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心理学的观点来说,星期四是个既不引人趣兴,也不令人奋兴的⽇子,甚至令人觉得有点不耐烦。它既没有刚完假充分休息的神清气慡,也少了即临假⽇的欣<img src="in/huan.jpg">,如果再加上像我这样等候家教的焦躁,那就更不是个令人愉快的⽇子。
家教老师姓林,是A大物理研究所榜眼探花之流的天才。我不知妈咪打那里挖来这种宝贝的,她像很信任他,一点也不担心我们两人孤男寡女单独地处在一间屋子里,是否会发生什么样后果难明的事情。
我实在不愿意说妈咪不关心我,可是如果这算是她对我的信任,我倒宁愿像以前一样,在街头四处游<img src="in/dang.jpg">。虽然,长久以来我早习惯了妈咪的冷淡,我潜蔵在內心深处,不许旁人碰触的软弱,却一直一直在渴盼多一点点的温暖!
其实对家教老师没什么好设防的。他是那种天生对异<img src="in/xing.jpg">具有免疫力的人。这样说,并不是说他刚毅正直,独具柳下惠的遗风;或者木讷笨扭,不懂风情。相反的,林先生是个充満男<img src="in/xing.jpg">美的人。这种人,不必他去<img src="in/you.jpg">惑招蝶,自然有人自动送上门来。然而,这世界总不是如我们想象那样的构造。以为他群芳围绕,他偏偏独⾼枝头!家教老师是个唯“书”是图的人--以研究为旨趣,以诺贝尔奖为人生标的。他很严肃的生活,自制力极強的一个人,什么风花雪月,在他看来简直是浪费生命!他就像“简爱”里的圣约翰,完美得有如希腊神祇的雕像,却偏偏満脑袋苦行僧的信仰,一点也没有神仙的浪漫。只不过林先生信仰的是科学,是诺贝尔奖。
他应该七点就到的。我瞥一眼墙上的时钟,六点五十九分四十五秒。
门铃响了,很规律的按三下。是他!生活脚步次序从不紊<img src="in/luan.jpg">的人。
他坐定后,立刻摊开笔记,讲解三角习题。我对sinθcosθq之流的宵小鼠辈,从来没什么好感,它们老是<img src="in/yin.jpg">谋设陷,害得我每回都栽得好惨。
林先生很有耐<img src="in/xing.jpg">,一遍不会,重来一遍。上课两个星期以来,从没听过他吐出一句急躁的话。大概是我领悟力还算差強人意,尚未到令人青筋暴起的愚蠢程度吧!
两小时的课程结束后,林先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还不错!你其实不笨嘛!”
“你这算是恭维还是赞美?”我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我们是在客厅上课的。
“听着!我绝对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以你的理解领悟能力,怎么会每次试考都那么凄渗。”
“拥有多少兵力,并不表示就有多少的作战实力。搞不好全是些老弱残兵有个庇用!”我忍不住说了句耝话。
“有道理。”林先生玩味的笑说:“这么说,你的完全是些老弱残兵!”
“差不多了。起码一半都一脚跨进了棺材,剩的一半不是少条腿,就是缺条胳臂的。”
“太凄惨了!所以你每次试考都出师不利,満江⾎红?”林先生不是个太有幽默感的人,不过,他每每能听得懂我略带讽刺又语意晦涩的话。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妈咪请你来的原因。”
林先生严肃地看着我,语调正经认真:“说真的,你只要肯用心,一定没问题的。”
我叹了口气;“但愿如此!世事总不是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别那么悲观,”他微微一笑:“事在人为。我一向相信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总是可以突破,只要肯努力用功,总会有进展的。”
这就是林先生,信仰科学、信仰诺贝尔奖的人。活得踏实,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方向追求,不空做⽩⽇梦,理念一定实践落实的人。
我对他笑了笑,依然不太有自信:“但愿吧!总是有许多你无法掌握的变量。”
“傻瓜,”他玩笑的骂了一句:“我们努力就是要把变量化为定数。相信自己的能力,没那么糟的!”
我只是笑,不再多说什么。我要是有他一半的自信就好了。只要一半…
我还是认为,世事总不是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