，飞升极乐。”

　　辩机啧啧的说道：“大唐皇帝倾一国之力，所举办的水陆法会，定是空前绝后的一场佛门盛事，俺实在难以想像届时的盛况！

　　俺听说，大唐皇帝正在征召全国有名的高僧大德，前往长安参与法会，师父这般鼎鼎大名，一定会接到皇帝的征召。师父务必要带徒儿去长长见识，俺还没有去过长安哩。”

　　玄奘啜喝了一口酒水，笑笑说道：“徒儿休得妄言，为师不过是在无棣县里薄有名气。大唐疆土广博，其间高僧大德、口灿金莲之辈无数，非是你我能想象的，为师实在不值一提。你这般大话，若是给旁人听去了，会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