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盈廷臣工

复株累若鞮即封王嫱为阏氏。一切待遇，倒也和去世单于一样，王嫱复生二女，长女为须卜居次，次女为当于居次。又过十余年，王嫡病殁，埋葬之后，她的墓上，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独青，当时呼为青冢。

　　后人因她红粉飘零，远适异域，特为制了一曲，谱入乐府，名叫《昭君怨》，或说王嫱跨马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马上自弹琵琶，编成此词。后又不从胡俗，服毒自尽，这都是代她不平，附会其辞，并非事实。

　　不佞说她苟且贪生，愿失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虽是正论，但是一介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身处威权之后，除了一死之外，自然只好失节的了。论者略迹原心，未为不可。

　　再说元帝自从王嫱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之后，虽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延寿立时问斩，因为到口馒头，被人生生夺去，恹恹不乐，竟至生起相思病来。后妃等人，赶忙代觅佳丽，投入对症之药。

　　岂知元帝见了别个女子，视如粪土，不能去他心头的烦闷。冯昭仪便令内监出去打听王嫱有无姐妹。内监回报，说有一个妹子，名叫小昭君，貌与乃姐一式无二，可惜早嫁济南商人，已成破璧。冯昭仪当下据实奏知元帝。

　　元帝一听王嫱尚有胞妹，又是面貌相同，也不管业已嫁人，急令召入宫中，封作婕妤。不料有位冒失的廷臣，名叫蒯通，谏奏道：“世间闺女甚多，皇宫里面，岂可容这再醮民妇？”

　　元帝忿然道：“汝为我朝臣子，刘氏上代历史，汝知道否？”蒯通道：“臣知道是知道的，从前王太后固是再醮，这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法，不学也好。”

　　元帝听了道：“这是朕的家事，汝不必多管！汝把国事办好，也就难为你了。”说完，挥令退去，倒也未曾降罪。石显为见好元帝，便谮奏道：“蒯通此奏，明明污辱王婕妤的身份，应该问斩！”

　　元帝准奏。蒯通身首，于是异处，那位小昭君却有两样绝技，胜于乃姐：一桩是出口成章，比较后来的那个曹子建，还要敏捷。一桩是具房中术，有通宵不倦之能。

　　这第二桩绝技，便把元帝乐得无可如何，特地建筑一座好合亭，居于未央宫的东北，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同了小昭君游宴于此。有时也令傅、冯两位昭仪与宴。

　　冯昭仪原是媒人，况又知趣，一任元帝与小昭君欢乐，毫不争夕。独有那位傅昭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情狭窄，气量极小，常常打翻醋罐，甚至与小昭君扭成一团。

　　有一天，却被元帝亲眼看见，先命左右，设宴好合亭上，自己和小昭君一同坐下，方把傅昭仪召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其体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令跪在地上，眼看他们行乐。傅昭仪不敢抗旨，只好忍辱遵办。

　　跪在地上，还是小事，眼见元帝与小昭君二人，花开并蒂，镜合鸳鸯的当口，可怜她的脸上，忽然红一阵白一阵，一刻一变样子。

　　至于傅昭仪是羞愤方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这个样儿的呢，还是有所感触情不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起来，始有这种面上升火的形象，不佞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身不在场，不敢妄断。单讲元帝正在特别惩戒这位傅昭仪的当口，就有宫娥前去报知冯昭仪。

　　冯昭仪一听元帝做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情出来，不觉动了兔死狐悲之感，想来责备小昭君，要她系铃解铃，不可撑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篷。

　　不料走上好合亭去，一见内中如此情状，连她也羞得慌忙退了出来，提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上一首长歌，讽劝元帝。元帝与小昭君见了这诗，一时感动，便把傅昭仪放了起来，后来傅昭仪感激冯昭仪解围之恩，始把心中妒嫉她的酸味，统统取消。

　　后由傅昭仪也进一个美女，名唤梅君的，元帝复将好合亭改称四美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夕与傅昭仪、冯昭仪、小昭君、梅君等四人，乐而忘返。

　　唐人宫词云：“桃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与争颜色，四美亭前月信明”就是咏此，那时她们四人之中，自然是小昭君最美。元帝对她，也比其余三个，来得怜爱。

　　小昭君忽然想起其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着元帝谕知匈奴，恭送王嫱入朝省亲。元帝也想再见王嫱一面，或有一箭双雕之事，也未可知，即派上大夫吕干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王嫱。

　　那时王嫱已嫁复株累若鞮单于，长女甫经出世。复株累若鞮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过于呼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不准王嫱离开身边。王嫱闻得其妹小昭君业已事帝。

　　虽然不能回国，倒也高兴，乃作一书，以报元帝，其辞是：臣妾幸得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脔，设身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月，死有余芳，而失意丹青，远窜异域，诚得捐躯报主，何敢自怜？独惜国家黜陟，移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工。南望汉关，徒增怆绝耳！有父有妹，惟陛下幸少怜之！

　　王嫱书后，又附一诗云：秋木萋姜，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苞桑。养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羽，形容生光。既得升云，上游曲房。高宫绝旷，身体摧藏！志念没沉，不得颉颃。虽得委食，心有徊徨。我独伊何，来往变常！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高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道悠且长！呜呼哀哉！

　　忧心恻伤！吕干携书回报元帝。元帝展诵未毕，泪已盈眶。小昭君在旁见了，也是欷歔不已，元帝从此复又忧闷。傅、冯二人，暗怪小昭君多事。

　　小昭君也惧因此失宠，更是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取媚元帝。没有数年，小昭君先患瘵病而殁。元帝悲伤过度，也得重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加厉害。每见尚书入省，问及景帝立胶东王故事。

　　尚书等虽知帝意所在，应对却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吐，原来元帝有三男，最钟爱的是傅昭仪所出之定陶王康，初封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徙封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最后即是定陶。

　　康有技能，尤娴音律，与元帝才艺相若。元帝能自制乐谱，创成新声。常在殿下摆着鼙鼓，亲用铜丸连掷鼓上，声皆中节，甚至比较坐在鼓旁，以槌击鼓，还要好听。

　　臣下希冀得宠，每学不能。惟有定陶王康，技与乃父不相上下。元帝赞不绝口，且与左右时常谈及。

　　驸马都尉史丹，系有大司马史高之子，随驾出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侍左右，他见元帝屡屡称赞定陶王康，便有些不服气起来，对元帝说道：“臣意音律小事，纵有技能，无非一位乐官而已，哪里及得上聪明好学的皇太子骜呢？”

　　元帝听了，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失笑。未几，元帝少子中山王竟，得病遽殇。元帝挈着皇太子骛，前往视殓，元帝犹且挥泪不止，独太子面无戚容。元帝见了发怒道：“临丧不哀，是无人心！

　　天下岂有无心肝的人，可以仰承社稷宗庙的么？”又见史丹在旁，特责问道：“汝言太子多材，今果如何？”史丹免冠谢罪道：“此事怪臣不好，臣见陛下哀悲过甚，务请太子勿再哭泣，免增陛下伤感。”

　　元帝听说，不知是谎，方才不怪太子，后来元帝寝疾的时候，定陶王康与傅昭仪母子二人，衣不解带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夕侧侍。

　　元帝被他们母子所感，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援胶东王故例，讽示尚书。史丹一听这个消息，等得傅昭仪母子偶离元帝左右的当口，大胆趋入元帝寝宫，跪伏青蒲上面，尽管磕头。青蒲是青色画地，接近御榻，向例只有皇后方可登上青蒲。

　　那时史丹急不暇择，若一耽搁，傅昭仪母子就要走来，便没有时间可与元帝说话了，当下元帝一闻榻前有磕头的声音，睁眼一看，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大怒。

　　正是：废嫡视为儿戏事，规君幸有正经人。＊＊＊却说元帝一见史丹跪在青蒲之上，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大怒，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责备史丹越礼。

　　史丹早已涕泪陈辞道：“太子位居嫡长，册立有年，天下业已归心。今闻道路传言，宫中似有易储之举。陛下若无此事，天下幸甚，汉室幸甚！

　　陛下若有此意，盈廷臣工，心定死争。臣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斗胆跪此青蒲奏事，已存死节之心。独有废储大事，幸陛下三思！臣到九泉，方才瞑目。”