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恸
你是我…
最初的,
最终的,
唯一的,
恋人…
“开门!”杨敬人死命地踹着大门“你该不会又醉死在里面了吧?沈凯平!你再不出来,我就踹坏你的大门!”
不能怪杨敬人这么生气,他已经找沈凯平三天了,自从赵宇欣来医院拿葯并说明赶往⽇本处理后事的原委后,他就在找沈凯平了,但沈凯平却断了音讯,行动电话也打不通,林立又死不肯跟他说沈凯平的去处,所以,他怎么都找不到沈凯平。
他本来就觉得近来沈凯平的生活很委靡,于是,他借口有几个投资方面的问题想请教沈凯平,但林立始终不肯透露沈凯平的行踪。
最后,他只得将这个坏消息对林立说明⽩,林立才震惊得死⽩着脸告诉他,沈凯平一直躲在这个未完工的别墅里,所以,不管现在已是三更半夜,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你会后悔的!”
他向后退了几步,抬起脚来用力的踹。
门应声踹了开来。“在这个时候来…”映⼊眼帘的是一个憔悴的男人面孔。“你最好有一个好理由…”
杨敬人伸手扶墙以止住太用力而造成的跌势。“大…大地震…”他结结巴巴地道“你知道⽇本有大地震发生吗?”
“关我什么事啊?”沈凯平漠不关心地转⾝回房。
“芷明…芷明在那儿…”他难过地说。
他停住脚步了“你再说一遍!”
“芷明在地震区里…”
沈凯平转过⾝来,惨⽩的脸上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恐惧。“不会的,赵理去找芷明回来了…”他虚脫地靠在墙上。“不会的、不会的…”
“是真的,赵家⽗女都在那儿,前几天宇欣到医院来拿葯,他们通知她去…”认尸…他实在没办法说出那两个字。
沈凯平不想再听下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低吼着“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他冲上前去紧抓住杨敬人的⾐领。“为什么不通知我?”
“为什么要通知你呢?”杨敬人挥开他的手“我<img src="in/gen.jpg">本找不到你!”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通知宇欣呢?我才是她的丈夫啊…”“你拿什么证明啊?你们有登记注册了吗?”
沈凯平只能无言以对了。
“你们连户口都没有登记,⾝分件证也没有改,人家当然会通知宇欣,宇欣才是赵家的⾎亲、才是芷明的亲人,至于你嘛…”他啐了一口“我呸!谁知道你是芷明的丈夫啊?”
沈凯平不想再听他的气话了“我现在…我现在就去找她…我马上出发!”说着说着,他突然冲了出去。
“等等!”杨敬人抓住了沈凯平。“你怎么去啊?”他放开沈凯平,而后走进房內重重地将自己丢进沙发里。“现在灾区全被封锁起来,你又不能证明是她的亲人,没人接应你,你怎么进去啊?”
杨敬人的话残酷地打醒了沈凯平,沈凯平僵在大门口,只能任由绝望的感觉占据整个⾝体…
。myeid。myeid。myeid
赵芷明头痛<img src="in/yu.jpg">裂,在一片黑暗中,她的意识虽不清楚,却仍是感到头疼<img src="in/yu.jpg">裂。
“虽然脸上受伤的范围很大,但情况还是有转机的,只是病人还处于妊娠的状态下,幸好她的⾝体很健康,但我们得非常谨慎的处理。至于…手上的伤可能就很⿇烦了,某些部分已经到达三度灼伤的程度了,想不留下疤痕是不可能的,就算复元情形良好,以后也要进行复健…”
她的头很痛,并不想仔细听那些嘈杂的异国语言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还没有清醒过来,刺鼻的葯⽔味就让她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绝对是医院。
当然,在灾难中昏<img src="in/mi2.jpg">过去,除了医院之外,她只剩下另一个去处了。
但幸运的是,她并没有死,而且正全安地待在医院。
她试着睁开眼睛,却仍是一片黑暗。
“绢子…”
对了,爸爸和绢子呢?他们是否也安然无恙呢?
她挣扎的想坐起来,伸手向外想确定他们是不是也在自己的⾝边,但她的双手发痛不已,她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厚厚的绷带<img src="in/chan.jpg">住了。
天啊!她的手到底怎么了?
此时,有人用⽇语在她的⾝边<img src="in/jiao.jpg">谈着,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她努力的辨识着,却没有听到好友和⽗亲的声音。
她慌<img src="in/luan.jpg">的以手抚上自己的脸,却发现脸也全被纱布包裹着。
她的脸究竟怎么了啊?绢子和爸爸到底在哪里啊?她惊慌的想大声尖叫。
“啊…”她张开口,却叫不出一点声音。
她的喉咙痛得像被人刺过,脸上还有烧烫的灼热感,
她放开捂住脸上的手,恐慌的以双手拍打着病<img src="in/chuang.jpg">,即使隔着厚实的纱布,她还是痛得瑟缩了起来,
但这种痛的感觉可以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绢子…”有人抓住她的手。“你不要慌,有我在。”
赵芷明听得出出声的人是个⽇籍男士,从他的言谈中,她立刻明⽩这个男人将她误认为是泽田绢子。
但她并不是泽田绢子,所以,她想对他解释,却又无能为力,但他稳重的声音让她有种定安的感觉。
“你受了一点伤,还好我们及时赶到,否则,就算房子没有倒下来庒住你,你可能也会在火场中…”他停顿了下“要是我失去了你…”闻言,赵芷明震住了。
他是岩城一夫!是他闯⼊火场救了她。
但如果他误认为她是绢子,那么…
她掐住自己的脖子,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得出模糊的哭喊声。
除了绢子以外,爸爸…也遇难了吗?
天哪!
想到这儿,泪⽔就迅速地浸<img src="in/shi.jpg">了脸上的纱布,而泪⽔<img src="in/shi.jpg">透伤口的椎心痛楚却不及真正心痛的千万分之一,她疼痛得只能发出沙哑的哭号声。
岩城一夫坐到她的⾝旁“没事了、没事了…”他安抚<img src="in/xing.jpg">地轻轻拥住赵芷明。“你没事了,而且,我们的孩子也没事了…”
闻言,她又愣住了。
她的孩子没事了?!
“医师说你孕怀快六个月了。”岩城一夫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你知道我有多⾼兴吗?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光,没想到我不但能认识你,还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赵芷明在心里挣扎着。
“你不要担心,孩子很健康,医师们很小心,不太敢用葯,所以,你会觉得很痛,手的伤比较严重,可能会留下疤痕,还有你的脸…不要紧,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后,我会请最好的医师来治好你的。”
闻言,她猜想自己目前的情况想必是很惨的。
想到⽗亲和好友,她伤心得几乎晕了过去,而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限制,又让她没办法解释这一切的混<img src="in/luan.jpg">。
她失去了主张,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她混<img src="in/luan.jpg">得不知该怎么处理。
目前她唯一能依赖的人就是岩城一夫了。
***。--转载整理***请支持凤鸣轩***
岩城一夫将赵芷明当成泽田绢子,陪了她好几天,却不得不为了公事暂时离开一下子。
临走前,他请了一群看护人员来照顾她,虽然她还是看不见,却也见识到⽇系财阀的场面以及阔气。
今天是医师将她绷带取下的⽇子,也是她重见光明的⽇子。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赵芷明试着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仍教她双眼发痛。
过了一会儿,习惯光线的刺<img src="in/ji.jpg">后,她渐渐地看清楚眼前模糊的⾝影。
天啊!全是异乡不相⼲的人哪!她痛心地闭上眼睛。
“怎么了?”医师反而有点担心了,
她摇头摇,再睁开眼睛给了医师一抹笑容,医师才放心地吁了口气。
等医师走了,她才下了<img src="in/chuang.jpg">,已经恢复视力的她拒绝看护的搀扶,自顾自地缓缓走进病房中的浴室,心想,那儿肯定有一面镜子。
老天爷!这…镜中可怕的女人是她吗?
她捂住惊叫声,迅速地关上门,仍是死盯着面前的镜子,背部却紧靠着浴室的门。
慢慢地放下捂住嘴的手,她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早料到不会有多好看,但她却没有想到情况竟会这么糟…
她的左半张睑全像被火纹过似的,原先细致的⽪肤变得又红又黑,她的眉⽑也被烧光了,而鼻梁可能在昏倒时受到意外砸伤,角度呈现不自然的弯曲。
天啊!就算请再好的医师也医不好吧!
凯平再见到她时会吓得退避三舍吗?
以这种长相要确认她和绢子的些微差别确实是不容易的,也就是因为脸已被毁成这样,她才会被人误认为是美丽的绢子啊!她试着在心底打趣,却又涌起阵阵失去挚友的心酸苦楚。
泪⽔再度随着鼻酸而决堤了。
“不…”她哭泣着“绢子啊…”她的叫声像野兽号叫般的低哑。
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发声了…
“我的声音…”她掐住自己的颈子。
老天!这么耝哑的声音是她发出的吗?
太可怕了!
她放声哭喊着,声音却是耝嗄不已,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难听到不能再难听的地步了。
泪眼模糊中,她看着镜子,听着自己的哭声,而这些居然就是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转载整理***请支持凤鸣轩***
沈凯平在赵家等消息,刚开始,他不吃不喝,像是儍了一样,动都不动地坐在赵芷明的房间里。
“沈先生,我们将宇欣姐小接回来了。”林立进来通报。
赵宇欣満布同情的眸光,室內凝滞的气氛以及<img src="in/yin.jpg">暗的光线,都给了沈凯平不祥的预感。
他没有开口,只是以直觉寻找期盼已久的人儿,直到他的视线搜寻到她面前桌上放置的两个⽩⽟的骨灰坛子。
倏地,他节节后退着“不会的…”他喃喃自语,但眼神却无法离开桌上两个骨灰坛子“不…”他狂喊着。
赵宇欣别过头去,她不敢直视他被痛苦扭曲而菗搐的脸庞,也没有勇气去看他,绝望的沉痛全鲜活地写在他一向自制冷静的面容上,
此时,沈凯平已经全然崩溃了。
“她死了…”赵宇欣转过头来“他们全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青天霹雳。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可能真的发生…“住口!”沈凯平痛楚地怒喝着“你住口!你竟敢告诉我这个…”他剧烈地颤抖着“你敢再多说一句…”
即使面对他凶恶的恐吓,赵宇欣仍是毫不考虑地说了。
“我今天把他们带回来,我想…以最快的速度带他们回家…”她深昅了口气,垣个决定应该是我一生中…所作过最正确的决定,因为,到了最后…”她的眼神闪烁了下“回家应该是芷明最大的心愿…”
“住口!”沈凯平重重地颓坐在沙发上“住口…”他以手掩面呜咽“天哪!你怎么敢…告诉我…这种事…”
赵宇欣很清楚地看见他迅速流出手指外的泪⽔,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強悍的他竟然也会掉泪,
他的表情让人忍不住鼻酸掉泪。
“我很难过…”赵宇欣伸出手要安慰他,
就在她的手刚碰触到沈凯平的肩时…
“不要碰我!”他闪了开来“滚开!”
她缩回手“人死不能复生…”
“出去!”他声音耝哑地道。她不会死的!她为什么会死?
“你不要太伤心了…”
“滚出去!”
沈凯平紧握得泛⽩的拳头让赵宇欣很紧张,他看起来极为狂疯,几天没睡使他的眼睛充斥着红⾊的⾎丝,即使是赵宇欣也觉得待在这儿很不全安,她评估着是不是有必要在这里陪他。
“那么…我先回房里…”语毕,赵宇欣悄悄地带上门。
“滚!…”
沈凯平静待着门关上的声响,等待室內陷⼊一片死寂。
“怎么会…”他低低地喊着。
他的声音在瞬间变得苍老沙哑,空旷的屋內传来恐怖的回音来回应他的疑问,不但可怖,而且凄惨。
他死命地瞪着⽩⽟坛子,一口气梗在喉中教他几乎无法呼昅。
“芷明…”他吃力地<img src="in/yu.jpg">移动两个骨灰坛子。
他伸出手,却又在将碰到冰冷的坛子前顿住了。
他不敢碰,也不敢面对…
天哪!他怎么能指望自己相信她娇美的面容、悦耳的语调以及生气盎然的温暖⾝子在突然间就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放声哭喊。
他毫无掩饰得让刺骨的椎心疼痛占有他的心灵。“为什么是她?”悔恨残酷地啃噬着他。
他不该让任何误会挡在他们之间,不应该让她离开他的⾝边,不应该跟她为了微不⾜道的小事争吵…
这全是他的错啊!
“你怎么敢…”他嚎陶大哭“你怎么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自己走了?你怎么能…”他语句中的控诉流露出彻底的无助与令人鼻酸的心痛。
他心碎地哭号着,剧痛在瞬间榨⼲了他。
他不知道人经历这样的痛苦能否再次存活,心被残酷地掏出后是否仍能自如地跳动?
他跪倒在她的骨灰坛前面,发颤的双手捧住冰凉的坛子,贴住它哭泣着,泪⽔顺着坛子流下,他任由自己被悔恨的悲痛点点滴滴地呑噬着。
“芷明!”他心痛得大叫。
或许,他这么活下去比死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