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翌⽇

　　办公室內，小蓉好奇地问著。“宛瑭姐，你昨天怎么会忘了带钥匙就出门啊？这不像你的作风喔！你做事一向是很细心的。幸好你还记得打电话给我，叫我带锁匠去开门。”

　　宛瑭微笑。“对啊，我也觉得自己好糊涂，大概是老了吧，记<img src="in/xing.jpg">也变差了。”

　　小蓉睁大眼睛。“拜托！你才几岁就说自己老？太夸张了！”

　　宛瑭还是淡笑着。“我的确不年轻啦！”也许她的‮实真‬年龄还算年轻，但她觉得自己的心境好衰老、好苍凉。

　　如果跟乔霁扬之间也算恋爱的话，那么，这场恋爱真的把她‮磨折‬得形销骨毁。

　　小蓉拿了一杯饮料给她。“对了，这是美祺姐的男朋友买来巴结我们的，一人一杯，统统有奖喔！你也喝吧。”

　　“谢谢，你放著就好。”

　　“那我出去做事啦！”才十八岁的小蓉蹦蹦跳跳地离开秘书室。

　　打完最后一份文件，并列印出后，宛瑭走到窗前，怔怔地望着远方。

　　其实，她昨天不是忘了带钥匙出门，而是，她把⽪包遗留在乔霁扬住的‮店酒‬內了。

　　唉，自己真的好糊涂。宛瑭轻敲自己的头，她到底在做什么呢？为什么只要一遇到他，她的冷静就全不见了，还心慌意<img src="in/luan.jpg">地弄丢⽪包？

　　⽪包內并没有多少现金，至于‮件证‬…她宁可花时间去重办，也不愿回去找他拿。

　　她的眼神越过⾼楼大厦，停留在更远处。他也在这个城市中，跟她呼昅一样的空气、仰望一样的蓝天…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谈公事吗？他是个一忙起来就会忘了吃饭的人，有没有人提醒他要注意用餐时间呢？

　　停！不准再想他！惊觉自己的思绪又绕著他打转，宛瑭严厉地告诫自己踩刹车。够了，你跟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而且，他应该过几天就会回‮国美‬，回到离‮港香‬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会跟未婚<img src="in/qi2.jpg">完婚，他们之间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任何<img src="in/jiao.jpg">集。

　　楚唯应该会好好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和他分享最亲密的一切…

　　这样很好，不是吗？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心好酸、好苦？

　　还是专心工作吧！宛瑭又坐回桌前，打开电脑。致泓哥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她惟一能回报他的，就是把分內的工作做到最好。

　　正拿起一份文件时，內线电话却响了。

　　“喂？”

　　“宛瑭姐！”小蓉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也很疑惑“外头来了一位访客说要见你，他说他姓乔…”

　　乔？宛瑭大骇，话筒差点滑落。是他吗？他来做什么？他又怎么会找上这里来？

　　“不…”她的嘴<img src="in/chun2.jpg">颤抖“小蓉，你…你替我挡住他！就说我不在办公室內，或是在开会，⼲脆…⼲脆跟他说，公司<img src="in/gen.jpg">本没有我这个人，他找错地方了！”

　　“可是他说…啊！先生你不能<img src="in/luan.jpg">闯啊！等一下…”小蓉放下电话大叫。

　　他闯进来了？宛瑭紧张地站起来。怎么办？她要躲到哪里去？

　　斑大的⾝影如人无人之境般，直接闯⼊秘书室。看着慌张的宛瑭，他<img src="in/yin.jpg">狠地勾起冷笑。“我劝你最好别再说谎，更别躲我！不然，我会马上叫人拆了这间小鲍司！”

　　“你别<img src="in/luan.jpg">来！”宛瑭強自镇定。“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乔霁扬关上门，扬起手上的⽪包“这是你的吧？”

　　“是…”宛瑭接过⽪包，希望他马上走！

　　乔霁扬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他从西装口袋內掏出一样东西。“那么，这也是你的？”

　　看到他拿的物品，宛瑭再也无法伪装冷静了。那是…妇产科所开的葯！

　　她因为严重害喜，所以先前去医院找医生帮她开了一些止吐的葯，而她一直把小葯瓶放在⽪包內随⾝带著。

　　天！怎么会让他看到这些？最糟的是，上头还印有“XXX妇产科”的清楚字样。可怕的预感浮上心头，她知道他起疑了！

　　不出她所料，乔霁扬眯起锐眼仔细地打量她。“你‮孕怀‬了？”

　　“不是！”她马上大声否认，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一跳，她赶紧以最平静的语气道：“我只是…只是‮理生‬痛，所以去拿一些葯吃。”她一定要尽量欺瞒过去，她不能让他知道。

　　“你还敢骗我？”乔霁扬眸中倏地蹿起怒火“苏宛瑭，你真的是一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女人！‮理生‬痛？哈！一个‮孕怀‬的女人还会有‮经月‬？你还真是‘天赋异禀’啊！我已经去医院问过了，这是给孕妇止吐的葯！”

　　⾎⾊“刷”的由宛瑭的脸上急速褪去。怎么会这样？为何连老天都不帮她？

　　“是谁的？”他<img src="in/bi.jpg">近她，直接问道“孩子是谁的？说！”

　　“当…当然是致泓的！你知道我很爱他…”宛瑭把双手蔵在背后，紧张地互绞著。她一定要稳住，不能再让他起疑！

　　听到她当面跟他诉说她爱的是别的男人，乔霁扬眸中的怒火几乎要跃<img src="in/she.jpg">出来了！他咬牙切齿地道：“你确定是他的？别忘了你也跟我上过<img src="in/chuang.jpg">！”

　　宛瑭难堪地痹篇视线。他一定要提那件事吗？难道他不知道，那‮夜一‬之后，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快回答我！”他捏著宛瑭的下巴，強迫地正视他，并強悍地追问：“到底是谁的？”

　　宛瑭甩开他的钳制，连连后退。“我已经说过是致泓的，请你不要再胡言<img src="in/luan.jpg">语好不好？我…我已经跟他结婚了，你的出现只会破坏我们夫<img src="in/qi2.jpg">之间的感情！”

　　她知道谎言越扯越大了，但她还能怎么做？她一定要骗过去啊！

　　乔霁扬慢慢地扬起<img src="in/chun2.jpg">角，森寒的笑容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

　　她形容得可真好啊！他会破坏他们夫<img src="in/qi2.jpg">间的感情？是啊，在她眼底，他的确是最不受<img src="in/huan.jpg"><img src="in/ying.jpg">的人！包令他烦躁地想砍人的是，她竟然已经结婚了！虽然他单独回‮国美‬之前就有预感，姓罗的那小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她怎么可以嫁给他？她怎么能？

　　一个问题悄悄浮上心房…她不可以嫁给罗致泓吗？那么，她该嫁给谁？

　　你吗？

　　不，乔霁扬迅速挥去这念头！他不会‮望渴‬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嫁给他，他绝不会没出息到这种地步。

　　他的语气更加寒冽，像是掺⼊霜雪。“你放心，我没‮趣兴‬纠<img src="in/chan.jpg">你这种有夫之妇！不过，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又说谎骗我，否则…你将会付出最可怕的代价！”

　　狠狠地撂下话后，他转⾝就走，来去都如一阵疾风。

　　一直到确定他已经离开公司了，宛瑭才像怈了气的⽪球般，慢慢地坐回椅子上。

　　但，忐忑不安的心并没有因他的离去而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警告她不准再欺骗他…

　　但，她方才却又撒了个漫天大谎，她说自己已经结婚了…

　　怎么办？宛瑭像个小女孩般，无助地咬著手指头。如果他发现这又是个谎言，会不会很生气？但…他为什么要生气？他又不爱她，应该不会去在意她嫁给谁的，不是吗？

　　对！他<img src="in/gen.jpg">本不爱她，也看不起她！她苦涩地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国美‬，不会发现这些天大的谎言，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不会的…

　　晚上九点，宛瑭回到自己租来的小屋。

　　好累！到浴室洗把脸后，她幽幽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害喜越来越严重了，今天一整天她都觉得很不舒服。

　　⾝体很累，心里更是不安。

　　自从乔霁扬昨天冲到公司找她后，她一颗心就惶惶无依地飘在半空中。怎么办？如果让他发现她<img src="in/gen.jpg">本没嫁给致泓哥，那怎么办？还有他会不会怀疑孩子是他的？

　　你希望他发现吗？

　　其实…其实你还是很爱他、很在意他的，对不对？你‮望渴‬让他知道宝宝的存在，你‮望渴‬与他共组美満的家庭…

　　不！宛瑭颓丧地‮头摇‬，笑自己怎么这么傻？他都无情到这种地步了，她怎么还可以偷偷编织与他团圆的美梦？

　　“他不会在乎你的！”直视镜中惨澹的容颜，她喃喃地告诫自己。就算他发现小孩是他的，他也不会要吧？

　　毕竟，他<img src="in/gen.jpg">本看不起她。在他眼底，她是个不贞的女人，只有出⾝⾼贵的未婚<img src="in/qi2.jpg">才配得上他…

　　黯然地走出浴室，宛瑭窝在沙发內，把⾝体缩成一团。好累好累…

　　今天一整天又是孕吐、又是头晕的，真的很不舒服。她最好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觉吧！

　　正这么想着，门板突然传来大力的拍打声…

　　“苏宛瑭！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这声音…宛瑭吓得直跳起来！乔霁扬？老天！他怎会知道她住在这里？他又来找她做什么？唉，其实她不应该意外的，以他的能力，要查出她的住处和工作地点都是易如反掌。

　　“快开门！”乔霁扬的声音转为威胁“你胆敢不开门，我就直接把门劈了！你知道我说到做到！”宛瑭闻言，只好快步地走向大门。这人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不想吵到邻居。

　　门一打开，乔霁扬便脸⾊铁青地冲进来。“罗致泓呢？那乌⻳‮八王‬蛋躲在哪里？叫他滚出来！”他冲进卧室又冲到厨房和浴室，一间一间地找。

　　“你站住！你想做什么？”宛瑭焦急地跟在后头“乔霁扬，这里毕竟是我的家，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你家？”他停下脚步，冷厉地瞪著宛瑭“哈！那么，你老公人呢？你跟他不是一对恩爱夫<img src="in/qi2.jpg">吗？他躲到哪里去了？”

　　“他出差了，明天就会回来。”她说的是实话，致泓哥的确预定明天回‮港香‬“你快走吧，我不想让邻居看到你，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乔霁扬的笑容更加讽刺。“误会什么？怕我毁了你这位‘罗太太’的名节吗？哈！你还想欺骗我到几时？你<img src="in/gen.jpg">本没结婚！懊死的女人，你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手下一向他报告苏宛瑭<img src="in/gen.jpg">本还是未婚的消息后，他便发狂地直冲过来了！

　　他知道了？宛瑭沮丧地在心底叹气。唉，她早该明⽩，这个谎言很快就会被揭发。

　　“告诉我！”他一把抓住她的手，<img src="in/yin.jpg">狠地<img src="in/bi.jpg">问：“孩子到底是谁的？是我的，对不对？”

　　“不是！不是…”宛瑭迭声否认，拼命地挣扎，想挣脫他的束缚“乔霁扬，请你不要<img src="in/luan.jpg">讲话，就算我还没嫁给致泓，那又怎么样呢？如你所见，我早就跟他同居了，他就住在这里，我…我怀的孩子绝对是他的！”

　　“我不会再信任你！像你这种说谎成<img src="in/xing.jpg">的女人，<img src="in/gen.jpg">本不值得我信任！苞我走！”

　　乔霁扬扣住她的手，把地往门口拖。

　　“放手！你想做什么？”

　　“回‮国美‬！”他森冷地宣布“你给我乖乖地待在‮国美‬待产，孩子一生下来马上验DNA！只要证明不是我的种，我就放了你！”

　　“我不要！”宛瑭更加惊慌，拼命地想稳住自己的⾝子，但她怎么敌得过他的实力？

　　“我已经说过，这个孩子绝不是你的，你不能把我硬绑回‮国美‬！放开我！”

　　他这是什么意思？验DNA？这样做不但是侮辱她，更是侮辱宝宝！她绝不让她的宝宝受这等侮辱！

　　“由不得你！”乔霁扬摆明毫无商量的余地。“苏宛瑭，我想你最好弄清楚一点，我硬要绑你回去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我不屑你这个⽔<img src="in/xing.jpg">杨花的女人，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让我的骨⾁流落在外，甚至叫其他男人爸爸！”

　　不对！这<img src="in/gen.jpg">本不是他的真心话！他不想这样伤她的！

　　一知道她‮孕怀‬，他只想立刻把她接回家好好地照顾。但她却一再地強调自己是多么爱罗致泓，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狠狠地刺伤他，令他也毫不留情地挥出利剑来伤地！

　　宛瑭眼眶一热，屈辱的泪⽔模糊了视线。他就这么不屑她吗？⽔<img src="in/xing.jpg">杨花？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

　　“我绝不跟你走，放手！”情急之下，她紧抓住沙发椅背“你再不放手，我就‮警报‬抓你！”

　　“报啊！你去‮警报‬啊，去啊！”就在两人拉扯之际，楼梯口突然传来急促的上楼声。

　　“宛瑭？宛瑭？”随著一阵惊呼，罗致泓出现在门口“你没事吧？刚才是什么声音？天…”看到乔霁扬，他双眼瞪得好大“你在做什么？放开她！”

　　他原本预定搭明天一早的班机回‮港香‬的，但因为公事处理得很顺利，提前完成了签约。再加上他很担心‮孕怀‬的宛瑭，所以才会提前在今晚回国。

　　幸好他赶回来了！好险！没想到乔霁扬竟会跑来騒扰宛瑭？！

　　“哼，同居人总算出现了？我还以为你<img src="in/gen.jpg">本没胆见我！”乔霁扬冷笑，危险的气氛一触即发“你来得正好，我有账跟你算！”他竟敢跟宛瑭同居，他非杀了他不可！

　　“我才有账跟你算！你这个混账！”罗致泓也不甘示弱地吼著。

　　砰！砰砰！两个男人就像是发狂的猛狮，瞬间扭打成一团。

　　“不要打，够了！”宛瑭急切地在一旁大喊，不知该如何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虽然罗致泓的⾝手也不错，但他毕竟不是⾼头大马的乔霁扬的对手。很快地，他使居于下风了！

　　“砰…”乔霁扬一个狠狠的左勾拳，把罗致泓打得撞向墙角。

　　“致泓哥！”宛瑭惊呼地扑过去“你没事吧？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宛瑭，你先让开…”罗致泓努力地撑起⾝子想推开她。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事，他不要宛瑭揷手！

　　“不！我不让！”宛瑭紧抱住他，抬起头对乔霁扬怒吼“你够了没？你究竟要闹到什么地步？难道你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爸爸吗？”

　　乔霁扬抡起的拳头僵在半空中。宛瑭护著姓罗的，让他<img src="in/gen.jpg">本打不下手。最重要的是，她那句“你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爸爸吗？”就像<img src="in/gen.jpg">利剑般，深深地刺穿他的心…

　　炳！瞧瞧他自己，他到底在⼲吗啊？他突然很想大笑。乔霁扬，你真的很愚蠢！你今晚到底在做什么？你何必还来找这个女人呢？你就是为了来看这对有情人恩恩爱爱的画面吗？

　　宛瑭以⾝体把罗致泓护得好紧，他们之间没有他介⼊的余地，没有…

　　一股強烈的孤寂感包围住他，他瞬间明⽩，自己真的是多余的。她不需要他，不需要！

　　冷冷地抹去嘴角的⾎丝，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互拥的男女一眼，没有再说一句话，他转⾝离去，如同一头负伤的野兽般，一步步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